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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作者:苏如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臣说的是痴话。”褚笑眉道,“你如今年纪尚小,自然万分割舍不下阿姊;等你长大后成家立业,哪里还顾得上我?”


    “阿姊还当我是小孩子……”


    褚笑臣搁了梳篦,自嘲一笑。他是天子伴读,夫子乃是当今帝师,甚至都评他为少年持重;至于满朝文武,更是赞他岳峙渊渟、大器早成——唯有她始终觉得,他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幼弟。


    诸般心思,无法同她表明,他只能道:“我不会成亲的,与阿姊相伴就够了。”


    褚笑眉闻言一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好,我们小臣粘人得很。”


    褚家与江家的姻亲即将敲定,若定亲的流程走完,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褚笑臣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他甚至尝试过给那位江侍郎下药,再送些风尘女子过去,以让他传出浪荡的名声——但一直没能成功。


    反倒是褚父先察觉了他的小动作。


    他被父亲单独叫到书房,屏退了侍奉的下人。


    褚惟庸道:“你的那些心思,你阿姊看不出来,不代表为父也看不出来。往后收敛些,别再让我抓着。”


    褚笑臣毫无惧色,定定地与他对视:“父亲既然知晓,为何不能成全我?”


    “荒唐!”褚惟庸喝道,“你们是姊弟!”


    褚笑臣道:“那又如何?只要阿姊这辈子都留在闺中,是姊弟抑或夫妻,又有什么分别?”


    “若是你阿姊不愿嫁人,为父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已有了心悦的男子——”褚惟庸轻轻叹了口气,“强留下她,只会让你们二人都痛苦终身。”


    褚笑臣还想争辩:“可是……”


    “我意已决。”褚惟庸打断了他,“此前种种,为父既往不咎;但你若敢再犯,休怪我将你的亲事一同定下。”


    “是,”褚笑臣垂下眼帘,面色愈发惨白,“孩儿明白了。”


    京中第一贵女与今科状元郎的婚事,成了街谈巷议、风行一时的话题。


    士人论的是褚家与江家的联姻,两家俱以书香传世,一方势力在京城,另一方在金陵。此后更是树大根深,处尊居显。


    平民猜测着聘礼与嫁妆该是何等丰厚,昏礼当日将是哪般盛况。


    褚笑臣陪圣上完成了一日的课业,从宫中告退回府,照例走朱雀大街,而后转至长乐巷。这一街坊住的都是些高官贵胄,现下又没到散值的时辰,放眼望去空空荡荡,唯有他所乘的软轿行在路上。


    至巷口时,一伙蒙面人自街角冲出。他们手持棍棒,威猛得很,三两招就将褚府的家仆全部撂倒。


    褚笑臣被钳制住,一棍重重地砸在左腿上。他闷哼出声,疼得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他没问对方是谁——那些人既蒙了面,自是不愿让人知晓。他痛苦地拧着眉头,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们身强体壮,像是常年习武;腰间虽没挂任何配饰,衣裳也普通得很,可靴子却做工精良。


    显然,他们为掩饰身份,有意换了布衣;但鞋子仍穿着惯用的。能让家丁穿得这样好,幕后主使非富即贵,不在褚家之下。


    他们下手极有分寸,只打伤了他的左腿,其余的连一根毫毛也未动。达成目的后,立即撤离了。


    褚笑眉听说自家阿弟出事,急得不行。郎中已瞧过了,说是骨折,休养几个月便好。她却仍不放心,亲自盯着他吃药,时时陪在他身边。


    青简端了羹汤上来,搁在榻边的小几上。“我叫厨房熬了清炖牛骨汤。”褚笑眉摸了摸碗边,指尖被烫得一蜷,“还有些烫,你等等再喝——”


    “闻着很香,我现下就想喝。”褚笑臣斜倚在榻上,偏头看着她,“不如阿姊吹凉了喂我。”


    褚笑眉困惑道:“你伤的又不是手,自己用汤匙舀着喝不就好了?”


