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书店之后，三人就近找了家饭店随意吃了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织禾的错觉，还是因为篮球赛那次仲彦行对陈栩阳的态度，总感觉这段饭吃得……硝烟弥漫。
看似表面上风平浪静，空气中暗流涌动的沉默和冰点。
她和陈栩阳定的电影是最近新上映的喜剧爱情片。从导演到演员几乎都是一些名不经传的新人，影厅门口来往的行人相对其他显得清闲很多。
买了爆米花和可乐检票后入场，正好碰上电影刚开场。
空荡荡的昏暗中，夏织禾找到自己的座位。
座位是陈栩阳定的，似乎知道她不太喜欢靠前的位置。特意选了最后三排中间。
安静地黑暗中，黑色的荧幕慢慢变成黑白。舒缓流水的音乐声漫过耳廓，夏织禾静下心来开始认真看电影。
背景发生在八九十年代，前调悲伤的基调和纪录片的纪录，倒是和夏织禾平日看得影片有所出入。
夏织禾一边看一边拿了颗爆米花。指尖却触到温热的皮肤纹理。指腹相触的刹那，中间的爆米花被撞开。
几乎是本能地反应，夏织禾收回动作，一转头就看见身边的空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仲彦行占领。
凭借着荧幕拖拉出的微弱的荧光，夏织禾看到对方转头，眼里似乎也是对刚才意外的触碰的惊讶。
仲彦行眉梢抬了抬，无辜道：“我不知道我们心有灵犀到不约而同拿一个爆米花。”
……
那很巧了。
相比起这个，夏织禾更想知道仲彦行为什么会坐在他旁边。
她记得仲彦行定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吧。
似乎是看穿她眼底无声的质问，身旁的人就着她手上拿着的爆米花随意拣了几颗，甜腻的奶油味在口腔蔓延。
“最后一排都没人，我还是想跟你坐一起。”
反正她旁边又没人。
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回答，目光瞥到另一侧的陈栩阳。
哦。
忘了她旁边还有个男朋友了。
……
“随便你。”夏织禾目光不太自然瞥开视线。
片刻的功夫，电影情节已经错过男二出场画面，夏织禾视线重新回到大荧幕上，却看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仲彦行的目光总是若即若离游移似的跟着她。
转头一看。
对方又像是若无其事地吃着爆米花看着电影。
“你不是不喜欢看电影时候吃爆米花吗？”夏织禾看着自己右手上的那小盒爆米花消失了一半，问道。
仲彦行以前和她看电影时不太喜欢吃这种，说是甜得发腻得慌。
“还不是这电影太无聊。”仲彦行懒散靠着座位后座，长腿悠闲搭着。
“你对象品味真是不行。”说完后仲彦行还不忘点评一番。
也不知道夏织禾看上他哪一点了。
身高样貌家世成绩，哪样他不比陈栩阳出类拔萃。
隔着朦胧的光线，夏织禾看不大清半明半暗脸上的表情。但隔着近在咫尺的语气，夏织禾莫名听到埋怨的语气。
出门前又吃什么火药了。
“你挑的电影最好看行了吧。”夏织禾懒得跟他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虽然是敷衍哄着他的话，但仲彦行听到后还是忍不住在黑暗中嘴角偷偷翘起了一点弧度。
整片电影看下来，夏织禾有些心不在焉。一开始还勉强和陈栩阳探讨着剧情走向。每次说到一半仲彦行就凑过来横插一嘴。
看到后半段的感情戏，大荧幕上男女主深情拥吻的浪漫画面。夏织禾前方的一对情侣似乎也情到深处自然浓地接吻。
夏织禾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电影院，黑暗，牵手，拥吻。
像是情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夏织禾视线莫名和陈栩阳撞上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本能觉得有些想要仓惶逃避的转移。
大荧幕的浪漫桥段像是热恋中的催化剂和背景板，陈栩阳转过脑袋脸有些红地和身边人对视。
两人都有些尴尬。
沉默了片刻，仲彦行瞳孔定了定，目光如炬地扫过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陈栩阳小心翼翼的眼神和有些发红的耳廓。
仲彦行看了看前排热吻的情侣。
后知后觉的毛骨悚然。
他没看错吧？
这种少男娇羞春心萌动的模样。
这小子刚才竟然想亲夏织禾！
仲彦行眼睛像是草丛上威风凛凛飞驰的猎豹紧盯猎物锋利入骨。看着两人之间没什么再一步的动作。
顿了片刻，他扯着夏织禾袖子拽开一点距离。
夏织禾和陈栩阳擦肩而过的衣角也被拉开一点缝隙。
夏织禾被他拽着的力道踉跄一下：“干嘛？”
“刚刚有只蚊子在你旁边。”仲彦行平淡道。
？
夏织禾讶异偏头，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瞟了一眼。神情茫然。
