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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作者:鹄欲南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兴郡主笑得勉强,最终还是应下了。


    “陛下相陪,荣幸之至。”


    谢凌钰没理会他,半眯着眼睛瞧了眼那只狐狸的方向。


    狐狸狡诈擅躲,火红尾巴在丛中一闪而过。


    “在这等朕。”


    薛柔点了点头,又有些奇怪,陛下今日神色不大对劲,眼神怎么总避着她?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或是山精野怪,多看一眼会折寿两年。


    周遭无人,她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附近几株大树参天而立,微风拂过,枝叶作响。


    她迟疑片刻,总觉得不远处的树上有人。


    “薛二姑娘,可是不舒服?”


    轻轻柔柔的声音钻进耳朵,薛柔偏过头,认出这是南楚另一位郡主。


    长宁郡主。


    薛柔心里警惕,笑道:“的确身子不适,方才我瞧见只鹿往东边去了,郡主不若去瞧瞧,莫被旁人抢先。”


    闻言,长宁郡主并无要走的意思,她生得清丽,叫人一见便生怜惜之意,此刻轻咳两声,如弱柳扶风。


    “实不相瞒,我亦是身子不适,奈何作为使臣,不得不来,唯恐丢了颜面。”


    她的眼睛不笑时如含泪盈盈,却叫薛柔心底更觉不对。


    薛柔想了想长宁郡主的身份,貌似是南楚皇帝六叔江夏王的女儿。


    江夏王在南楚也算声望颇高,故而南楚皇帝继位来不遗余力打压他。


    否则,哪会送江夏王嫡女进洛阳这个虎狼窝。


    薛柔皱眉,思索着她这两日瞧着怯懦少言,为何突然同自己搭话。


    难道是借机打探皇帝喜好,想要进宫,还是单单好奇她?


    长宁郡主声音轻如柳絮,“我来洛阳这些时日,听了不少京中传言,实不相瞒,我心中艳羡。”


    “薛二姑娘有太后庇佑,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她神色怅然,“建邺不比北地,对女子束缚尤甚,但也是我故乡,有十里荷花,薛二姑娘若见到定会喜欢。”


    “可惜,”她长叹一口气,唇角笑容苦涩,“我是再也见不到了。”


    薛柔脸色一变,眼前寒芒乍现。


    柔柔弱弱的女子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径直往自己胸口扎去。


    江夏王之女若死在洛阳,谁也说不清楚。


    近乎毫不犹豫,薛柔伸手便想夺走那把匕首,空手接白刃的功夫并非人人皆有。


    掌心一阵刺痛,薛柔咬咬牙,也没有松手。


    利刃划破皮肉,一滴滴血像串玛瑙珠子落下,染红衣袖。


    没想过娇养的世家女敢这么做,长宁郡主怔住一瞬。


    便是这一瞬,一支利箭划过空中,如凶狠鹰隼俯冲而下,稳稳钉在郡主手腕。


    匆忙赶来的朱衣使面色苍白,看着薛柔手上伤痕,一时喘不上气,唯恐皇帝降罪。


    他连忙撕下布条潦草包扎一番,便欲请罪,求薛二姑娘说些好话,却见少女目光越过自己,道:“陛下?”


    那朱衣使战战兢兢转过身,不敢抬头,只瞧见皇帝所骑踏云骊的前蹄。


    马有灵性,能察觉主人情绪,譬如此刻,踏云骊便一直焦躁地嘶叫。


    薛柔抿了抿唇,也不太敢看一脸阴云密布的皇帝。


    “何必救她?”谢凌钰声音冷冷的。


    “不过陈兵淮水畔,朕求之不得。”


    话音落下,地上被摁住的永兴郡主嗤笑,“大楚已非昔日羸弱,倒是北昭,主少国疑,更该担心战火烧到洛阳。”


    朱衣使闻言,一耳光甩到永兴郡主脸上,让他闭嘴。


    随后,手直接在他脸颊仔细抚摸,在额角处并未摸到面具的痕迹,不禁皱眉。


    谢凌钰也不恼火,“押去朱衣台审。”


    皇帝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人身上,这份皇恩却叫薛柔消受不起。


    她不自在地低头,也觉自己有些鲁莽,索性伸出手,给皇帝看被血濡湿的布条,低声道:“好痛。”


    负责保护她的朱衣使冷汗涔涔,连忙道:“陛下,臣方才替薛二姑娘包扎过了,但还需请太医来。”


    “上来,”谢凌钰索性直接伸手,像拎兔子似的把人拎到马上,见她脸色仍旧苍白,语气努力柔和许多,“往后,不要这样。”


    皇帝又看了眼薛柔衣袖上的血迹,瞧着并无暴怒失控的神色,只是抽出一支金羽箭,随手扔给薛柔身边的朱衣使。


    “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人捡起天子所赐金羽箭,毫不犹豫弯弓,一箭贯穿长宁郡主咽喉。


    薛柔没想到谢凌钰连审问都没有,直接取人性命。


    鼻尖有血腥气弥漫,身后少年天子捂住了她眼睛。


    “她想死,朕成全她,”谢凌钰察觉怀里的人在抖,顿了一下,“与你无关。”


    薛柔倒不是为长宁郡主的死惋惜,而是与谢凌钰靠得如此近,眼前不能视物,恍惚中,浓重血气又将她带回多年前的梅林。


    她心下惶恐。


    谢凌钰浑然不知她在怕什么,轻轻摁了下她肩膀,“不会有事。”


