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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Feel

作者:Aash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不想睡。”


    罗莎情绪低落。


    一些片段回忆不间断在脑海里掀风放火,重重幕幕闪回:在村子收获的时候,女人在男人脸上涂上亮晶晶的水獭油,欢歌,笑语,花海如浪,风吹过菜田一畦又一畦。


    后来,熊熊火焰,付之一炬,赤焦色大地上,铺满灰烬与血。


    罗莎从小到大一直在不断重复这场噩梦,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畏惧睡眠。


    何塞不解:“为什么不想睡?你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


    “我很害怕。”


    他问她在怕什么,她答不上来,对于她这样底层的人,什么都怕。


    她小声说:“你听说了吗?保守党的党魁,梅尔议员获胜呼声很高,他许诺要在上台后推行奴隶法案施行。”


    “没那么快。”


    罗莎继续小声说:“我讨厌他。”


    她的故乡曾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隐秘之地,却残忍毁于战火,因此她顶痛恨打仗,自然而然厌恶战争狂。


    何塞认为任何人讨厌梅尔都情有可原,毕竟梅尔卿的确不招人喜欢,还笨。


    “我看到村民们像蚂蚁一样轻而易举消失了,你见过蚂蚁的尸体有灰吗?没有的,一点都没有,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何塞沉默了。


    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但不想听到她的哭声。


    那让他的心脏莫名其妙不舒服。


    他选择了另一种轻松温暖的问法:“你的家乡很漂亮么?”


    “嗯,尤其是秋天,就像黄昏时从太阳里掉下来的地方,螃蟹树长得又高又茂盛,我喜欢那种树开的花。”


    “什么是螃蟹树?”


    罗莎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就是一种树,我有些记不清了,爸爸妈妈和村民们在长满螃蟹的树底下发誓,好多枝条在走路,花在跳舞。”


    “孩子,你确实记不清了。”他尖酸且温柔地安抚道。


    罗莎没理他的揶揄,自言自语:“螃蟹树上全是红花,没有一片叶子,像燃烧的火焰,我后来再也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那种树了。”


    “很神奇的树啊。”


    他温和的声音把她搂进温暖的黑暗里,似乎不那么冷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


    醒来后,她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变质了。


    久久地停留在相连的皮肤上,泛着微苦的气息,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竟然生出一种荒诞的依偎。


    这样的生存环境太残酷了,看不到太阳的未知恐惧,让泾渭分明的两个个体,互相扭曲融合。


    因为太过孤独,她开始跟他说话,因为他是唯一能听懂人话的生命体。


    “管家先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一直做管家吗?一个月多少工资?”


    对于工作,何塞刻板地只说几句话:“工资保密。”


    “你看我毕了业能不能当这种差?不用去贵族家里,就是普通的有钱人家里就可以。”


    “不能,你看起来不适合做管家。”


    罗莎叹了口气。


    何塞给她提议:“去政府里做文员不好吗?银宫不是一直在招人么。”


    “银宫?”


    “指的是瓦蓝西大街四十三号。”


    “我知道这个,那里是麦克拉特兄长办公的地方,据说他是帝国实际掌权人,但我从来没有在新闻上见到过他。


    她又充满好奇地问:“你是他的管家,你有见过他吗?”


    他对此模棱两可,依然是让她去投简历面试。


    罗莎直摇头:“我怎么可能进得去那种地方,他们不会要我的。”


    因为幽怆与冰冷,他们开始议论最近火热的政局,无可避免地重复聊起圣宾叶家的大家长。


    罗莎对那位传说中的神秘人物很新奇:“他真的是是幕后操控者吗?”


    何塞给她盖了盖毯子:“确实如此。”


    “我不认识他,但他一定是个很恶劣的人,恶毒又可恶。”


    “嗯?”


    “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要夺走我们仅剩的东西,梅尔的政治主张完全是由他起草的,他要毁掉我的故乡,要把我们变成奴隶,太恐怖了。”


    又是梅尔。


    何塞微微磨牙,评价道:“那你描述中的他确实是很恶劣的人。”


    “如果真的活着出去,你说他会放过我吗?”


    麦克拉特是他的弟弟,被她弄伤后,至今还没恢复完全。


    “你觉得呢?”何塞嘴角的笑垂下了,像翻了个的月亮,透了几分不明觉厉。


    罗莎并没有注意到那一丝反常,她只是念叨了会但愿吧,又开始向这位发愤图强的性感中年男人打探工资。


    何塞不肯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种事都是礼官管理的。


    “就不能透露点吗?”


    “你很在意找工作?”


    “嗯。”罗莎甚至为此修读了五个学位,时时刻刻考虑就业。


    何塞明显吸口冷气:“你说多少?”


