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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楚王妃的心病

作者:汀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将常在屋内行走的奴婢全带去偏厅,侧妃来之前,把守住门,不得随意进出也不得同外面的小杂役说话。”三郎君摆出副少年老成的深沉,横在元娘身前,挡开意图来找其求情的嬷嬷宫女们。


    一教养姑姑不服气:“三郎,您若是把县主身边的人都关了,谁侍奉县主呢?”


    “我堂堂王府还缺奴婢?”三郎君轻轻瞥了那人一眼,随即唤贴身内侍道,“张福,到王妃院子里暂且支些伶俐的侍女来伺候。”


    众嬷嬷和宫女得薛皇后看重,受元娘尊敬、楚王妃礼待,而今突然被押走,自然不肯,纷纷叫嚷喊冤枉,明面上喊冤,实际变着法子地说三郎君僭越,不敬皇后殿下。


    元娘微微动摇。


    这时,缩在元娘背后的四娘忽软声软气道:“姐姐我好害怕,是有人想给你下毒吗?”


    “不怕不怕,你看你哥哥已经去命人围住堂屋了,把坏人都看得死死的,谁也逃不走。”本犹豫着是否保下教养姑姑的元娘顿时分了神,转而去安慰妹妹。


    小四娘一会说自己累一会喊自己怕,哭闹着要长姐抱。


    大约是同被薛皇后抚养的情分在,在四娘面前,元娘的跋扈张扬全无,极有耐心,搂过她小声哄,又摘下支流苏钗逗妹妹玩。


    “县主,还差一刻钟午时。”二娘一向机敏,静静打量三郎君、四娘两眼,便大约猜出十之有九,无意被卷入其中,趁机道,“四妹妹恐怕快饿了,我先带她去抱厦里歇着,命膳房做些点心小食,三妹亦是才十岁,可否让她们一同走?”


    且二娘也没拆三郎君的台,不领上侍女,还命丫鬟们跟小太监走,等候赵侧妃来问话。


    元娘不疑有他:“也好,三妹妹同去吧。”


    未到两刻钟,赵侧妃便自东园来了。


    侧妃的份例素来不低,下面侍奉的奴仆人数仅仅比王妃少了两个二等婢女、四个杂役,在赵侧妃管家后,楚王妃又从大库房调了俩嬷嬷俩大丫鬟过去,这回她将一堆精明机灵的下人全叫上了,阵仗极大。


    奴婢们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膀大腰圆的婆子去抓人,小侍女翻屋子,杂役当看守,忙而不乱。


    抱厦内,二娘隔着珠帘偷偷瞧着,心服口服中尽是百感交集的感慨。


    听娘亲讲,当时同赵侧妃、薛庶妃一同入府的还有两名庶妃,大家原本都以为出身最差的赵侧妃会先失了宠,结果一庶妃病死了、一庶妃被赐死了,薛庶妃终日小心翼翼,竟是意想不到的人胜出。


    而她和娘亲势单力薄,要如何斗?


    是故,二娘从未想过去斗赵侧妃等人,二郎君靠不住,不如抓紧这三弟弟,来日保不下崔家,也最少能护着娘亲。


    “侧妃。”堂屋里,元娘厌恶后院的莺莺燕燕,可赵侧妃毕竟是名义上的庶母,她稍稍点下头,算见礼了,“劳烦侧妃走这一趟。”


    “县主是否惊到了,要不要喝碗安神汤?此事王妃已知晓,只是她尚在病中,便命全权监管彻查。”赵侧妃永远是温柔和顺的,对元娘的凌傲视而不见,“物证呢,可曾唤个府医来验一验?”


    她言辞恭谦:“妾身有一请求还需县主允准。”


    “侧妃讲吧。”元娘没见过几次赵侧妃,原以为她是如崔侧妃般恃宠而骄的人,才摆出张冷脸,谁知对方姿态放得甚低,只得尴尬地轻咳一声,弥补似的朝她翘翘嘴角。


    赵侧妃哪里会与一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计较,照旧温声软语:“王妃既然命妾身彻查,妾身不敢敷衍,但县主身边的教养姑姑、宫女俱是皇后殿下赐的,审问起来,恐怕......”


