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斯...给我...”
梅因不想偷衣服,就扒了怀特的风衣外套,十五岁的少年个子还没有抽条,风衣下摆长长地盖到小腿,遮了一身的疤痕。
他赤着脚,背着疯子在灰河的阴影里狂奔。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冷风浸透因焦虑而发烫的猫耳,尖细竖瞳控制不住地扩圆。
明明都说好再也不变人了,明明决定要当一辈子的猫了!
.......
视线变高了好难受!活人贴在背后喘气好恶心!没毛好冷!光脚好疼!
不想当人——也不想用人形态和人产生接触!
“呕!!”
胃在翻腾,酸液烧疼上颚的伤口。
当人,恐怖!快点——问完问题就变回猫——
为了得到哥哥的消息,要忍耐——
梅因库恩一脚踢开破烂的房门,把怀特扔入乐斯瓶子堆中。
咚!
很重的一下,梅因没控制好力气,但怀特却好像没感觉到疼一样,只是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划拉,好半天才摸起一个空瓶子,
“给我乐斯...给我...”
他努力地用嘴唇裹住瓶口,大力吮吸了起来,像婴儿在吸他赖以生存的奶水。
但那是空的,屋里所有的乐斯都被猫闻出来上交了。
“不!”
少年一爪拍飞瓶子,绒耳紧紧地压在头两侧。
“哥哥、哥哥在哪!?”
直奔主题的提问......梅因已经一刻也不想当人了。
但方才还狂骂他的大人却像听不懂话了一样,两眼呆直着,看着半妖的脸露出了痴痴的笑:
“真好...看,贵,茉莉姐也贵...不像我,真好...”
“...呃!”
怀特!我问你我哥哥在哪!
少年提着疯子大晃了几下,阴郁又苍白的脸被焦躁占据。
怀特却嘻嘻笑了起来,在梅因库恩圆瞪的猫眼里高举双臂歌唱起,声音如同缺齿轮的音乐盒。
“我是、番茄,你是、萝卜...带着土豆,一起被人、吃掉啦——”
“怀特!呕!”
梅因库恩可没心情欣赏音乐,一想到自己正披着人的皮,要被人当成人对待,正和人用人话交流,他就难受得要吐。
怀特却毫不体谅他的心情,一味地躺在地上傻笑。
“嘿嘿嘿...你听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们,都被人,吃掉啦~”
......
“乐斯!给我乐斯——”
他捡起玻璃瓶子,狠狠砸向曾经的小弟弟,没有砸中,碎成了一地星星。
*
梅因库恩没有给他乐斯的意思。
他能闻出怀特千疮百孔的大脑里散发着盐味的腐臭。
再喝下去就真要死了。
梅因不想让他死。
虽然怀特以前就经常揪他的耳朵,跟哥哥告状,欺负他手脚短短去敲他的头。
但梅因就是不想让他死。
他不明白这种心愿是从何处而来,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投喂人类崽子,把鱼篓还给人类母亲一样。
......
喝了你就要死了。
梅因库恩冷着脸,看了看自己异于常人的尖指甲,烦躁地将其塞进嘴里啃咬。
死了就没办法找哥哥了。
“不给我乐斯——我就不告诉、你哥在哪!”
“!!”
奇异而兼具野性的竖瞳亮了一下,照亮人类苍老憔悴的脸。
“...不。”
这次拒绝他的原因是因为...
因为...
...因为他是哥哥尊敬的家人,死了哥哥一定会难过。
对,就是因为这个。
“草!草你个小*崽子!老子当年就应该把你扔进粪坑——”
在少年看似冷漠且无动于衷的视线里,疯子破口大骂,忽然又一把抓向梅因的脚腕。
“别碰我!!”
猫躲得很快,怀特没抓住,但他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满眼红血丝地盯着梅因。
“......”怎么了?
半妖警惕的视线里,那个曾经骄傲又嚣张的怀特哥弯下了腰。
“给我乐斯——求你了爸爸!”
嘭!嘭!嘭!
毫不迟疑的几个响头。
“......”
少年无法再维持冷漠的表情。
离我远点!
“呕!”
他不是......
他不是我认识的怀特哥!
*
怀特不开口,梅因不妥协,看似无路可走。
但并不是。
以人的形态现世,和人类进行交流...想想都好难受...
但这是为了哥哥,要忍耐!
“对不起!迈勒斯,我不小心把面粉打翻了,你能帮我再去买点吗?”
小女孩沮丧地看着一地狼藉,身上的宝石都黯淡了。
“呜...我答应克洛琳德的马卡龙...”
“别难过,大小姐。”
老管家当仁不让,立刻出发。
“我去去就回。”
一个人要拿上所有大小姐需要的东西果然有些困难啊,要不要招一个年轻的帮手呢...
迈勒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向杂货店出发,穿过一条阴暗的巷子时时,一点冰凉落在了老人的脖子上。
“!!谁!”
迈勒斯伸手去摸怀里的枪,而脖颈处的冰凉瞬间陷入皮肤!
“不准回头!”
老人的身后传来一道年轻的斥喝:“否则、我就......把手举起来!”
迈勒斯:“!”
举刀方向是下向上,根据倾斜角度分析......
“...年轻人别冲动。”
在灰河打劫刺玫会的人,这是哪家的毛头小子?哈,隔着钝刀都能感觉他的手在抖。
听到那稚气未脱的威胁声迈勒斯都想笑。
唉!又是一个早早走上歧途的问题少年。
“摩拉在我胸前的兜里。”
老人缓缓举起手,全身都肌肉却绷紧了。
“你来拿吧,我不会反抗的。”
等这小子的手一伸过来就给他个过肩摔,教教他什么是尊老爱幼。
“...不要摩拉。”
迈勒斯没有回头的意思,梅因库恩冷静了许多,身体也不再因靠近人类而发抖。
但他的猫耳依旧紧压着,竖瞳盯着老人的后脑勺:
“告诉我,有关怀特的情报。”
......
