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假装斥责七王子:“你当自己还在王帐中吗,动作这样粗鲁。他们楼国人又不似我们这样勇敢,你刚才吓到国君君上了,还不快道歉!”
七王子便也装模作样地道歉。楼国国君面色几变,但想到终究要借北戎之兵,不得不忍一时之辱,于是他面色强行缓和,装作大度地原谅了七王子的莽撞之举。
只是这一时之辱的“一时”到底有多久,却不知晓了。毕竟自楼国国君借北戎之兵、造吴国之反那一日起,楼国国君已忍了北戎的许多年一时之辱了,且目下也没有反抗的迹象。
国君忍了一时之辱,臣子纵再面色不虞,也不得不忍了下来。
守卫着君上宴会的边境将士们,见此情形,纷纷丧了心中之气,一时手中戈戟也忽然黯淡无光了起来。
七王子见状,越发得意洋洋起来。心道会猎之前,父王还叮嘱我此番意欲与楼国合作,让我收敛行为。可这些无能懦弱的楼国人,也配?
礼官点数众人打猎成果,结果猎物最多的不是别人,却正是七王子。得了这个结果后,七王子更是张狂起来,满口说什么“楼国人连马都骑不明白,上什么战场。”
楼国国君刚和缓的面色,复又阴沉下来。
国君也是要面子的,两国会猎,虽是交好,但到底也暗含了比较之意。如今头筹被七王子拔了,且这人年轻气盛、张狂肆意,言行间更是愈发瞧不起楼国众人了。
下头的众臣被这样羞辱,自然也坐不住了,难免将情绪挂在了脸上。只是七王子可不是见好就收的性格,这十六七岁的少年认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见众臣不忿,他只是轻蔑一笑:“谁不服?上来与我比试一番,也好叫我看看楼国到底有没有勇士!”
话音一落,众臣却哑口无言。北戎善弓马骑射,而楼国却武将日益凋零,要么被国君猜忌而死、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因战败被处死,如今满朝竟不剩几个硬骨头。
楼国国君面色愈发难堪之时,却见守卫国君筵宴安全的一员将士忽然抱拳而出,“某愿领教七王子高招!”
那将士年纪不大,约与七王子年岁相当,也不过十六七岁。观其衣着铠甲,可知不过是低阶偏将。
但楼月却惊得睁大了眼睛。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已发现位面男主谢寒。】
【提醒:位面剧情中,西楼公主深爱男主谢寒,并因爱生妒,宿主请确保自身行为不偏离位面剧情。】
哇,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位面男主!
楼月一下子起了兴趣,如看稀奇一般观察着男主谢寒。
他一身白袍银甲,越发衬得容貌俊美,如阶前玉树一般。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看着男主谢寒,楼月不由得想起穿越前读过的这句诗。
楼月饶有兴味地看了看男主谢寒,又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女主云心一眼。嗯,很养眼的一对嘛。
眼下便是重要的剧情点——男女主的初次相遇了。
女主云心公主也显然被这个忽然挺身而出的小将吸引了目光,好奇地看了过去。
接下来的情节,如系统所述的一样,谢寒迎战七王子,七王子起初只觉得这低阶小将自不量力,可谁知弯弓搭箭,谢寒百步穿杨,百发百中,赢了七王子;马上对战,谢寒一柄长枪如蛟龙出海,不过几招,长枪的枪头便搭在了七王子的脖颈上,稍一动作,就要割破他的动脉。
七王子面色恐惧却又愤怒,谢寒哼了一声,收回长枪,嘲讽道:“七王子既为会猎魁首,想必在北戎中也是一等一的勇士了。在下不过楼国军中一低阶军士,没想到今日倒是走运,这样轻易就赢了七王子。”
七王子愤怒地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楼国国君的面子被谢寒捡了回来,当下大喜,让人传唤他近前来。谢寒卸去长枪,来到御前,却并不下跪,只是随手作揖。这态度着实算不上恭敬。
随侍在御前的军中大将忙解释道:“甲胄在身,不便行全礼,还望君上恕罪。”
国君正在兴头上,虽觉得谢寒态度不如朝中臣子恭敬,但想着这些久居边境的将士不过粗鲁之人,礼数不全也是有的,便没有追究。兴致勃勃地又问他年龄、名姓、家族,得知他只是平民出身,无甚家族背景,国君便失去了重用的兴趣,只是给了许多赏赐。
谢寒垂头谢赐,楼月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他,终于敏锐地看到他面对国君垂下的脸上,分明是未来得及藏下的怨恨。