    “五个。”


    “你可真是...惊人。”


    “还好吧。”


    在黑暗中罗莎哼了一首歌,注视着天花板,那种融洽的感觉透过地底,仿佛很亮的星星融化进身体里。


    “你唱的什么?”


    罗莎记得他奚落自己的仇恨:“五音不全的歌。”


    何塞被呛了下,他抿抿嘴:“其实...也并非那么难听,所以歌的名字是什么?”


    “《甘蓝仙子》。”


    罗莎最初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是曾经的养兄告诉她的。


    “你说你在唱甘蓝仙子?好吧...甘蓝仙子...”他皱了皱眉头,有些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伸手想要摸她的声带,被她拍掉了,皱着眉,依然不理解人类的喉咙怎能发出如此离奇的声音?


    夜色游弋湿气缭绕,就像是一碗浓稠的牛奶。


    天气冷,罗莎沿着冷气爬到他身上,身体白蛇一样绵软,为了求生,并没有别的想法。


    尽管有点难以启齿,但她的身体似乎有点慢慢习惯他了。


    她细致地观察他,很喜欢他的眼睛,眼里浓郁的蓝色,总是让人想起天和海。


    “你还记得你以前问过我是否信仰神?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以前特别相信神,或者说圣人,救世主那些,神的分身,我以为他会救苦救难。”


    “现在呢?”


    她默了会:“现在我是唯物主义者,没有信仰,活着就是信仰。”


    “你觉得神不值得信仰吗?”


    “历史上的神迹不外乎是在人类不擅长或者未涉及的领域给予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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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而加固崇拜,统治者对此乐观其成。”


    “嗯,圣愚。”


    他默默聆听着,两人依偎在一起,有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管家先生,你在听吗?”


    他似乎睡着了。


    “嗯。”他把头埋在她后颈,发出一声响。


    罗莎也靠在他怀里睡,没多久就醒了。


    她开始听到了有水声,他说是幻觉。


    这是短短一天内的再一次分歧。


    罗莎望着男人,他的神情冷漠如无机质,拥有过于理性的头脑。


    她没有与他争执,当他睡熟时,默默来到了密室出口的位置,用手指触碰,瞬间弹出一段彩色虚拟影像。


    这是系统隐藏选项,屏幕显示:“你可以选择独自安全离开,前提是不能告诉你的同伴。”


    人性是脆弱的,不经考验的,某种角度讲,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相残杀。


    罗莎复杂而沉重地看了眼何塞。


    他的睡姿里仍存有一贯的优雅与精致,这种精致就像是孤身一人站在世界尽头的静止,在白缎的外壳下,他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仅存的男人,那惊艳俊美的光芒并未被黑暗所湮没,在深不可测的苍穹下,圣洁宛若神祇。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罗莎在选项里选了离开,成为叛徒。


    ∽


    罗莎踉跄走出了密室,潮冷阴湿的地下密道如此冗长,以至于当她看到蒙蒙光晕时,欣喜若狂。


    她忙不迭往前跑,金色光芒仿佛浮华幻境中那富丽堂皇的泯灭,就差一点点了,近在咫尺,但还未触及,紧接着后颈忽凉,一头栽倒地上。


    脑后传来钻入骨髓的疼痛,罗莎极力去摸,那是一种子弹针头,短短几秒钟,血液凝固,呼吸困难。


    按照密室剧本,作为忠诚度背弃的惩罚,她被注射了生物麻醉,即将等待审判。


    罗莎倒在枯黄树叶堆里,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发现了她。


    很多双军靴走来,吼声,警报声响起,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


    “何塞啊,你母亲说我们都是没有心的东西。”


    金发男人抬腿坐在椅子上,掌权者的姿态。


    他的脸蒙在阴影中,薄唇微启。


    屏幕画面上,第一届祭品游戏如火如荼进行。


    “你看,我可以把整片土地翻过来,把这些人架在火上烤,然后称之为下雨,没人在乎他们怎么死的。”


    大家长指着屏幕,画面上的祭品们正在垂死挣扎。


    “如果你违背了制度,只会被毁灭,就跟他们一样。”


    何塞只注意到了那个女人。


    她把一根草静静衔在嘴里,对镜头比了个中指。


    “******”


    她对着镜头咒骂说脏话,嘴角微扬,眼神叛逆。


    那个女人嘲讽的笑,直接把他惊醒了。


    梦到二十年前的事,他感到匪夷所思。


    “Rosa?”


    何塞醒来后摸不到罗莎,竟然感到彷徨,他坐起身,身侧空无一人。


    “被嫌弃了啊。”反应过来后,独自留下的他自嘲道,寡淡的神情就像是一副静态的画作。


    石门已经开了,他独自走出,往有光的地方走,阳光在背后照亮了他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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