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晚夏。
正值早稻收割的时节,大苍山下的打谷场上热闹非凡。
大家手里忙着农活,也不忘传说一下各自听到的新闻。
“听说了没?刘家那个‘刁娘子’,揣着肚子进门啦!”
“呦,什么时候的事儿,也没见留青给咱们撒请帖呀!”
“还撒什么请帖呀,遮掩还遮掩不及呢,刘家那头儿把人丢下就走了。”
“呸!”有人啐了一口,“他哪好意思?前头那个多好的人,一朝去了,五七还没过,新人就进门了。”
有人叹气,“要我说,世人都看不起戏子,可那唱大戏的还真没唱错。那戏词是怎么说来着,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会子新娘一娶,洞房一入,别说旧人哭了,只怕江老三连程氏是哪个都给忘了。”
“嗐,你们还不知道吧。前两天旭哥儿不见了,他找了两天就不找了,说不准就是给肚子里这个让路呢,这可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呀。”
有人奇道:“真的呀,看留青也不是那样糊涂的人呀,怎么叫这么个妇人给糊弄住了。”
“我看不见得,听说江家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呢,是刘家死皮赖脸把人塞进门的……要不怎么连个迎亲的人都没?”
瓜大娘嚷道:“我知道我知道,别说迎亲的人,那喜服和喜烛都是刘家自己带的。进门的时候,留青还一身麻衣丧服呢……我看他这呀,红喜服没穿身上,倒是先扣了一顶绿帽子在头上!”
她家跟刘家挨着,她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可信。
“唉,这大人的官司搅和不清,苦的还是孩子。且不说月儿,旭哥儿是真可惜了,我听人说他和生哥儿读书可好,说不定哪天就要中个秀才回来。”
“你还不知道呀,已经考中了,他们哥俩儿二月里去县里,就是考试去了,只是后来喜报传回来的时候江老三家的身子不大舒坦,这孩子挂心他娘,就没张扬。”
“旭哥儿好歹成人了,又有见识,说不定是出门学学问去了呢,也不一定就是丢了。就是月儿,以后怕是要过苦日子喽。”
“她也是命不好,她娘多贤惠一个人啊,把她教的也是伶俐懂事,如今也才七八岁吧,听说就有人家上门问了,要把人先定下来呢……现在亲娘去了,摊上这么个后娘,她再好的名声只怕也要被这个后娘给败坏啦!”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而他们口中今日正办喜事的村北江家却冷清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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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下,红烛高照。
新房里,瓜子皮已经嗑了一地。
穿着艳红喜服的新娘子并无新嫁娘该有的娇羞和风致。
她跷着二郎腿,斜倚在窗下的大木炕上,伸出鹰爪似的细细长长的手往盘子里抓,不想却抓了个空,唯有指甲刮在竹篾上发出滋的一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新娘子爱惜地将手指放到眼前细细看了看,又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见没有损伤的痕迹,才咂了咂嘴,嘀咕了一句“小气鬼”,顺手抹掉嘴皮子上粘着的一片瓜子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她等了片刻,实在不见人来,才起身伸个懒腰,掀了帘子往外张望。
外头黑黢黢一片,半个人影也无。
新娘子揪了揪帕子,几乎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薄薄的嘴皮子掀了几掀,到底没说什么,哼了一声,自顾自歪在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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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窗外,江留青抱头蹲在墙根处,麻衣被夜露浸得潮乎乎的,凉意直透到心里去。
他眉头皱得死紧,脸上亦是一片愁苦之色。
什么大喜之日,他心里一丝喜气都没有。
短短三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发妻去了,儿子丢了,女儿哭晕了几次,醒来也不愿意搭理他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时糊涂惹出来的。
可是哪怕到现在,他也说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儿子刚中了秀才,妻子的身体也有了点起色,他正高兴着,恰巧在路上遇上了刘大力,硬拉着他去家里喝酒。
他平日里与刘大力关系不错,当时也确实高兴,便应下了,还多喝了几杯,不曾想就喝醉了,醒来便看见身边多了个女人,正是刘大力的异母妹子。
他心中惶惶,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遇上仙人跳了,只是无从辩解。
刘氏又一味哭闹,他怕闹大了不好收场,只得掏了银子了事……
结果妻子刚去,刘氏就挺着肚子被刘家送上门来……
他现在是悔不当初。可是再后悔,又有什么法子呢,眼下还是将女儿安抚好要紧。
江留青站起身,颤颤巍巍出了门,往隔壁三伯母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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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留青记挂着的江衔月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娘亲回来接她了,还带她去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跟她过去认知里的大为不同,还有很多她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的东西。
娘亲带着她在那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可是有一天,娘亲突然说她要走了,去她该去的地方,她也要回到她该回的地方。
可什么地方才是该去的地方,哪个地方又是该回的地方呢?
