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书坊没了?
张庭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怎会如此突然?”
罗子君垂下头,语气沉重:“不算突然。长庚书坊是宗大家创立的,宗家都没了,书坊自然保不住。”
张庭讶然,连在寒微子弟身上都没少下功夫,难怪人家能做到清流之首。
以书坊的规模保守来说,没个几万两办不下来,而且还是个出不进的金窟窿。
“吏部侍郎竟然上书诬告宗大家贪污受贿、专权乱政,甚至勾结外敌,搅得当年漳州府大乱……”
说到这里,罗子君面露愤懑,“宗家乃簪缨世族,怎会觊觎区区钱财?陛下大权在握,本朝吏治清明,哪里有过专权乱政?宗大家德高望重,又怎会卖国求荣,让自己身败名裂?”
她气得往桌上狠狠一拍,“最可笑的是,陛下竟然听之任之,实在昏聩无能!”
年轻人真敢说,张庭吓得不轻,赶紧捂住她的嘴,转头四下看过,才放下心来。
拧着眉,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这话你也敢说?”
见人仍一脸愤怒,张庭按住她的肩膀,哄着她先坐下。
又提起桌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碗水,让她缓缓,平复情绪。
张庭知她在气什么,其一是觉得宗大家被构陷,嫉恶如仇;其二便是书坊被封,她家境寒微,求学无门。
她说:“宗家满门抄斩,纵然遭人陷害,但已无法挽回。妹妹机敏过人,如今局势紧张,切不可妄言,小心祸及己身。”
罗子君一身意气压不住,她痛恨地捶捶桌面,咬牙切齿:“奸党当道,莫非就这么白白算了?”
张庭叹口气:“算不算,不是由你我能决定的,就是吏部侍郎再想改口都不能够。”
宗家身后站的是太女,参宗家卖国求荣不就是说太女有问题?
普天之下,谁有这么大能量,又能明目张胆地针对一国储君?
只是罗子君不明白,仍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当中。
大势所趋,张庭无可奈何,但她深知投资要趁早的道理,留给罗子君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世道艰难,子君还需珍重,若有难处,尽管来城西梨花街寻我便是。”
罗子君拿着那张银票,想还给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没有张姐姐的接济,她都没有银钱买下个月的米粮。
张庭拍拍她的肩,温声说:“姐姐真心待你,子君勿要和我生分。”
罗子君捏着银票,眼中含泪,“多谢姐姐。”
她家中困难,张庭不欲留下用饭,雪上加霜,再聊聊几句,便借口离去。
罗子君送她出门,张庭还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子君无事,也尽管来找我探讨学问,届时必定扫榻相迎。”
罗子君觉得自己深陷低谷,没想到还能得她如此看重,一时间感动不已。
回到家中,重新坐在凳子上,她还暗自发誓若有朝一日自己发迹,定要全力报答张庭!
张庭回程路过那家许氏卤味,闻着香味又买了份回去,准备晚上给自己加餐。
亏啥都不能亏待自己的嘴。
提着卤味踏入内院,来到正厅,她仔细观察过,果然干净不少,心情顿时更美了。
证明她教学成效显著,学生也乐得刻苦钻研。
将手里的吃食放在桌上,转身刚想叫杜灶郎摆饭,却见一位清俊少年满脸细汗,正捏着湿布头狠狠地瞪着自己,眼中带着愠色。
这大冬天的还能出这么多汗,可见累得不轻。
她心虚望天,又想到什么,一脸正色对他说:“小仪,今日实在辛苦你了,我特地在外面买了卤味回来犒赏你。”
对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到桌上的吃食时,眼中的怒意才渐渐消散。
他仍记得自己的身份,对张庭盈盈行礼,“奴谢过主人。”
年纪小好忽悠,张庭让他起来,又唤杜灶郎摆饭。
才跟他说:“你往后和他们一起叫我小姐便好。”
换作别人,是不敢追问主家原由的,但他不一样。
张庭嘴角一抽,还能为什么?信息大爆炸接收了许多不干净的内容,听他这样喊都觉得自己变态。
但她只说:“统一称谓罢了。”
对方信以为真,单纯地点点头。
摆饭上菜,一桌辣口,但张庭食之无味,念着买回来的卤味。
想到少年一向用得少,还想开口说如果你吃不完我帮你?遥遥望去,只见人家两边腮帮子鼓起,神情专注,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吃得无比香甜。
罢了,一盘菜而已。
饭后,张庭在院里转悠,偶然碰见杜灶郎,不知出于何等心理,她说:“往后饭食再多做两道清淡咸香的菜色。”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多费钱?
