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艾香蒲处处忙。谁家儿共女,庆端阳。
端午这天,一大早,江留青就去河边割了一捆新鲜的艾草和菖蒲,回来洒扫庭院,将艾草和菖蒲扎成小束悬挂在门楣上。
李氏早在江生没回来之前就往娘家送了节礼,张罗着想让大家端午节那天都去她那儿热闹热闹。
江衔月有些过意不去,“以往我霸着您,您想走一回娘家也不容易,今年要不就回去看看,在家里吃顿饭?李家舅舅们肯定也盼着您呢。”
李氏自把江衔月接到身边后,过年过节都是送个节礼给娘家,虽说离得近,但她很少在娘家吃饭,过夜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还是今年江衔月回家里住了,她才多往娘家走了几回。
李氏摩弄着她的耳朵,给她戴耳坠。
江生回来,给江衔月带了一对石榴花簪和一副榴花耳坠,十分小巧精致。虽是绿玉为叶,红玉为花,又都是很浓重艳丽的颜色,却一点都不显得轻浮,反倒把人打扮得俏丽活泼……这个时候戴,应时也应景。
李氏戴好,左右看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笑道:“这就是你不懂了,你李家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我就是回去吃顿饭,还要嫂子们招待……往年我不回去,你几个表嫂也能回趟娘家,要是今年我留在那里吃顿饭,只怕明年她们就要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了……
“更何况,你几个舅舅都分了家,我若是去了,少不得要去你大舅舅那里,你大舅母身体又不好,何苦让她操劳。若不去你大舅舅那里,留在谁家都不合适……
“反正住得也不远,有什么事儿提脚就能到,平日里走得近了,也不在乎这个时候回不回去了。”
其实她这几年是真的不想回去。尤其这两年,儿子和侄女儿年纪都到了……
儿子心思在读书上,暂时不考虑成家的事。
侄女儿要考虑婚事,但她几个嫂子都不是好相与的,她从未想过让她嫁到李家去。
可几个嫂子却总想着亲上加亲。每回她一去,总要逮着她拿两个孩子的婚事跟她嘀咕,弄得她头疼不已。
江衔月知道些李家的情况,也不再劝,嬉笑道:“咱们是应该热闹热闹,就是您比三奶奶晚了一步,她前些日子还说让咱们都过去她那儿呢,我估摸着,四哥一会儿就要过来喊人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江涛就带着玉郎过来了。
李氏就是想热闹热闹,在哪都无所谓,往年还有侄女儿在她跟前儿,今年要是不一起过,恐怕就他们一家三口了。
她当即就应了,“行,我们收拾收拾就过去。”
江衔月点头,回家拿了自制的纸鸢去三奶奶家找玉郎。
虽然做得不好看,但是糊弄玉郎应该够了……吧?
果然玉郎很喜欢,还很给面子地比着大拇指赞道:“五姑姑,好大一条龙,你真棒!”
江生:“……”真是好眼力!好大一条毛毛虫,都能看成龙!这小侄儿,真不是在拍马屁?
江衔月都有点脸红了,她没敢说,本来是想做蝴蝶和蜻蜓的,只可惜一个直接做废了,另一个一不小心就做成了这样。
她连颜色都没好意思涂,只在边缘描了青线,勾了几笔叶脉,看来玉郎把那当成龙鳞了。
江生嘴角抽了抽,不好嘲讽妹妹的手工,拉着玉郎回家,“走,二叔帮你上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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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赵氏和江衔月三人今天都好好妆扮了一番,收拾得齐整利落。
她们站在哪里,哪里就跟花丛似的,亮眼得很。
三奶奶看着,心中十分欢喜,连最宝贝的石榴花都舍得了,让她们摘了簪发。
“现在开得正好,都去摘两朵簪上,今儿个兴这个。”
江衔月自告奋勇,“我认得哪些花不会结果,我去摘。”拉着吴氏和赵氏去院子里摘花。
石榴花雄花的花托比较小,侧面呈钝钝的三角形状。雌花的花托膨大,看上去有的像一座小钟,有的像一个小葫芦。
雌花也有可以结果和不能结果之分。可以结果的花叫“果花”,也叫“大屁股花”,不能结果的花,叫“尖屁股幌花”和“狂花”,听上去虽粗俗但特别形象生动。
江衔月分不清果花和狂花,但是她分得清雄花和雌花。
不光三人每人折了两朵,江衔月还另折了几朵去屋里哄着三奶奶和大伯母、二伯母也戴,逗得吴氏和赵氏不住地笑。
三奶奶笑也不是,骂也不是,端着脑袋任由江衔月折腾,偏偏她还很有道理。
“咱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这样一弄,多好看呀!不信你问问四婶儿和大嫂……”
说着,还寻求盟友支持,“四婶儿,大嫂,你们说是不是?”
