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栖画缓带轻裘,从余澈手里取过灵芝,稳步来到凌陌央面前,将灵芝递了过去,面容含笑,嗓音谦和:“姑娘的灵芝。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啊?”凌陌央伸手接过,“哦,我的灵芝。”
人在极度无助的时候,什么江湖骗子都相信,更何况是得道高僧。
捡到的宝物归还,旁的人做不出来,他还真做得出来。
茯苓顿时不解了,当着聂芸芝的面谢宗主,这人是在故意挑事?
果然,聂芸芝娇俏的脸有些僵硬。
茯苓突然心里咯噔了下,如果聂芸芝不是早早藏在暗处,她见到五行灵芝第一反应,应该是惊讶和好奇。
凌陌央倒是不担心,许栖画对医师药师极为尊重,聂芸芝看在他的份上,对这类人相对宽容。
她既然是来采药的,那她应该也算半个……
“这是愈伤药。”许栖画递过去一个小巧的白瓷瓶子。
凌陌央干脆大马金刀地坐在碎裂的车辕上,一把夺过药瓶,挖出好大一坨,仔仔细细地涂满伤口,药膏清凉,确实舒缓了疼痛,但涂完整个伤口,膏药也快见底了,她递给许栖画,许栖画没要:“我这里还有。”
聂芸芝掩了眼底的嫌弃,心情却好了许多,明明许栖画可以不用交出这灵芝,之所以交出来,是想给她机会吗。
她眸光微暗,唇角上扬,面向凌陌央,娇声道:“你是医师吗,还是炼药师?看你不太把这上品愈伤药当回事,应该是很厉害的药师吧!”
凌陌央嘴角抽了下:“只是个医馆学徒而已。”
聂芸芝看了眼许栖画,没看出变化,她满眼含笑,道:“医馆学徒?那也厉害了,哪间医馆?栖画哥哥平日里和医师来往密切,但凡医者都会高看三分,他身体不好,整个阆苑城的医师他都很熟,你们或许以前就见过呢。”
凌陌央道:“不曾。”
“你连栖画哥哥都没见过?那你是住在山里的么?你应该不是山匪吧。”
见她满眼天真无邪,说话却一句比一句刁钻,如果她真是山匪,那今日遇劫,就可以算在她头上,凌陌央道:“不,我才跟着越掌柜来的阆苑城,没认识几个人。”
茯苓随母姓,就姓越,哪怕在天净山,知晓的人也没几个。
“那你一定很不受掌柜待见吧,”聂芸芝一脸怜惜,“这地方这么危险,却让你来……”
凌陌央:“……”
越茯苓深呼吸,但被她这么一说,宗主的身份更“真实”了,密语道:“宗主,我现在就去盘下一间医馆。”
聂芸芝又想说些什么,许栖画打断道:“阆苑城许家,许栖画,你呢?”
“凌陌央。”
“小友的名字很大气。”
凌陌央道:“凌空的凌,阡陌的陌,中央的央。小路中间的意思。”
聂芸芝脸上笑盈盈的,直接明了地道:“小路小路,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或许许栖画将五行灵芝拿出来还给她,对聂芸芝而言,就已经是一种谢了。凌陌央从药篓里拿出一把碧草,道:“送你。”
聂芸芝:“……这积雪草是养肤的吧,那我送给你好了!你送给我,我送给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凌陌央道,“你的名讳是?”
聂芸芝道:“和你一见如故,忘了介绍了,我叫聂芸芝,古伦教内门弟子。”
“余澈!”
许栖画已然想到重要的事,迅速来到马车车座旁,从下面拿出一个檀木匣,宝贝似的掸去灰尘,捧到余澈面前,郑重道:“此物甚为重要,把它送至我房间妥善放好。”
凌陌央听到这话,不由抿住了唇。
不出意外,这匣子里放的,是他先前戴着的佛珠手串。
许栖画又抬手一指:“那杆长矛也一并带回去吧。”
余澈朝着死马走去,刺啦一声,他提起穿透马颈的长矛,甩干鲜血走了过来。
聂芸芝一眼认出:“上品法器,穆家刀铺打造,方才那伙人莫不是和穆家有关!?”
余澈道:“是穆家的人动的手?”
