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二关奖励派发结束,身为境中境的炎谷已有坍塌迹象,连撑天晶石都出现了些许裂纹。放眼望去,只有陆吾一行人仍因知微而逗留。
原先高矮错落的火山石壁因沈持筠两次动手,被削得七七八八,此刻他端坐于最宽的平面之上,和其他人有些距离,正闭目调息。
身为十境修士,沈持筠五行皆通,却因本命剑属冰,平日里用冰系术法较多,故而每隔一顿时间就需化一化体内积攒的冰息。
热气催开薄霜,将他的眼睫染得湿漉漉的,袖口无风自动,里面的银质护腕若隐若现,远远望去,一派肃然。
燕溪山怕打扰到他,刻意压低了说话声,但实际沈持筠脑中思绪早已如乱麻一般。
他自觉从飞升失败后就格外敏感,连多年前已经释怀的事也会忽然冒头影响情绪,这无疑是在与无情道相背而行。
可燕溪山却说孕中多思是正常现象,叫他不要对自己太过苛刻。
此时他正想着城主府花园里的那个藤妖,知微离开的时间越久,他心底对噬心藤的疑惑就越大。
知微走后,他确有不适,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噬心疼痛,而是坐立难安的心焦,想知道对方何时回来。
这是毒素发作的正常反应吗?
沈持筠无从得知。
他暗中寻过几本毒蛊册子,却无一本记载了相似效用的术法,燕溪山也说不曾见过。
为今之计,唯有出秘境后去找藤妖当面问问。
但愿她没有死在城主府。
正在此时,扭曲的空气中心吐出两个光点,落在晕厥的慕岑师姐弟身上,紧接着知微也提裙跨了出来。
“知微!”
陆吾最先发现她的回归,甩下聊得正欢的燕溪山,蹿到知微眼前缠着她。
“你的脸好了哎,是不是主人来了?我感应到他了!”他抱住知微一条胳膊,凑上前左看右看,还拨了一下她新换的耳铛。
知微由着他胡乱动手,拖着懒散的声音回答:“是啊,他来告诉我剩下的气在哪。”
两人的交谈并未避讳,沈持筠看过去,眼皮往下垂,微不可闻地蹙眉。
他原以为自己还要与知微同路许久,足够他暗地里解决那藤妖的噬心毒,可如今知微已经知晓她丢失的东西身在何处,还会需要他吗?
人以类分,想来她刚才见的也是仙人,怪不得那么神通广大,不在人间也能帮到知微。
沈持筠停在原地,手指无意识捏着知微掉落的耳铛,将那颗圆润的河珠盘过来顺过去,眼神盯着往知微脸上凑的两个人,不言不语。
燕溪山觉得稀奇得很,仔细看了看知微完好无损的脸,连声赞叹,将陆吾哄得与荣有焉。
他看完,放心了似的:“幸好没事,真君还担心烬月萝对你——”
沈持筠忽然出声:“那你需要先行吗?”
他声音很低,但吐字足够清晰,恍若无人地将分离搬到明面上,惹得燕溪山和陆吾同时看向他。
知微的视线从燕这两人中间穿过,落在沈持筠身上,没什么分量。
就跟她整个人一样。
沈持筠总觉得知微才是那个无情道大成者,正如此时,他们谁也没法从她脸上看到明显的情绪。
有意思的是,任谁也不会觉得她是一潭死水,反而格外乐意去想象和推测她的想法。
知微开了口,嗓音清脆:“我还有些事没弄清楚,咱们按计划闯关。”
她不能强行出去,否则秘境必定崩溃,但这点不能如实告诉沈持筠,不然他们间的合作或许会因目标不同而变质。
“不过嘛——”
知微往旁边走了两步,以免沈持筠暴怒下直接给她一剑,这才讪讪道:“其实我只知前两关的内容。”
沈持筠:“……”
好,很好,原来他们互有隐瞒,算是扯平了。
这明显不是个好消息,但由于知微躲沈持筠的动作太明显,导致气氛突然变得喜感。
在燕溪山憋笑憋到肩膀颤抖时,沈持筠默默消化完这个消息,颔首:“无事,不必过忧。”
参与秘境的修士大多境界不高,若是连他都无法通关,其他人更是无解,而根据知微的反应来看,泽源秘境并非十死无生之地,显然不会出那种刻意刁难人的关卡。
见沈持筠没动怒,知微款款走上前,准备做些弥补:“烬月萝呢?我教你怎么用。”
*
三人很快出了炎谷,回到燕溪山的药堂。
雅间里,沈持筠衣衫半褪,露出被天雷劈得血肉模糊的右肩。
常年不见光的肌肤和他的剑一样苍白冷质,焦黑雷痕自肩胛蔓延到锁骨,最后抵在优昙花纹正中,看得陆吾龇牙咧嘴,偷偷和知微说:
“这么严重,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知微也学他用气音:“可能是为了面子强忍。”
陆吾又说:“看不出来,他还喜欢纹身。”
知微:“个人爱好吧,尊重。”
两人既没设隔音结界,也没避开沈持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说人家的小话。
