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王姐……”还是那条小巷，李里躲在角落的阴影中颤抖着拨通王姐电话。
“小李啊，大清早找王姐啥事，我正忙着送囡囡上学呢。”听筒里王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李里听王姐语气，早已恢复往日爽朗的模样，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开口。
李里下意识看了一眼段竹，见他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只得咽咽口水，艰难开口道：“王姐，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得知赵强在学校有关系，大概率会在你女儿身上动手脚……”
“什么，我女儿，动手脚？天杀的狗东西！”几个关键词连起来，王姐一听就怒了，脏话脱口而出，“小李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里言简意赅把方才看到的事复述一遍，“……这种事我们防不胜防，所以最近还是不要让她带零食饮料去学校了。”
“哎哎，好。”李里说完建议后，王姐匆忙应付了一声，紧接着听筒对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妈，你干什么，这是我答应带给朋友的牛奶，你别动我东西！”这时小女孩的抗议。
“带什么带，最近都不许吃零食了，更不准带去学校！”这是王姐的命令，“你去货架上拿些本子笔带去给他们，不许送吃的了知道吗！？”
“哦……”这是小女孩哼哼唧唧的应答。
李里和段竹面面相觑，透过听筒传来的模糊对话猜测事情发展。
突然间，话筒中声音陡然增大，王姐回来了，“囡囡答应我暂时不会带零食去学校了。小李谢谢你啊，特地打电话告诉我。”
“没事，应该的。”听王姐三两下解决隐患，李里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些。
她挂断电话，段竹问道：“现在冷静下来了？”
“嗯……”李里下意识点头，紧接着又马上摇头，“不行，这只能管一时，长期也不是办法。”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把孙哥赵强这个根源除掉，王姐的日子就一刻不能消停。
段竹无奈叹气，揉了揉李里的头，“别想了，既然一时半会儿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不如先放放。别忘了你还有正事要干呢。”
李里抬眼看他，只见段竹收回手，朝酒店方向偏偏头，提醒她会议要开始了。
李里看看段竹自然放下的手，又看看他与平时别无二致的表情，不自然地理了理被揉乱的发丝，“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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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早上出了赵强这档子事，李里参加会议时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她作为一个仅仅提供了几个点子的小透明，不会是此次会议的焦点，也就安心坐在角落的座位听台上导演侃侃而谈。
此次是《洛神》项目启动的大型核心会议，与会人员着实不少，包括平时难得一见的制片方代表、宣发，财务等，少说也有七八十号人。
会议中场休息时，参会人员都离开座位，纷纷与相熟的同伴聚在一起。
李里见状，也有样学样带着自制茶叶，不顾段竹抗拒，强行拉上他挤到于老师身边，美名其曰母子团聚。
于老师作为主创团队中的舞蹈编导，身边围着不少人，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的学生及男主演员高辰。
高辰一见两人过来，不管其他人的交谈，直接起身招呼道：“小师妹来啦！诶，阿竹你怎么跟来了？”
他一开口，那些围在于老师周围的人们也都注意到了段竹。
他们大多是主创团队人员，与于老师皆是熟识，自然知道段竹与她的矛盾。涉及人家家务事，这些人都纷纷寒暄两句找借口离开。
不一会，原本还挤挤攘攘的座位周围只剩下连带高辰在内的四人。
“你来这干什么，不会想通了要继续演舞剧吧？” 高辰一把搭住段竹肩膀，说道，“我跟你说，宗布神这个男主我不可能让给你，最多就和你一起演。”
段竹干咳一声，“没想抢，我陪李里过来的。”
“是嘛？”高辰揽着他自然而然地往会议室外走去，边走边说，“只陪小师妹啊，我们都快半个月没见了，也不见你来找我……”
好了，现在就只剩李里和于老师二人了。
李里把茶叶递过去，“老师，这是给您带的。”
昨天晚上，李里炒完茶送去研究所检测了一下，茶叶品质上乘，除了味道好喝外，还兼具抗衰减脂保护心血管等一系列功效。
要不是对系统出品的变异植物有了解，在拿到检验单后，李里甚至会觉得这是什么骗老年人的保健品宣传单。
不过这些都不用和于老师细说，“上次见您爱喝茶，就随便带了些，虽然是散茶，但味道绝对不差。”
“有心了。”于老师笑眯眯接过茶叶，“今天参加会议有什么感觉？”
李里挠挠头，有一说一，“感觉挺……正式的。”
