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儿说完,便将目光落在秦秦正卿身上,疑惑得打量起他来,心想: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他来历不明,难不成他是个当官的?
秦正卿放在膝上的左手,不自觉的缩了起来,可他表面仍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仿佛不曾听到王富贵的叫喊一般。
他伸出筷子,夹了片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包非扭头左看看右看看,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般道:“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大人,许是那王公子认错人了,把秦公子认成什么大人了。”
柳英娘也接茬道:“还真别说,这秦公子气质卓然,还真有几分像做官的。可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端着一身官架子,让那些富人乡绅拿山珍海味供着的,哪里会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做一桌吃饭。”
李畅打消了疑虑,她转念一想:那些做官的都日理万机,哪还能天天来我开的这铺子里学着做鞭炮啊,原来是我多心了。
“确实,这些大人们那么忙,兴许真是那王富贵眼瘸了。我们赶紧吃饭吧,经他这一闹,菜都快凉了。”
秦正卿见李灿儿不再怀疑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手也放松地搭在膝盖上。
饭桌上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他们吃完后,便准备一同回了花炮店。
眼下朱永福已经抓住了,秦正卿不好再继续待在店里,便找了个借口要离开忙别的事。
李灿儿只当是秦正卿还有别的投资店铺要忙,便随他去了。
反正秦正卿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光阴似箭,转瞬便到了三月初。
京城靖安侯府的侯府夫人君涵蕴郡主过寿,京城中各大世家贵族前来贺寿。
只是各家夫人发现坐在主位的雍容华贵的郡主,今日兴致并不高。
有人想到远下江南当县令的侯府世子,便知郡主这是想念儿子了。如今儿子被圣上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明明是如今的新科状元却不得重用,这换谁也受不了。
只是真不知当今圣上是怎么想的,靖安侯秦玉莘还在镇守边关,保家卫国劳苦功高。靖安侯的姐姐秦玉萱是当今贵妃,为圣上诞下一女,华安公主君子兰,如今也在宴会上。
秦家如此风光无限,按理说这下放的事,怎么样也轮不到侯府世子秦正卿。
除非圣上觉得秦家功高震主,有意打压秦家,再才让秦正卿去那么远的一个小县衙做县令。
君子兰看着闷闷不乐的君涵蕴,安慰道:“姑母您不要担心表哥,母妃说了,表哥这次是去查案的,等表哥查清案子肃清当地官场后,回来定会高升。”
君涵蕴淡淡一笑,道:“圣上的意思我明白,我只是有些想念你表哥,他第一次离家千里,去到荆楚之地,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荆楚之地多瘴气,他会不会水土不服?那边的菜会不会不合他的胃口,他会不会吃不饱饭?我整日想着这些事,真是夜不能寐。”
“姑母,兰儿看你就是关心则乱。您忘了,表哥年少时,还曾姑父一起去过边境那等苦寒之地生活过,表哥都能活得好好的。再者,荆楚之地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表哥去了那里又怎会不适应呢?今日是您的生辰,表哥就是再忙,也会差人送来家书和寿礼的,届时您也能安心了。”
君子兰话音刚落,便见君涵韵的贴身大丫鬟春桃手中拿着一封信,满脸喜色地快步进来,走到君涵蕴跟前行礼
春桃语气激动道:“奴婢见过公主,夫人。夫人,公子的信到了!公子还差人送来了三箱寿礼,奴婢让他们放在院子里了。”
春桃说着便将信双手奉上,君涵蕴惊喜地接过春桃手上的信。她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目光由上至下细细阅读。
可读到后面,君涵蕴喜悦的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君子兰见状不禁皱眉,疑惑地问:“姑母,表哥的信上说了什么?可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君涵蕴回过神来,收敛了冷凝的神色,转而微笑地同君子兰道:“也没什么,表哥说他在那边一切都好,他还给我寄了三箱鞭炮让我放着开心。”
君子兰心知若是表哥只说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姑母便不会露出那般神情。但见姑母不愿意透露,她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不过,她对姑母口中说的那个鞭炮很是好奇,于是便问:“姑母,你可知这鞭炮是何物?”
“正卿说是一种编起来的爆竹,适合再寿宴上燃放。”
“原来是爆竹,兰儿也想燃爆竹,姑母可以不可以现在就点燃那些鞭炮啊?”
