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掉的是这钵上品灵石,还是这钵中品灵石,亦或是这钵下品灵石呢?”
被选中入泽源的修士尚未从被抽魂的眩晕中清醒,就听见这么一句,抬眼所见,竟还是熟悉的乌临城。
他们这是进了秘境还是没进?
直到有修士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符咒法器全都消失不见,惶恐才如迷雾般散开。
日上正中,众人将信息点拼拼凑凑,终于明晰,泽源秘境并不像寻常秘境一般,有“门”的存在,而是直接将修士的魂魄抽离,放进秘境里准备好的躯壳里,故而未进行认主的器具全都留在了本体身上。
而秘境内部所示,正是完全复刻的乌临城。
众人惊叹不已,也只说的出一句:“不愧是仙家手段……”
自然也有修士从这场抽魂里察觉出仙令的不可违抗,但此刻进都进了,既来之则安之。
街尾的药堂里,知微斜靠在躺椅上,手持一面铜镜瞧着自己的脸。
楚承祀身上那半道气稳住了她的人身,可是强行挤进秘境,又将这幅壳子打回了原型,抬个手都觉辛苦。
好在五官没崩溃,不然非得被当成秘境妖怪不成。
“你掉的是这钵上品灵石,还是这钵中品灵石,亦或是这钵下品灵石呢?”
虚空中的那道玄而又玄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了,语气更快,催促着众人选择。
知微将铜镜丢到一旁,气若游丝地回答:“都不是,我看分明是你掉了两钵上品灵石才对。”
她扬了扬下巴,指挥陆吾将足数的灵石倒在柜台上,让药郎清点。
药郎目光呆滞,行动迟缓,显然是个没有魂魄的空壳子。
陆吾将柜台敲得震天响,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将灵石收好,一字一顿地给出下一关信息:
“最近城内有妖出没伤人,百姓苦不堪言。城主悬赏千金,希望有大能帮忙除妖。感兴趣者,可在三日后去城主府面见城主。”
他说完,又回去重复捣药的动作。
知微给自己倒了茶水,两指捏着那盏瓷杯晃悠,忽然提起:“陆吾,你看了泽源的全部关卡布置吗?”
陆吾正心疼被药郎收走的灵石,虽说是沈持筠给的,但经过那一遭胸口碎大石的失败卖艺,他对每颗经过他手的灵石都宝贝得很,一脸苦相地说:
“没有啊,来之前也没说要进这里。”
知微抿了口茶水,被涩得皱鼻,但也没丢下,边喝边往外瞧:“我也只看了前两关和最后一关,中间不知。”
街上空无一人。
也不知道是没过第一关,还是躲在屋子里。
陆吾捣鼓半天,眼见没有从药郎里偷回灵石的可能,才慢半拍地惊叫:“啊!那怎么办?”
“你堂堂仙兽,还怕一个设给修道者的秘境?”知微倚靠在门框上,打趣他,“是谁说的,‘咱们一个万法不侵,一个肉|身成圣,实在是天造地设的搭档’?”
陆吾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好奇人间,一听知微要出门,便马不停蹄地缠了上去,哪成想第一步就败在没有灵石上,只能苦哈哈地去卖艺。可卖艺也没卖出点名堂,实在是自信受挫。
知微瞧见他难过,一勾脚,将落在门槛外的裙摆拢了回来,倾身抓起陆吾的小辫子扫他的脸。
“好啦,我开玩笑的。咱们小陆吾最厉害了,否则你主人也不会同意让你来保护我,对不对?”她跟哄孩子似的随口哄了两句,将陆吾往外一推,自己返身又坐下了。
“去外面看看沈持筠来了没有。”
陆吾扒着门,瞪大眼睛:“咱们真要跟他?”他以为知微是要空手套白狼呢,“现在我们自己有灵石了,第一关也过了,根本用不着他。”
其实第一关真论起来,压根没有危险,只是关联着后面关卡的难易程度。修士选择不同的灵石钵,之后也只能使用相等的灵石品质和数量。
反过来给考官灵石则是一种隐藏玩法,只要考官认可,自己有多少,就能用多少。
现在他们手上有一两千上品灵石,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
知微从柜台翻出几张白纸,在上面写下“城主府”三个字,一边思考关卡任务,一边答:
“楚承祀身上的气,是他的护体结界破了才被我感知到。倘若剩下那一道半的气也如此,我们总不能挨个去破修士的护体结界。”
习惯一力降十会的陆吾疑惑:“为什么不能?”
