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室的门口旁边有一处角落，里面的空间颠倒，算是一个……工作间。”
温迎尽量用精简明晰的话概括她所知道的东西。
“工作间里，头发被编织成皮肤，皮肤再组成各个身体部件。”
“等一下小姑娘，你刚刚说什么？”苏曼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些什么东西。
什么编成什么？然后又组成什么？
温迎失笑，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头发编织成皮肤，而后，这些皮肤再被摆弄成空心的几何体，组成一个人的躯干、四肢、头颅。”
苏曼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像是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对此事感到恶心。
“空心的……这里面要填上什么？”
“这点，在下暂且不知。”温迎摇了摇头，又补充道，“另外，首席的血是黑色的，散着腐臭味，并不新鲜。”
苏曼满脸嫌弃地“啧”了两声。
“对了，今天没有听到午休的播报，所以今天，应该是没有午休。”
苏曼意有所指地向时钟的方向歪了歪脑袋，大概是觉得温迎告诉她的东西价值大于她给得评分卡，便补充了条信息。
温迎先前不是在颠倒的空间里，就是在VIP室里。
此时抬眸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到傍晚客流增多的时间了。
店内热焰烧灼的痕迹变多了不少，想来是下午他们又清理了一波客人。
苏曼告诉她的这条信息于她而言算是信息差。
包括苏曼在内的其他四人应该都知晓，唯独她因为“不在”店内，所以并不知晓。
温迎并不觉得苏曼这样的做法讨巧了些。
因为这条信息对她来说，恰巧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她的猜测。
只需明日清晨再去探一下，她的猜测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最有可能是副本BOSS的人显然是首席，但不知为何，温迎总觉得其中有些难以说清的矛盾之处。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黑色的小蚂蚁在你的身上爬一样，你刚看见它，只是一个晃眼，它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但你知道它还在你的身上爬，因为那种细密的痒意一直没有消退。
两人才回到洗剪区没多久，店内又逐渐变得吵闹起来。
而这次，声浪变高的速度显然比白天时快了不少。
高峰期加上慕名而来的大批客人。
顾九章的指尖套上发剪，一下一顿地转着圈：“不想当战斗家的理发师不是好玩家啊。”
他今天就服务了一个客人，拿了张保底的评分卡，其他时候，好像都在和这些蜂拥而至的顾客们打交道。
大家的流程已经很熟练了，苏曼找到五星顾客，林雪把这些五星顾客聚到一起看好，朱杰希清除大片客人，顾九章再将零星落下的杀死。
少量的血自动渗入砖缝之中、深入地下，除了朱杰希的枪炮留下的烧灼痕迹外，完全看不出来这家店是个“屠杀场”。
没有温迎什么事。
她这时候若是贸然上前帮忙，倒可能打乱他们的节奏。
温迎也乐得清闲，倚在墙上看着几人间的配合。
但是这一波来客，却迟迟没有减少的迹象。
“哈？这次真碰上人海战术了？？”朱杰希大口喘着粗气，显然体力已经被消耗了不少。
顾九章也擦了把滑落到下巴上的汗珠，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止人海战术吧？这还是场车轮战啊。”
“你们难道没觉得，杀得越多，来得人越多吗？”林雪拎着一个五星顾客扔到地上，两手叉着腰，用力地吸了两大口空气。
温迎原先稍显倦怠的身姿重新挺立起来。
确实。
人多的有些不合常理了。
这家店总共就这么大，总不能，容纳得了粗看之下，近乎千数的客人吧？
“不行了，这些人之间的区别越来越小了，我快分不清哪些才是五星顾客了。”
苏曼闭了闭酸胀的眼睛，指节抵着太阳穴轻揉。
温迎凝眸在人群中扫视起来。
苏曼的人格能够加强感知，之所以能够分辨出哪些是五星顾客，是因为对苏曼来说，那些人属于“异常感知”的情况。
这就好比你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物品中找几个相同的物件，一眼看去可能一个都找不到，但若那物件散着光，便一下就可找出了。
而苏曼方才那句话说明，现在的客人中，这种“异常感知”的人越来越多，几乎覆盖到了整个群体。
不会是五星顾客的人数多到近千。
应该是有另一种“异常感知”的人混在了这群顾客之中，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林雪说，感觉杀得人越多，来得人越多。
所以那第二种“异常感知”的存在，极有可能是……死而复生的顾客。
朱杰希的武器伤害范围广，也不会留下尸体，所以不是直接的死而复生，而是借助了什么，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死而复生”。