赵氏作势上前细细端详了一番,笑着道:“是,怎么不是,这一朵花儿戴上,奶年轻了二十岁不止呢。”
就连不爱说话的吴氏也认真道:“娘给我们簪花是盼着我们平安富贵,我们自然也盼着娘平安富贵呢,咱都戴上,就一家子都平安富贵了。”
李氏和陈氏乐得止不住笑。
三奶奶也乐陶陶的,指着她们,嗔中带笑,“好好好,看你们这一个个的,蜜糖角都没白吃……好了,今儿个给你们放假,带着玉郎出去玩吧,灶台就交给我跟你们伯母和嫂子。”
“娘,我……”吴氏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儿媳妇,大堂嫂和嫂子都在忙活,她逃懒出去跟着小辈们玩儿,会不会不太好。
李氏和陈氏笑,“你什么,今儿是女儿节,你也还是个孩子呢!这儿有我们看着,你就负责看顾好你侄媳妇儿和侄女儿就是了!”
“诶~”吴氏到底领了婆婆和嫂子们的好意,同赵氏和江衔月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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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添了几笔,染了颜色,纸鸢就变了个模样,从毛毛虫变成青龙。
玉郎抱着跑过来,“五姑姑,放纸鸢,放纸鸢,忙趁东风放纸鸢。”
他留着寿桃头,又一身青衣童子装扮,不动的时候文文静静的,像个小仙童,跑起来又摇摇摆摆的,像只小鸭子。
江衔月喜欢得不得了,一把将人抱住,照着圆润的小脸盘亲了一口。
“玉郎记性可真好,还记得这个呢?”
玉郎年纪小,也听得出这是在夸他,当即就显摆了起来。
“潮(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拂梯(堤)杨柳坠(最)春烟。鹅(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他声音朗朗,带着儿童的稚嫩,有些字吐不清楚,更显得纯稚可爱。
江衔月爱得不行,又去逗他,“玉郎可真聪明,可是二月天放纸鸢,现在都五月了,姑姑的纸鸢送得晚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晚不晚,鹅童,鹅童,小姑姑,我是鹅童。”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己,极力展示自己还是个儿童,可以放纸鸢。
“咦,原来我们玉郎是鹅童呀!”江衔月把玉郎放下,蹲下来把他搂在怀里,指着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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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大白鹅问他。
玉郎被大白鹅吸引了注意力,他一边伸着脖子划拉胳膊,一边又念叨起新的诗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白毛浮玉(绿)水,红掌拨七(清)波……鹅鹅鹅……”
闹得院子里几人大笑,屋檐下坐着的江留青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江涛看得眼馋。他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他还没放过纸鸢呢。尤其是他刚刚可是看着二哥一笔一笔给这纸鸢上色的,其中新奇自不用说。
只是他嫂子和婶子都在,他不好意思过去。
“玉郎皮实,月儿抱着坠手,你去帮忙带着。”江海看他心都跑到天边去了,也不拘着他。
“唉!”江涛像猴儿一样,噌地一下窜出去,扮着鬼脸去接江衔月手里的玉郎,“玉郎,来,四叔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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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聪慧,是读书的好料子。”江生看向江留善和江海,“二叔和大哥有什么打算?”
“等他再大两岁,就送他去读书。”
江留善一向信重这个会读书的侄子,大孙子聪慧他自然知晓,但经二侄子这么一说,他就觉得自家孙子头顶上好似盖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会读书”的戳儿,态度无比认真。
“大哥和小涛若是无事,也可以先教他一些。”
“要是你和旭哥儿教,还差不多。你还不知道我,三婶儿给我做过什么衣裳我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她教我那些个字啊句啊的,它们或许还认得我,我却一个也不认得它们了。
“倒是月儿记性好,那时候她和小四也都没多大吧,两人一起上的学,小四一丁点都不记得了,她倒都记得清楚,带着玉郎的时候经常念叨。玉郎会的那些,都是她教的。”
江海倒也不是不记得,只是让他去想,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只要别人提一嘴,他脑子里都还有印象。
像前一段时间玉郎一说青鸟,他就想起了“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和什么“愿因三青鸟,更报长相思”之类的诗文,虽记不起全篇,但也能想起来其中一两句。
不过那天晚上他跟他媳妇儿说起那个事儿,埋怨她不解风情的时候,他媳妇儿还笑话他,说人家上学都学了满肚子之乎者也,笔墨文章,他倒好,学了满脑子的情情爱爱,酸不拉几。
“三弟很好,只是到底不在眼前,五妹妹也很好。”江生说着,看了江留青一眼……如今月儿大了,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有些事还是得先和三叔提个醒才是。
江留青有些委屈。
自从当年出了刘氏的事,大家看他都跟看负心汉一样,这确实是他的过失,他没什么好辩驳的。但月儿是他的亲闺女,他也心疼的啊。
“月儿一向都好,只是在家里难免操劳,我想着给她寻一门好亲,待她出了门子,也能轻省轻省。”
他有些不自在,攥着衣角像个小孩子一样来回地揪。
江生差点被他气笑,“谁家女儿不是在家里享福的,若是在家里都轻省不了,寻了婆家,难不成还指望着婆婆和妯娌操持家事,自个儿悠闲?”
江留芳觉得儿子的话说得重了,他咳了咳,想打个圆场,不想江生已经收了肃容,笑着转了话头。
“所以三叔要多体谅月儿才好,她年纪还小,婚事也不急。咱们先寻摸着,若有合适的最好,若没有合适的,您也别急,说不定哪天三弟回来,就给您带个金龟婿回来了。”
只是,江旭如今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