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渐暗,星光忽闪。
七月初的天气异常闷热,纵使是落了日光的夜晚也依然有些燥热。
四周又湿又闷。
再怎么轻薄的衣物也会沾上浓重的潮气。
人只要稍微动动身子便感觉黏糊糊的,格外不舒服。
宋青君独自坐在桌边,依靠着窗。
缕缕微风吹面而来,夹杂着水汽,但没有带来丝毫凉意。
窗外,因此时夜深露重,行人都回家歇息了。
忙活了整天小贩也早已大汗淋漓,满心想着快回去痛痛快快冲个凉水澡。
原本热闹喧腾的街道眨眼间便空寂下来,只余零星几人悠哉地推着小车慢慢走着。
车上小物件乒乒乓乓碰撞,传出声声脆响。
那动静倒也算得上清脆悦耳,可青君如今分外心绪不宁。
加之耳边又有蚊虫掠过,嗡嗡鸣叫,更惹得她烦躁了。
眉心微蹙,她挥手赶蚊子,同时转头面向房门。
房门紧闭,纹丝未动,没有要进来人的迹象。
担忧的神色逐渐爬上眉梢,宋青君眉眼低垂,胸腔控制不住地发闷。
到了这个点了,宋书禹竟还没回来……
这不正常。
她想着,内心升起的不安如火苗遇上热油,噼里啪啦就迸起来了。
双拳不禁攥紧,宋青君深知如此等下去不行,打算起身。
而突然,窗边传来动静。
阵阵铃声响起,接着,竟有只手趴上了窗沿,发出了不小的敲击声。
啪——
宋青君不知是什么,但心下一惊。
赶忙站起,她抄起桌上装着热茶的瓷壶毫不犹豫地就对着声源泼去。
来人撑着窗,刚露出个头便看到这架势,不由得瞪大双眼。
“我天!”
匆忙用力一蹬腿,她跳开,而后又飞身抓住窗子的上沿,一晃,跃进了屋内。
“真是好险……哎等等!”
一口气还没舒完,她见宋青君丢了壶转身就朝房门跑去,连忙出声。
“我没有恶意的!你身边那个鬼仙是不是也失踪了!”
听到这话,宋青君顿住。
这个家伙怎么知道鬼仙?而且,用的是“也”……
已经到了门前,她放慢步子紧贴房门,手搭上木闸,转身。
面无表情的脸投到了阴影里。
空洞的眸子也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微光。
“……你是谁?”
“别担心,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叫商徽雨!也是和鬼仙结契了的人!”
见对面满脸警惕甚至还一副随时要跑的样子,商徽雨连忙摆手解释。
身上的银饰也随之叮咚作响。
“我不是故意翻窗吓你的!那个门被你身边那个鬼仙设了咒术,我是进不去才出此下策。你相信我,我不是采花贼,也没有翻窗的癖好!”
她不带停顿地连声说着。
宋青君听她声音清甜,知道了是小姑娘,肩膀渐渐放松。
而对面,商徽雨虽长了双灵动的杏眼,容貌娇憨可爱看起来像十五六岁的少女,但其实已经二十了。
她赤着脚,身穿靛蓝色长裙。
衣襟袖口处拼了白色布料,上面绣有繁复多彩的方格纹样。
胳膊套着银铛,头上戴着繁复华丽的银饰。
明显不是中原人。
她生于南疆,及笄后同一个中原鬼私奔了,游历四方。
那中原鬼也是鬼仙。
五年来他们遇见过各种怪事,曾在孤村寻尸,在小镇除妖,从来有惊无险……
“可在这停留了几日后,他却失踪了!”
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商徽雨扯着耳边的小辫,面带焦急地说着。
宋青君听完,垂下眸子。
竟会如此巧合吗……
脑中浮现回忆,她试图从中找出些线索。
离开水乡后,宋青君与宋书禹继续游历。
顺着河流,他们漂过山林,经过旷野。
一路上帮了许多惨死鬼,宋书禹袖中那页生死簿上也记下了好些件诡事。
最终,一人一鬼来到了这,瓷都。
他们入城时,黄昏才过,天色已暗。
正好赶上夜市繁华。
街上人满为患,还有各种身穿奇装异服之人。
热风将响亮的吆喝声与勾人馋虫的食物香气尽数吹到人们面前。
耍杂技的光着上半身,吞刀吐火,皮肤都被熏成了红色。
喷发的明亮灼热的火焰点燃了众人的热情,喝彩声此起彼伏。
而既然此地名为瓷都,那重点自然是瓷。
宋书禹发现此地瓷器确实是随处可见。
小贩的推车装满了各式瓷烧的玩意。
铺在地面的花毯上也摆满了瓷瓶、瓷杯、瓷壶……
各个精美。
与宋书禹并排站着,宋青君不卑不亢地俯身作揖。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昨日才到宣城,方才本在茶楼听书,后被说书的吸引特地跟他到这巷子里请教了下学问。”
半真半假地说道,宋青君起身,目光对准声源。
“不知,发生了何事?”
