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薇薇把弟弟放在了村长周林家,便拎着准备好的礼物和沈氏一起出发、去邻村看望表姐赵燕。
赵燕的婆家在大庄村,这个村庄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是坐地户,不像小庄村的村民,很多都是因为天灾战乱逃荒到这里后定居的外地人。
大庄村在小庄村的东南方向,两村相距大概十多里地。周薇薇母女俩拎着礼物,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到了大庄村,周薇薇见到了许多人,人们的穿着也比小庄村的百姓们好,一看就知道生活比小庄村富裕。
刚进村口没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见到陌生面孔,便走上前,询问周薇薇母女俩,“两位来大庄村有何贵干?”
沈氏笑着回答,“老丈,我们是来看望我侄女的,她叫赵燕,嫁到了大庄村的庄青松家。”
“哦,是庄大哥家的二小子啊。”老者闻言这才卸下防备,然后热情地给他们指了路:
“你们要找的人住在村东头,顺着这条大路一直走,到分叉口右拐,第三户人家、门前有一颗大枣树的就是。”
沈氏谢过老者后,便领着周薇薇按照指的方向往前走。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到了目的地。
两人刚到门口,还没进门,站在大枣树的后边,就听见里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嗓音叫嚣道:
“赵氏,你是我家的媳妇,不是她周家的女儿!你怎么有胆子拿家里的粮食送到你姑姑家?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哼,我庄家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儿媳妇!你要是再敢这么做,就立马给我滚出庄家!我看你那好姑姑能不能收留你?”
这一阵嘲讽听得周薇薇心里怒火中烧,她刚想冲进去与那讨人厌的老婆子对骂,却被身旁的沈氏一把抓住。
沈氏冲她摇摇头,小声说道,“别冲动,这不是咱们家,得顾忌一下你表姐心里的想法。”
没多大一会儿,里边又响起了一个男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娘,燕子拿粮食回她姑姑家是经过我允许的。况且,这粮食最后也没有留在周家,不是都拿回来了吗?您就别生气了。”
周薇薇听这声音应该就是赵燕的夫君庄青松了,对方能给自己娘子辩解,也算是有担当的男人了,于是她满意的点点头。
“老二,你反了天了!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那老婆子一听,顿时哭嚎起来,“老头子,你出来看看啊!老二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不大一会儿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道,“老二啊,你怎么能这么不孝,惹你娘生气呢?”
“就是就是,老二,你惹娘生气,这也太不孝顺了。况且这件事也是你们夫妻俩先做错的,咱们也没分家,你们二房私自拿家里的粮食,也不和娘说,这岂不是把爹娘都不放在眼里?”
周薇薇不知道说话这个男人是谁,但是对方先是批评庄青松,随后又挑拨二房和庄家父母的关系,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他话里的不怀好意,顿时眉头一皱。
她听着里边的吵闹声,拳头攥得紧紧的,心里怒火一阵高过一阵。
周薇薇低声对沈氏说道,“娘,表姐的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咱们得帮帮她!”
沈氏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薇薇,娘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咱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别让你表姐难做。”
周薇薇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跟着沈氏走过大枣树,进了院子。
等两人从大枣树身后转出来,周薇薇这才看清院子里的具体情况。
她表姐赵燕正低着头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委屈和无奈,在她身后不远处,草儿正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个站在她身前,试图安抚自己的母亲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庄青松了。
不远处有两对小夫妻,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老庄头则是面无表情地抽着旱烟,他的老伴庄老太正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引得周围的邻居都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沈氏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笑着对庄老太说道,“亲家,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姑姑,薇薇,你们怎么来了?”赵燕没想到能看到自己的亲人,此时面上十分的惊讶。
那老婆子一见沈氏,刚开始还有些茫然,但听到赵燕那惊讶的称呼之后,立即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因为不想让沈氏小瞧自己,便止住了哭声。
她从地上爬起来,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觉得十分寒酸,心里就立即轻视了几分,然后脸色阴沉、没好气地说道:
“哟,这不是亲家姑姑吗?怎么,来看你侄女啊?正好,赶紧你把她带回去吧!我们庄家可养不起她这种吃里扒外的媳妇!”
赵燕没想到在自己姑姑和表妹面前,婆婆如此不给自己脸面,这让她在至亲之人面前十分的无地自容,赵燕眼眶瞬间就红了。
草儿似乎找到了靠山一般,她哽咽着朝着周薇薇扑了过来,然后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裙,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一旁的庄二见到自己女儿如此表现,心里十分的悲伤。他们这个女儿啊,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是小心翼翼,身为草儿的亲爹亲娘,都无法给孩子做主,这让他们夫妻俩怎么能不伤心呢?