温迎的目光落到了店内无处不在的落地镜面上。
或许……这镜子除了能产出银白巨怪，还能储存人像。
实验一下就知道了。
温迎避开几人的攻击区域，抄起桌上的吹风机，朝着镜面用力砸去！
镜子并没有应声而碎，只是从吹风机砸上的地方裂出数十条缝来，每一块由裂缝圈出的镜面上都映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来！
温迎一愣，反应极快地扯过一旁椅子上用以遮挡碎发的围布和擦拭头发的毛巾，尽可能地将整个镜子都盖住。
她方才思考得不够全面。
碎裂的镜片便是一面新的镜子，只会储存更多的人像。
温迎将所有的围布和毛巾全都收集起来，穿梭在混乱的战场之中，尽量将每一面镜子都遮盖起来。
“少了！终于少点人了！终于不来人了！”
朱杰希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在这片混乱中格外清晰。
顾九章眼尖地看到温迎的动作，脑海中思绪转了转，也大概猜到了她在做什么，似是会意般地勾了下唇角。
人数的快速减少让几人都感到了一阵轻松，流水线又重新运作起来。
林雪心下松了口气，正要庆幸今日这场乱战就快要结束了，催命般的闹钟声又在耳边响起。
“嘀嘀！嘀嘀！”
真实的顾客瞬间消失，但那些储存的人像却还留在店中。
店长不可置信般的声音伴着推门声一同响起，叶琪紧随其后。
“好了，到时间了，我们来评选今天的……范游！柯修！还有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温迎将手上最后一块围布盖到镜子上，轻蹙了下眉。
在场的几人忙着清场，没有一个人搭理店长。
店长的脸色越发难看：“你们、你们在对我们尊敬的客人做什么？！快住手！！”
“尊敬的客人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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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踢了踢一旁瘫在地上的、被筛选出来的五星顾客。
“怼得漂亮！”朱杰希赞赏地吹了声口哨，又是一发炮机，带起的热浪将店长的头皮掀起一瞬，露出里面如浆糊般、红黑相间的东西。
“好了，搞定！累死了！”
朱杰希没有注意到这幕，看着自己废了老大功夫清空的场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九章也终于能够歇下来，直接往地上一坐，抬起眸似笑非笑地看向店长。
店长惊慌地摸着自己的头发，见店里的五人似乎没什么异样，才放下手来，一张脸因怒火而涨得通红：“你们！你们！”
“今天你们全都是零星！”
“还没看评分卡呢，这么急着就下结论？”
苏曼看起来十分疲惫，连笑都懒得扯一个出来给店长，说出口的话没什么温度，和她平日里差别很大。
不过，任谁经历了这样一遭，应该都难摆出什么好脸色吧？
“我是店长！我说零星就是零星！”
店长气急败坏起来，正要让叶琪去将几人的评分卡收起来撕碎，动作却猛地一顿。
浓烈的栀子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的脖颈间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正抵着他的皮肉。
叶琪见状只是故作惊慌地大喊了声“店长！”，人却不动声色地后退好几步，将场地留给林雪发挥。
“如果我将这个拿下，你觉得，你还是店长吗？”
林雪的指尖捏住店长胸前工作证的一角。
“该死！该死！叶琪呢！弄死她啊！”
店长愤怒的目光转向叶琪，却发现叶琪也同他一样，脖颈间一片薄薄的刀片抵着，而那指尖夹着刀片的人，神情却格外的温柔。
“没有了工作证，店长您，也就是店里的客人了。”
温迎的声音轻柔，却听得店长一阵寒颤。
“而且，不是五星客人哦。”顾九章从地上起身，嬉皮笑脸的到店长面前晃了晃。
他不知道林雪是怎么和温迎同频上的。
但他嘛，这场景摆在眼前，想要跟上温迎的思路不算是太难。
他们取代了资深发型师的身份，方才店长进来时，喊得也是工作证上的名字，这就说明，店里只认证件。
理发店里只会有两种存在，员工，以及顾客。
有工作证的是员工，那么没有工作证的，自然就是顾客了。
店长如果失去了工作证变成了客人，当然不会是五星顾客，而是新客。
那么正好契合规则，可杀。
但与其杀了店长，让之后晚上的“清除”环节陷入未知的境况，倒不如此刻威胁他，至少确保了今晚的安全。
“所以店长您，还要判零星吗？”
店长面上的暴怒瞬间僵住，随后如冰面般破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愕。
“你们、你们……”
林雪的匕首逼近了一分。
“叶琪！去收评分卡！”
“这就对了，早跟你说了，该留下来的客人都在那儿了。”林雪收回匕首，锋利的尖端指向地面上那群瑟缩着的客人。
“……”
店长“哼”出个重重的气音来，整理好自己的衣领。
温迎眸中笑意愈深，同叶琪对视了一眼之后，也将她松了开来，顺便将自己的那张评分卡交给了她。
“希望阁下记得我们的交易。”
在叶琪去收下一个人的评分卡前，温迎耳语般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