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从小跟着林运,也了解自己父亲的所有事情,包括那枚虎符。
宋序的父亲宋清云是林运的副将,两人搭档默契,出生入死,认识的时间比林铮认识自己父亲的时间还要长,两人成双入对,彼此信任,因此,虎符一般都由宋清云在保管着。
两位老人回家以后精疲力尽,在各自女儿的安抚下,困意如席卷的浪潮一般呼啸而来,不一会儿,两人便沉沉睡去。
此时,已是入夜,林铮慢慢走在通往宋清云院子的路上,皎洁的月光照着林铮的背影,将她的影子逐渐拉长至宋清云的房门。
屋内的宋序已经等待多时,在林铮来之前,她已经将父亲随身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也是幸亏了两人千里迢迢刚赶回来,随身的衣物还没来得及整理清洗,不出二人所料,虎符就在宋清云的随身衣物中,宋序也只是随手一翻,很轻松地就找了出来。
宋序将虎符递给林铮,低声嘱咐道:“阿铮,快去快回,这个虎符一定要在林伯伯和我爹发现之前送回来,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
林铮点点头,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本以为从小受着父亲熏陶的自己会在偷盗虎符的时候紧张不已,难以把控,可没想到,林铮除了呼吸稍微快了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原来,恶人也不见得这么难做。
为了尽快赶到吹雨楼,林铮忍着胸口的疼痛飞身赶往,赶到城南竹林外,竹林中的阵法依然让她觉得呼吸困难,可林铮也顾不上那么多,忍着剧痛赶到吹雨楼的时候,胸口处的伤口已然渗出了一大片血迹。
吹雨楼的木制大门大开着,林铮一走进门内,就有人迎了上来。
“林小姐,楼主等候多时了。”
林铮定了定神,跟着来人往前面走去。
那人把林铮引到了一座楼阁门口,便向林铮拱了拱手:
“林小姐,楼主就在里面,我不方便进去,告辞。”
林铮抬头看着伫立在眼前的这座楼阁,上面的牌匾上题着四个大字“致虚守静”,它不似平时见的那座白色楼宇那般纯净醒目,眼前的这座建筑看起来虽然精致典雅,但却隐匿于星星点点的竹叶间,月色照耀下,若不仔细看,甚至都不能及时发现眼前的这座独特的阁楼。
林铮平复着呼吸,用手按了按疼痛的胸口,又将自己的长发扯出来遮住了浸出来的血迹,随后踏步推开门走进阁楼中。
屋内摆饰并不繁琐,雕花木窗,青砖地面,每一处极为干净整洁,屋内燃着香,衬得整个明亮的室内更加雅致,不知为何,林铮刚进门就被右侧一个青瓷花瓶吸引,那里插着一朵与精致的瓶身极为不符的一朵快要干枯的白莲。
林铮正在出神之际,依旧带着丑陋面具的吹雨楼楼主从屋内一侧的书架后面钻出来,看到林铮盯着那朵干枯白莲在看,,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来,开口道:
“想不到林小姐居然对一朵快要枯死的花感兴趣。”
嘶哑地声音将林铮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到是那位楼主,便将手中的虎符递给了他:“楼主,这是答应你的虎符,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吹雨楼楼主仔仔细细地观察者手中的虎符,随后走到书架旁,挪动了一本书,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暗门,吹雨楼楼主没有顾及林铮,走进了暗门里。
不一会儿,他又重新走了出来,只是这次,他的手里空空如也,虎符已然不见踪影。
“虎符呢?”林铮下意识地问道。
本以为按照吹雨楼楼主平素里那个讨厌她的模样,想必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可没想到,这位楼主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看了一眼林铮,面具下似乎是笑了起来:
“放心吧,林小姐,虎符我只是借用一下,你可稍等片刻,便将可以将虎符带回。”
林铮一愣,点了点头:“多谢楼主体谅了。”
吹雨楼楼主自顾自的将暗门关上,声音不带半分情感:
“不,不是体谅你,只是不由你拿回去,只怕会打草惊蛇呢。”
林铮听了这话,看了一眼那位楼主,便默不作声,不再说话。
吹雨楼楼主看林铮一言不发,便挥手让林铮过来,林铮走过去,他递过来一个砚台和墨条:
“帮我研磨。”
林铮没想到吹雨楼楼主行事作风如此不拘小节,呆立在原地。
“我没说清楚吗?”