    “该审便快去审吧,难道我的安危没几个下人重要吗?”伸手不打笑脸人,元娘微微颔首。


    她骨子里犹是天真,以为赵侧妃不过做做样子,命侍女奉茶,觉得对方或许用几盏茶、说说闲话就罢了。


    “那且容妾身领上人走了。”但赵侧妃却不推辞,立即放下白玉茶盏在紫檀桌案上,连闻那茶香都未闻一闻,雷厉风行地起身,“王妃怕您缺了熟悉的人侍奉不习惯,特命她手里的春桃等奴婢暂时顶替。”


    论胡闹,元娘是霸王,但遇上大事,她没断绝,诧异道:“真带走啊。”


    “假如县主心疼那几位教养姑姑,便留下。”赵侧妃笑盈盈将事情推回去。


    “只怕回宫后,祖母要怪罪我。”元娘略优柔寡断。


    “长姐此言差矣,祖母素来疼爱你,怎会偏心一些身存嫌弃的奴婢。教养姑姑们日夜贴身侍奉您,却令您养的小兔子被人下了毒,即便她们毫不知情,亦有失察的罪过。”三郎君心里不耐烦,可脸上和生母一样,挂着和善的笑。


    元娘紧咬下唇,偏过头,尽力不去听院中教养姑姑的哭嚎声:“好吧......”


    “对薛瑞都敢动手,怎么面对下人却反而畏惧上了。”廊下,三郎君陪赵侧妃往外走去拿人,一挥手,示意张福堵上那些奴婢的嘴。


    饶是赵侧妃,都忍不住叹口气:“又惧又怒,但不敢表现,色厉内荏,往后王妃若想亲自教养这个女儿,不知要多艰难。好了三郎,你去陪陪四娘吧,余下的事不用你掺和。”


    宁远居。


    “你才出月没多久,便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辛苦你了。”因是养病,楚王妃未像平常那般打扮得一丝不苟,细软的乌发梳成倭堕髻,没装饰钗环,面容间连珍珠粉也未敷,两颊清瘦,月白色的寝衣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


    “王妃信任妾身,妾身不辛苦。”赵侧妃端起小瓷碗,侍奉楚王妃喝药,“底下人已招供,一小杂役说曾帮某教养姑姑到外面买过东西,说是姑姑体寒,喝些调养身体的补药,妾身派丫鬟搜查姑姑们睡的厢房,果然搜出了不知名的药粉,和下给兔子们的药是同种毒药。”


    她温软的语气猛然一变:“皇后殿下不准县主养小宠,姑姑们是该劝诫,但用如此狠厉的手段,实在有失体面。”


    “此事我还要问问元娘。”楚王妃面不改色地饮下苦药,心病难医,心里苦,嘴里的苦便不觉得算苦了,“你是她庶母,无须避讳。”


    她女儿和旁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经过上元节与这次的事,楚王妃早把府里的孩子们一并看个透彻。


    二郎君阴鸷刻薄、爱计较,当初帮元娘非是真心记挂亲情,而是不甘落于人后,来日必定要犯下大错。


    而三郎君早慧却太骄纵,至爱至恨,最烦虚伪且手段果决,可就怕他一瞬间翻脸不认人;四郎尚小,然三岁看到老,绝对是个纨绔胚子。


    女郎里,当属二娘是翘楚。


    楚王妃不妒恨庶女压着自己所出的嫡女,只道崔侧妃样样不出挑,但生了个好女儿。


    三娘没什么好讲的,虽怯懦,不过懂得多听多看少说话。小小四娘则随了生母,不会蠢钝到哪里去。


    女孩们都是好的,唯独她的元娘被皇后养废了,好在真将其养成个骄纵性子后,元娘也看不上薛家子,否则女儿若真要死要活地非嫁去赵国公府,才叫用刀割她的心头肉呢。


    元娘来后,楚王妃面色如常,问她:“那几个教养姑姑待你可好?”


    “不好,她们除了责问我就是向祖母告状,我讨厌她们。”元娘满腔孩子气,“晋康姑母家的妹妹约我骑马打猎,她们不让;其他皇叔家的县主找我一同到庄子上小主,她们还不让。但假如赵国公府下拜帖邀我去赏花宴,她们却让了,其心可诛。”


    “的确其心可诛。”楚王妃望向赵侧妃。


    赵侧妃依旧是笑:“看来,千万种罪过加在一起,是必须该惩处了。”


    “惩处?”元娘不敢相信她真要罚教养姑姑们。


    “先各打十板子,然后同罪状一并送进宫去呈给皇后殿下,请她定夺。”赵侧妃果断道。


    “真能打吗,她们是祖母放在我身边的人。”元娘半是畅快半是不舍。


    楚王妃心中失望,千言万语涌到嘴边转了个几个全,幸而全忍下了,只说:“这帮嬷嬷罚都罚了,那些个畜牲你便不许继续养,让兽房拿走。”


    元娘默默半晌,不情不愿:“哦,行吧,您是王妃,谁能反驳您呢。”


    —


    时隔多日,沈蕙总算能再抱到她的大胖糖糕。


    “好糖糕,有没有想姐姐、想你的孩子们,想你的好伙伴金云?”沈蕙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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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糖糕,左亲右亲小猫头,直到双臂酸痛也不舍得放下。


