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合该以身相报。”
“我同阿瑶,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
“郡主,请回吧。”
呆子,真是个呆子。
宁瑶反手弹开一掌风,屋中烛火便次第亮起,温柔地照在书生脸上。他那一寸伤痕确实狰狞得打紧,显得那俊美无俦的容颜似乎都平添上不似凡尘的漂亮。
他因此自卑、躲闪,殊不知落在心上人眼里,他的一切分明都是举世无双的珍宝。
伤也好,失声也罢,她虽然往日不愿承认,但自那个梦开始,到初遇、相处的一幕幕——
她不是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宁瑶深深吸了口气,眨掉眼底的泪花翻滚,反而低下头温柔地亲他的伤,从嘴边溢出含糊不清的问话:“为什么不喊阿瑶了?阿瑶回来了。”
“……”
“嗯。”
四年光阴阻隔,艰涩得难能出口。他只要说一句话,哪怕只一个字,她就低头亲他的伤一寸。
那吻痕不带任何欲念,只是爱人单纯的拥吻,就足以令世间任意心神滚沸,情难自禁地沉溺在爱里。
哪怕这只是扬汤止沸,也……
甘之若饴。
直至最后,书生终于可以完整地、不带磕巴地喊出一句阿瑶,宁瑶同他四目相对,由他吻了上来。
他的唇很薄,微凉,却热切。宁瑶从前看话本子总说薄唇者冷情,可徐知远倒并不如此。
比起亲吻,倒不如说他在认真地沾湿她的唇,如同刚拿到糖果的幼童,舍不得吃,只舍得藏在口中慢慢品味。又如同猛虎好奇地看着初生苞蕾的天家牡丹,不舍得用兽爪触碰,只肯轻轻地、咬它的根茎,自心神上下传来一阵酥麻触感。
情欲热切,如潮汹涌。她只来得及看到他失神喃喃,沙哑的声音抵在她耳边问她,如今还有资格叫阿瑶么?
昔日欢爱情浓,被郡主捧着心尖时才敢称呼的称谓,书生何敢再称。何况在那之后,他已被拒绝了很多次。
他是被抛下过一次就不敢向前的懦夫,还让她等了很久。
即便他如同昔日的她做出了似乎同样、为爱人好的抉择,但时至今日方知,所谓抉择,就是要自己做才作数。
郡主弯唇一笑,捧着他的脸,从鼻尖吻到发梢,当日落在他发上的雪,她没有来得及拂。
如今雪消风停,她也不会允许他再离开。
“一直都只有你能喊。”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这是状元郎走后三年,瑶华郡主每年都放河灯,诚挚许下的愿望。
如同这一刻一样,希望他回来,回到她的身边。
…
云雨后的亲昵总最磨人。宁瑶晕乎乎地枕在他胸前,意识已经不太分明,眼皮子猛地往下沉,只是不舍得睡。
一切都温柔得像梦中幻影,如露亦如电。她生怕醒时会戳破这场酣眠,就一声不吭地玩他的手保持清醒。
宁瑶喃喃地问:“你走了怎么办?”
“我不会走。”
“真的?”
两个人指尖缠着拉完勾,郡主终于顺着爱人一手温柔的抚摸睡过去。她紧紧地扣着他修长的手指,仿佛小猫靠着心爱的玩具,在心安中渐渐睡去。
但醒时下意识去摸一侧的床榻,却犹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宁瑶茫然地抬头,发觉这确是昨日的屋宇不假,又回望四周,发觉已燃上了她喜欢的檀香气息。这气息绵长又小心,并不是他人刻意燃香,而是染在他身上的味道。
她视线逐渐清明,终于落到不远处桌案后首,那道熟悉的身影。
落雪的天里,他仅着一件素衣在桌边安静地坐着,身形清瘦颀长,不知在想什么。宁瑶想起他昨夜猖獗,脸上一时发红,随后才发觉桌上竟还有碗黑乎乎的汤药,他捧着,却没打算喝。
郡主立时想起自己曾承诺过往后绝不少他的蜜饯,但旋即懊恼又想,一年年新制都被她拿来下酒,不知还剩多少。
正在迟疑的霎那,徐知远已经一饮而尽,而后回头,发觉她已醒了。
书生快步过来揽住她。
“喝的什么?”
被人拥着,郡主的脾性实在好。她好奇地嗅到他身上药的清苦味,猜这药不是第一次喝,且又苦又涩。
徐知远道:“避子汤。”
宁瑶:“……”
郡主的脸立时烧得滚烫。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昨日根本没有……好不好??!
