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微凉的雨滴沾湿皮肤，两人相顾无言并肩走着。
周围的一切像是在寂静中放大很多倍。夏织禾微微偏头去看他低垂的眉。不远处的光晕像是给仲彦行的五官镀上一层温柔朦胧的光影。
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靠近，仲彦行抬起眉眼和她对视。
“想看就光明正大看。”他拆穿她有些仓惶逃避的目光。
……
他不看她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夏织禾暗自腹诽道。
——
到家时已经是黄昏，陈姨在厨房忙活晚餐。听到门口动静急忙迎上前来。
夏织禾手疾眼快地把两人五指紧扣的手抽离。
手心的温热抽离，仲彦行下意识觉得有些空落落。偏头看了一眼身边夏织禾有些慌张的神色。
抽的还挺快。
陈姨这会已经拖了围裙，倒了两杯果汁放在茶几上招呼道：“你们回来得刚好。我刚煮好米饭洗菜。”
“行，那陈姨你先忙，我上楼写作业了。”夏织禾笑道。
仲彦行靠在她旁边，中间横亘着一把黑色雨伞的遮挡。小拇指悄悄够她的手牵手，细微的触感像是电流炸开在两人交触的指尖。
夏织禾莫名神经有点紧张。
众目睽睽眼皮子底下。
直到陈姨身影拐进厨房消失在视野，身影看不见。夏织禾惴惴不安的目光才放松几分。
仲彦行的手掌明目张胆握着她温热的手心摩擦。
"刚刚陈姨在呢你干嘛！"夏织禾对上他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们谈的地下恋。
能不能低调点！
“怕什么。”仲彦行把玩着她手指，相比起她一惊一乍的表情显得倒是非常云淡风轻。
他们两人是谈恋爱，整的像他是个小三似的。
……
虽然两人回来的路上约法三章，谈一段不为人知的地下恋情。尽量在朋友同学和家人面前表现得像任何普通兄妹一样泰然在若。
但猝不及防抽回手的那一刻，还是觉得有一根刺一样碍眼的芥蒂的不适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和她之间正常的恋爱关系，却要避忌锋芒小心翼翼地活在别人的视线中。一次次隐秘的约会和小心翼翼地触碰。
夏织禾看他神色平淡，嘴角平敛。语气平和哄他：“我没有躲你的意思，但是在家里和外人面前还是要收敛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隔着重重阻碍的不可抗力因素。
提及到这个话题，夏织禾心情也有些沉闷。索性不再想：“我先上楼写作业了。”
——
下学期开学步入高三，学校安排的任务沉重。除了假期作业还要借上一届学长学姐的笔记预习新知识。
一时要赶起之前落下的知识点着实不容易，夏织禾盯着桌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笔记。觉得自己像是被知识的海洋超度，大脑一片嗡鸣。
什么鬼玩意，根本看不懂。
夏织禾挣扎着做了两道数学大题，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百无聊赖拿着手机跟宋雨萱吐槽聊天。
一朵小禾花：【数学好难，感觉大脑被掏空了。】
对面宋雨萱很快发来消息：【仲彦行不是在你隔壁吗？这么好的现成资源都不知道利用。】
年级单科常年霸榜实力不容小觑。
夏织禾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打字道：【那还是算了，我怕他又趁机贬低我的智商。】
两人经常在一起的补习的模式，基本上是仲彦行讲。夏织禾在旁边摇头晃脑地听。
但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夏织禾盯着草稿纸上的推理公式。每次到了某一步就开始不懂，望着后面的解题环节犹如看无字天书。
？
怎么从这一步转变到那一步的？
每次这个时候仲彦行就会在旁边冷嘲热讽一番，然后再重新给她重新讲一遍。
宋雨萱在另一边听完后给出了最直接的解决方法：【那你去找你那个小奶狗男朋友不也一样的吗？】
她记得小奶狗也是理特班的吧，虽然比不上仲彦行成绩好，但每次年级前十几名依稀都能看见他的名字。
空气倏然之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安静了两秒。
聊天框这边的夏织禾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宋雨萱解释陈栩阳和她已经分手的事情。
桌上的小台灯透出鹅黄色的光晕，照着宋雨萱发来的那条消息。
良久之后夏织禾才缓缓打字道：【我跟陈栩阳分手了。】
话音刚落下后，四周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像是在为宋雨萱熊熊燃烧的八卦大嗓门做铺垫。
果不其然。
对方连发了几条消息。
关你西红柿：【？】
关你西红柿：【什么情况？说清楚？什么分手？我咋不知道？你那个小奶狗出轨了？】
夏织禾望着她一长串往外飚的问题有些无从下手。
