冥界的天空没有星星。
一开始,萨若汶对此还不理解,但后面才突然意识到:是厄瑞波斯包围着冥界,这位黑暗之神以光也穿不透的原始黑暗笼罩着冥界的上层。连血月也只是在黑暗之下行走,在一天中的一半时间,为冥界带来为数不多但可能也少有人在意的明亮。
躺在真理田园上,正在等人的萨若汶无聊到糟蹋漫山遍野的金穗花和水仙花,废了十几朵花,终于给哈迪斯编了条带花的长辫子,垂在耳后,低调又好看。
哈迪斯真的有一头现代社畜羡慕嫉妒恨的茂密长发,这也许是神比人强大的一点,他们熬夜根本不掉发。
“你居然在这儿,赫卡忒的占卜果然又没成功。”
后面有人叫他,萨若汶转头看,几乎将朝霞剪作头发的赫墨拉不愧白昼女神之称,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感到暖意。
“她占卜到哪儿去了?”
“白杨林。”赫墨拉庆幸地说,“幸好我直觉告诉我你在这儿,没去那边,不然得白跑一趟了。”
萨若汶讪讪,“她还没放弃吗?”
赫墨拉也头疼,“你知道她多固执。”
两人心里同样无奈。赫卡忒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迷上了占卜,但很可惜,在魔法与巫术上横行霸道的她偏偏在占卜上摔了个大坑。
这大概就像一个一路硕博的超级学霸突然发现,自己考个驾照,科目二都考不过——于是,气急败坏的赫卡忒开始抓壮丁当陪练。
闲到在真理田园上插路牌的萨若汶,和赫墨拉埃忒尔这对儿属性不对根本做不了事的夫妻,就一起被她抓了壮丁当陪练了。
一来二去,同病相怜的萨若汶和赫墨拉夫妇关系也熟悉了许多,这对夫妻对萨若汶的存在接受良好,并且发誓不会将这秘密透露出去。
而到现在,萨若汶旁观这么久,都学会不少了,赫卡忒还一头雾水,甚至占卜出明天冥界天气晴朗这种大乌龙。
“说实话,赫卡忒某方面来说,占卜还是挺准的嘛。”萨若汶轻声说。
占卜出他在白杨林,就往和白杨林反方向的真理田园走;占卜出赫墨拉吃的下块点心是咸的,那么下一块一定是甜的;占卜出埃忒尔今天会在花园倒霉,就跑花园里去捡到一袋不知谁落下的金币。
反向预测,多准。
赫墨拉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是,“但她肯定抓狂为什么都是反的。”
“属性问题?”萨若汶怀疑。
“谁知道呢,也没听说命运偏爱天神们啊。”赫墨拉摊摊手,说着,她便看见埃忒尔往他们这边走来,猛地跑上前抱住他,“埃忒尔!”
他俩抱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黏糊样让萨若汶怀疑他们不是分开了一天,而是一百年。
和爱人腻歪完,埃忒尔似乎才记起旁边有人,说:“萨若汶,我问了涅墨西斯,她说你可以想一下,为什么那位老人的儿子无法进入爱丽舍。”
在爱丽舍里给老人许下的承诺,萨若汶一直记着的。
但鉴于涅墨西斯和缪斯们的友好关系,萨若汶并没有指望复仇女神为人类报复自己好友。只是想问一下这位能看到世界所有仇怨的女神,老人儿子的故事真相如何,也希望这位作为缪斯好友的女神能透露一些关于缪斯的态度。
而这段时间,萨若汶醒来过几次,哈迪斯看了他的留言后似乎对他采取放养态度了,不怎么约束他的行为,他便几次根据卡戎所说地址去找涅墨西斯,但都没找到过。
直到这次被赫卡忒抓壮丁,和赫墨拉他们认识了,他才得知,涅墨西斯居然受缪斯们的邀请跑去了奥林匹斯山游玩。
神祇的出游,几乎都是以年起步的。埃忒尔曾经在山上遇到过涅墨西斯,说她似乎发现了有趣的复仇对象,暂时没有回冥界的想法。
萨若汶在冥界浪可以,但上奥林匹斯山,就是哈迪斯不说他也知道是万万不行的。只好拜托埃忒尔他们帮忙了。
还好,这一次还顺利,很快便带回了信息。
“老人的儿子,那位英雄,无法进入爱丽舍?”
