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一噎，没好气道：“你倒是好大口气，这话朝堂衮衮诸公都不敢说。”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气道：“老夫只是一个村野铃医，只会给人开方治病，不懂天下大势。”
张青禾笑道：“那我不学。”
老大夫好奇：“你一个女娃，为什么想学那样的本事？”
张青禾仗着自己还小，故意道：“女娃不能学吗？”
不想老大夫沉默了一瞬，道：“也不是不能学，只是学了也没用。还是跟我学医吧，起码能有个立身之本，也能救些人。”
张青禾不好再玩笑，而是认真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大夫盯着她看了一会，而后摇头没有再劝，收拾好药箱起身走了，走之前留了句：“改变主意了就去回春堂找我。”
“四妞？”
老大夫走后，一屋人就盯着她看，眼中带着惊疑。
张青禾看了眼张文丰，张文丰点头拉着张广望到屋外守着。
“还是让我…大伯娘给你们解释吧。”张青禾道。
二伯娘往屋外张望：“你大伯娘也回……”
她话没说完，屋里突然来了个大变活人，把她吓了一跳。
“啊？！”
她哆嗦道：“大嫂，你是人是鬼？”
出来前林雅就感觉到了，也没抵抗。猛地见到久别的亲人，心里正高兴，结果就听她弟媳妇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哭笑不得道：“她二婶，你想什么呢，我当然是人。”
黄翠花上下打量了下，不太确定地连比带划道：“那你这…怎么回事？”
她们叙旧间隙，张青禾取了碗灵水递给二堂嫂：“把它喝了，对身体好。”
二堂嫂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傻愣愣地就喝了。
“我离开一会儿。”等她喝完，张青禾拿碗回空间里，好方便她们说话叙旧，了解前因后果。
说着，转瞬消失不见。
“这…这…”黄翠花一时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
林雅笑安抚道：“不用怕，那是凰女殿下的神通……”
原本张青禾是想让黄小花出来解释的，但想到了自己的到来，是因为原身的不幸，就改了主意。
“凰女大人您回来啦，匠作坊来人说纸造出来了，让您有空去看看。”见她出现在堂屋，侍女婉儿惊喜道。
张青禾收留的妇女有十七个，婉儿是最小的一个，只有十一岁。
“好，我马上过去。”张青禾激动道。
天知道她每次用炭笔在木板上写字的时候有多痛苦！
为了快点见到她日思夜想的纸，张青禾久违地在空间用了瞬移。
“纸呢？”来到匠作坊造纸厂，张青禾迫不及待道。
负责造纸厂的是原先逃荒小团体的头目之一，叫郑伯庸，会点木匠活。
郑伯庸来不及见礼，忙略带忐忑地把造好的淡黄纸张拿出来。
张青禾接过摩挲了一下，手感略显粗糙，整个纸面不时会有些小絮块，个别地方厚薄不一。
纸质肉眼可见地差。
张青禾不死心问道：“有试过书写吗？效果怎么样？”
郑伯庸尴尬道：“试过了，用木炭勉强能写，不过容易卡住。笔墨完全写不了，沾下去就晕开了。”
张青禾略感失望，不过还是安慰道：“没事，这才刚开始，多试几次就好了。”
她也只是大体知道些流程，具体的用料和比例是一概不知，一次就成已经很不错了。
“造纸厂的大家造纸有功，全体工人各奖一吊钱。”张青禾大声宣布道。
一吊钱就是一百钱，张青禾了解过现在的物价，一文钱的购买力和她以前八九十年代的一毛钱相当，这个奖励算是相当丰厚了，足以见张青禾对纸的重视。
而且管理之道，无非是有功必赏，有过则罚。适时的奖励有利于调动人们生产的积极性。
若非库房钱粮不足，又没有开源途径，张青禾定是要给发工资的。
众工人欢呼：“凰女殿下万岁！”
等他们冷静下来，张青禾接着道：“如果有谁能改良纸张，让它更便于书写，我再奖励一千钱！”
一千钱啊，得干多久才赚得到？虽然现在没地方用，但以后总会有用到的地方。
众人思量过后，呼吸不由变得急促，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
见此，张青禾满意离去，同时还顺走了一大叠纸，虽然写不了字，但可以拿来擦屁股啊！
上厕所这事，小时候她也是用过木棍和树叶之类的，只是每次都觉得没刮干净，走路特别别扭，还得适应一阵。
所以说不上什么经验之谈，只有没条件的苦楚。
之前一直忙于生存，现在初步解决生存问题后，生活上的不便就凸显了出来。
从早上起床刷牙到晚上躺床上睡觉，张青禾是哪哪都不习惯，可又没办法只能忍了。
张青禾又为自己的奋斗找到了一个前进的动力。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张青禾重新出现在外面。二伯娘立刻领着二堂嫂跪下磕头：“民妇愚笨，不识天上真神，还请凰女殿下不要怪罪。”
二伯娘说话一向大大咧咧的，这么一段话也不知道她斟酌了多久，张青禾颇感无奈：“起来吧，不知者不怪，不用这样。”
