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高差明显，夏织禾抬头的时候刚好脑袋碰到他下巴，随后有些挫败地收回了视线。
算了，仲彦行从小到大就是一副这个样子。
……
两人最后选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来来往往穿着梧桐一中校服的人从身侧穿梭，仲彦行一手拿着夏织禾的书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哥，你要喝什么？”夏织禾望着电子屏上的菜单，扭头问他。
“随便。”仲彦行倒是无所谓。
这家店是夏织禾平日里喜欢来的场所，他来的次数较少。
夏织禾单手懒散地托腮，良久之后用笔在菜单上勾了两个选项——她最常喝的蜜桃奶盖。
仲彦行则是在旁观摩了一会儿她这次惨不忍睹的三十分。看到几个鲜红的大叉映入眼帘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夏织禾勾完刚想绕过仲彦行递给前台的服务员小姐姐，下一秒感受到身边冰冷凝聚的视线。
“七分糖冰？”仲彦行淡淡瞥一眼开口问道。
“半夜肚子疼别哭着给我发消息。”
夏织禾：……
“我才不会。”夏织禾小声反驳道。
“那上次打电话给我哭的人是谁？”仲彦行道。
夏织禾看着他伸手捞过桌上的黑色圆珠笔，拨开笔帽在画勾的那一栏用墨水遮掩，遒劲的笔记上潦草写了个热。
夏织禾撇了撇嘴，认命地跑到前台点单去了。
仲彦行翻开她的试卷，垂眸从一片鲜红的大叉的选择题看起。
就算之前多多少少给夏织禾补过一点数学基础，但仲彦行看到的时候还是免不得眉头皱了皱。
夏织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哥哥，仲彦行单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红色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列解题步骤。浑身一副低气压的生人勿进感。
夏织禾眉心跳了跳。
完了，哥哥生气了。
一直到后来仲彦行所有的讲题过程中，夏织禾一直盯着他一张毫无波澜的脸，似乎能从对方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出一丝丝遏制的绝望。
“导数我上次不是给你讲过吗?”仲彦行翻开书本练习册的公式，笔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目光轻飘飘地瞥过来。
夏织禾点点头，诚实道：“我忘了。”
仲彦行：……
夏织禾确实记不大清了。仲彦行几乎每隔一周都会给她定点复习知识概括和公式。但对于那些时隔已久的知识点只隐隐约约有个大概的轮廓。
具体解题思路早已抛之脑后。
但每次仲彦行给她辅导的时候耐性很好。就算上一堂复习的内容有部分模棱两可的还是会重新耐着性子给她讲一遍。
除了嘴毒和多管闲事了一点。
仲彦行还是个十分完美的哥哥。
夏织禾抿了一小口身边的蜜桃奶盖，望着仲彦行半低着头，侧脸轮廓分明。虚虚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
虽然五官和骨感明显的一张脸。但偏偏长了张桃花眼。低垂下来的睫毛像是鸦羽浓厚。中和了骨骼的硬朗。
“哥，你睫毛好长啊。”夏织禾望着他的侧脸，没由来地来了句话。
有点想拔。
仲彦行握着笔杆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随后夏织禾脑门被笔帽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力度不大，但警告意味强烈。
夏织禾讪讪收回了目光。
“我刚讲的这个题型再做一道。”仲彦行把练习册上的习题递过来。
夏织禾认命地扯了张草稿纸开始写。
仲彦行撑着半个脑袋，盯着她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写了半天憋出来个函数公式。
前半部分思路还好，到后半段夏织禾盯着仲彦行的侧脸发呆去了。咬着笔头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好半天。
随后心有余悸地把视线投向身旁的仲彦行。
良久之后夏织禾指着中断的那一部分，语气幽怨：“哥，我不会。”
身边人悠悠喝了一口奶茶，随后注意到身边女生提溜着大眼睛，兜兜转转犹豫着投向他的目光。
“刚才干嘛去了？”他冷笑一声。
每次讲题都开小差。怪不得考试不及格。
夏织禾老实回答：“看你。”
仲彦行：……
“看我干嘛？”
还没等夏织禾回答，对面唇角勾出了一点弧度：“我脸上有金子？”
夏织禾刚刚心理建设发自肺腑的赞赏之词瞬间哽咽在喉头。有种咽也不是说也不是的迂回阻塞之感。
行吧。
她还是对她这个哥哥期望太高。
都说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夏织禾觉得也是。
虽说如此，仲彦行最后还是认命地把夏织禾后半段的解题思路重新讲了一遍。
夏织禾认认真真听他讲，两人磕磕绊绊也算勉强分析巩固了试卷四分之一的知识梗概。
到最后夏织禾收拾书包的时候奶茶店的人基本上人流已经散去不少。只有对桌几位穿着同样梧桐一中校服的女生还在原地。
夏织禾收拾好书本。喝完桌上最后一口蜜桃奶盖。准备回学校。
仲彦行习惯性地接过她手上的兔子书包。给她拉了拉凳子示意她出去。
身后的两个女生拿着奶茶望过来，视线却是在落在圆桌外侧的仲彦行身上。
少年手长腿长，光晕散落在来人清俊的侧脸上，隐隐看出轮廓分明利落的侧脸。
注意到来人身上穿着的梧桐一中的蓝白色校服。斜侧方的女生注意力忍不住往窗边望过来。
直到来人起身，两人这才看清楚了少年的长相。
其中一个女生茫然四顾，随后看到两人快离开的动作，迟疑地走上前来。
夏织禾刚清完试卷和习题，抬眼看到一个娃娃头女生举着手机有些羞涩地跟仲彦行讲话。