关你西红柿：【别装死，快回答我。】
如果有可能的话，夏织禾还是很想装死的。
【没有，就是觉得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他，感觉这样一直拖着对他好像也不太公平。】夏织禾打字。
最后总结道：【简而言之，就是我们不太合适。】
感情中的不合适，从不是单方面的因素决定。
如果在一段感情中，在日常相处中会觉得不自在。那还不如趁早结束这段感情。
只是……
夏织禾嘴唇紧闭，眉头无意识轻皱，有些犯难。脑海中莫名想起自己和仲彦行在伞下十指紧扣的画面。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脑海挥之不去。
要不要告诉宋雨萱她和仲彦行谈恋爱了。
窗外雨声渐密，密密匝匝落下的声音像是砸在摇摆的心尖上。夏织禾趴坐在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像是在斟酌权衡利弊。
门口敲门声猝不及防响起，拉回夏织禾的思绪。
仲彦行的身影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盒刚洗好的草莓。和她视线对视上。
夏织禾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扔向旁边的书堆。若无其事对着来人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啊？”
“我敲门了。”仲彦行无辜道。顺手把草莓放在桌上，视线不经意瞥见她刚刚做过的数学解题步骤。
她刚刚没听到而已。
“在做题？”他视线瞥过草稿纸上杂乱无章的潦草字迹。从旁边捞了把凳子坐下，目光若有若无打量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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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步骤。
台灯的光圈刚好圈住半张桌面。他的侧脸影子叠在草稿纸上。随意点出她的问题：“这步步骤写错了。”
“这步要分类讨论。”仲彦行拿过桌上的圆珠笔，倾身靠近她解释道。
“分类讨论根和定义域的大小……”
仲彦行笔尖划过她错误的步骤，一步步推导解释道。
空调出风口的运作声嗡嗡作响，夏织禾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脸上细微的绒毛柔和。心跳莫名有点快。
“懂了吗？”
他的声音忽然很近吗，转头问她，温热的鼻息扫过皮肤。两人面对面，鼻尖相对时近在咫尺的距离。
暖黄色的光线聚焦在狭小的空间。
两人的动作都停滞了几秒。
像是电影里慢镜头的拉进。
这个距离……
有点太暧昧了。
夏织禾一低头就能感受到他灼热体温的靠近，隔着衬衫面料熨贴着她的手臂。视线再往下移……
分明凸出的喉结，锁骨。肌肉……
夏织禾回过神来，尽量忽略掉心头那股滚烫的血液奔涌的冲动，脸红得有些发烫。
她之前听宋雨萱说。
男生的体温好像比女生高很多。
夏织禾现在感受到了。
无论是触摸，还是拥抱……
……
“你很热？”仲彦行盯着她红得发烫的脸颊问道。
“还好……”夏织禾支支吾吾回答道。
停顿片刻，悬在边缘的橡皮擦滚落。夏织禾下意识伸手去接。
掉落的瞬间却是另一个温热的触感覆在手背。
仲彦行几乎也是下意识瞬间伸手去去捡橡皮。
阴差阳错的一个牵手。
……
橡皮擦从两人的缝隙中不知道滚落在哪里去了。
草稿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几个求导步骤潦草映上。两人手掌心交错。
夏织禾像是触铁似的迅速收回手。
完了。
不是讲题吗，怎么莫名其妙发展到牵手这一步了。
她重新拿起圆珠笔。不小心误触到旁边盖着的手机聊天框。
一声激动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宋雨萱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色里响起，格格不入。
“没事，你跟那小奶狗分手就分手了。”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嘛。”
“你要谈恋爱的话我给你介绍，找个学霸男友恋爱学习两不误。”
话音刚毕，夏织禾有些迟钝地望向旁边的仲彦行的表情。
对方的脸上表情有些凝固。
夏织禾下意识手忙脚乱去关手机。
再也不跟宋雨萱口出狂言开玩笑了，说的什么啊！
宋雨萱的语音在这个深夜存在感极强。
“不过你谈恋爱这事可别被你哥知道了，上次我撮合你和小奶狗的时候我看他表情好像不太好。知道了我两腿都会被打断。”
但凡了解仲彦行一点的人都知道，作为一个妹控，仲彦行对于夏织禾谈恋爱这件事情。态度十分强硬。
夏织禾关掉手机之后。空气有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