徐知远摸了摸她蓬松的发丝,闷闷地发笑。阿瑶恼羞成怒,掐了一把他的腰,结果就是两个人又坠进绵软的被褥里,互相笑成一团。
好半晌,书生才轻声哄道,“…阿瑶,抬起头,看看我。”
他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举手投足间就自然地流露出大周摄政王的意味。如今他想再装书生,宁瑶猜他一定不成,因为他如今的目光中肆意又掠夺,明晃晃地写着对她的喜欢。
这样的目光温柔地望来,她便知道,他仍然想知道一切的始末。
那年她毫不留情地转身,又在形单影只的夜里攥着他的被褥长久无法入眠的所谓真相。
四年来,两个人都因此遍体鳞伤。可时至今日,她却仍旧有些难以出口,因为那所谓宿命似乎已经悄悄降临两人身畔,在他喝的每一碗药里。
宁瑶怎么忍心?
她垂眸想搪塞,“我今天累了。”
“阿瑶。”他的语气很笃定,“你知道你来我使馆那夜,用了多少檀香才睡得安心吗?”
宁瑶哑然。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瑶妹…你说要做兄妹、要做陌生人,谁会彻夜点着兄长的香气才能入眠?”
摄政王的手已经环上郡主盈盈一握的腰,即便她的确武艺高超,但此刻却不想逃。
宁瑶叹了一口气,心想究竟要从何处说起这一段故事,思来想去,终究还是从那夜给他讲的梦起笔。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她恍然之间发觉这个梦竟是一切始末的开端和终局。她本是为了改变梦境而来,却误打误撞地顺着梦境走下去。
而他被毒哑、魂梦引的后效,都像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是因为两个人本不该相遇,本只是一场梦的缘分么?
她思绪之间,只感觉随她碎念,身后人将她越揽越紧,几乎要整个人紧紧缠进骨子里。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却被他猛地一拉,温热的脸庞陷进她的颈窝里。
他沙哑的声音几乎是吹着宁瑶的耳畔,让她不自觉地耳根发红,没发觉他声音里的颤意。
“那订婚……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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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个消息时,他恰好伤重,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耳边是无休止的杂声,唯独有关她的一切能听得分明,令他如坠冰窟。
他不说,她几乎都快忘记。郡主哦了一声轻快道:“当日向你做戏,我欠他一个人情,父王母妃又时时念叨,我便顺水推舟地同他定了亲事。”
但订了婚,也不过是次年二月便推了。
她怎么有把握他还会回来?所有人都知道,徐知远死了,尸骨无存。
瑶华郡主并不是没去振州找过,相反,她年年都来,才会对他所居住的这间屋宇这么熟悉。只不过这么多年唯恐触景生情,一次都没进过而已。
她的姻缘,婚事,不是他,定给谁都无所谓。
宁瑶说着,忽然一愣,“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没来找我么?”
“嗯。”
身后人的应答极轻又缓,却如同一块巨石重重落在郡主心头。她想了许久,想笑,又想哭。
“怪不得你以为我是薄情寡幸的人。”她打趣他,又低声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只要你从振州回来,我梦中的因果就了结,我们便成婚。”她眨眨眼,分明不曾与他对视,却能听出她那时的欢喜,“我的聘礼都准备好了,要替你回徐家讨公道的。”
如果说一开始她绝对不打算为这个梦中百般推辞婚事的人负责,可是等到他被贼人喂毒失声、听到魂梦引真正的效力,一切似乎都为时已晚。
她只能将他推开,再另寻后路。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只平白让他蒙受了更多的苦。
世事难料。
郡主有些讷讷,安静地等他的回复。她料想书生不会生气,却觉得两人一路走过来阴差阳错太多。
这路,也太苦了些。
“从那时到现在,我或许一直都欠你一句。”
宁瑶坦然道,“徐知远,对不起。”
不甚亲昵,不是敬称,是他们最初相遇时,她在梦里听到的名字。
那时她只是满心愤恨,不知这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究竟何来的底气。如今却有些恍惚,那是否就是当日她掩在帘后,没有看见的面目呢?
他的痛苦、愤恨,都被上位者一句结束,了解得干干净净。
重逢来她从来不屑于否认或推脱自己的过错,如今种种,她更自认是自己有错在先,一手铸就。
昔日师叔曾说真心才最要紧,而今她方悟了这个道理。
他落在她腰上的手渐渐发颤,让郡主看了心疼。她知道徐知远这人,就算错都在她身上,都会千方百计地扛来自己背,因而放缓了声音安慰他,“不过若再次重逢,我便不会如此了。”
早知拧巴是错,她宁可不要这样的相逢,也要来得更早一些。
接住她已支离破碎的爱人。
这样的真相显然有些荒唐到刺眼,身后人平静地和她相拥,未置一词,但力道几乎是梏着她的腰不松手。
郡主本可以挣脱,但只是小小动弹了一下,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如此相互依偎着过了不知多久,宁瑶忽然感觉闷在她肩头的人出了声,声音认真又平静,但说出的话只让她头皮发麻,如惊雷灌耳。
“聘礼,还在吗?”
“阿瑶,我嫁给你,好不好?”
他轻声道,“不要名分,嫁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