不待她问清,梦倏然就散了,温暖的怀抱消失了,娘亲也不见了。
江衔月躺在床上,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跟娘亲说她把哥哥弄丢了,娘亲却安慰她,说哥哥不是她弄丢的,哥哥只是去找属于他的人生了,他还会回来的。
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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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母,我,我来看看月儿。”江留青低着头,讷讷不敢言。
江三奶奶张氏是江家唯一还在的长辈,她虽是个粗野农妇,却也知道农家人家里有两个孩子考上秀才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侄子不说好好维系家中的名声,反倒去沾染是非,她怎能不生气。
“月儿在屋里,刚睡下,你去瞧瞧吧。”她板着脸,语气淡淡。
江留青得了特赦般点点头,一进屋就看见女儿带泪的脸。
“月儿,我,是爹错了,你,你别哭坏了身子。”
“我娘回来了,她说她不会抛下我,会一直看着我的。”江衔月眼睛瞪得溜圆,看向江留青。
梦醒了,但那样真实的生活记忆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她仿佛真的在另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度过了那些时光,过去承欢爹娘膝下的记忆似乎已经十分久远了。
“月儿别怕,你只是做梦了,爹,爹会护着你的。”
江留青看女儿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像以往哄她那样缓缓拍着女儿的背。
“我真的看见我娘了,她说要是有人欺负我,她就帮我教训他。”江衔月绷紧了嘴,尽量让自己凶巴巴的。
江留青失笑,那是他相伴多年的妻子,一向温柔贤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但他也不反驳女儿,只道:“嗯,爹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我只要我娘,不要认别人做娘。”江衔月说着,本来已经干涩的眼眶又蓄了两汪水。
江留青看着女儿无声落泪,也想起妻子来,心中亦不好受。
他沉默许久,终是应了一声,“嗯。”
江衔月得了这句话,闭上眼,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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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一进门,江留青眼里瞬间有了光芒,他迎上前去,“生哥儿,旭哥儿他有消息了吗?”
江生不是很想回话,想起和江旭同在县城念书的那些时光……那样率性真诚的人,却叫这样的腌臜事逼走……
“三叔,你道旭哥儿为何离家?”
江生锐利的目光逼来,江留青一颤,摇了摇头。
江生重重将茶碗一摔,“三婶去后,刘氏又来找过你吧!不止一次!”
江留青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江生冷笑,“你倒肯瞒着,自有人去旭哥儿跟前嚼舌,刘家塞了刘氏进门,只怕巴不得旭哥儿再也回不来呢!”
“那,那怎么办?旭哥儿这么久都没消息,会不会已经被人给害了……”江留青哽咽难言,一时间觉得心颤胆寒,也不知儿子走到哪了,是不是还平安。
江生扶额,“旭哥儿如今是什么情况谁说得准,急也没用!但刘氏这事要是不着紧处理,只怕以后更不能善了。最先一条,三叔要认下刘氏吗?”
“这还能不认吗?怎么个不认法?”江留青抠头。
他倒是不想认,但是生哥儿说撵不走也休不了,那怎么才能不认呢?
“……”江生抽了抽嘴角,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问道:“三叔要认她做妻,做妾还是做丫鬟仆役?”
江留青迷茫地抬起了头,还能这样?
江生眯了眯眼,“三婶虽是去了,还有月儿呢。若是真让刘氏做了月儿后娘,不说她那样的性情会不会虐待月儿,只怕月儿长大了亲事都不好说。”
江留青想起女儿,神色坚定起来,“我只盼着旭哥儿和月儿好好的。旭哥儿……月儿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我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你三婶。”
江生放松些许,“三叔既然把这件事交给我,就请放心,我定会处置妥当。你今晚就在三奶奶这边歇着吧,明天让我娘和二婶去刘家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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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我闺女做妾?还要签卖身契?不行!我闺女不做妾!”
