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四月天,芳菲谢”。
秦府花园却百花争艳。
朱栏玉砌间铺着锦绣软毯,俏丽丫鬟们手执银壶穿梭其间,为宾客斟上今年新贡的碧螺春。
一年一度的上流盛会“春日宴”,今年又在秦国公府举行,由秦家主母、京城第一贵妇秦夫人操办。
春日宴,却选在春夏交替芳菲尽之时,便是考验操办者的实力。除去家世名声和办宴能力,还得有娇养百花、留住春色的能力。
秦夫人能连续十年操办春日宴,可见其实力非凡。
京中贵妇贵女们无不以收到秦家花帖为荣,是以今日府上宾客如云,衣香鬓影,处处皆是锦绣繁华。
湖心亭里,几位贵女正执笔作画,景美人娇,相得益彰。曲水回廊处,皆有乐师拨弄琴弦,清音袅袅。
而不远处的射箭场上,更有世家公子们弯弓饮羽,引来不少闺秀掩扇偷看。
笙歌鼎沸,笑语喧阗,好不热闹。
而秦国公嫡女、秦夫人的亲生女儿秦意绵,却坐在角落桃林的秋千架上躲清闲。
“小姐,您难得回一趟娘家,真的不去看看夫人吗?”青杏坐在桃树下,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秦意绵垂眸,敛去眼中的郁色,“不了,午宴之时便能见到。”
“可是,您那庶妹一直在夫人跟前献殷勤,又惯会搬弄是非,小姐再不去夫人跟前露露脸,您母亲就要被她抢走了。”
秦意绵自嘲一笑,“早就抢走了。”
接收到小丫头心疼的眼神,她无所谓耸耸肩,伸手夹住一片下落的花瓣,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能轻易被人抢走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碾碎指间的花瓣,毫不留恋地扔到地上。
只是,指尖沾染的颜色,注定要困扰她许久。
"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可叫雪儿好找。"
一道娇滴滴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秦意绵回头,只见庶妹秦慕雪挽着柳明嫣的手,笑吟吟走近。几个贵女跟在她们身后,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姐姐难得回趟娘家,怎么不去见见母亲?母亲想你想得紧,正四处找你呢。”秦慕雪开始发力。
裴序的好表妹柳明嫣帮腔,“哟,秦意绵,就你这样也敢领那贤良淑德的美名?你母亲忙成什么样了,也不见你去帮忙,都是你妹妹替你尽孝。”
柳明嫣的姐姐是皇后,是十四岁天子唯一的枕边人,荣宠正盛,风头无两。旁的不说,单论这层关系,柳明嫣便是众女追捧的对象,连刁蛮任性,也可以美化成调皮率真。
她一开口,剩下几人便七嘴八舌附和,不过到底都是名门闺秀,眼神再恶毒,嘴上说的话也算不上多刻薄,顶多有些酸溜溜。听来听去,不过是酸她“这副德行”竟能嫁给裴序。
若是往日,秦意绵不介意玩玩她们。只是今日她嗓子还沙哑着,身子也酸软得厉害,便懒得与她们计较,只笑笑不说话,淡淡扫她们一眼,眼中的嘲讽意味略浓。
她这幅样子,更令几人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柳明嫣,她没有母亲教导,又有哥哥姐姐宠着,任性妄为惯了,有火就发,可不会忍着。
她甩开秦慕雪的手,冲到秦意绵跟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姓秦的,你什么意思?你说话啊!平日在表哥面前一副温婉贤淑识大体的模样,如今他不在,你便不装了?”
青杏见状,忙飞扑到柳明嫣跟前,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不卑不亢道,“表小姐别误会,我家小姐嗓子不适,讲不了话。”
柳明嫣却是不信,方才明明看见她们主仆二人在说话。虽然隔得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秦意绵嘴皮子动了,自然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什么嗓子不适,分明就是瞧不起她!
“你算什么东西?这儿没你说话的份,滚开!”
柳明嫣用力推搡青杏却徒劳无功,气得直跺脚,“秦意绵,你躲到一个小丫头身后算什么本事?”
青杏个头虽小,却天生自带蛮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断不是她的对手。
秦意绵本可安心躲在青杏身后,可柳明嫣骂青杏那句“你算什么东西”,属实惹恼她了。
余光恰好瞥见秋千架的藤蔓绳处有一条毛毛虫,正一拱一拱地爬下来看戏。
她灵机一动,悄悄拈出藏于袖口的帕子,隔着帕子,不动声色将毛毛虫困于掌心。
“青杏,退下。”
秦意绵嗓音沙哑,尾音却是上扬的。
旁人听不出区别,青杏却知,自家小姐这是又有鬼主意了。
“是。”青杏听令退到小姐身侧,更有力气的右手紧紧抓着秋千绳,谨防出什么意外。
“我嗓子疼,表妹有什么话,可否走近些说?”秦意绵一脸真诚地看着柳明嫣,低声道。
柳明嫣没料到秦意绵如此服软,突然觉着欺负病人没意思。
不过,这么多小姐妹看着,要她就此罢休,脸面往哪儿搁?
“哼!谁是你表妹?我才没你这种表嫂,啊呸,我表哥很快便会休了你,你少得意!”
柳明嫣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继续道,“还有,秦意绵你凭什么使唤我?我就不靠近,就不靠近,略略略!”