她下意识侧头看仲彦行的反应。
站在侧前方的仲彦行神色淡漠，听完对方女生的话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对方神色落寞地离开了。
空旷的奶茶店只剩两人，夏织禾有些好奇：“刚刚那个小姐姐找你干嘛啊？”
仲彦行习以为常：“要微信。”
仲彦行在梧桐一中的名声不小，一方面是年级光荣榜上蝉联第一和学习标兵的曝光。另一方面是身高外貌的双重buff叠加。早在校园贴吧热度就居高不下。
看样子刚才那两个女生应该是刚转来。
“你给她了吗？”夏织禾问道。
“没。”仲彦行拉过她的小兔子书包，眼睑半敛，起身抬脚。
“为什么啊？”夏织禾低他一个多头，仰着脑袋望着他。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视线轻飘飘落在她发旋顶，不知道从哪里胡诌乱扯的理由。
“我说我喜欢男的。”
夏织禾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好吧。
虽然是假话，但说出来还是不免让人虎躯一震。
她哥还是太超前了。
——
梧桐一中的晚自习，看似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教师后排暗潮涌动。
第一节自习课夏织禾重新把下午仲彦行给她讲的解题思路捋了一遍，随后做了几道同类型大题。
窗外夜幕渐黑，夜间夏风吹动窗帘。透着微凉的触感拂过脸颊。
夏织禾做完一道导数题。忽然感觉下腹有些隐隐作痛。
针坠似的疼痛细细密密地扎过腹部的每一个细胞。夏织禾后知后觉一阵一阵地发疼。
身边的宋雨萱捧着霸总小说看得正投神，转眼看到身边的夏织禾脸色有些泛白。半趴在桌上。
“织禾，你怎么了？”宋雨萱有些惊慌凑过去。
“肚子疼。”夏织禾言简意赅。
“吃坏肚子了吗？”宋雨萱担忧道。
夏织禾似乎疼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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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难受，额间有细密的汗打湿碎发。她回忆了一会儿，发现两人今天除了阿姨做的餐食，也就喝过学校门口一家奶茶。
也不至于喝坏肚子吧。
“好像不是……”夏织禾道。
“那……”宋雨萱有些迟疑，设想了几种结果，磕磕绊绊地问道：“你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生理期？
夏织禾闻言有些茫然。
不过她生理期不是上个月才过嘛。满打满算也没有一个月……
该不会真误打误撞给她撞上了吧。
夏织禾一双鹿眼耷拉着，焉了吧唧的抬起眼皮，问她：“萱萱你带卫生巾了吗？”
宋雨萱摇摇头。
夏织禾心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顿时被压垮。
天要亡她……
宋雨萱见她这样也有些感同身受。她和夏织禾属于同一种类型，来生理期痛感尤其强烈。
"你没带吗？"宋雨萱朝她书包翻页隔间瞅了两眼。
夏织禾趴在桌上，冰凉的书页贴在脸颊。褪去了局部的晕热。她幽幽开口：”没……”
宋雨萱眼尖，瞅到隔间里粉红包装，抽出来看了看，疑惑道：“你这不是带了吗？”
?
夏织禾顺着话音转头看过去。内层隔间里隐隐约约露出浅粉色的包装封面。几乎是一瞬间，夏织禾脑海中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什么。
是她最常用的牌子。
夏织禾脑子里莫名蹦出来一个想法——这玩意是仲彦行放的。
毕竟……
除了他……
还有谁知道她最常用的牌子?
仲彦行和她从小一块长大。生活中很多细枝末节的琐碎都是仲彦行帮她兜着。
久而久之对于她时常会忽略的一些粗心大意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很大影响。
但在此刻，夏织禾看着隔间里躺着的粉色包装。脑海中忽然想起很多，很多以前他陪着她的回忆……
她随手抽了两片。起身跟老师简单说明情况后从后门转身去了厕所。
昏黄的走廊漆黑，夏织禾匆匆忙忙顺着微弱的光线走到厕所。
理科班的作息跟文科班差了半小时的空隙。夏织禾估摸着对方应该还没上课。掐点给仲彦行发了条消息。
一朵小禾花：“哥。”
zyx：有屁就放。
夏织禾刚从厕所出来。解决了人生大事的她此时看着对面这串冰冷的消息莫名觉得顺眼，也不纠结对方的用词。
她在键盘上打字：“我书包隔层的那个是你放的吗？”
仲彦行没回。
夏织禾不死心，追着继续发问：“是不是是不是?”
等待的片刻屏幕亮了两秒，夏织禾解开锁屏。切回微信界面看了两眼。
仲彦行发了一个句号。
zyx：“自己生理期日期都不记得?”
zyx：“难怪考试不及格。”
夏织禾：……
关于她生理期这件事情。仲彦行确实比她本人操心得更多。更确切地来说。生活中一切点点滴滴的日常。几乎都充斥着仲彦行的踪迹。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之间更像是一种无需沟通的默契。心有灵犀地形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因为夏织禾的神经大条，仲彦行形成了每次自然而然善后的那个。
小时候夏织禾被新来的小伙伴起伏仲彦行会一声不吭地还回去。过生日的时候会提前很多天给她偷偷准备喜欢的惊喜。
再比如现在……
夏织禾莫名有点出神。再想起书包隔层。
窗外开始下起连绵小雨。湿润的雾气裹挟着雨点飘进寂静的夜里。敲击在空旷的地面鼓点一样涌入。
夏织禾盯着聊天框良久，最后看着对方最后一句对话打了几行字。
一朵小禾花：“我上课去了。”
一朵小禾花：“不过还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