刘婆子一听江家人来意,当下就恼了。
程氏还在的时候,女儿做不做妾的她倒是无所谓。
可如今程氏死了,她闺女都挺着肚子进了江家的门了,凭什么要做妾。
江生端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不由挑了挑眉,“您既然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勉强,那就劳您二老早些将刘娘子接回来吧!”
他理了理衣襟,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我们是男方家还好说,刘娘子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在我们家待久了,只怕惹人非议。”
“我闺女都怀了你们老江家的孩子,你还让我们把她接回来,你们江家还有没有良心啊!”刘婆子一蹦三尺高。
四邻八舍都听见了,贴着墙根儿听热闹。邻舍的瓜大娘更是恨不得墙上有个洞,能让她把耳朵钻到隔壁去。
江生从容不迫,跟着拔高了声音。
“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胡乱指着自家闺女的肚子就说是我三叔的,这不是拿我三叔当冤大头吗?要是我们江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人认下了,那才是没心没肺呢。”
刘老头狠狠皱起了眉头。
刘婆子的目光闪了闪,随即嚷嚷得更大声了,“怎么就不是他的!这个老乌龟王八蛋,敢作不敢认,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我可怜的闺女呦,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薄情郎、负心汉!”
“我三叔一家子可都叫你们架在油锅上煎了,几位就不必在这儿装屈了吧!”江生嗤笑。
“两个选择,你们总得选一个!否则,明儿一早我三叔可就要去衙门口递诉状……我们家前前后后可是丢了三十两银子呢……”
刘老头沉着脸,一声不吭。
江生继续道:“毕竟婚姻之事,从来都是明媒正娶,哪有这样鬼鬼祟祟的……照我说,未必不是贼人又趁乱上门行窃。如今主凶虽然跑了,从犯却被我们逮个正着,关在家里,等候听审倒也便宜。”
刘老头脸黑得能滴水。
江生接着道:“令嫒的为人村里都知道的,想必有很多人愿意为我们做证,尤其是村南头的李大嫂子和胡婶子。”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往西边看了看,“说不定你们刘氏族中也有人愿意出来说句公道话呢。”
刘婆子拍着巴掌还想再嚎,刘老头一个眼风扫过去,她瞬间闭上了嘴。
江生是秀才,在县里认识的人多着,他们跟他斗是斗不过的。
他抬起头来,横着一双浑浊利眼看了江生好半天,“江秀才,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搬弄是非,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次,不用等江生说话,李氏就目带寒光偏头看向刘老头两口子,“都同乡同里的,谁家不知道谁家呀!若是信报应,两位晚上可要关紧了门……毕竟你们家里,鬼多得很呢!”
一旁的陈氏也冷笑,“也不一定就没遭报应,有这么个败坏门风的闺女,说不定就是报应上门了呢!也不知道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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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造了什么孽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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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刘老头还是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自己闺女什么德行,他是清楚的。
只是这么些年了,他实在是管不了了,能甩开就甩开吧。
只是心中不免可惜——按了手印,就沾不上翁婿的名头了。
程氏死的时候,他和老婆子心里不是没有想头的。
要不是实在摸不准闺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不会悄无声息地就把人塞上门去——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想丢丑呀。
江家有田有房,日子不知胜过别人家多少倍去,他盼着江留青是个糊涂人,能认下这笔糊涂账,以后少不得要帮衬他们点,谁知道半路上冒出个江生来。
不过,是妾又如何。
只要上头没妻,这个妾跟妻还不是一样的。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妾的名头未必就比不上妻。
江留青要是真老实,他们也赖不上他。
他那样耳根子软的人,回头让闺女说几句软话,还不就过去了。
至于江家人,农家人可没那么多讲究。等闺女生了儿子,外孙要回姥姥家,他们还能拦着不成。
刘老头心里盘算了一遭,心里的火气都去了不少,却完全没有想到,或者说想到了也根本不在乎——签了卖身契,闺女的生死就由别人掌控了,是打是骂,也不过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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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没有将卖身契交给江留青,他直接拿着去官府留了档,文书自己收着,只告诉江留青,“事情都办妥当了,以后刘氏就是家里的仆妇。”