燕溪山见沈持筠没反应,也跟着偷瞄过去,结果被沈持筠抓个正着,眼神相触时,燕溪山立刻别开头,假装自己正在看他的伤口。
“这伤口不错,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马上就能不错,赶紧、赶紧用药。”
他一打开盒,烬月萝在其中舒展枝叶,暗紫色的叶脉被流火包裹,滚动时清晰可见。
陆吾凑上去看了一眼,确认是货真价实的仙药,半是吹嘘半是安慰:“烬月萝是由涅槃的凰火催生而出,即便你现在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它也能还你完整的血肉\身躯。”
知微也点头,觉得这场治疗堪称完美,她指导,陆吾动手,燕溪山看顾,没道理不成功。
然而天不遂人愿,陆吾刚一将药性往沈持筠体内引,眼见肩膀的血肉开始再生,沈持筠的唇角却忽然出现血线,随后更是猛吐了一口血。
“咳咳……”
陆吾吓得松手,一步跳出去老远,连忙说:“不关我的事啊,我的步骤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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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
知微赶紧拿出手帕去捂沈持筠的唇,将他第二口要吐的血给压了回去,呛得沈持筠说不出话。
陆吾见状,上前给他拍背,没留神一掌拍在沈持筠的伤口上,沾了满手的血,他更慌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沈持筠你没事吧?”
燕溪山哪曾想自己只是思考了一下烬月萝的药性,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差点把堂堂真君送走半条命,忙不迭上前从知微手里将人抢回来。
他还记挂着沈持筠的洁癖毛病,指骨生出红丝,控制着沈持筠的上半身,让他半趴在软枕上。
沈持筠的脸色几近透明,肩膀渗出的血染红了大半个床铺。
知微看着这人带了一身伤痕微微颤栗,后背被冷汗浸透,心里觉得惋惜,也帮忙思考。
“烬月萝不会有假,难道问题出在沈持筠自己身上吗?”
燕溪山听得背心一紧,生怕知微发现沈持筠的秘密,嚅喏着找了个听上去合理的借口:“烬月萝属火,沈持筠属冰,两者相克。”
知微:?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人不能一边喝冰水,一边吃热锅一样离谱。
五行相生,才诞人。换句话说,每个人体内都有五行,只是每个人能发挥出的偏向不一罢了。
知微转了转眼,她微妙地意识到这两人瞒了一个事关沈持筠身体的秘密,只不过她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便假装信了。
“秘境内不止有烬月萝这一种仙药,我们后面再找,定有与他属性相符的。你好好休息吧,我和陆吾出去打探消息。”
他们在这也帮不上忙,反而要燕溪山分神找借口隐瞒真实病情。
门吱呀两声,开合间送走两位客人。
沈持筠拉上了衣服,冷汗顺着他凸起的喉结滚入衣襟,脊骨抵着墙壁颤栗,整个人宛如冰层上垂死的鹤。
“说吧,怎么回事……”
燕溪山眉头皱得很紧,再三确认知微已经走了,才说:“我大致懂了烬月萝的效用逻辑,它会将你体内最本源的灵力催到极致,以此重生血肉。可眼下你怀着孩子,对烬月萝来说,这孩子是外来者。它们互相排斥,都想独占你的身体。”
沈持筠听完,沉默抓起知微遗留的帕子,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表情不辨喜怒:“这么说,在孕期内我都无法用药?”
“也不是,普通的药是可以的,只不过普通的药对你无用罢了。但是——”燕溪山拖了个音,有些不确定,“按理说,这孩子会反哺你,他就是你最好的药。”
毕竟他不想还没出生,孕体就先衰亡。
沈持筠动作微顿,恍然想起一件事:“是,他曾给我吐过一波灵息,那时我以为……”
以为是孩子在讨好他。
可孩子才多大,即便感而有孕也没有那么快生出意识的。
沈持筠肩上的伤口裂得更开,血痕顺着胳膊的脉络,在袖子上堆出一汪血眼。
他看着手帕里触目惊心的痕迹,忽然笑出了声:“他把我当什么,蛋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