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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 31 章

作者:城里梧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兰玥有次练功受了罚,圆悟令他在雪夜里练剑,不得停歇。


    积雪很深,在夜里也亮堂着泛着光。汪文镜不知从哪儿弄来几个野果,青青绿绿的,抛给贺兰玥。


    果子被冬季的天气冰镇,上面还带着雪水,青翠欲滴漂亮得很,加之发出清甜香味,看起来很是鲜嫩多汁。贺兰玥直接啃了一口,差点没把牙酸掉。


    贺兰玥当时年纪很小,发誓要砍完所有歹毒果树。


    可这到底是什么果子?他没找到。直到登上高位,西域、龟兹进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瓜果,贺兰玥也没见到幼时雪夜里令他生气的果子。


    终于,他又闻见了那种气味。类似荔枝,又像蜜瓜,总之清新极了,滋滋冒着甜味和冷气。同所有的脂粉气都不一样。


    江芙身上的味道就是如此。


    汪文镜领着执金吾走后,他总觉得奏折上的字晃眼,就是不往脑子里去。


    江芙此时在做什么?车马怎么这样慢?


    她是故意拖延时间不回来么?


    没多久,贺兰玥就摆驾了清辉殿。


    主子不在,清辉殿的人战战兢兢,却发现陛下今日很好说话,也没有砍人的趋势。


    直到汪公公过来,禀报了什么事情。


    想来是朝廷要务,陛下听后虽然在笑,可宫人都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没人想主动进去服侍,私下里偷偷猜拳,才推出两个倒霉蛋进去端茶。


    看到江芙回来,他们简直看到了救星,连忙关上殿门,给他们留出二人世界。


    熟悉的、淡淡的果香传来。


    “我想陛下了。”她说,轻轻贴在他身侧。


    宫人早已全部退下,关紧了殿门。


    通感来得很巧,贺兰玥感受到了江芙的心慌,埋藏在她华丽的外表下。


    “怎么想的?”


    问这么具体?


    江芙自然地朝他身上靠去,嘴里描述着:“思念就是,嗯,很想见到那个人,见不到的时候就会猜测他在做什么、心情怎么样……心里酸酸的,但是很快又会觉得甜甜的。这都是无法控制的。”


    “你倒是熟悉得很。”他没看她,却也没推开她。


    江芙摸不准贺兰玥现在是否知道了小将军劫人的真实原因,若是不知道,她此时还能趁机刷刷好感,然后再想怎么救小将军。


    贺兰玥似乎是困了,神情恹恹。


    “那不还是因为我时常思念陛下嘛,就熟悉了。”江芙牵过他的修长的手,攥一攥,拉一拉,示好之意明显。


    贺兰玥轻笑,挑眉看她。


    那次西御苑之行,他站在高台对着下面的人拉开弓,也是这个眼神。


    江芙一惊,再看过去时贺兰玥又恢复了懒散的眼神,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多心。


    真是折磨人。江芙感到煎熬,让宫婢端上了晚膳。


    贺兰玥好似一点胃口也无,江芙给他夹了几口菜,他才勉强吃了。若是江芙不给他夹,他便不动筷。


    冰山一样杵在这儿。


    太医奉太后之命前来送药:“陛下,太后娘娘挂念您的身子,让您切莫忧思过甚,还是要以龙体为重啊。”


    江芙听着太医又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和废话,终于端出了那碗黑乎乎的药。像是改了配方,闻起来更苦了。


    她已经猜到这头疾汤药肯定有问题,说是“药”,实则让人生病变得暴躁抑郁还差不多。喝得多了,对身体能有什么好处?


    很明显,贺兰玥之前应当是跟太后一党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可以按时喝这些东西。相应的,太后和丞相一派也不会阻拦他由着性子做事。


    江芙本想再找个由头弄走太医,或者阻止贺兰玥真的将药喝下去。


    谁知她还没动,贺兰玥便一口气喝完药让那太医赶紧走了。


    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阴郁,活脱脱一个惨白吸血鬼,揉着额角,抬眼幽幽看她:“江芙,你没什么要说的?”


    “不瞒陛下,嫔妾的确有事相告,今日在来的路上……”江芙心一横,却被贺兰玥猛然打断。


    “闭嘴,朕不想听。”他站起身。


    江芙也不恼,她知道那药什么滋味,也知道贺兰玥这个人的反复无常。


    却见贺兰玥忽然笑了,比川剧变脸还快,柔和地看向她,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脖颈,仿佛在和情人说着最亲密的悄悄话:


    “今夜月色甚美,爱妃可愿与朕共赏?”


    江芙看着外面阴云密布,毫无一丝月光,麻木道:“嫔妾乐意之至。”


    “去换身利落衣服。”贺兰玥道。


    江芙想起自己花里胡哨的衣柜,略显为难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月华裙衫:“我好像只有这种裙子。”


    最终江芙换上了一身宫女行装,脸上覆以面纱。


    她以为贺兰玥要带她在宫里瞎转,没想到他们直接坐着软轿从偏门出了宫。


    “原来是因为要出宫,陛下才让我换了普通衣衫。”江芙恍然。


    “你不喜欢待在宫里。”他用了一个陈述句。


    江芙否认:“没有啊,若是能一直躺在宫中,没有烦心事,那嫔妾就算一直待在清辉殿也成。”


    马车晃荡一下,想是遇到了不平坦的路。


    车架颠簸,江芙不受控制往贺兰玥那边倒去,紧紧抓着贺兰玥手臂。不过这次她真的不是刻意。


    贺兰玥却顺着她的力道,把江芙拢进怀里,揉着她耳尖,认真道:“不错,朕确实想过禁足你。毕竟爱妃太不安分了。”