见她们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张青禾只能说起正事：“我这次进城，不仅要带你们走，也要尽可能把城里的人都带上。”
当然，还有城里的所有物资，不过这就不用和她们说了。
“所以晚上您把族里能说上话的都请来，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二伯娘当即应道：“是，那民妇现在就去准备。”
越州穷困，张青禾打算走一路，收一路，尽可能把有用得到的都带上。
就是空间相对来说还是太小了，而且还得等空间里的小麦收割后才能大批次地往里塞人装物，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
很快，天色逐渐变暗，外头寻活计的人陆续回来。
二伯娘早前叫的村里、族中的长辈也都过来了，将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张文丰和张山、张河兄弟俩在前头接待，张青禾把他们也从空间里提了出来，还给整了桌酒席。
只是迟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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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张林父子二人回来，出去问才知道他们那群人打算加班加点把活干完，好尽快结清工钱。
于是众人就没再等他们，直接招呼开席。
张青禾是不在的，不然听着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侃大山实在无趣，而且之后说到她凰女的人设，多少会不自在，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们。
“你们是说，当晚凰女降世，烧死了山匪，然后把你们领到天界？”听完事情经过，有人总结道。
张山三人点头。
“这么说你家四妞真是天上的凰女？”
张山眼眸暗淡：“我家四妞没福分，走了，凰女大人只是借用她的身子。”
“可你总归是那身子的爹不是，我老张家这是要发了啊。”有人激动道。
“是啊，是啊。”不少人附和道。
“闭嘴！”索性老族长张常春还算清醒：“张大旺你要是敢再乱胡诌看我不打死你！”
“天上的神仙是我们能攀附的吗？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
“是，我们这些人连城都进不了，自是比不得您老人家。”三族老家的大儿子张齐不忿道。
当初大家被拒城门时，老族长一家花钱进了城。大伙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气的，哪怕后面老族长时常帮扶，但失去的人心再聚起来就难了。
所以此话一出，没什么帮着开口解围，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族老道：“这世道，大家活着都不容易，能有活路，谁不想抓住。再说，族长不是还把自家牛车留给族里了嘛，我们得承这个情。”
世道艰难，事情如此，众人情绪稍缓。
张常春脸色有些涨红道：“当时的事是我做得不地道，我认，我也没脸再当这族长。”
“只是凰女的事，老头子我必须说一句！虽说凰女借用了四妞的身子，但不也送四妞投了个好胎吗？”
“看在四妞的份上，凰女或许会照顾我们几分，但我们要不识好歹，仗着这点情分就张扬，凰女也是会杀人的。到时身死魂灭，别怪我没提醒。”
一番话掷地有声，让上头的众人都冷静了下来。
“是啊，是啊。”刚才附和的人又后怕道。
张文丰第一个支持道：“老族长说得不错，我们要知道分寸，只要谨守本分，凰女心善，自会提携我们。”
虽然一直到现在，张文丰还没怎么见凰女生气，但对于敌人，凰女向来是说杀就杀的。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想出头的人迫不及待道。
张山道：“凰女殿下交代了，让我们暗中联络城里的里长、坊长，把他们带过来，等见识过凰女大人的神通，再让他们配合我们把人召集起来。”
张河补充道：“还有和我们一样的流民也是，先把领头的说服，动静尽量小的，别让官府的人发现。”
不让官府的人发现是不可能的，发动全城的人，动静就小不了，张青禾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锻炼下他们的能力。
同时锻炼的还有发展成探子的杨全他们，早在进城的时候，张青禾就把他们洒了出去，打听城里放置重要物资的地方和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人，方便她一次性打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