这是她绞尽脑汁想出的词。
以往李里在学校里参加的研讨会多数是找一间空教室，几名同学拿着剧本围坐在一块讨论舞蹈细节。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找了正规的会议室，播放着PPT，大谈市场愿景。
而李里所熟悉的舞蹈编排，剧本内核等……丝毫没有提及。
于老师听她这么说笑了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舞剧要想被大众熟知，终究是要融入市场。你既然打算走这条路，那么这种做给制作组看的会议迟早要习惯。”
李里惊喜得睁大眼睛，她哪里听不出来，于老师是在提携她，鞠躬道谢道：“谢谢老师！”
于老师对李里的反应很满意，她看得出来李里是真心想要回到舞台，遂状似不经意问道：“对了，你母亲最近身体如何？”
李里诧异，前些天见面她向于老师提及过张梅生病的事情，没想到老师这时会突然问起。
她有些感动，郑重回答道：“谢谢老师关心，我妈妈最近病情稳定，身体状态很好。”
这是实话，自从她承包疗养院营养餐来，基本每天都会用变异蔬菜给张梅“开小灶”。
神农系统出品的变异植株自带疗效，张梅长期食用下来，就算治不了本，那“标”也治疗地差不多。
不久之前，江医生已经把张梅的透析从一星期一次改为一月一次，其他用药剂量也减了不少。
而这又变相减轻了李里的本就所剩无几的经济压力，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是这样的，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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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师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直面李里，显得正式了不少，“京城市里有个扶贫文艺汇演的项目，落在了我头上。这次采风结束后，我会带着一些学生参加，姑且算一次实践。你要不要一起去？”
“真的吗！？”
李里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自然是惊喜，答应的话呼之欲出。
可下一秒她又顿住，现在她妈妈的病情稳定全靠系统作物维持，更别说她的主要经济来源，还在仰仗天天给疗养院送餐。
随于老师去扶贫汇演说的轻巧，系统又没有缩地成寸的神通，她一旦离开这里，原先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生活顷刻又会一团糟。
思及此，李里的神情又黯然下来，“老师，我……”
于老师看出李里的顾虑，道：“刚刚你说了，你母亲目前状态良好，应该不需要你时刻的照顾。”
“这次去的主要两个地方，岭南山区和库姆托格。”她找出市里发的文件，里边夹杂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盘桓交错，绵延不解的梯田，另一张是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固沙网格。
这两张照片的摄影师一定是个中高手，简简单单的构图，却无不透露出人定胜天的浪漫。
自然者天地，主持者人。
李里也被其中的震撼深深吸引，就算不是去汇演，她也想亲自去看看这神奇的景象。
可是现实不允许，李里艰难开口：“老师，我……”
于老师抬手制止她的话语，耐心解释道：“这两个地方都是京城的定点帮扶对象，这次汇演除了吸引外界目光外还意在宣传当地新培养的经济作物。所以市里格外重视，届时全程都会有官媒跟踪报道，对你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曝光机会，希望你慎重考虑。”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李里怎好拒绝，但她着实走不开，只能沉默着。
恰巧这时，高辰从外面走进来，一到李里旁边，他就拿起了那张梯田照片，惊喜道：“这不是我老家嘛，老师这次不是说只去库姆托格吗？”
于老师笑笑，“你家那里实现了羊肚菌的人工种植，经济价值高，市里很重视，所以临时增加了行程。我正在劝李里和我们一起过去呢。”
“哦？”高辰一脸兴奋转头看向李里，“小师妹也会一起去吗，我们家那里虽然穷，但好吃的不少，到时候我请你吃菌子火锅！”
“……好。”面对两人几乎是一唱一和的邀请，李里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会议马上继续，李里在回角落座位的途中忍不住想，妈妈的病房有小冰箱，她可以多种一些变异水果放进去。
江春芳那里该怎么办，突然说终止一个月合作，她的金主阿姨会不会不高兴呢……
就在这种担忧下，李里听完了会议后半程。
回去的路上，段竹见她心不在焉，问道：“怎么了，还在担心王姐吗？”
段竹与高辰回到会议厅后，自然不会去于老师面前自讨没趣，早早在角落坐下。以致于他并不知道李里为何事纠结，还以为她仍在为王姐烦恼。
而李里经过段竹提醒，也想起了这档子事,“对哦，还有王姐……”
唉，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