    她哪里是喜欢禁足的意思?每次他叫“爱妃”,就准没好事。


    江芙心里暗骂,嘴上请求:“陛下能不能别叫我爱妃,总觉得怪怪的。”


    “哦?别人都是怎样唤你的?”贺兰玥眼带嘲讽。


    “我不喜欢别人唤我名字,只有陛下可以。”江芙将头埋进他怀里,主动搂着他:“您便叫我阿芙吧,我喜欢这个。”


    “朕为何要听你的,下车。”贺兰玥道。


    到了地方,江芙才知道贺兰玥为何没让她穿那些宝贝裙子,只穿了裙摆高过足尖的宫女衣服。


    从狭窄的通道下来,别说赏月了,这地方连一丝天光都看不到。地上黏腻浑浊,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物质。


    扑面而来是血腥和腐肉的味道,夹杂皮肉烧焦的气味。唯一的光亮是墙壁上的火把,映照出墙壁上的血痕和斑斑刑具。


    大绥的诏狱建在地下,入口很是隐蔽,里面曲折环绕,空间十分压抑阴森。


    空气中隐隐传来受刑者的惨叫,很快微弱下去。闷热蔓延,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江芙皱眉。


    贺兰玥感到了她的反胃与恶心。


    一个狱卒摸样的人继续往里带路。


    声音又变了,像是某种乐器的节奏声,铮铮响着。


    见江芙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狱卒及时开了口:“贵人,那刑罚名为‘弹琵琶’,由行刑者用刀尖在犯人肋骨来回刮蹭,便会发出类似琵琶的声音。刀尖一定要快,直到白骨全部露出,方才算圆满。”


    在书上看到是一回事,亲身面对是另一码事。耳边的“铮铮”声越演越烈,江芙感到惊悚。


    她停了脚步,低声问身后的人:“为何带我这里?”


    “往前走,阿芙。”贺兰玥明明头疼欲裂,却还恶趣味地笑着,催促起江芙。


    江芙硬着头皮往前走,不远处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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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扔出来半截腐烂的断臂,老鼠从角落一拥而上,争抢着。


    有疯疯癫癫的笑声,咯咯笑着。


    “这几个人背叛了朕,怎能让他们痛快?”贺兰玥弯腰在她耳边道,意有所指,让她脊背发麻:“阿芙说对吗?”


    “弹琵琶”之声已经结束了,只剩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将死的喘气声,如同残破的风箱——嗬嗬、嗬嗬、嗬嗬……


    江芙简直要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可她还是朝贺兰玥甜甜笑着,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是。”


    他果然知道了。


    知道了有人要来把她带走,离开皇宫。


    可江芙此刻的心虚却少了很多。


    贺兰玥把她带来诏狱难道就对吗?说不定他此刻也想让她尝尝这些刑具的教训。相比起来,她那点求生的小心思又算什么?


    江芙已经顺理成章减轻了自己的责任,今日这件事只能算意外,她又不是要害贺兰玥。


    贺兰玥并没见到江芙服软,而是对上了她的笑颜。


    这里空气闷热浑浊,江芙也没见到贺兰玥因头疾离开,而是意味不明地盯着她。他看完她,又瞥向五花八门的刑具,像是在匹配着什么。


    江芙不说话,跟着狱卒走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是两间牢房。


    其中一间正关着都尉方宣,不是那小将军又是谁?


    “江姑娘!”方宣的眼睛亮了。


    江芙大概扫了一眼,所幸方宣看起来还未受刑。


    而对面牢房里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双脚双手被砍,舌头好像也被拔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尤其在看到贺兰玥时,对面之人就更为激动了,“呜呜”声更加激烈。他应当是认得贺兰玥。


    贺兰玥却没搭理他,只是欣赏着江芙见方宣的场面,一副悠闲看戏的模样,只差一盘瓜子和茶水。


    方宣此刻也看见了暗处的人,连忙跪在狱栏后行大礼。


    江芙朝方宣使了个眼色,叫他先稍安勿躁,转而对贺兰玥说:“陛下,事情其实另有隐情。”


    “嫔妾是在数月前来大绥的路上认识方都尉的,那时嫔妾正被使臣和侍女欺压,又日夜思念家人,便想着能否就此逃了,也不至于被侍女欺辱至死。”江芙说着,眼里便蓄了泪。


    “方都尉许是看嫔妾太可怜才答应了,让嫔妾见机离开。只是后来嫔妾还是害怕被抓到,便没有走。”江芙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只有逃跑失败的理由改了一下,这不重要。


    “今日刚巧又碰见了方都尉,那东市口的确有些乱,就耽误了回宫的行程。”这里面大部分也是实话,江芙扪心自问并没有骗人。


    贺兰玥在阴暗中低头看她,表情淡漠。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吗?江芙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忽然发觉,自己没有什么把握。


    那她前一段日子为什么没有意识到呢?江芙疑惑地审视自己,就像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就算贺兰玥真的杀了她,又不会有什么报应。


    一个吻、一点温存,加上几个秘密,如何就能保证一个人的忠诚与不变呢?


    他的怀抱再暖,他们也仅仅认识了两个月而已。贺兰玥杀人,容易得很。


    “原来如此,阿芙之前这般可怜啊。”他揽过她的腰,语带唏嘘,望进江芙眼里。


    这样漂亮的一双眼,明明心里古井无波没有半分苦痛,却能说哭就哭,真是厉害。


    江芙还没顺着话继续解释,便听贺兰玥说:“方宣答应了你却未能做到,无用之人就杀了罢。”


    他将一把刀放在江芙手中,抚过她的鬓边,鼓励着:“别怕,阿芙上回在修梵寺不是做的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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