萨若汶惊讶。尽管他能说出冥界的一百个不好,但那也只是个人审美的不满意,对冥王治下的严明律法,他向来心服口服。
这律法也是他能安然摸鱼的保障,不至于让缺少冥王的冥府无法运转。
而未犯罪之人进入爱丽舍永享天乐,这条规则犹如冥界法则般不容挑衅。
确实,尚在爱丽舍时,萨若汶也疑惑过,老人的儿子作为保卫家乡的英雄,再怎么也有资格进入爱丽舍,那为何没在乐园见到其身影。
彼时的他以为踏入乐园之路曲折难寻,又缺少指引,那老人的儿子可能不幸在外迷路,所以没进入爱丽舍。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没有进入爱丽舍和无法进入爱丽舍可是两个概念。
前者算他倒霉,后者就得问他到底干了什么了。
因为拜托了埃忒尔去询问,赫墨拉自然也知道萨若汶在帮一个人类追问一位缪斯做的缺德事,但听埃忒尔带回来的信息,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赫墨拉看萨若汶如此沉默,怕这个善良的青年一次热情就这么被人冷水浇灭了,安慰他:“有时候人类的目光被阴云遮蔽,看不到事情全貌,因而造成误解,影响其他人的判断。所以别想那么多,也许那个人类不是故意哄骗你的。”
听出她的安慰,萨若汶笑了笑,“我也没那么脆弱,赫墨拉。只是在想哪里可以找到那位老人儿子的信息,我想知道真相。”
那位一遍遍弹奏琴曲的老人他是真心相处过的,自然看得出老人的悲伤与愤怒做不得假。
就算那位“英雄”真的并非良人,那么老人也不知情。不管是家长的滤镜,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萨若汶都没有责怪那位老人的意思,更没有因此受伤。
他现在只是在好奇真相而已。
“那你可以去询问塔纳托斯。”埃忒尔建议道,“塔纳托斯作为死神,收割着所有死者的灵魂,每个灵魂在他那里都有记录。”
萨若汶点头,“谢谢,我会去找他的。”
·
在工作时摸鱼,然后一开门就看见上司是什么心情?
塔纳托斯条件反射地把留声石塞进翅膀里,结果忘了关声音——剧中,国王发现自己的八个孩子没一个是自己亲生的愤怒叫骂在本来安静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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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得可怕。
吵得塔纳托斯额头冷汗直冒。
但好在,他的上司侧耳听了听,随后便开口说:“《雅努比斯国王》?这一版的合唱没有原版好,主唱上台前肯定狂吃了三瓶蜂蜜,不然无法理解他的声音怎么粘成那个样子。”
很好,是那位萨若汶,塔纳托斯安心了,附和道:“我也觉得。但原版的大王子真的不堪入耳,他们生生把一个王子唱成了乞丐。”
说着他退后,让这位顶着自己头顶上司的脸的殿下进来。视线下移之间,塔纳托斯注意到了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这位耳侧,随着其主人的动作,上面编在上面的金穗花和水仙花摇曳生姿,浮动着暗香。
塔纳托斯生生噎住了,不太敢想象如果自己上司醒来看见这条辫子会是什么感受。
注意到他的视线,萨若汶看了过来,笑说:“怎么,塔纳托斯你也想编个辫子吗?”
塔纳托斯疯狂摇头。
萨若汶还惋惜,“那可惜了,银发挺适合麻花辫的。”
不过调侃几句,就该说正事了。塔纳托斯又慌忙从自己翅膀里把留音石翻出来关掉,便听见萨若汶询问能不能查一个人类灵魂。
这不是什么难事,塔纳托斯问:“生卒年是多久,名字还有父母是?”
萨若汶上哪里去找这么多信息,那老人自己也不知道儿子具体何时去世。
见萨若汶答不上来太多,塔纳托斯也不惊讶,熟练地问:“那知道他的亲人吗?借助亲人也能找到。”
“他有个父亲在爱丽舍,我倒是知道他父亲的信息。”
“那就方便,跟我来吧。”塔纳托斯带着萨若汶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地下入口。
推开厚重的大门,萨若汶瞬间睁大眼睛,墨绿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室的星空。
他们踏入其中,站在静止的水面之上,如镜的水面倒映出四面八方的无尽星尘,走动间,脚下推开层层涟漪,荡漾开来的水纹又消失在远处的群星之间。
“这里是「死亡之镜」。”
塔纳托斯对这幅情景倒是很习以为常,所以并不感到惊讶,而是语气平平地向萨若汶介绍着:
“当年,冥王陛下借我的部分神职,开辟出这个空间,由我管理。这里的星星,都是一个个灵魂。”
“冥界的星星都会掉到这里来。星星越亮,说明这个灵魂越纯粹;星星越黯淡,说明这个灵魂越堕落。当它全部黑掉,就要坠落到塔尔塔洛斯去了。”
“离我们越远的星星离「我」就越远。那些看不清的,基本都是没有掉到冥界,还在天上的星星。”
注意到萨若汶好奇的目光,他还说:“嗯,你想要碰一碰吗?看到感兴趣的轻轻碰一下就能看到它们哦,星星们感觉不到的。”
而萨若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他记得他刚想过,冥界没有星星,因为黑暗笼罩着这里,星星的光太过微小,透不过原始霸道的黑暗。
但现在塔纳托斯告诉他,冥界不是没有星星,只是它们掉落冥界,不会在所谓的天空停留,而是选择坠落地底,拥抱死亡。
全冥界的星星都聚集在了这里,构成一条地底的璀璨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