    下人膳房里,沈薇煮了条小鱼给糖糕加餐,还没煮熟,可香味飘了出来,馋得它喵喵直叫唤。


    沈薇瞧着姐姐幼稚的模样,不禁笑了:“现今糖糕终于被送回兽房,姐姐能彻底放下心了吧。糖糕没有瘦,可你消瘦不少。”


    “真的?”沈蕙摸摸脸。


    “对,腰肢比前些日子更细,你的尺码本就改过一遍了,恐怕还要改。”谷雨与她打趣,夸张地一比手势,“而糖糕...我得再找块大些的布来给它做衣裳。”


    “我已经不准备让糖糕减肥了,能吃是福,且让它吃吧。”她彻底放弃。


    “对狸奴说是能吃是福,对姐姐来说更是。”沈薇不懂她为何记挂糖糕,可观姐姐忧愁,一直是心疼的,“我再给你盛一碗粥吗?”


    沈蕙恢复乐天派,有猫万事足:“盛吧。”


    楚王妃病重,也不计较修佛吃素的规矩了,主子膳房那日日杀鸡炖汤,再拿鸡肉茸吸附上杂质做澄澈的清鸡汤,方能和燕窝一起熬,做燕窝羹。


    如此一来,剩下的炖鸡就便宜了下人膳房。


    这样的鸡肉极柴,张嬷嬷遂命厨娘们剃下来煮粥,煮得稠稠的,上头撒些酸瓜齑,配菜是五六节腌雪菜。


    春桃爱喝这样的粥,再放些胡椒,酸酸辣辣的。


    “对了,晚间记得多送顿宵夜到春桃姐姐那去。”她因鸡丝粥而想起春桃。


    谷雨不解:“侍奉县主就那么忙,连饭都吃不上吗?”


    “是县主离不开春桃姐姐。”沈蕙神色唏嘘,“教养姑姑们全被送走了,而宫里又开始轮流召集亲王公主们侍疾,大王先进宫,待王妃好些后,王妃也该随着去。”


    “再往后是不是就该由皇孙们了......”谷雨对此好似极为关注。


    “一群小丫鬟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张嬷嬷及时提醒道,“祸从口出,不该讲的少讲。”


    众人就此噤声,天色也见晚,吃过粥且各回各房。


    兽房外,有婢女在搬东西。


    沈蕙看着小丫鬟殷勤的步伐,皱眉问六儿:“这是谁往出搬呢?”


    “孙婆子。”六儿叼着块大胡饼骑在门槛上,饼里夹着片过煮羊肉配上腌薤白一卷,吃得津津有味,“她看松竹堂接连选了不少新奴仆进去,不知走谁的门路,由二少夫人点名要人。”


    “沈姑娘。”临走前,孙婆子的目光没落地,随意一扫,头不回。


    六儿不服气,扯着嗓子骂:“呸,姐姐晋升一等婢女瞧她那巴结的样子,现在倒是装清高。”


    “她既然得了好去处就随她去。”沈蕙拉回她,“小梨不还是依旧常往田女史那里跑吗,你也别管,只当没看见。”


    “就白白纵容她们啊...姐姐是说,把孙婆子曾倒戈过的事,想办法叫田女史得知。”六儿恍然大悟。


    “以后不光我要闭门练字,你和七儿亦该少走动,安心在兽房待着吧。”沈蕙放了糖糕自己去玩,结果大肥猫懒到极点,没走上两三步,“咚”得声倒地便睡。


    这下,沈蕙是真潜心静修了,连着三日她都窝在小楼中跟从段姑姑习字读书。


    又抄过一遍?中庸?后,沈蕙趴在窗棂边:“下人膳房的炊烟又断了。”


    平常点菜的人多,炊烟哪里有段的时候。


    “郎君与女郎们入宫也入宫侍疾了,带走的全是得脸的奴婢,自然没人去点菜。”段姑姑注重劳逸结合,允她望远歇歇眼睛,“你不和孙婆子正面动气,我很欣慰。”


    “她不值得我太费心思。”沈蕙的心性成长了绝非一星半点。


    “对,日后你将遇见更多性情各异的人,若人家刺你一下,你便拼尽全力咬上去反击,才叫傻子呢。”段姑姑难得直言个明白,与她点出两人心照不宣的事,“从前我嫌你性子过于淡然平和,胸无大志,但你如果真能时时牢记以不变应万变,就成大智若愚了。”


    迷茫彷徨间,她竟心存些跃跃欲试:“姑姑您也觉得快......”


    “沉住气。”段姑姑拍拍她肩头,“继续练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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