留了卖身契,妾室和奴婢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三叔耳根子软,别回头被刘氏笼络了,又把卖身契给她。
江留青讷讷不能言,现在事情落定了,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刘氏了。
江生委婉地提醒,“三婶刚刚过世,您最好还是注意点,等刘氏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其他吧。只是这主屋是不能让她住的。”
江留青闻言,更是羞愧难当。
他爱重程氏,心里眼里从未有过别人。
他以前就不曾对刘氏起过什么心思,以后也不想跟刘氏有什么瓜葛。
但现在人在他家里,免不了还要见面,倒不如等她生了孩子,他再出一笔嫁妆把人发嫁了,也免得她一生都耽误在这里。
只是这会儿对着这个能拿事儿的侄儿,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生也不在意他想什么,他还得尽快把妹妹安置好。
“月儿年纪还小,你短期内又不能续娶,不如就让她跟着我娘吧。等她年纪大一些了,你把家里的事儿都理顺了,再接她回来。”
江留青不舍得,但也知道江生说的是实在话。
他虽然心疼女儿,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此刻也只能嗫嚅着不说话。
李氏却是愿意的。
三弟妹在世时,没少帮衬他们。后来教旭哥儿读书的时候,也没忘了三婶家的留春、大海和他们家的生哥儿。
生哥儿和旭哥儿更是比亲兄弟还好。
更何况,他们家可着三代人,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娃儿。在别人家或许不稀罕,他们家却是人人都喜欢的。
侄女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然也十分怜爱,便道:“三弟就放心把月儿交给我,我虽不如三弟妹细致,也一定把月儿照顾好。”
江三奶奶张氏也想伸手,但是她膝下还有一个小儿子和一个大孙子,两人一样的年纪,还都没娶妻。她想照顾侄孙女儿,还真腾不开手。
江留青没法反驳,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好主意了。
更让他心塞的是,他还没答应,屋里的江衔月已经噔噔噔跑了出来,扑到了李氏怀里,“我要跟着大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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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事妥,江生便跟着江留青去跟刘氏交涉。
刚进院子,就听得屋里翻箱倒柜之声,江留青额上的汗差点滴下来,“我,她,她昨天是在西外间的。”
江生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大喝一声,朗声道:“三叔,快去拿棍子!家里恐怕进强盗了……”
又朝门外喊,“爹,二伯,三叔家里进贼了,快去报官……”
“可别胡说!”刘氏慌里慌张冲出门,见是个清俊的书生,又改了副腔调,“婶子这不是在自己家,收拾东西呢嘛!什么贼不贼的,你可不能无端污蔑人家~”
江生恶心得够呛,并不多言,掏出卖身契给她看一眼,又念一遍,“你爹娘已经将你卖与江家为奴,这上头有你爹娘的手印和官府加盖的印记。”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等生下来就知道是不是我们江家的了。若是我三叔的,我三叔自然不会亏待他。若不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云淡风轻地看着刘氏。
“这不可能……”刘氏腿肚子发软,她巴着门框又想撒泼,被江留青一句话堵在嗓子里。
“你还是安生些吧,等生下孩子,你要是想另谋出路,我给你备一份嫁妆,任凭你另嫁他人。你要是不想安生,不如现在就出了这个门。”
江留青声音低了下去,却无比坚定,“我有儿有女,不差你肚子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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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不敢再闹。
她和江留青间的那些猫腻儿,江留青不清楚,她自己却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当初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想混几个钱花花,看见刘大力拎着酒壶把江留青拉进了门,才偷偷跟了上去。
后头得了不少钱,她本也没打算赖上他的,谁让程氏恰好死了呢。
江家日子好,江留青又是个好拿捏的,前头那个大小子又是个没脑子的,几句话就被激走了。
她若是能靠着这个肚子把人拿捏住,将来这偌大一份家业,还不都是她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得上江留青。
比起清俊标致,她还是更贪恋男子健硕的体魄。
这一点上,江留青完全达不到她的要求。
但中途杀出个江生来,把她的盘算都搅和了,她也只能慢慢谋划了。要是能将那卖身契弄到手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