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光穿过窗帘半开的空隙照入卧室，绸缎似的铺洒在那张整洁的大床上，白色床单被照得温暖，床上之人的眼睫在柔和光线下轻轻翕动，随即，埋在被褥中的半边小脸被两根修长指骨轻轻地扒拉出来。
楚归栖眼皮还没睁开就下意识瘪了瘪嘴，揉着眼睛看向那个扰他清梦的人。
“栖栖，小懒虫。”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食指还呆滞地停留在眼尾的位置。
“小叔叔？”
殷时序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唇边的弧度温柔又宠溺，静静地俯视着他。
楚归栖坐起来，抱住他的脖颈娴熟地坐在他的腿上，将自己蜷在男人的怀中，刚睡醒的嗓音有些闷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殷时序将他抱得更紧了紧，脸颊贴上他的发顶，“我今天早上就回来了，发现你还在睡觉就没打扰你，结果你这都睡到正午了，小猪。”
楚归栖一睁眼就见他回来其实是非常开心的，起床气都没了，坐在他的腿上扭了扭小屁股，心情愉悦地蹭蹭他的脖颈。
“对了，陈柯呢？”
昨天晚上他好像直接在垫子上睡着了，肯定是陈柯将他抱上来的，他抬手摸了摸颈间，发现颈圈也不知何时被戴上了。
“他刚去一楼做午饭。”
殷时序抚摸他的头发，指尖穿入他的流海往后顺抚，楚归栖眯起眼睛，因受力而微微仰头，他就低下头亲了亲怀中人的眉心。
楚归栖其实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流海，而且小叔叔还经常将他的流海给用手梳上去，那露出光溜溜的额头多难看啊。
但是在殷时序眼里，这样跟摸猫没什么区别，那人还会眯起眼睫，粉嫩的嘴唇轻轻抿起，看起来特别可爱。
楚归栖突然想起什么，从他怀中离开，膝行着爬到床尾处翻了几下被子，果然见到了被自己睡着时无意埋在被下的薄外衣，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八音盒和晴天娃娃钥匙扣。
殷时序又看着他小企鹅一样膝行几下扑过来，伸手将人接入怀中，楚归栖就坐在他的腿上给他看昨天下午到广场买的那两个东西。
“陈柯带你去买的？”
他弯起唇角，眼睛亮亮的，“对啊，好看吧。”
殷时序用指尖拨了拨那个晴天娃娃钥匙扣，“好看。”
他将人放在床上，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双洁净的白色袜子，半蹲在地，握起他的脚腕给他穿上。
那人的脚很小，鞋子才穿三十六三十七码的，软而薄的脚掌被男人捧在带着薄茧的手心中，有些怕痒地动了动透粉的脚尖，殷时序的指腹压上他白皙脚面上的鸦青色血管，没让他收回去。
楚归栖用另一只脚踩了踩他的膝盖，结果也被抓到，同样被穿上了袜子。
见殷时序还要去拿鞋子，他立马从床上跳下来，像马上要打一套军体拳似的站直身子，沿着床边装作很忙地走来走去，突然道，“爸爸，我想洗头。”
“刚睡醒就洗头？”
殷时序看着他因睡觉搓得有些乱蓬蓬的头发。
“嗯嗯。”楚归栖点头，走过去抱住他的腰，眼巴巴地撒娇道，“你给我洗嘛。”
殷时序没办法，确认地板确实干净得反光之后，终于放弃了要给他穿鞋子的想法，带他去浴室洗头。
正巧在二楼走廊处见到正在缓慢行驶的扫地机器人，楚归栖踩上那个圆圆的东西站在上面，被它带着走了一段路程，又被跟在后面的大人一只手拦腰轻易抱了下来——
“踩坏了漏电，栖栖。”
楚归栖去洗漱间洗脸刷牙，然后躺在浴室里的小躺椅上，往上挪了挪，将脑袋垂落在外面，修长的脖颈勾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双手叠在小腹处乖乖等着。
殷时序拿着洗发水和水盆坐在他旁边的一个板凳上，手拿淋浴头给他浸湿头发。
他眨巴着眼睛望着浴室天花板，感受水流浇在头上、顺着发缝贴着头皮流下，温热的指腹力度适中地在发间揉搓着，按摩着，让他舒服得眯起眼睛，软乎乎地哼唧两声——
“爸爸。”
“怎么了？”殷时序低头看他，嗓音低而温柔，“水进到耳朵里了？”
“没有。”楚归栖一脸享受，“好舒服，你以后能不能多给我洗。”
殷时序挤了点洗发水慢慢搓他的头发，“这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
他仰了仰头抵蹭那人的手心，发出泡泡摩擦的轻响，“我喜欢你这样摸我，手摸到我的头皮就好舒服呀。”
殷时序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无声地看他半晌。
楚归栖的头顶鬓发都是白色泡沫，眼睫轻阖，因为仰着头，喉结和脖颈的曲线一览无余，向下延至半露的锁骨，一眼看去，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室内弱灯照成流动的奶白色，直隐没入睡衣领口。