君涵蕴闻言顿了顿,她看了那信之后,是半点也不想见这劳什子鞭炮。
她不知道一个爆竹作坊的女儿,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竟把她速来冷淡的儿子迷惑了。让她儿子愿意把一堆小县城作坊做的爆竹,不远千里地送来给她但寿礼。
之前秦正卿去青阳县上任前,她还特意嘱咐了他,让他把那婚事给退了。没想到他儿子去了青阳县后,竟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他非但不退婚,还说会履行婚约,取了那小县城的商户女,真是让她如鲠在喉。
生气归生气,这种事她不好拿出来说,怕被这些妇女命妇们看笑话。于是压住心中怒意,平静地对君子兰道:“你若喜欢,姑母这就叫人来放给你看。”
君子兰见思忖着:一般的东西可入不了她那位惊才艳艳的表哥的眼,如今这寄来的东西定然是不错的,只是姑母这态度确实令人寻味,或许姑母不喜欢这份寿礼。不过,我倒要看看这鞭炮有何稀奇。
君子兰高兴道:“不,我想自己亲自放,姑母,我们现在就去院子里放鞭炮吧!”
君涵蕴有些迟疑地劝道:“公主殿下,这爆竹需明火点燃,不能靠太近,有危险,万一伤及您的身体就不好了。”
“姑母,我会小心的,在宫里,我同母妃父皇也燃过爆竹。不会出事的,您就让我去放吧。好不好嘛,姑母。”
君子兰对君涵蕴撒起了娇,君涵蕴招架不住,还是答应了。
“你想玩可以,不过只能燃一条爆竹。”
君子兰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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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最疼我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放鞭炮吧。”
君子兰说着便起身往院子里走,君涵蕴无奈道:“这孩子,怎么这般心急。”便也跟上君子兰去了院子。
其他宾客见状,也都纷纷起身跟在君涵蕴身后,来到了院中观看。
这些贵女命妇们,多少有些看热闹的心思,她们以为郡主不想让公主现在就放鞭炮,是在为自家儿子挽尊。
毕竟,世子母亲过寿,他竟只送来三箱爆竹,这也太寒颤了!三箱爆竹最多一百响,民间百姓过寿也能买得起的玩意儿。
秦世子竟然还如此折腾,从青阳县送到京城,还把那些竹节编了起来,换了新名,叫什么鞭炮。就算叫出花来,也不过那乡野林间随处可见的竹子制成的,不值钱的东西。
看来秦家真是要败落了,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这个念头。
三个箱子被摆放在院正中的一处空地上,护送的人是秦家给秦正卿安排的护卫,一共两人。
两护卫见到君涵蕴和君子兰便立即跪下行礼,恭敬道:“属下参见夫人,公主殿下。”
君子兰道:“都起来,快把箱子打开给拿出鞭炮来,我要燃放。”
“这……”两护卫都有些犹豫,便看向君涵蕴。
君涵蕴淡淡道:“听公主殿下之令开箱,取鞭炮。”
两护卫忙点头称是,然后立即起身,将其中一木箱打开。
周围围观的人都将目光锁定在木箱上,还不忘用手帕虚掩在嘴唇边,就怕等会儿自己见到了爆竹憋不住笑出来,因此得罪郡主和公主。
君涵蕴盯着那木箱,眼中隐隐带着些不屑地神色。她儿子将对着鞭炮赞不绝口,连连称奇。她不以为然,一个小地方的商女能捣鼓出什么好东西?京城什么稀奇玩意儿没有。
木箱缓缓打开,摆放整整齐齐的,红彤彤的鞭炮映入众人眼帘。
除了送货的两个护卫,面色如常外,其余人都不禁睁大了双眼。
竹子做得黄爆竹、绿爆竹她们都见过,可这样细小的红色鞭炮,却从未见过,如此喜庆的颜色,看着就令人欣喜。
护卫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截鞭炮,双手呈给一旁的春桃,春桃接过爆竹,心下一惊:这鞭炮好轻啊,像纸做的似的,这能放出声响吗?爆竹最重要的,可是响声啊!
春桃将这爆竹呈到君子兰面前。
君子兰看着这爆竹没有接过,而是看向两个护卫,有些困惑问:“你们可知这爆竹如何点燃?”
护卫立即拿出一个火折子解释道:“回公主殿下,只需用这火折子点鞭炮那端留出来的引线即可,为了安全,还请殿下将爆竹放在空地上,点燃引线后,立即远离观看。”
“好,本宫知道了,春桃,你把这鞭炮放地上,去把火折子给我。”
春桃听令放下鞭炮,又去拿过来火折子。
君子兰提着裙摆,弯下身点燃引线,然后立刻跑到屋檐下。
不稍片刻,爆裂而持续的响声响彻整个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