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九章才将锁扣打开,盒盖稍稍掀起一点,露出一条缝来,便有极其浓郁难闻的味道从那缝中像是争先恐后的涌出。
前调是铁锈味和水腥味,中调是臭鸡蛋味,后调则是深入肺腑的腐烂味。
顾九章连忙将自己的鼻子捏了起来,身子向后靠去,尽量离这玩意儿远点。
这时候他还有心思庆幸了下,自己的上肢还算是长,能让自己的鼻子少受一点罪。
其实都不用睁眼去看,光是这冲鼻的味道,顾九章就觉得自己差不多猜出来了盒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但他还是“尊重”地去瞄了一眼。
盒子里装得,是腐烂的、浸在血水中的,肉块。
这条流水线已经十分明晰了。
就像是做布娃娃一样,林雪负责编织绒布,朱杰希负责缝制形体,而顾九章则负责内容物的填充。
下方的朱杰希转身递来一个缝合成筒状的东西,顾九章半晌没接,看着这东西沉默。
他有些……嫌弃。
这玩意长不长短不短的,粗也不粗细也不细的,是个人都看不出来这究竟是身上的哪一部分。
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贴上了他的手腕。
“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拿行了吧。”顾九章整个人都耷拉下来,调子拖得厉害,从朱杰希手上接过了筒状物。
虽然他没被强行控制,但这憋屈的感觉还不如被强控呢。
这可比冲击力极强的视觉画面、用人做人的事实还要令人难受。
顾九章用箱子里的肉块将这个“筒”装填好,也不知道要不要封口,见身旁地上有个黑洞,就将这玩意直接丢了进去。
很快,朱杰希便又递来第二个差不了多少的东西。
就这么装填了几次后,顾九章彻底干沉默了。
他收回先前觉得这惩罚太过简单的话。
这不仅仅是对身体感官的折磨,更是对心灵意志的严重摧残啊。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多久,不知道有多少个“人”的部件从他们的流水线上产出后,林雪织布机上黑色的线突然没有预兆地缠绞在一起,机器发出卡顿的声音,空间内红色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时,三人已经出现在了宿舍楼三楼的走廊中,身后是一道向下的楼梯。
“呼——我终于能自己动了!”朱杰希连忙看着自己的手,连续做了十几个抓握的动作后,兴奋地大叫了一声。
顾九章捏了捏自己酸胀的肩,不想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疯起来的朱杰希,目光在走廊中转了一圈,落到了低着头的林雪身上。
虽然在他的印象中,林雪的话确实算不得多,但是,在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后,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说吧?
“林小姐?”顾九章试探地开口轻唤了声。
“哎呀你这样她怎么可能听得到嘛?”朱杰希突然窜过来,用力地拍了下……这是打了下林雪的肩膀吧?
顾九章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私底下有点仇怨,就见林雪的身子左右晃了晃,“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各位……晨安。”
温迎刚走上三楼,准备去验证自己的猜想,看到眼前场景怔愣了一瞬,有些迟疑地打了个招呼。
他们怎么会在三楼,其中两人看起来状态似乎还不太对。
惩罚结束了么?
温迎走近两步,朱杰希又窜到了她的面前,嗓音极大的同她打了招呼:“新人早上好啊!早上好!好啊!”
然后又哈哈大笑着跑开,口中偶尔蹦出来一两句听不懂的话。
温迎难得有些懵。
这是兴奋……过头了吗?
顾九章有些惊讶地对上温迎的目光,显然也摸不清楚目前的情况:“早上好,温小姐。但是……你怎么是从那头上来的?楼梯不是在这里吗?”
他侧开身子,露出身后那段楼梯。
温迎站定,收回疑虑,面上笑意带了丝了然。
如果同她先前猜测的一样,今日中午,想来是有午休的。
“这条楼梯应不是通往宿舍楼二楼的。各位方才是从这里上来的吗?”