倒是不远处的那两对小夫妻见到她们母女俩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因为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她们的妯娌赵氏娘家人上门。
做妯娌好几年了,庄老大妻子姜氏和庄老三妻子王氏都很清楚她们的妯娌赵燕是在后娘手底下长大的,嫁过来之后,从来没有回过娘家,比起她们俩在娘家的地位来说,那简直是云泥之别。
周薇薇此时搂着草儿,对庄家人心里很愤怒,此时她站出来,对着那老婆子阴阳怪气地回道:
“吃里扒外?不对吧,我表姐上一次分明说婆家里日子过得艰难,以致于草儿在家里都吃不上一口肉。我这个做表妹的看不下去,这才带着一大块野猪肉以及两斤白面过来给表姐,让她也能吃上一口饺子。”
“什么日子艰难?胡说八道!我们家在村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你表姐嫁到我们庄家可从来没饿过肚子。”庄老太一听对面这死丫头冷嘲热讽的话,面色顿时更加阴沉。
但很快,她脑子里反应过来,连忙瞅着周薇薇手里拎着的竹篮,就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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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待地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带过来一大块野猪肉和两斤白面,让她包饺子吃?”
周薇薇冷笑一声,故意大声说道,“是啊,怎么庄大娘,您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现在就带回去?”
庄老太一听,脸上的阴沉瞬间变成了几分贪婪。她转头瞪了赵燕一眼,语气中带着责备,劈头盖脸的训斥道,“燕子,亲家姑姑要来,你怎么不早说?”
要是这世界上有变脸大师的话,那周薇薇一定把这个荣誉称号颁给庄老太。
只见对方完全没了之前的刻薄,此时十分热情的招呼着沈氏和周薇薇,“哎呦,瞧你这丫头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你送给我的礼物,老婆子怎么可能拒绝你的好意呢?”
“对了,亲家姑姑,外边冷,你们快请进,咱们一会儿好好聊聊。燕子啊,去给你姑姑和表妹冲一碗糖水。”前一句话是对沈氏母女说的,后一句话显然是在吩咐赵燕。
一向吝啬的婆婆竟然主动说要冲泡红糖水,这让姜氏和王氏心里诧异的同时,也对她前倨后恭的样子打心眼看不上。
不过两人的视线也全都集中在了周薇薇的篮子上,因为这些东西,日后也有机会落到她们的手中。
赵燕飞快了瞥了一眼冲着她点头示意的沈氏和周薇薇,然后收回视线,小声的回道,“娘,我这就去。”
庄老太讪讪地笑了笑,对沈氏说道:“亲家母,你看这事儿闹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呢?快进屋坐,我们好好聊聊。”
庄老太就算是不喜欢她们,但是看在野猪肉的份上,也会给她们面子的。否则对方要是生气,当场把这些好东西拿回去,那岂不是相当于在她心上剜了一块肉嘛。
周薇薇见状,心里冷笑,嘴上却不饶人,“庄大娘,您刚才不是还说让我们把表姐领回家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一家人了?”
庄老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的干笑一声,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哎呀,这孩子,说话就像带刺一样。快进屋吧,外头冷。”
接着,周薇薇和沈氏便被迎进了正屋。沈氏和庄老太分别介绍了两方的身份。
周薇薇还没坐下,庄老太便迫不及待的让自己的大儿媳妇把礼物都拿到自己屋里放着,等大儿媳妇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扫了一眼她的双手,见没有一点儿东西这才放心下来,因为她生怕儿媳妇们藏私。
客人落座后,赵燕端着糖水放在了两人面前。
庄老太一改之前的刻薄和斤斤计较,此时一个劲儿地装大方,“沈家妹子,还有薇薇姑娘,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喝点水解解渴吧。”
庄老太见周薇薇一口就把碗里的糖水都干了,疼得心脏直抽抽。她不想再让她喝自己的糖水,于是连忙把人打发给二儿子一家,自己则跑去屋里查看周家送过来的礼物。
等瞅到那大块的足有六七斤的野猪肉时,庄老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看看周围,见没有人,便立马把肉锁进了柜子里,生怕家里人偷她的肉吃。
这边,周薇薇也不耐烦和庄老太一家人虚与委蛇,听见庄老太的安排,求之不得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