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顾九章夸张地惊呼了一声，但手上一点都不含糊，直接抄起一旁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扔向首席。
首席卷起蛇尾，将这些砸向他的东西通通挡了回去。温迎则借着首席分神的这片刻，成功地转移到了几人的身边。
“咳……”
那些被首席大力挡回来的瓶瓶罐罐还未落到地上，在半空中便炸了开来，药水染膏在空中飞溅，砸到几人身上，散出难闻的气味。
“小姑娘这是又瞒着我们做了什么大事？”
苏曼伸手虚扶着看起来根本站不稳的温迎，话中揶揄。
温迎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像是苦笑了声：“不算什么大事，现下情形紧张，不如稍后再说。”
“没关系。”苏曼朝着前方战场努了努嘴，“有两个人在前面顶着呢。小姑娘特地把这怪物从VIP室里放出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只是权宜之计。”温迎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弯眸看着苏曼。
其内神情坦荡，没有一丝被戳破的尴尬或心虚。
苏曼还挺喜欢小姑娘这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毛茸茸的，让人很想伸手薅上一把。
可惜的是，这丛绒毛里藏得是针尖，一扎一个准。
“在下也只是推测而已。”
温迎从先前繁琐的思索中挑出重点来说。
“方才朱先生也说了，宿舍楼中也曾出现过这样的蛇怪。蛇怪、首席和宿管应是同一存在的不同形式。”
“蛇类有蜕皮的习性，在下猜测，首席是蛇蜕完成后的形态，宿管则正在蛇蜕的过程中。”
苏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留意到温迎并没有解释她是如何得出三人是同一存在的，却也没有多问。
“你这逻辑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宿管长得那么瘆人。但是这样，他岂不是要把自己裂成很多个？”
“阁下或许还记得先前在下所说得工作间，那些填充物是腐肉与内脏。”
“你的意思是……只要将那些蜕下来的皮填满，就可以有很多个自己了。”
苏曼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恶寒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啧，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什么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朱杰希明明肩上还扛着炮轰着首席，居然还抽空过来关心了一下温迎和苏曼之间的情况。
苏曼听到朱杰希的声音，整个脸瞬间黑了下去，掏出根绣花针来朝着朱杰希扔去，尖端擦着朱杰希的脸颊而去。
朱杰希痛呼了一声，把关心的对象换成了顾九章。
“听顾九章说，这人被他打晕之前就是这个死样子了。”
苏曼吹了吹指尖，欣赏了下自己鸦青色的指甲。
“怎么说呢？精神不太正常，但神智又是清醒的，也能正常沟通，就是收不住他那大嗓门。”
温迎将目光从绣花针上收回，半敛下眸。
嗯，有幸见过。
确实是聒噪了些。
“顾九章说应该是昨晚的惩罚对他们来说污染过大了，宿舍楼里还有个躺着起不来的。”
“哦对，那时候小姑娘也在场，这些东西你都知道，没什么好说的。”
苏曼才想起这点：“说起来，顾九章说你进了那多出来的楼梯里，所以下了楼梯后就是VIP室？”
“准确地说，楼梯后的空间是工作间，而工作间连通着VIP室中的暗室。”
“那小姑娘就是进过暗室了。”苏曼的语气明显欢快起来，“怎么样，找着‘更新’了没？”
温迎没说话，只缓缓地摇了下头。
“没关系，找不到就算。”苏曼的语气似乎变得更加轻快了，心情颇好地朝着战场扔了第二根绣花针，正中战力已经被顾九章两人大幅削减的首席眉心。
“漂亮！”
顾九章感觉自己的额角猛地跳了两下，利落地收好自己的武器，一个手刀再次劈在了朱杰希的脖颈上。
“我想吃炒货了，呵。”
他平静地说了句疯话，走到已经倒下的首席身前，将眉心的绣花针拔出，又狠狠补了一刀后，才是带着苏曼的武器，拖着朱杰希回到了观战区。
“东西收好。”
顾九章将两根针一抛，苏曼稳稳接住，顺便将方才温迎告知的信息同他复述了一遍。
“所以温小姐接下来是打算——”
“找到主体，那应该就是副本BOSS。”
见顾九章拖着尾调半天，温迎便顺了他的意，主动接上了话。
“方才在下逼问主体是谁，首席的回答是‘没有’。”
“没有？”顾九章挑起眉，“有点意思。是不想回答，还是真的没有？”
“或者他也不知道主体是谁。”苏曼打了个哈欠，在一旁淡淡地补充道。
别说，听朱杰希大喊大叫久了，现在没声了，反而有点不习惯。
“顾先生在昨夜的惩罚中遇到了什么？”
温迎蹲下身，在朱杰希的小臂上看到一些细小的绿色鳞片。
