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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反抗

作者:又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反派死于前戏多。


    眼镜男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退回自己的主位,在几位跟班的伺候下逆风点燃一支烟,准备进行新一轮深刻发言。


    “哥打听了一圈,这附近就你这么个生面孔,错不了。”


    眼镜男笑容猥琐,平翘不分:“原则是吧,这名字起得真有意思,像模像样的,和你们家臭屎真是一个味道啊哈哈哈……”


    “你男人那么有钱,怎么还放你一个人在这破地打工啊?”


    “哎哟,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小脸,都快被油烟浸透了,他舍得,哥可舍不得啊。”眼镜男数了数手指头,叼着烟道:“这累死累活干一晚你才拿多少,别折腾了,哥出双倍怎么样?”


    “三倍也行,好说,好说。”


    “开个价呗小弟弟,今晚跟哥走,保证你……操?”


    “我操!”


    嘴里的烟都来不及吐,眼镜男就被两桶从天而降的热乎泡面“唰啦”淋了一身。油腻使他睁不开眼,不得不像只溺水狗似的疯狂甩毛,嘴里振振有词问候苍天。


    尽管眼镜男用尽全力挥舞双臂,可那装逼的细框镜还是多了不少菜干配色,眼尖的小跟班立刻撒腿找抹布去了。


    “我操他妈的!谁他妈敢动老子……”眼镜男环顾四周,刚想起身就被人从身后按住了。


    “你大爷。”那个姓裘的说。


    那个姓裘的就是这么出现的。


    泡面可能来自烧烤铺二层平台,也可能来自周边的其他建筑,原晢没有看清。他只知道那个姓裘的嘴里还叼着泡面叉子,不忘帮眼镜男将头顶的配菜搅拌均匀,顺手将餐具也送上了。


    “吃,不用客气。”那个姓裘的说。


    双方似乎还在对峙,又似乎到了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


    原晢根本来不及思考。


    只见那个姓裘的朝他摆了个wink,抬脚一掀桌,在混乱中抓起他就跑。


    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后是一阵极其猛烈的撞击,下三滥的诅咒叫骂层出不穷。


    主要在骂裘爷和他老婆。


    谁是那个老婆?原晢暂时没有答案。


    两人沿着申经街一路狂奔,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躲闪前进,低头穿过大大小小的路边摊,直到躲进拐角药房才终于得以喘口气。


    奇怪的是,眼镜男并没有追上来。


    “谁是你老,老……什么?”原晢抽回手,气喘吁吁地问。


    裘时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笑了。


    “你再到处乱说我是你……你,什么,试试?”原晢一把操起货架上的药酒,边喘边怼人:“我弄死你,呼!”


    攻击力为零。


    “不喜欢?”裘时低笑着直起身,搓了一手眼前的顺毛,温声道:“好,那就不公开。”


    原晢还在喘:“???”


    “哥哥,成婚前先处理一下伤口。”裘时依旧握住原晢的手,坏笑着将他的掌心摊开,指着指关节上几条微弱的红痕说:“你受伤了。”


    原晢低头一瞅,这好像是……刚刚穿串扎的?


    他依旧在喘:“呼,这是……不,这不是……”


    有够丢人的!


    “不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娃娃亲就是个乐子,你别当真啊!”原晢着急辩解,他可不想让这桩莫名其妙的婚约闹得人尽皆知。他要脸。


    “喂,现在到底还有谁知道这茬!”原晢紧跟在裘时身后问。


    看今晚这架势,那个眼镜男八成已经猜透了。


    所以那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懂得这些陈年烂瓜?还特意大张旗鼓上门来确认一番?


    为了羞辱他?还是为了把这个姓裘的钓出来?


    “到底还有谁知道!”原晢逐渐变得暴躁。


    自从遇到这个姓裘的,他已经和淡然两个字渐行渐远了。


    “到底还有谁!”原晢气鼓鼓地站在原地,说什么都不动了。


    “没有谁。”裘时回头笑了笑,抓起他继续找碘伏,耐心说:“如果哥哥不想公开,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裘时重复。


    原晢才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人就突然话锋一转:“先消毒,伤口肿了可没法戴戒指呀,哥哥。”


    戒指?原晢怒目圆睁。


    什么狗屁戒指?


