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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蛊惑

作者:池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热潮迭起,兰云锦深陷其中,她的指甲嵌进卫霄的手臂。


    男子的皮肉和她的皮肤是两个极端。


    尖尖的指甲细长锐利,可指腹柔软,嵌在卫霄坚实的手臂,就如给他挠痒痒。


    她自己吃力不说,反让他舒服了。


    卫霄的手臂顶得上她两条胳膊那样宽了,沉甸甸的,支撑在她腰侧。


    兰云锦半阖着眼,她是不愿直视卫霄。


    偏此刻给她欢愉的是他,方才卫霄鲁莽,好似无预兆的暴雨。


    兰云锦不可否认,他冲击了她苍老的灵魂,唤醒她现在躯壳的欲念、朝气。


    仿佛白活了一世,像个老尼姑,守那么多年的活寡。


    酥痒,淋漓,都是兰云锦从未切身体会过的。如此,才衬得生命鲜活。


    她的手继而攀附在软枕上,极轻地低吟两声。


    卫霄初尝云雨,像讨了新鲜果子,不知饥饱地一颗接一颗吃。


    灯烛熄灭了,窗纸的月光还在。


    兰云锦后背的热汗化成了冷水,滴湿褥单。


    她掀起眼帘,倒在卫霄身躯的月光是皎洁的白。


    兰云锦很快挪开目光,她的眼神恢复明净。


    至少过去了半个时辰,或是他环住她的腰,或是她用依稀残留的记忆,学避火图最简单的举动,当面接纳他,这样两三般变化,根本感觉不出时辰已经这么晚了。


    即便掺杂着酒水,但兰云锦一回想自己本是抗拒圆房,再看如今与卫霄配合行事——


    兰云锦颇有失败的挫感。


    她也会被男色蛊惑。


    力图扳回一局,兰云锦的手按住卫霄的腕部,道:“夫君,明日要给婆母敬茶。”


    言外之意,是该停下了。


    卫霄稍顿,反应过来他刚才的急促,不懂妻子的低吟呜咽。


    他先是放缓,而后躺在兰云锦的身旁。


    “我……”卫霄犹豫地问,“我的文书,你可看过?”


    他这人幼时就爱面子。


    府邸别的兄弟五岁习武练拳,为了让祖父高看他,便扛着四斤重的弯刀去祖父的房里,把祖母吓了一跳,祖父倒是乐得咯咯笑。


    卫霄问得突兀,兰云锦怎揣测得出他是何心思。


    兰云锦抿唇,说道:“看过。”


    她决计不多讲一句话。


    原想着卫霄是武将,头脑简单,不会在意细枝末节。


    岂知他总是提及文书?


    卫霄和裴业的庚帖文书,阿姐和她也只是略微看一遍,明了对方的年纪,品行则罢。


    兰云锦忽地替阿姐忧心,若那裴业问起阿姐关于文书的事,要如何应对。


    卫霄在军营善谈,却不善跟女子言谈。


    他哥嫂见他少不了打趣,说他回长安城要出去露露面,省得让女娘把卫小将军凶神恶煞且丑陋的谣言信以为真。


    卫霄琢磨道:“我常年练习武艺,手劲没轻没重。若弄疼你了,是我的不对。”


    他不清楚男女之间的差别。


    若兰氏不疼,又怎么会哭呢。


    兰云锦有些意外,同时松了口气,说道:“谢夫君体谅。”


    看来她不仅多虑了,亦低估了卫霄的为人。


    两人缄默着。


    兰云锦双手抱胸,身体的灼热完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凉,她止不住地抖动。


    卫霄拿起丝衾,给她盖上。


    兰云锦仰头看他,道:“劳烦夫君叫水。”


    她添了一句:“洗身用的。”


    襦单都湿得不成样子,她和卫霄也好不到哪儿去。


    喜娘得了卫霄的指令,利索地往房里送水。


    待喜娘出房门,她笑眯眯的,望这天色,估摸着是寅时了。


    郎君若治好隐疾,那还了得?


    ***


    翌日晨光升起,将军府正厅坐满了人。


    新媳要在辰时一刻给公公婆母敬茶。


    张氏既期待又着急。


    她希望江湖郎中的药方能起效,迫切想知道长旸和儿媳昨夜过得怎样。


    二房夫人王氏话密,看张氏的新媳迟迟不来,笑道:“嫂子,簪缨世家的闺女,按道理最守规矩,是不是?”


    张氏正不畅快,回呛道:“洛阳兰氏守不守规矩,你不晓得?”


    将军府的老爷大都不太识字,娶的夫人出身名门望族的很少。若非卫霄立了头等功,老将军不一定能为孙子说成这桩婚事。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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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撇撇嘴,说:“兰氏守不守规矩,我真不晓得。虽然我们惠娘是比不得兰氏,可是给我敬茶提前了一炷香的时辰呢。”


    卫毅向来不喜他这个弟媳,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王氏嘴巴碎,闲来无事就在府里煽风点火,恨不能把将军府给烧了才高兴。


    卫二爷拍拍王氏的肩膀,劝道:“行了,兰氏也是耶娘捧在手里宠爱的闺女,远嫁到长安,赶了半个月的颠簸路,吃不好睡不好,瞧瞧人瘦的,跟惠娘肯定比不得。即便晚来些时辰,咱们该要怜惜她啊。”


    王氏不情不愿地嘀咕:“反正兰氏不是我的媳妇,你向大嫂说这好听话去。”


    卫二爷懒得跟王氏论个高低,扭头跟卫毅赔笑:“大哥,长旸这次回来,能在长安逗留些时日吧?”


    卫毅点头:“恰逢官家下个月中旬要在皇城办春日宴,官家准许长旸带着英娘一起去。”


    “是吗,难得让长旸凑回热闹。”卫二爷叹道,“这孩子老是在战场跟蛮人打打杀杀,没正儿八经的赴宴享受过。”


    谈话间,喜娘进厅,走到张氏身边,弯腰悄声禀报。


    张氏掩面笑着,她收不住声音,连连道好。


    “你快去告诉英娘,婆母不生气,听长旸的话,身体要紧,午时来敬茶就是了。”


    末了,张氏神清气爽,离座说道:“英娘央我给诸位致歉,她赶路的时候身子就不适了,昨日和长旸完婚,懈了劲。今日醒得迟了,想着无论如何是要给婆母敬茶,长旸不想她强撑,便吩咐喜娘过来问我拿主意。


    “儿媳远嫁过门的第一日,我这个做婆母的,怎能为难她?”


    喜娘如实讲了昨夜听的墙角。


    今早娘子醒来,眼睛肿着,下榻以后的腿脚很不灵活,郎君见状又抱娘子回去。


    娘子坚持说要给夫人敬茶,但拗不过郎君,于是夫妻俩折中选择,叫她对夫人做一番解释。


    厅内的老爷夫人们面面相觑。


    卫二爷说道:“大嫂说得不错,咱们并非古板讲究的长辈,敬茶事小,身子不适万不可勉强。”


    卫毅若有所思,他夫人的一喜一怒,从来不加掩饰。


    若儿媳当真身子不适,她的表情不会这般得意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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