    “腿伤太疼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不过既然阿姊不愿意,我还是……咳咳……”褚笑臣掩唇咳嗽两声,面露痛楚,“我还是自己来吧。”


    言罢,他已伸手去够那碗汤了,只是手指微微有些发抖,约莫真是疼得厉害。


    褚笑眉心中一紧,连忙将他拦住:“好生坐着!我来喂你。”


    她执起银匙,舀了勺骨汤,放在唇边轻轻地吹气。微凉吐息拂到褚笑臣面上,带着淡淡的甜香。


    他眸色一暗,寒潭般的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牢牢将她锁住。


    “娘子,闫神医到了。”白虹进来禀道。


    “快请进来!”褚笑眉搁下碗勺,连忙起身去迎。


    闫神医的名姓叫闫五更,向来孤僻狂傲,自称是“阎王叫你三更死,偏要留你过五更”。


    褚笑臣儿时生过一场大病,咳嗽不止、高烧不退,看过许多名医都毫无办法,症状愈拖愈重。接连呕血,连呼吸和脉搏都快没了的时候,正是被这位闫神医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踏进房中的是个八十来岁的老头子,年事虽高,却康健矍铄。他须发皆白,深眼窝、高颧骨、鹰钩鼻,一看就长了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褚笑眉福身向他行礼,褚笑臣不能起身,也在榻上拱手一揖。闫神医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一个也不搭理,揣着手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褚笑眉道:“他被人打断了腿,还请老先生为他看看。”


    闫神医一撩下袍,在榻边坐下,只粗粗瞥了一眼褚笑臣的伤处。他从鼻子里嗤出一声,斜眼睨向褚笑眉:“这么点小伤,你也犯得着叫我跑一趟?”


    褚笑眉笑呵呵地奉上一盏茶,恭恭敬敬道:“小臣年纪还小,怕旁的大夫接骨接得不好,落个跛疾。全天下谁人不知您的医术登峰造极,总是要请您看过,才能放心。”


    “哟,不仅岁数长了,溜须拍马的本事也见长。”闫神医冷冷刺她一句,到底还是伸出手,触摸褚笑臣的断骨。“没什么问题。卧床十日,拄拐三月,自可恢复如初。”


    “多谢老先生。”褚笑眉道,“我为您收拾了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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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房,您歇几日再走吧?”


    “不必了,老夫最厌恶的就是长安城,住着的全是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说这话时,他明明白白地转动脖子,在四周环视了一圈。虽未点明,却也与指着鼻子骂褚家无异了。


    他起身拂了拂衣袖,似是想掸去其上沾染的肮脏:“老夫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不跟我学医?”


    “老先生饶了我吧!”褚笑眉哀嚎道,“我一看书就犯困,您还指望我看医书?”


    闫神医眉头一皱:“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入我门下吗?我主动要教你,你倒还不情愿了。”


    “冤枉啊!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拜老先生为师的,奈何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背《三字经》都费劲,哪能背得下什么《药性歌》?”


    褚笑眉苦着一张脸,低声继续嘟囔:“我也好奇呢,世上立志济世救人的医者这般多。我不仅毫无根基,又志不在此,老先生怎的偏偏就看上了我?”


    闫神医冷哼出声,道:“老夫这一身本领,无论传与谁,皆可动摇天下大势。根基再好又有什么用?若是心性不佳,只怕反而成了祸害。”


    褚笑眉嘿嘿笑道:“所以老先生是在夸我心性好?”


    “哦,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本事也长了。”闫神医道,“人是会变的——如今志在救人,等他真正掌握了独步天下的医术,拥有了定夺生死的能力,还能依旧保持初心吗?


    “老夫行医六十余年,看人的眼光不会错。褚家骄奢淫逸、残民以逞,你这妮子虽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却只不过性子娇蛮些,仍存仁善之心,正是为医之道。”


    这话是把褚家又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若是旁人这么说她家里人,褚笑眉早骂回去了。但眼前这位老先生救过小臣的命,且又是位救死扶伤的仁医,只是性子古怪些,素爱冷言冷语。


    故而褚笑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敢作答。


    按理说以褚家的权势,不可能查不出行凶者的身份。褚笑眉已让白虹备了一根腕口般粗细的木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亲手打断那贼人的腿。


    ——但此事竟没了下文,连褚父和褚笑臣自己都不再提及。甚至在她主动问起时,他们明显扯开话头,有意回避。


    这一日,靖国公亲临褚府,褚氏夫妇在正厅相迎,褚笑眉自然也被叫了过去。


    褚惟庸向她问道:“听说你请闫神医来为小臣看过了?”


    褚笑眉道:“看过了,闫老先生说不会落下病根,阿爷尽管安心。”


    “那就好。”褚惟庸道,“只是小臣这时候受伤,还牵扯出另外一桩麻烦事——”


    “阿爷请讲。”


    “依循旧例,新娘子出嫁时,该由自家阿兄或阿弟背上花轿。可如今你婚期已近,小臣偏又伤了腿……总得想个别的法子。


    “国公爷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唤他一声‘哥哥’。依为父的意思,不如就让国公爷作为兄长背你上花轿,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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