那楼主已将纸笔备好,见林铮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回头看向她。
“哦,好。”
林铮虽然十分不愿意,但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太过于个性十足,于是,她伸手拿起砚台慢慢研磨起来。
吹雨楼楼主没再管林铮,而是执笔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万事俱备。”
林铮自知不应该多看,于是抬头将视线挪到一边,继续盯着那朵干枯的莲花看起来。
“林小姐,你不用那么拘谨。”写好字正在将纸卷起来的吹雨楼楼主扭头看着林铮,开口道,“我既然没有避着你,就证明你看到也没什么。”
林铮皱眉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男人,此时他的脸距离林铮很近,面具将他的脸遮得很严实,但林铮却似乎能看到他面具下的双眼,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却又很陌生,林铮一时之间竟然愣在原地,手中的砚台“啪嗒”掉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砚台竟然摔碎了一个角。
巨大的声音响起,将林铮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她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再赔你一个。”
林铮蹲下身将碎掉的一角捡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刹那间,胸口的衣服便洇湿了一大片,长发这下也掩盖不住了。
吹雨楼楼主看着林铮逐渐被血浸染的衣服,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清表情,林铮只是感觉周身似乎忽然变冷了不少。
他一把拽过林铮的胳膊,林铮胳膊被拽的生疼,甚至连带着伤口都疼得更厉害了,她想挣脱,却被男人攥的死死的,怎么也挣脱不了。
被拽到床榻边的时候,林铮终于忍不住,大声喊着:“放开,你拽疼我了。”
吹雨楼楼主将林铮甩到床榻上,嘶哑地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你现在知道疼了?你不是挺能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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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这么多血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疼呢?林铮,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能忍呢?”
林铮有些无语,她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冷漠地反问:
“我和你不过一面之缘,我受我的伤,我忍我的疼,你生哪门子气?”
吹雨楼楼主默然,但林铮能感觉到此时他的沉默并不是无言以对,而是生气到了极点,在克制自己。
林铮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准备站起身来,可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将手放在林铮肩上,另一只手开始将她的衣服剥开。
“你……你要干什么?”
见男人的动作并没有停止,林铮愤然,反抗得十分激烈,像是早知道林铮会如此反抗一般,吹雨楼楼主放在林铮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压制着她,直到将她衣物剥到露出伤口,才坐在了林铮身边。
他点了林铮的穴位,又从一旁的抽屉里将一瓶药膏拿了出来,仔仔细细涂在了林铮的伤口处。
“陈惟不是将玉红膏送给你们了吗?回去没用吗?”
吹雨楼楼主动作轻柔,以至于林铮觉得连他嘶哑地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还没来得及……”
林铮轻声道,她心思虽然一向不被世俗牵绊,但此时此刻,也总觉得被一个陌生男人上药十分不得体,瞬间从耳朵到脸颊都红了起来。
男人正巧看到了林铮如晚霞一般红透的脸,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不能察觉的笑容。
等到吹雨楼楼主将药上好,虎符也从墙壁后面弹了出来。他解开了林铮的穴位,起身将虎符拿了出来,递给林铮,声音也恢复了以往:
“林小姐,多谢,你的伤还是要小心休养才是。”
“没事,交易而已,本来就是该做的。反倒是我应该道谢,谢谢你为我上药……”林铮接过虎符,说道。
吹雨楼楼主听着这句话,他看着林铮,忽然冷笑一声:“:也对,交易而已。既如此,林小姐一路小心,恕不远送。”
林铮不知自己又那句话说错了,她只觉得这位楼主有些莫名其妙,这吹雨楼楼主情绪这么阴晴不定,到底是怎么统领这么大一个门派的,她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月色映照着一个在竹叶间左右移动的身影。
回到林府,林铮躲过了守卫在门口的护卫,悄悄潜进了宋清云的小院,宋序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她。
“阿铮,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
宋序赶忙迎上来,从林铮手里接过虎符,转身回了房间物归原处,随后又悄悄溜了出来。
“很顺利。辛苦你了,阿序,快回去休息吧。”林铮拍了拍宋序的肩膀。
“也是,累死我了。”宋序打折哈欠,和林铮一前一后地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后来几天的日子平稳的度过,林铮和宋序两人拉着各自父亲在大街上游荡,甚至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能和父亲玩乐的快乐时光。
可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从来都没有预兆,除了林铮和宋序有预感以外,一场罕见的叛乱如鬼魅般攻城掠地,很突然地,就打到了京都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