迈勒斯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不是个为钱铤而走险的少年犯,更像是寻仇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开始试图回头,余光努力去扫身后的少年。
“他平日里不是发疯就是喝乐斯,清醒的时候偷偷东西打打工,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不许回头!”
迈勒斯感觉脖子上的钝刀又深了几分,“...卡雷斯,从哪里、救出他来?”
梅因库恩的耳朵很灵,只要他有心,什么样的情报都能听到。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迈勒斯突然发现自己第二个猜测也出错了。
这小子既不是寻钱,也不是寻仇,更像是...寻亲。
“回答我!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去亲自问卡雷斯.......你也不想你的老板死吧。”
“好狂啊你。”
如果只是威胁了个副手,这小子还能活命,如果真去威胁刺玫会boss,明天这小子的骨头就得像齿轮一样散在灰河的河道里。
“好吧,看在工钱的份上。”
他耸耸肩,松了口,就当是为了挽救年轻的生命。
“是一所地上的...会馆,他染了病,快被打死了,但老爷救了他,把他带到了白凇镇。”
“位置?那里是贵族区,你知道了也没用...冷静!别激动,孩子,我说就是了。”
“以前的家人?只听说有个叫茉莉的姐姐...”
迈勒斯一件一件,详尽地讲给了梅因库恩听,只讲到他口舌发干,肩膀发酸。
“孩子,我能把胳膊放下吗,一直举着太疼了。”
梅因库恩感受了一□□内的妖力。
没有增加的痕迹。
这老先生...虽然被威胁了,却没有对施暴者产生恶念呢,杀意与憎恨都没有。
“...慢慢环绕到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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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许有大动作...”抱歉。
短尾巴在外套里愧疚地垂下。
我会想办法补偿的...
咔嚓。
“!”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迈勒斯。”
就在梅因库恩走神的瞬间,一只伞柄高举,顶上梅因的后脑勺。
不,那不是伞,是伪装成伞的枪。
“为什么这个劫匪在和你道歉——”
小娜维娅嗓音稚嫩,手里却拿着杀人的凶器。
“他也打翻了面粉吗?”
!!
“大小姐,比那要严重多了。”
老管家优雅回应:
“比打翻了您刚打好的鸡蛋清还要严重些。”
“时来运转了小子。”
有枪顶着,想必这个手里只有钝刀的小孩该吓尿裤子了吧。
于是迈勒斯摆出胜券在握的模样,“让我们好好清算——”
“别回头。”
“...什么?”迈勒斯怔愣住了。
“我叫你别回头!”
“喂!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小娜维娅沉不住气,伪装成洋伞的枪怼了怼梅因的头:
“小心你的脑袋——”
半妖利爪弹出!握住枪头微微一压。
嘣。
比掰断饼干还要轻易。
精铁的碎屑落了一地,半截伞柄留在小娜维娅的手里。
碎了?
“...徒手,把枪捏碎了?”
女孩的声音因惊恐而发抖。
“大小姐!”
老管家心头一紧,身后的声音依旧阴郁到异常:
“不要回头,好吗?”
求您了,别看我...
......
不仅仅是声音,小娜维娅的手也在发抖,帽子上的宝石随着呼吸剧烈摇晃。
刺玫会的大小姐,年纪还是太小了,就算她极力掩饰着慌乱,也骗不过野兽与老人。
“喂!放开迈勒斯!”
“我是刺玫会的大小姐,要什么好处和我谈!”
原来那慌乱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是为了梅因手下的人质。
迈勒斯听见,心里泛起了莫大的羞愧。
“一而再则三地错判形势,还连累了大小姐,这实在是管家的耻辱。”
错把豺狼认羔羊,迈勒斯一把年纪,没见过几人能徒手捏碎手枪,他身后的必不是什么无害的问题少年!
难道是那个会所雇的杀手?还是卡雷斯老爷的新敌?
不过不管你是谁,也不可惊吓到刺玫会的大小姐!
“!”
梅因库恩突然感到浑身力气爆涨。
是妖血在疯狂吞噬着来自老人心中的杀意。
果然,老人从怀里掏出枪来,从腋下直接向身后人连发三枪!
砰砰砰!
枪声中,迈勒斯猛然回头。
然后他发现自己又错了。
体型瘦削的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
打着赤脚,披着外套,满口尖牙,空荡荡的脖颈处布满裂纹似的电击伤。
!!
那少年轻松地躲过了三颗子弹,对上老人的视线时却露出了极惊恐的面容,他慌乱地伸手要盖绒耳和脸,不合身的袖子却从胳膊上滑落,露出更多伤疤。
“别看我!!”
他大叫一声,跳上房顶跑远了,活像一只被夹了尾巴的猫。
......
还真是个孩子啊。
老管家愣在了原地。
“迈勒斯!”
小娜维娅急切地奔向他,蹦着要看他被刀抵过的脖子:
“你没受伤吧!”
“没有,那个少年的刀很钝。”
他一边安抚着,一边捡起少年匆忙之下丢弃的刀。
“你看,连个刀刃都没有...欸?”
小娜维娅低头一看。
哪里是什么刀啊。
分明是被折了又折,折得边角都圆润了的铁罐头皮。
“......”
“好奇怪...”
会有人拿这种连纸都割不破的东西胁迫人吗?
想了好半天,小娜维娅才犹豫地看向毫发无损的老管家:
“他是不是需要帮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