    这不还是要公开的意思吗!


    “不是?”原晢被拽着往前走,正面迎击他也骂不过,破罐破摔的脑袋霎时灵光一闪:“那凭什么我是那啥啊!”


    “我还比你早几天呢,我是你哥,要娶也是我娶,你就等着嫁吧!”


    裘时顿了一秒,忍不住笑道:“哥哥穷,付不起聘礼,还是由我来操劳吧。”


    原晢一时语塞:“……”


    靠!


    有钱了不起啊!


    “我也有钱。”原晢据理力争。


    “哦?”裘时看了眼碘伏棉签和创可贴的标价,掐指一算:“九块九,扫码还是现金?”


    “扫……”原晢碰了碰黑围裙下的干瘪口袋,所有气势都瞬时消了音。


    此刻的他不仅没有手机,更没有现金。而那盒碘伏棉棒已经被这个姓裘的果断拆开,折断,并用在了他的指关节上。


    店员小姐姐就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


    呵,赶鸭子上架者,不得好死。


    “一共九块三。”原晢努努嘴,纠正了某人的心算结果。


    “我喜欢付九块九。”这个姓裘的说。


    “哦,那你付。”原晢假装不经意地说。


    话音未落,原晢就看到了店员小姐姐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当然了,面前这个姓裘的笑得更是夸张。


    “笑屁啊!”


    等店员小姐姐离开后,原晢终于忍不住给了裘某一拳。


    “咳咳,先说正事……桌子都被掀了,老板要赔偿怎么办?第一天上班就来这出,你知道那桌菜多少钱吗,那群傻逼点了一桌子硬菜,都还没开始吃就被你掀没了,他们肯定是不认的,你是真想穷死我……”原晢倒打一耙,最后这半句声音比蚊子还小:“都怪你。”


    “嗯,这样好娶。”裘时笑。


    “……你闭嘴!”生怕被闲杂人等听了去,原晢决定放弃和这个姓裘的沟通,抓起药盒子说:“放手,我自己涂!”


    “很缺钱?”裘时没给他上手的机会。


    “废话。”原晢手势依旧抗拒,愤愤不平道:“家里唯一的老房子都卖了,这地方马上就要拆迁了,要不是没钱谁会在这节骨眼卖房,简直血亏。”


    “我养你。”裘时说。


    “……你,你养个屁!”原晢瞪着双眼,努力控制因碘伏刺激而略微颤抖的指尖,生怕自己输了气势。


    “不着急答复,可以多考虑一下的,哥哥。”裘时根本没打算收嘴角。擦拭过碘伏后,他便将手中的创可贴规规矩矩地贴到原晢被划伤的指关节上。左手无名指。


    顺便给他自己也来了一张。


    “对戒。”裘时抬手示意。


    原晢再度语塞:“……”这人有毛病吧?


    所以戒指是这个意思?


    真是吓死他了!


    这个姓裘的果然有大病!


    原晢决定不和大病患者绕圈。他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题:“所以那伙人你认识是吗,看着双方挺熟啊,裘爷?”


    “所以是冲你来的?”


    “既然如此,那烧烤铺的赔偿,追本溯源,这位爷就担着了啊!”


    裘时摇了摇头,抿唇道:“不是。”


    原晢:“嗯?”


    “是冲你来的。”裘时眨着无辜的大眼,愉悦一笑:“哥哥,那是你的情敌。”


    原晢:“……”


    我呸!


    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狗腿小孙之前就和他提过,过去有个二流子在追他们裘爷来着,穷追不舍,屡教不改,好像还被这个姓裘的打到住院了?


    所以?是因为娃娃亲的消息不胫而走,让那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然后卷土重来??


    冲着他这个假对象???


    ……


    不胫个屁!


    那消息分明就是被某瘟神放出去的!


    某个姓裘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俩有桩娃娃亲!


    呸!什么狗屁娃娃亲!


    “所以,那人对你追穷不舍?”原晢试图和当事人确认:“那个眼镜男?”


    裘时得意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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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晢盯着眼前被风吹乱的一头蓝紫长毛,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上手给他捣烂了。


    那个眼镜男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人,没染毛,没耳钉,没纹身,只要不开口说话,他还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谁更不入流……“我退出,你就从了他吧。”


    原晢斜眼道:“天生一对!”