知微:……
“因为我不想成为全体修士的公敌。最后一关是擂台赛,限定未成仙的修士参与,只要让沈持筠一直守擂,我们就能挨个排除怀疑对象。”
说到这里,知微又笑:“所以要你对他礼貌些,要是惹恼了他,一生气把我们丢下就不好了。”
两人正说着,天际忽然传来轰隆雷响,眨眼间就以黑云覆盖住整座乌临城,一丝日光也没了。
震动如蛛网般散开,知微不得不分神按住摇晃的柜台,笔尖一顿,在纸上留下几记突兀墨点。
“知微!快来看!那是沈持筠吗?”
陆吾迎着罡风大喊,额间的宝石被死死压在他额间,声音也稀碎。
这时,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冷不丁扒住木门,陆吾先是被吓了一跳,看清脸后立即抓住那人,用力将自己和对方都甩进药堂里。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你那破扇子!扔了它你不就能两只手抓门了!”
燕溪山来不及和陆吾斗嘴,踉跄扑到知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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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微姑娘,可否请你救一救真君?我们本要按你所说的方法过关,谁知刚一落地,飞升雷劫就至,他现在的身体可撑不住雷劫!”
且不说沈持筠的道心是否有变,光是道体因孩子不清这一项,就足够天雷将这个托大的修士劈个粉碎。
燕溪山心里急得不行,但还记得沈持筠对知微的警惕,话也没说满,只问她愿不愿意。
知微搁下笔,快步走到门口望天。罡风沿着街道飞驰,她一手挡着头上的珠钗,盯着云端雷海里的人影出神,喃喃念着:
“不应该啊,难道是时间错了……”
泽源秘境的时间线应与现实一般无二,可现在却倒回了沈持筠飞升——
是的,燕溪山以为是沈持筠压不住修为,才会在秘境中再次引来飞升劫,可知微却清楚,此界不可能再有人能飞升,只可能是时间倒流了。
难道是因为她和陆吾强行挤进秘境,才导致时间错乱?
陆吾也是想到这点,学着知微的动作压住自己额前的宝石,走上前:“我去替他抗一抗?”
燕溪山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他也没将希望全都寄托在知微身上,自顾自在珍藏里找着适用的防御法器。
但飞升雷劫岂是寻常法器能抵挡的。
知微在犹豫,雷劫中大多数是法伤不错,但一道雷劈下来,也是实打实劈在肉’体上的,她要是去了,恐怕比沈持筠碎得更快。
她转眼看向将法器摆了一地的燕溪山,问他:“我听说他历劫后境界未落,此时雷劫也并未有加强之势,想来他足以应付?”
“不是……”燕溪山没法说,沈持筠这会怀着孕呢,哪能和全盛时期相比,但这是人家的隐私,他也不能擅作主张告诉知微,只模糊地说:
“他身体不适,已然不是巅峰状态。”
云端里,沈持筠的护体结界摇摇欲坠,手臂伤可见骨,翻卷的皮肉间仍有残留雷弧。
他单膝跪地,眼底越来越红,不甘在心底沸腾,冲的体内道行岌岌可危。
凭什么!
凭什么又是不能选择的一次!
他不能选择做谁的孩子,也不能选择谁做他的孩子!
他想成仙时飞升失败,不想成仙时雷劫恨不得将他劈成齑粉!
他不明白活这一世到底有什么意义。
是给一生要身处高位的父母挣得荣耀,还是给腹中这个连母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提供庇护?
是不是只要是有这么个人存在就行,管他是沈持筠还是楚持筠。
雷海沸腾到最后阶段,沈持筠涣散的瞳孔里映出一截离他越来越近的裙摆,是比天雷更深的紫色,沈持筠唇瓣染血,第一次唤出那人的名字:
“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