仲彦行盯着隐匿在昏暗中的陈栩阳，漫不经心胡诌道：“刚刚刚刚被我打死了。”
夏织禾连哦两声，端起身边的可乐抿了一小口。
一直到电影最后落幕时，夏织禾都没发现影厅里有其他蚊子的蛛丝马迹。
虽说是喜剧片打底，但结尾和过程中不乏有部分煽情环节，夏织禾后半段基本上也没看进去什么。
陆陆续续散场后，夏织禾也随之人群起身。走出电影院。
看完电影已经下午四五点，天边云彩开始变得澄澈橘黄，微微透漏着黄昏前的预兆。
商场中心的人潮涌动，小孩的嬉戏打闹声嘈杂涌入耳朵。夏织禾抬眼看了眼时间。
“那今天就先到这吧。时间也不早了。”夏织禾笑道。
灼热的阳光横亘在两人中间。艳阳天的色彩像是一副油画的背景板框柱两人的身影。
陈栩阳看着她的眼睛，良久后还是有些欲言难止，沉默着点了点头。
其实他想说时间还早，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海洋馆逛逛。
说来这是夏织禾和他正式的第一次约会，之前都是在帮忙补习和学校后空闲时间偶尔的消遣和聊天中渡过。
他昨天还特意问了同班的同学，做了很多攻略，最后才定的万无一失的电影。
刚刚在电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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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有点想吻她。
但是夏织禾好像躲开了。
有一点点失落。但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他和她之间的爱情，不能总是他一个人急功近利地驱使她被动承受。
想到这，陈栩阳方才一闪而过的情绪被微笑代替：“那下次见。”
“再见。”
——
陈栩阳走后仲彦行本想打电话叫司机来，被夏织禾先一步制止。
商场离家里距离不算远，走路也不过十多分钟。叫人来接反倒多此一举。
夏天的黄昏，风裹挟着热浪吞吐着延迟的黄昏触感。天空中的航线云像是奶油打发的泡沫。混迹在一片斑斓的橙赤艳阳里像是随时都要消弭。
仲彦行路过街上的便利店，买了两瓶柠檬汽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喷涌而出的气泡声在这个午后显得格外清凉。
黄昏，蝉鸣，热烈艳阳天。
两人相顾无言并肩走着。
仲彦行仰头喝了一口汽水，柠檬汽水酸涩清冽的味道在喉间蔓延。
“陈栩阳刚刚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你怎么不回答他？”仲彦行挑起话题问道。
夏织禾心头一怔。
为什么不回答他。
夏织禾垂下眼眸，踢着脚下的碎石子。情绪隐匿在低垂的眼睫下。
这个点的小摊贩都陆陆续续出来摆摊了，街上慢慢聚拢起四面八方的人流。烟火气息浓厚。
仲彦行盯着她沉默寡言的模样，不知怎么想起电影院里夏织禾和陈栩阳的对视。
有点烦躁。
“你明天也要跟他约会吗？”得到沉默回答后的仲彦行道。
他其实不太想夏织禾和陈栩阳在一起。
如果今天他不在，如果陈栩阳真的想要吻她。
如果她没有拒绝……
仲彦行忽然不敢往下继续想。
那样他好像会失控。
“你很喜欢陈栩阳吗?”仲彦行继续问道。
仲彦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在没见过她和陈栩阳在一起之前，仲彦行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夏织禾和别人在一起会愤怒，痛苦，伤心，酸涩。
千万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交织。
他只当自己站在夏织禾哥哥的角度而言，却是当局者迷。
无数次看向她的眼睛，竟然不知道何时起，有了想拥抱她亲吻她的冲动。
设想过很多次对夏织禾感情的辨析的仲彦行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以亲人之名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和另外一个人亲近的时候。
竟然会开始挣扎着哥哥这个称谓。开始深恶痛绝。
哥哥这个身份像是连接着血缘和母体，横亘在她和他之间的稻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哥哥。
也无法忍受以哥哥之名看着她一步步陷入其他人的怀抱。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仲彦行掰过夏织禾的脸，目光强势和她对上：“你喜不喜欢他？”
只要她说一句否定的答案。
只要她的一句答案。
他就会毫不犹豫奔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