同林雪一样，他的身上也出现了蛇类的特征。
有时候一条思路顺不下去的时候，便换一条线去想，兴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是被拉去打工了，缝缝皮塞塞肉之类的，这家伙和林小姐是我工友。哦对，在干苦力之前还和好多蛇大战了一场。”
和好多蛇大战了一场？
是她进入工作间时，遇到的那些蛇蜕？
但是她满打满算也只遇到了两条，并不算多。
温迎顺口问了出来。
“嗯……原来那些也是蛇蜕啊。上一条不死，下一条是不会出现的，倒符合蛇一层层蜕皮。”
顾九章耸耸肩。
“这现象我发现得挺快，所以虽然说是很多蛇，但其实我也没杀多少。”
“如果三位的遭遇相同，那么导致各位离开工作间后表现不同的原因，大概就是击杀蛇蜕的数量不同了。”
顾九章猜测是污染对朱杰希和林雪的精神状态造成了影响，温迎看法相同。
污染值的增加，除去看到对精神冲击极大的画面外，便是直接接触到了含有或多或少“污染因子”的东西。
从她先前恶补的一些资料来看，NEURO暂时无法定性这些聚集在一起，可以有具体形态、却又看不见摸不着的“污染因子”，于是使用“污染源”一词进行代称。
这个词挺好用的，所以她便借用了一下，来代指某一类游戏道具。
所以……
先前在暗室中找不到，称得上是毫无头绪的“更新”，极有可能便是“污染源”。
而在这个副本中，“污染源”的有形存在，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工作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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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蛇蜕。
或者说……是蛇形的蛇蜕。
不是蛇怪那样的半人半蛇，也不是首席和宿管那样与常人没有多少区别的样子。
如果道具是“污染源”，那么从某种程度上也能解释为什么从没有老玩家拿到过“更新”了。
即便拿到了道具，若是承受不了随之而来的污染，最后精神便会崩溃，成为游戏中的“存在”。
结果自然而然，便是“无人”拿到了。
“小姑娘想到了什么？”
“宿管腕上的小蛇。”温迎抬眸看向两人，轻笑了声，“兴许是两位来这个副本的目的。”
苏曼和顾九章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眸中带着如出一辙的惊讶。
小姑娘十几分钟前可还说着毫无头绪呢？
温迎没有什么过多解释的意思。
她同顾九章与苏曼的交易是：她帮助两人拿到道具，而他们给她一次道具的使用权。
这个交易是建立在“‘更新’只有新人能够拿到”的基础上的。
如果“更新”确实是宿管腕上的小蛇，是“污染源”的有形存在，那么她便要对这场交易提出疑虑了。
毕竟基础不一定正确，新人可能并不是拿到道具的限定条件，而也确实有第二种可能解释为何目前没有老玩家能够拿到道具。
她也没有必要为了一次使用权，将自己暴露于污染中，置自己于精神溃败的险境，不是么？
她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如于苏木所说，一个“奸商”。
温迎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但她的推测毕竟也只是推测，同样存在错误的可能。
“两位是不错的合作伙伴。”温迎开口，眉心因为用力揉捏而留下一道红痕，“道具或许也是副本的‘污染源’。”
“污染源？好像之前没听说过污染源也可以是道具？不过没关系，这不重要。”
顾九章了然一笑，瞬间明白了温迎的潜台词——这笔交易需要加码。
多一份的报酬或是安全的保障，都可以。
“虽然我们公会是一盘散沙，但是——”
“公会还是能拿出点好东西来的。”
苏曼打断了顾九章的话又自己接上，顾九章无语地扯了下嘴角，从道具栏中翻出块破布来。
“SR级的游戏道具，【裹尸布】，可以隔绝污染因子，或者聚集污染因子。“
”之前团建的时候抽奖抽到的，送给温小姐了。“
“抽……奖？”
温迎迟疑着重复一声，没有立刻接过。
这破布还挺大，差不多能裹下两人，布满了黑灰的污渍和一些奇怪的黄色油点，散着一股比首席尸体好闻一点的味道，似乎还掺了点……糕点甜腻的香味？
“嗯，他第一次没抽到，手贱去点了再来一次，然后被公会打包送进了三更本中，这道具就是那个副本产出的。”
苏曼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这件事我们全公会都知道，他被笑了三天三夜。”
“啧。”顾九章不爽地将【裹尸布】叠好，“那BOSS是个腐烂的面包师，这是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温迎沉默着接过，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场景。
她对道具倒是不怎么挑剔，不过……
他们公会的团建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