仔细观察完男主谢寒,楼月收回目光,四下随意地环顾,目光扫到末席时,却正对上吴覆那双墨色的双瞳。
他好像一直在看着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那双如深潭般的墨色瞳孔里,竟像是透着些不悦。
但见楼月望过来,他立刻收回了目光。
楼月不太理解这个人的情绪,这家伙总是面无表情的,实在太难看出他心里想什么了。不过近来他的黑化值一直都非常稳定,稳固在50%,完美符合系统的要求,于是楼月就没有再多操心了。
吴覆收回目光,长睫敛下。
为何那个名叫谢寒的将士甫一出现,她的目光就立刻集中在那个人的身上,一眨都不眨。吴覆一直关注着她,对她的变化太了解了,宴席上她要么是漫不经心,要不就是百无聊赖,总之颇有些置身之外的冷淡。但自那名叫谢寒的将士一出现,她就立刻精神起来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与北戎七王子比试,又专注认真地看着他的一言一行。就好像……就好像她的双眼里只装得下那个人。
谢寒……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将相貌格外俊美,但他的出众不仅在相貌,他枪出如龙、武功过人,真是鲜衣怒马的好少年。
而自己呢……吴覆忽然想到自己,只觉得自己像是阴沟里苟活的老鼠一般,在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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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自由、壮志难酬。
怨不得她的目光,会那样追随着那人。
他心中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咬一般,酸涩无比。
……
“姐姐,这个小将好厉害啊!刚才那个七王子那么嚣张,看得我太生气了,幸好有他大长威风!”
楼月听到身旁云心公主不由得拍手赞叹谢寒。
她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吃了一口切成块的梨子。
在系统所述的剧情中,男主谢寒的初次露面确实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满朝文武面对北戎唯唯诺诺之时,他如一柄宁折不弯的银枪骤然亮相。
楼月回想着系统的剧情。
男主谢寒的身世,可绝不是方才对楼国国君所述的普通平民出身,事实上他出身代北谢氏,家族煊赫,世代镇守代北。
代北谢氏,自百年前天下大乱、诸国分立之后,虽一直未自立为王,但却实际上自成一国,不参与中原扰攘纷争,只专注守卫边境、抵御北戎,在北地极有民望。而中原诸国,也在多年的纷争中默认了代北谢氏独立世外的地位,争先拉拢之。
昔年吴国称霸中原,尚未覆灭时,便对代北谢氏以重金厚礼拉拢,名义上将代北谢氏归入朝廷。只是实际上代北谢氏听调不听宣,除了按年上贡之外,财权、军权、人事权等全都独立于吴国之外。吴国也不以为忤,只要求谢氏守好边境,替自己抵御北戎便是。
之后,吴国内乱,为楼国国君灭国。楼国立国后,国君也照旧拉拢谢氏,谢氏也一如既往,保持着听调不听宣的态度,只是在边境抵御北戎。
只是楼国国君却不满谢氏的态度,且很垂涎代北那片土地。于是,楼国国君竟再次与北戎合作,以将代北一分为二为条件,欲与北戎灭了代北谢氏。
北戎对中原垂涎已久,奈何一直被谢氏拒之门外,如今瞌睡来了有枕头,自然喜不自胜。代北谢氏被内外攻击,族中几近全灭。但楼国国君却也没有讨到好,代北为中原咽喉,北戎攻破代北之后,怎甘心将代北一分为二,分楼国一半,竟蛮横不讲理地占据了代北全境。
楼国武力不够,面对北戎的蛮横,也没有办法,代北谢氏,就这么全族尽灭了。
谢氏唯剩男主谢寒侥幸逃脱,有赖父亲昔日好友的庇护,在边境隐姓埋名当了一员小将。
然后便有了今日的事情。
谢寒本就对北戎有家族灭亡的仇恨,今日又见这七王子如此嚣张,他到底年轻气盛,如何忍得住,这才怒而出手,将七王子的脸面踩到了地上。
因谢寒的卓绝武功,楼国国君终于在北戎面前大出风头,只是到底意欲借兵北戎,国君见好就收,安抚北戎七王子年少有为云云。而北戎的大王子、五王子与七王子素有嫌隙,今见这得宠弟弟吃瘪,自然是明着安慰、暗着嘲讽,让七王子脸色憋得铁青,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谢寒,显然是恨上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