温迎自动将朱杰希的声音归为和脑中声音一样的背景声,蹲下身简单地查看了一下林雪的状态。
“准确的说,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这里上来的。”顾九章倚墙看着温迎的动作,笑了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林小姐昏迷了,但瞳孔既未散大,也未缩小,反倒像是纵向的细长缝隙。”温迎收回手,站起身缓了几息,等晕眩的感觉消失,“也就是蛇类的竖瞳。”
顾九章不太在意地点点头,神情有些敷衍:“那边那个就不用看了,大抵是疯了,兴奋得厉害。”
“说谁疯了呢?!”听两人聊到自己,朱杰希又窜了过来,凑到顾九章耳边吼了句。
顾九章觉得自己耳膜被这声音震得发疼,忍无可忍,干脆直接一个手刀劈上朱杰希的脖颈。
一声尖叫后,朱杰希便也倒了下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好了,现在两个都晕过去了。”顾九章将朱杰希踢到一旁,温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楼梯口,一脚已经落在了台阶之上。
“嘶嘶”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湿濡的痒意从耳尖传来,温迎神情不变,又向下踏出两步。
顾九章还在思索要不要跟着温迎下去,温迎的身影便消失了楼梯上,紧接着,这条楼梯也随之消失。
只留下一扇有着裂痕的窗户。
向下的路段并不算长,温迎很快便走上了平地。
这片空间很黑,同VIP室旁的角落一般。
墨绿色的光点慢悠悠地靠近,像是游刃有余的猎手。但猎物却没有停下脚步,也不见丝毫慌张的模样。
“嘶嘶——!”
巨大的蛇首在温迎身前扬起,刀片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她的指缝中,温迎对着蛇眼就是狠狠一扎!
好脆!
与预期中并不相符的手感让温迎愣了一瞬,刀片险些从手中脱落。
巨蛇挣扎了两下后失去了动静,温迎正准备仔细地探查一下这看起来与蛇无异的东西,又是一阵“嘶嘶”声。
这条的体型不算大,但速度却快,很快便缠上了温迎的腿。
温迎捏着蛇的七寸将它整条拎起,和地上的蛇尸对比起来。
除了体型上的差异之外,这两条蛇从外观上来看并无差异,同宿管腕上的小蛇样貌相同。
但刚刚那脆如纸张的感觉……
温迎的目光落到在她手中奋力蠕动的蛇上。
蛇……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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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未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竹泣从她的发中钻出,跳下骑到这蛇身上,小嘴一张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狠狠咬了下去。
“……”
温迎移开目光。
她知道这东西身上墨绿的碎屑是哪里来得了。
突然有红色的灯光闪烁了几下,血液倒流着灌入大脑,熟悉的工作间场景出现在温迎的眼前。
她眸中一亮,根本顾不得生理上的难受——
既然宿舍三楼多出的楼梯可以通往工作间,也就说明,这条多出的楼梯,极有可能通往VIP室中的那间暗室。
温迎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走去,掠过正将发丝织成皮肤的织布机,越过放着大量几何体的部件区,最后停在了一个深黑的洞前。
旁边是高高垒起的红色盒子,那力量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猛地将温迎推入了洞中。
失重的感觉反而逐渐消退,倒流的血液重新沿着血管流经全身,温迎感觉只是瞬息,她便砸在了柔软湿润却又凹凸不平的东西上。
她的视角稍高,像是摔在了一个堆上,入目皆是尚未封口的“肢体”与“躯体”,红黑相间、半腐不腐的东西溢出来,手下的触感光滑而富有弹性,温迎剧烈地咳喘着,将手下的东西捞起一看,似乎是人类肝脏的一小块。
所以这些填充物,不仅仅是肉块,还有内脏。
如果将一个人看作是物件,这便是物尽其用。
咳喘渐渐平息,温迎沉默着将手上的东西放了回去。
她想要深吸口气再呼出,缓解一下此刻的无力之感,但这空间里的味道实在算不上能闻,温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这些红黑的东西,和那时店长头皮被掀起时露出的东西是一样的。
“今天怎么多了这么多材料?他昨晚加班了?”
“……”听到声音,温迎轻手轻脚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呼吸放缓,确保地面上的人不会注意到她,而她又能看到地上的情况。
一扇黑色的、没有把手的门被关上,首席疑惑地自言自语着,蹲下身开始检查起来这些半成品的质量。
“这块皮肤织得也太粗糙了,像是老人的。来这儿的哪个不是想变得更年轻更好看?”
“这针脚也太乱了吧?他到底是老了,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
首席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手上用力,将这些残次品抽出,扔到了稍远的地方。
“嗯……我看看,这个应该是今天的客人提前预定的脸皮了。”
首席从一堆大差不差的圆形皮肤中挑出来一块,拿到不远处的水池中将上面沾染的血污和腐肉冲洗掉。
很快,一张干净白嫩的脸皮出现在了首席的手中。
这种质感,温迎常听锦柏是这么形容的:剥了壳的水煮蛋。
确实形象。
“这个客人的头发不够用……”首席又从那堆圆形的皮料中抽出张半圆形的料子,“只够织一半的啊……”
“太可惜了。要是把框里那些头发也拿来织,脸皮倒是能织完……但是就没有东西能够控制他的行为了。”
框里的头发?
是VIP室墙上的那些蝴蝶标本吗?
头发,控制行为?
还有,首席口中熟稔的那个他……是宿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