“噗嗤。”秦意绵被柳明嫣逗笑,攥着毛毛虫的手松了松。
“你笑什么?”柳明嫣美眸圆瞪,脸颊气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秦意绵眉眼弯弯,发出真诚赞赏,“其实你挺可爱的。”
就是嘴巴不太干净。
最后那句,来不及说,就被秦慕雪抢了先。
“姐姐身子不适,怎么不见姐夫陪着你?你不是说,姐夫对你很好吗?"
秦意绵了然地瞥了秦慕雪一眼,唇角挂着嘲讽的笑意,“我何时说过?妹妹张口就来,是何居心?不是说母亲四处找我嘛?你在这儿东拉西扯引战作甚?你究竟是来寻人的,还是拉她们来对付我的?”
沙哑的嗓音,为秦意绵增添几分威严,加上这冷硬不留情面的话语,瞬间令秦慕雪脸色煞白。
秦慕雪知道,这群闺秀能聚在一起,除了捧柳明嫣臭脚,另一个原因,便是来看热闹了,看谁的热闹不是看?
她们虽看不惯秦意绵嫁了这么好的夫婿,骨子里却更看不上她这种外室子。若不是她深得秦夫人宠爱,又能讨柳明嫣欢心,就这几个眼高于顶的世家闺秀,定然不会跟她待在一起。
这不,秦意绵话音刚落,这几人脸上皆露出鄙夷之色。就连柳明嫣,眼中也闪过疑惑。
她却只能将戏唱下去,祈祷激怒柳明嫣,借这蠢人之手收拾秦意绵。
“姐姐误会雪儿了。雪儿见姐姐身子不适情绪不佳,忧心姐夫对您不好,才有此一问。您如此误会妹妹,好生令人伤心。”
果然,话题转到心仪的男人身上,柳明嫣等人眼睛都亮了,“姐夫对您不好”这几个字,大大鼓舞了在场的闺秀们。
原本还在为秦意绵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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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可爱”而脸红耳热的柳明嫣,倏然回神,凑到秦意绵跟前仔细打量,幸灾乐祸道,“啧啧啧,难怪你面色不佳嗓音沙哑,定是哭了一整夜吧?”
秦意绵赧然,回忆起昨夜种种,心道“哭了”一整夜这个说法,似乎没什么问题。
柳明嫣看秦意绵一脸心虚,心情大好,“嘿!我就知道表哥早晚要厌弃你。难怪他前几日宿在公廨,原来是不想看见你这张臭脸哈哈哈!”
“哈哈哈!”几个看戏的跟着大笑。
而秦慕雪,则努力收敛嘴角的笑意,暗戳戳拱火,“没事的姐姐,您生得美又会哄男……哄,哄人,肯定能把姐夫哄好。”
“呸!秦慕雪你怎么回事?不会说话赶紧闭嘴!”柳明嫣第一次觉得秦慕雪聒噪,没一个字她爱听的。
训斥完秦慕雪,她继续数落秦意绵,“喂,你承认表哥厌弃你,识相点去跟表哥讨封休书,我就放过你如何?爱慕你的世家公子那么多,何必在不爱你的男人身上耗费时光?”
青杏实在听不下去,嗤笑道,“表小姐怕是误会了,我家姑爷跟小姐恩爱着呢。昨夜疼爱了小姐一晚上,小姐这才叫哑了嗓子。她脸色不佳,是因为被姑爷闹得彻夜未眠。”
“你,你……”柳明嫣不可置信地瞪着青杏,不知是被她的露骨发言镇住,还是被那句“疼爱了一整夜”刺激。
青杏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我家小姐温柔端庄脸皮薄,也顾及你们这些闺阁小姐的脸面,才任由你们嘲笑数落。但我是个粗鄙奴婢,见不得我家小姐受人欺负,这才据实相告。”
“我贱命一条,也不要名声,不怕你们打死我,大不了死后化作厉鬼,日日去你们家里喊冤。你们若是再欺负我家小姐,我就将你们今日的恶行公诸于众。”
“闭嘴!你个贱婢,满嘴污言秽语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柳明嫣气极,她才不怕什么厉鬼喊冤恶行暴露,她在意的,是在这些小妹面前丢了面子。
这个贱婢,算是惹到她了。
“你个贱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唔!”
柳明嫣破口大骂,正要亲自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秦意绵忽然伸手,朝她口中投了一物,软软的,毛茸茸的,在她口中蠕动。
她下意识要吐掉,不料秦意绵手动合上她的嘴,挣扎间牙齿不小心咬到那东西。
“噗”,一股恶臭的汁液充盈口腔。偏偏嘴巴被堵住,她想吐吐不掉,还不小心咽下些许汁液,胃里翻江倒海。
“姐姐,你给柳小姐吃了什么?”秦慕雪看热闹不嫌事大,看似急切地问秦意绵。
秦意绵阴恻恻看着这位只会耍阴招的庶妹,幽幽道,“她嘴太臭了,给她吃条毛毛虫洗洗嘴。”
“怎么样表妹?这虫子是不是鲜嫩多汁?”秦意绵附在柳明嫣耳边,如恶魔低语。
柳明嫣脸色大变,猛地挣扎后退,顾不上骂人,一个劲呕吐,似要把胆汁吐出来。
“呕呕呕!”
那几个看热闹的,全都脸色铁青,此起彼伏地干呕起来。
秦意绵与青杏对视一眼,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不料后背突然被小石子击中。
她心下一慌,连忙扭头去看。却在扭头途中,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款步而来。绯红色的官服在一片柳绿桃红中,显得格格不入。
裴序?他怎么会来?
秦意绵心里咯噔一下。这下该如何收场?还有方才那石子,是谁在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