而宋书禹见对面绷着脸,手还不自觉按上佩剑,知道那人误会了。
不过他倒不怎么在意。
眼神越过陆不明,宋书禹远远望向醉汉的尸体。
那具沾满了诡异妖气的尸体。
很明显,那人的死不简单。
可四周却不见他的魂魄……
不禁皱眉,宋书禹微侧身,转头面对青君。
握上她的手腕,他轻声道:“姐姐,前面有人死了,很古怪。”
那边,对上宋青君空洞的眼,陆不明有些意外。
而后见两人面上也都带着不解,他打消了点怀疑,缓慢放松下肩膀。
“在下陆不明,是宣城的捕头,刚看到这有尸体,话语间不禁多有得罪,还望两位见谅。”
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冒昧,陆不明低头抱拳,满怀歉意地说道。
闻言,宋青君礼貌地报以微笑,颔首。
宋书禹则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知道有些话不适合在这说,青君便拉着他准备请辞。
怪异感早已消失无踪。
陆不明瞥眼望向醉汉的尸体。
他觉得那人应确实是意外死亡。
再次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尴尬,陆不明赶忙侧身让出出口。
“两位放心离开,在下会将他尸体处理好的。”
客气地答谢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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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君与宋书禹回了茶楼。
才坐好,宋书禹便俯身凑近,面带严肃地轻声说明了方才的情况。
“姐姐,那人身上有很浓的妖气,而且四周没看见他的魂魄,很可能是被吞噬了。”
而后想到之前在宋府的那一个多月就出了够多的事了,如今才成鬼仙就又撞上怪事,他不免有些神情恹恹。
忧愁的神色浮现,宋书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描摹茶杯的圆口,叹气。
“总觉得这世间实在是太不太平了。惨死鬼真是越来越多了。”
宋青君也不由得轻蹙眉心。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困惑,始终没法想不明白。
而自今日遇上了判官崔珏,那困惑不仅没有被解决,反而更浓了。
“如何评判惨死呢?”
点了些茶水,她在桌上涂抹起来。
“有人认为被残忍分尸是惨死,有人却认为被病痛折磨是惨死。”
“被人所害的人的憎恶尚可消去,那对病痛的怨念呢?如这般无处寻仇的惨死鬼会一直留在阳间吗?”
“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呢?任由那些鬼留存人间吗……”
垂下眼眸,宋青君出神地轻声呢喃着。
从未想到过这方面的宋书禹闻言,一下子直起身子。
是啊,如今这转世投胎的体系是在太过别扭和被动。
阳间无时无刻都有人死去,鬼又完全失了记忆。
若没什么怨恨执念倒好,直接去投胎。
可每个人衡量的标准不同。
有的人认为被杀了也不算什么,有的人则认为被欺骗一次也不能接受。
因此,被残杀的鬼可能会无所谓地直接投胎去。
而意外而死的鬼却可能耿耿于怀,长期滞留阳间。
这就容易造成严重的事无鬼问津,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要花大量的精力解决。
但鬼仙数量就那么多,忙不过来的。
同时鬼仙们不可能面面俱到,总会有漏网之鬼无法申冤或无法去投胎。
长此以往,地府的运行会越来越僵硬。
而且万一到时候太多鬼都怀有执念,都不愿离开阳间,那阴阳间的平衡就会被颠覆。
加上能人异士和鬼煞妖魔的干扰,那平衡也就更摇摇欲坠了……
想到这,宋书禹心里忽地升起这饭碗端不长久的悲戚之感。
脑海不自觉浮现出崔珏那狐狸般的满含狡黠的眼,他觉得自己被踹进圈套了。
可偏偏不进去就是死,他别无选择。
旁边,察觉身侧的鬼陷入沉默,宋青君意识到自己可能想的有些太多了。
感觉自己说出这些问题有些扫兴,她擦干沾上的水后覆上宋书禹的手。
“我只是随便想想,也可能是过度担忧了。”
她温声安慰道。
“我们还是先想想那醉鬼的事吧。”
感受到暖意,宋书禹回神,
他将手翻过来,握住,转头又笑嘻嘻起来。
眼里满满映着青君的脸,眼角的红也因染上笑意看起来更加艳丽了。
“嗯!”
说好了好好过完这一世便好,所以那些其他的变故也轮不到他们身上……
的吧。
一人一鬼开始着手调查那个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