    往后天下人只会知晓,长宁的死,是因她刺杀大昭皇室未遂,只能自尽。


    踏云骊乃当世名驹,不过片刻便回到瑶华宫。


    薛柔坐在殿中,看着太医为自己清理伤口。


    身侧便是皇帝,少年脸上看不出情绪,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水,只有瞥见薛柔掉下的一滴眼泪时,眼神微动。


    他手指隐于袖中动了动,最后还是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颊。


    太医怔住,连忙将动作放轻些。


    薛柔一直忍着,若是在姑母那,恐怕早就哭出来了,但在谢凌钰这,她不想一副狼狈模样。


    她被谢凌钰的动作惊到,随即开口,“多谢陛下。”


    不张嘴不要紧,一张嘴那些忍住的眼珠接二连三掉下来。


    谢凌钰手中那方帕子都湿了,他索性不再擦下去,等太医处理完伤口,轻轻摸了下她脖颈。


    饶是薛柔再迟钝,也意识到皇帝近来与她肌肤接触越发多。


    她也没心思继续在这待着了,恰好外头顾灵清求见。


    隔着一道屏风,顾灵清沉声道:“依陛下的吩咐,长宁郡主的尸首已送往江夏,至于那个阉人自戕未遂,骨头硬得很,臣准备亲自去审。”


    谢凌钰也不避讳薛柔,道:“宜都王呢?”


    “他极为嚣张。”顾灵清顿了一下,似乎顾忌薛柔会听见,犹犹豫豫不肯说。


    “说罢。”谢凌钰指尖恋恋不舍从少女后颈挪开。


    “宜都王称,今日南楚大军便要北上,袭击龙亢城。”


    薛柔久伴太后身侧,对南楚朝局略知晓一二,与北昭不同,南楚的世族更为盘根错节,以至于南楚皇帝近年来频频欲北上雪耻,却都被阻挠。


    此次来洛阳贺寿,也是朝中世族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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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楚皇帝若想挑起战争,必须在事后给朝中众臣一个交代。


    死在洛阳的宗室使臣,便是最好的理由。


    为宗室报仇,师出有名。


    若非知晓这些,薛柔不会下意识去夺长宁郡主的匕首。


    不能开战。


    姑母这么多年休养生息,不起兵戈,龙亢城中驻兵大多解甲归田,哪里比得上有备而来的南楚大军。


    而从最近的九里关调兵,根本来不及。


    薛柔忽然怀疑是否血流多了,头有些晕。


    “陛下,”她忍不住出声,“此事需禀告太后。”


    “太后身体本就不适,陡然知悉这些,岂非雪上加霜?”


    谢凌钰非但没恼,反而一副为太后着想的样子。


    “我……”薛柔冷静下来,“陛下与顾大人商讨国事,我不适合留在此处,还请陛下允我回薜荔馆歇息。”


    少年定定看着她,一双眼珠如浸在寒潭的墨玉,凉幽幽的。


    “阿音是去薜荔馆,还是去太后那里?”


    “自然是回薜荔馆。”薛柔抿唇,看着少年红艳到阴森的耳坠道。


    良久,他轻声道:“朕信你。”


    薛柔离开时,与顾灵清擦肩而过,没想到他今日变了个人似的,格外有礼有节。


    不似往常,眼中总含着不满。


    薛柔只当顾灵清心思在前线,没空管旁人。


    她出了瑶华宫,便直奔姑母居所。


    太后身边侍奉的人,皆是从长乐宫带来的心腹。


    从薛柔踏进殿的那一刻,便能听见此起彼伏的“二姑娘来了”。


    “我要见姑母一面,有急事。”薛柔攥住胡侍中的袖口,如攥住救命稻草,“姑母务必要见我。”


    胡侍中有些无奈,“太后昨夜一直睡不安稳,今早方才安寝。”


    言下之意,是让她等等。


    “二姑娘不若歇息片刻,”胡侍中说着便要引她坐下,陡然瞧见她身上伤口,“手是怎么了?”


    薛柔一愣,明白了为何此处人人皆无紧张之色,猎场的事竟被谢凌钰暂时压下来,不许传进太后耳朵里。


    她着急了,索性径直往里走,到了姑母床畔前,晃了晃榻上人手臂。


    太后自先帝去后,便睡眠极浅,稍有响动便会惊醒。


    这下,胡侍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看了眼薛柔手上的伤,深吸一口气。


    “猎场有变故?与南楚有关?你来时是否有朱衣使阻拦?”


    薛柔一一回应,随着胡侍中脸色的变化,她的心也逐渐沉下去。


    “薛二姑娘,你便待在此处,容我确认一二。”


    胡侍中亲自去请太医,回来后脸色惨白,对薛柔道:“去往朝臣居所的路,有朱衣使把守。”


    陪伴太后当年,胡侍中毕竟久经风雨,片刻后便冷静下来,缓声道:“这是政变。”


    薛柔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半晌说不出来。


    比惶恐更早涌上的是愤怒,怨不得谢凌钰今日待她温和许多。


    若她蓄谋已久对付仇人,事成之日也会对人和颜悦色,包括仇家覆巢之下的卵,也能得到一点怜惜。


    薛柔恨得咬牙,既恨皇帝骗她,又恨皇帝为她擦泪时,心底泛起的一丝感动。


    她看向榻边。


    太医为太后把过脉,沉吟片刻道:“并无大碍,只是似乎用过安神的香,睡得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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