视线又在那微微起伏的胸腔处停留片刻，殷时序将右手放在水盆中摆干净，捏捏他的脸蛋，然后继续给他洗头。
时而用毛巾给他擦擦耳朵防止进水，换了四遍水后才洗干净，殷时序用干发帽将他的头发包起来，扶他坐起身，又细心地给他擦干。
楚归栖方要从躺椅上下来便被一只手按住，他听到殷时序叹了口气，“地上有水，我抱你去房间。”
他无辜地环住男人的脖颈，腰身被搂起的时候借力将双腿盘上对方的腰，以为殷时序叹气是因为给他洗头洗累了，或者是嫌自己总是不穿鞋子，讨好地叫道——
“爸爸。”
楚归栖摸他的脸，亲亲他的嘴唇，发尾的小水珠滴落在睡衣上，洇出点点明显的湿痕，“小叔叔，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殷时序托着他的大腿，抽出一只手捋了捋他湿漉漉的头发，回到卧室推开房门，将他放在镜台前柔软的椅子上。
楚归栖抬头望，那人打开吹风机，特意避开了他的眼睛，指尖拨着他的头发给他吹干。
“那你为什么要叹气？”他委屈道。
“叹气还不让叹了？”男人一向成熟冷淡的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声音放轻，像在哄人。
楚归栖摇摇头，理直气壮道，“不让叹，不能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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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时序轻轻笑笑，“嗯”了一声，“那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
楚归栖想道。
他不由得在脑子里想象自己叉着腰站在小山坡上得意洋洋地哼哼着，抬手指挥殷时序和陈柯的胜利结算场面。
我是这个家里最小的，所以大人要让着我。
他沉浸于被人宠爱的满足感中，开心得弯起唇角，闭上眼睛听吹风机的声音。
他不需要什么其他的人喜欢他，祝谦也好，同学也罢，他有爸爸妈妈就足够了，他有一个家就足够了。
过了两分钟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他从乱糟糟的发下抬起眼皮，看那人低着头给他梳头发。
殷时序梳得很认真，楚归栖发现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很英气，不怪外面那么多往他身上贴的omega，双眼皮和眉骨都深刻，鼻梁高嘴唇薄，五官的精致让他根本看不出来是三十多岁的，但就是让人有一种想喊他爸爸的冲动。
他也确实这样喊了。
他抱着那人劲瘦的腰身，仰起头叫了三遍。
待那人没什么表情地俯视下来时，他嘟了嘟嘴，“爸爸，亲亲。”
见殷时序看着他没有动作，他又不急不缓地用刚吹干的发顶蹭蹭那人带着健硕肌肉的腰腹，微微张开嘴巴探出一点粉嫩的小舌头，黑溜溜的眼睛巴巴望着男人的唇。
他想接吻。
殷时序沉着气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拉开，一手钳住他的下颔，弯下腰吻了上去。
楚归栖呼吸急促，环住他的脖颈被他抵到椅背上亲，蜷坐在椅子中的身体几乎完全被他的臂膀笼罩，对方的指腹摩挲上他脆弱的脖颈，然后往下抚上被水渍洇湿的睡衣，隔着单薄衣料揉摸他的胸前、肋骨、腰腹……
他从喉中断断续续溢上几声呻吟，小巧的喉结颤动着，伴随着吞咽津液的哼呜声，因为喘不上气而憋得眼尾泛红。
男人的手顺着腰线抚下，握住他的大腿内侧，软嫩的腿肉自指缝间溢出，楚归栖敏感地收紧双腿，手掌便被裹挟入腿间。
一阵极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外不远处响起，几乎不到几个眨眼的时间，卧室门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陈柯与殷时序对上了视线。
殷时序一手撑着旋转座椅的椅背，另一只手拿着梳子，背着光站在那里，五官被模糊了几度。
陈柯的视线先是落在他手下撑着的椅背上，又落到那背对着自己、只从椅背后面露出一点毛茸茸发顶的脑袋。
静滞须臾，他眼周未牵动一分，唇角却是弯起，显得极为温和地笑了笑，“我来喊你们吃饭，栖栖刚洗完头么？”
殷时序面色如常，“嗯，我在给他梳头发。”
被紧急关头那一秒转过去的楚归栖脱力地坐靠在椅背上，刚刚激烈接吻的余韵让他仍在喘息，只是因为陈柯在外面而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的小腿腿肚时而控制不住地抽动几下，未来得及彻底收回的舌尖还含在唇齿间，湿红的唇瓣在光下闪着莹亮又娇艳的色泽，目光迷离眼神放空，艰难地平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