    -


    尽管裘时再三保证侯清洋的战斗力,原晢依旧不放心店里的情况,在药店缓了几分钟就匆忙往回赶。


    烧烤铺门前异常冷清,桌椅也歪了一地。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吃痛呜咽,刚刚还在牛逼叫嚣的恶臭跟班们都在地上七扭八歪躺着,能爬的早就不见了踪影。


    侯清洋举着把大刀慢悠悠地晃到被按住的眼镜男跟前,定睛一看:“哟,去哪儿整成这样了,你侯哥想了一晚上,还真是没认出来啊!”


    眼镜男被几位黑围裙大哥按着,在地上随口哼唧了几句,不成人话。


    侯清洋懒得计较,直接在树根下碎了一瓶酒,挑了块大刺片抵住眼镜男脖子根,接着在左侧比划比划,又在右侧比划比划,似乎在思考怎么割才顺手。


    眼镜男直接被吓尿了,什么话都说不利索,只是一个劲儿地激动求饶。


    侯清洋摇了摇头,叹息道:“店内的黑名单得更新了,什么破系统,扫半天都没扫出来,现在盘个店多不容易呀,你侯哥就等着这种送上门的优惠券呢,这人叫陈……陈?陈什么来着?”


    “陈什么来着?”


    裘时冷笑着上前,丢了一袋子备用药在眼镜男脸上,屈身下蹲问:“怎么,这才安分一年又出来瞎逛了,是准备明年继续蹲医院呢,还是继续复读?”


    “误会,误会误会。”眼镜男的脖子根还被碎玻璃抵着,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他小心翼翼吐了口泥,撩起眼皮朝各位赔笑道:“这不是听说裘爷老婆回来了,兄弟几个赶着过来见见嘛,这么多年的交情,总得认一下脸啊,万一以后误伤了怎么办……哎,哎哎哎,两位大哥手轻点!这铺子!这铺子还有我的一份呢,我也是有继承权的好不啦……哎哟哟,轻点轻点!”


    侯清洋嫌弃地用手转了转那副没有镜片的细框架,直接给眼镜男把道具卸了下来。


    “啧,搁这儿装什么文化人,害你侯哥呼个巴掌都不顺畅。”


    “这位大哥,客气点,你新来的吧,知道我谁吗?”


    没了道具的眼镜男略微有些恼火,可明显处于弱势的他根本无力扭转战局,只能在地上来回蠕动一番,试图狡辩:“我和你们裘爷关系可不一般啊,我陈……嗷嗷嗷……我擦!操!你们什么黑店啊下手这么狠!”


    侯清洋连大名都不给他念完,把细框镜随手一甩,说:“管你是谁,给你侯哥结完账再走。”


    “哎哟,哎哟哟……这条街的人怎么对顾客都这态度,怪不得家家倒闭呢。”眼镜男痛苦地趴在地上,索性破罐破摔,碎嘴皮子动个不停:“你们这群兄弟情深的,不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吗,有意思吗,可不可笑?”


    “要我也有钱,岂不就天天来跪我了?”


    “哎哟,这一个两个的,长点心吧……都还不知道吧?你们这位大名鼎鼎的裘爷呀,大概是不喜欢女人的……”


    侯清洋眉毛半挑:“所以呢?”


    “你侯哥又不瞎,他俩不是站一块儿了吗?”侯清洋示意黑围裙大哥直接堵嘴,转过身和裘时说:“带你对象先回去吧,这边哥解决,懒得和他废话了,不给钱就报警处理,记得按合约免铺子三个月租金啊。”


    “行。”裘时原地蹭了蹭鞋底,一脚把那副细框镜送到了马路对面,“辛苦了侯哥。”


    “没事儿,我还乐意这货天天来呢,能给咱小店省多少房租啊哈哈哈……”侯清洋拿着结账单大笑,直接把不同款式的收款码怼到了眼镜男脸上,随他挑选:“蓝的花的绿的,扫一个?”


    傻愣在一旁的原晢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那个姓裘的就朝他伸出了手。


    “走吧。”那个姓裘的说,“时间不早了。”


    “我们回家。”


    在别人地盘不好发声只能死命瞪眼的原某:谁是你对象?


    谁是你对象!


    你说清楚!


    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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