许家和穆家这几年在银矿上有冲突,如果是穆家的人动手,怎么会用自家刀铺的兵器,而且还是用可以击杀引灵境后期乃至巅峰的上品法器,去杀一匹普普通通的马,杀鸡用牛刀?所以很可能是有人想嫁祸穆家。
但也有可能穆家故意这般作为,好让自己洗脱嫌疑。
许栖画道:“快去吧。”
余澈道:“可我走了,公子你……”
许栖画道:“我不会有事。”
“有这个时间磨蹭,你都已经回来啦。”聂芸芝笑着说道,这个侍卫是许栖画从剑渊带回来的,听说是许栖画全盛时期的追随者,一直跟到现在,极其忠心,没法收买。
余澈犹豫了下,难免担忧,但公子素来惜命,不至于让自己置身险境,他不再耽搁,道:“属下去去就回。”
凌陌央朝着下山的方向走了几步,跛着脚。
“我背你下山。”许栖画道。
凌陌央诧异,一直以来许栖画做事都讲究省时省力,他使唤别人帮忙是一回事,但要他亲力亲为,那几乎不可能,他娇贵得连画画都恨不得让别人握笔。
“不用!”凌陌央拒绝。
聂芸芝的目光终是不可避免地扫了眼她药篓中的五行灵芝,热情地道:“我来背吧。”
凌陌央道:“多谢。”
聂芸芝弯起唇角,这个破采药的倒是真敢啊。
其实真要给她示好,可以直接用灵力给她把伤治好,但这自然不如背她下山,再给她治伤的情意来得大。
毕竟疗伤需要消耗灵力。
修士的灵力损耗后,除了运功缓缓恢复,大多是用灵石来补充。
至于天地灵气,大城、山林里灵气有限,由于修士多,所以灵气总是不够用。
而灵石贵重,故而修士不到关键时候不动用灵力。
——万一消耗了灵力,路上再碰上什么危险,她的灵石带得不够呢,所以不先疗伤也有合理的理由。
凌陌央待在聂芸芝背上,只听到身下的女子对许栖画道:“我不日便要去古伦教报到了,栖画哥哥要跟我一起去吗?那边有医术高超的医者,还能接触到其他古教的药圣,不过我只能带一个人去,栖画哥哥的侍从可能就带不去了,要去吗?可以去一段时间,看完医修再回来……”
许栖画道:“不必。”
聂芸芝一顿,又继续走着,一派天真地问:“为什么呀?”
许栖画沉吟片刻,语气轻松:“古伦教太乱,不适合我,我现在只想颐养天年。”
众所周知,古伦教被逐出三千州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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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宗主私德有亏,门下乌烟瘴气,近来正是新旧交替宗门内乱的时候,这也是聂芸芝不急着去古伦教报到的原因之一。
聂芸芝道:“话是这么说,但古伦教的医者药师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有真才实学,胜过阆苑城医者良多。要怪都怪那天净山宗主。
“但凡宗门,哪能没点龌龊事,她这般作为,让所有古伦教弟子、长老甚至太上长老都跟着蒙羞,现在古伦教无辜弟子们都恨上天净山了,都是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惹的祸。
“咱们现在去虽然乱了点,但弟子、长老的位置空出来,栖画哥哥你也有可能成为古伦教弟子的。”
许栖画道:“在她之前,古伦教就已经乱了。”
或者说古伦教的乱就没停过。
凌陌央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宗门宗主更迭,弟子希望宗主退位,宗主不愿让位,门内重新洗牌,内乱不断,可能还会面临外患,所以说不出是机遇大些,还是危难大些。
聂芸芝眼里浮现泪光,声音也带着些许哽咽:“栖画哥哥是看不上古伦教吗?我知道你以前是剑渊弟子,肯定是看不上古伦教这种小宗门的……”
许栖画道:“是真的不用。”古伦教还真称不上小宗门。
聂芸芝道:“栖画哥哥还是去试试吧,你身负道伤,时日无多,必须尽快寻到好的医师,古伦教医者真的不错……小路,你帮我劝劝栖画哥哥。”
凌陌央道:“祝福尊重。”
许栖画唇角的笑意愈浓。
聂芸芝顿时一梗,她原本存了炫耀的心思,想要对方主动示好,此刻却有种被人看了笑话的羞耻。
都怪许栖画!不就是去过趟剑渊吗……居然跟她拿乔,还让她在这小学徒面前丢人。
聂芸芝箍紧凌陌央的腿,凌陌央只觉一股灵力贴着皮肤窜入她的身体,尖锐的剧痛传来,她心念一动就能抹去,但她现在扮演的是个凡人,她一脸无语,很干脆地:“啊!”
许栖画道:“怎么了?”
聂芸芝委屈:“是我弄疼你了吗?我明明很小心的。”
凌陌央:“……”
凌陌央道:“要不我自己走?”
“那不行,你脚踝受伤了,若是自己走,骨头长歪了,以后会成瘸子的。”话是这么说,聂芸芝已经将她放了下来。
许栖画道:“我来背吧。”
如果许栖画坚持这样,这学徒可以选择不欠她人情,聂芸芝一只手还搭在凌陌央的腿上,闻言并没有松手。
阆苑城,聂家。
“袭杀失败了?”
影子死士躬身跪地,一手扶膝,一手持剑撑地,为首的乃是位化形境大师,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聂晚风摔了杯子,却依旧是儒雅之态,只是嗓音很冷:“真是废物!十六个人对付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废物,竟然还是没要了那废物的命?”
“小姐突然出现,我等怕被小姐瞧出破绽,也怕伤到小姐。”
影子死士首领深深埋下头。
许栖画此人,若不能一次摁死,怕是会横生枝节……
聂晚风气得跌坐在椅子上,许栖画没死,五行灵芝失之交臂。
那可是五行灵芝!价值上千上品灵石!平日难得一见!
聂晚风握紧扶手,脸上阴晴不定:“芸芝见多识广,必然会想办法拿回五行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