但杜灶郎已经应下,她再想收回成命便不妥,摇摇头,回书房继续研究策论。
深夜,整座府邸寂静无声,陷入沉睡,只有一处恢宏富丽的院中,灯火通明。
一名头发半白的女人身着常服,静静立在院中,仰望高悬的明月,神情莫测。
外面传来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还听她喊到:“平安无事!”
守在一旁管家,怕主人身子受凉,劝到:“大人,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女人轻轻摇头,眼中流露愁色,似在问心腹,似在问月亮,又似在喃喃自语:“你说我们徐家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啊……”
管家纳闷,自家主人刚刚斗倒了首辅,朝中资历、势力再也没有能比得过她的,下一步便该荣登宝座,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还忧虑起来了?
管家要她放宽心,“大人您贵为次辅,从二品的吏部侍郎,不日便将被陛下立为宰辅,必定能带领徐家更进一步,流芳百世。”
女人苦笑一声,却说:“我恨不当初没有卷进这场风波,如今再想脱身已经身不由己。”
她筹谋的一切,预想的顶多是宗阁老停职,徐家再趁机投靠太女,但事情的发展远超她所料。
宗、林两家被连根而起,四千多口人命顷刻人头落地,让她心惊胆跳,如履薄冰。
管家不明白她的意思,“大人?”
女人叹息一声:“罢了,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
“徐枫,送我回去歇息吧。”
……
客盈楼一连七、八日客流爆满,收益翻倍,喜得张庭夜里都带着笑意入眠。
正逢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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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女儿周岁宴,她带着郑二和李瑞莲携重礼登门贺喜。
许攸也准备了重礼,派了婢子来送。
王掌柜穿着一身富贵的绛紫色绸衣,亲自出来将她迎进去,笑容满面说道:“东家来此,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小人不胜感激。”
张庭回她一笑,“王掌柜替我经营酒楼,治理有方,若今日不来倒显得我局气。”
王掌柜对她敬佩有加,忙说:“小人不敢,都是东家教导有方。”
张庭哈哈一笑,不再推托,“待会与我多饮酒杯。”
王掌柜连声应下。
坐在席上的宾客,见今日喜宴的主人对一名年轻女子恭敬有加,不由纷纷打听这人的身份。
有跟过王掌柜去客盈楼的婢子说,这位是王掌柜的东家。
众人皆是从济州府过来吃席的,看王掌柜举家迁居京都,还正想着她是从哪里发了大财?不曾想这年轻女子竟是她的土财主。
家中但凡儿子长得好看些的,都动了心思想去攀附。
做不成正室,能被纳为小侍,日子也过得舒坦嘛!更何况这财主相貌还极为出众,怎么都不会亏。
王掌柜的侄子也在宴席上,济州府民风开放,且他们都在乡下,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
他肤色虽不似张庭那般白皙,但五官长得颇为俊秀,是村中有名的美人,人也勤快踏实,不少富户都上门提亲,但他心高气傲,让母亲通通拒绝。
此刻看到张庭周身的气度与容貌,却心动万分。
王掌柜的妹妹见张庭一表人才,家境优渥,十分意动,想着若这后生纳了自家儿子,两家结了亲事,儿子再吹吹枕边风,大女儿二女儿的差事岂不是手到擒来?
她悄悄鼓动儿子:“待会儿,随你姑姑去见见这后生。”
对方揪着衣角,羞涩地点点头。
她嘿嘿一笑,觉得有戏,见王掌柜来了,连忙将儿子往前一推。
她是地里刨食的,大字不识几个,没多少见识,不懂礼仪,直愣愣就把待嫁的儿郎摆到明面。
王掌柜读了点书,跟过两任东家,知道些规矩,见此有些难堪地捂住脸,但她心里何尝不想将自己和张庭绑得更深?
于是硬着头皮跟张庭介绍:“东家,这是我小侄子,见笑了。”没提名字,是怕张庭不满意又坏了侄子清誉。
果然侄子只是庸脂俗粉,并不得张庭喜爱,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王掌柜遗憾不已,叫侄子退下,和张庭谈起酒楼的经营,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出现。
只是张庭等到王掌柜女儿抓周,特意放了块厚实的金锁上去。
小孩子穿着红肚兜,头上盖着细软的胎毛,长得白白嫩嫩,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又黑又亮,看起来很机灵,笑嘻嘻流着口水就去抓全场最贵的,一只手拿不起来,便用双手去抓,还举起向众人炫耀,十分可爱,引得大家笑意不止。
张庭笑着,适时说道:“抓周抓金,必定命中带金,财运亨通,王掌柜日后有福了!”
王掌柜喜得满脸通红,抱起女儿就亲。
“爱女今日便取名金锁,以谢东家赠礼!”王掌柜炯炯有神向张庭承诺道。
这一次,张庭彻底将王掌柜绑到自己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