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骑士的每一次对话,都毫无疑问地可以给机子带来充足的精神创伤。
照明失魂落魄,愤怒、恐惧和羞愧在她的芯头涌动。
她进入实验室,可惜这是自动门,不然她还挺想要把门狠狠摔上的。
曾经的“监控盲区”现在不再安全,照明很怀疑,在她离开的时候,黑骑士已经派人又装了新的她不知道的监视器。
她附身在实验终端前,三心二意地工作。
然后,慢慢地,她的目光飘向了隔离仓里面的傀拉。
一循环左右前的疑惑,并没有因为黑骑士的突然打断而消失。
相反,黑骑士的话语让照明确认了某些事情;但也让她变得更加困惑了。
照明相信炸药不是间谍。
这不是出于信任,而是因为了解他的个性元件和道德水平。
风语曾和她吐槽过炸药的“光辉历史”。炸药在一步步爬上高级研究员的职位以前,曾经负责过挖掘爆破的工作。
他从不管爆破的建筑里面有没有碳基也就算了,甚至有一次,在风语和其余的机子还在转运物资的时候,有疑似汽车人的虚假警报传来,炸药直接投掷了爆.炸物,让他倒霉的同僚们差点被埋在里面。
他还把量产机往噬铁虫群里面推去,用他人的性命来给自己争取几分活命的机会。
炸药做这种事情,顺手得就像是吃能量块喝能量液那样简单,毫无任何芯理负担。
这一切都不符合照明对于汽车人的印象,但现在她也不确定了。
也许那一切都是炸药的演技,也许是为了在同僚面前作秀?
但那感觉并不像是一场让上司和同僚降低怀疑的表演。
在哪个星球上的汽车人阵营会让炸药这样的机子加入他们呢?更别提成为特工了。
可能只有在一个一切都完全相反的宇宙,等汽车人一方成为会生吃幼生体的恐怖传说时,他们才会这样做吧。
就算炸药真是汽车人间谍,那这件事情也颇有疑点;炸药再愚蠢,也不会傻到就这样把汽车人芯片随身携带、不安全地藏在子空间。
下一个出现在照明处理器里的念头,是有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陷害炸药。
黑骑士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正如她所言——她不在乎。
她对任何机子都是这样。当负担超过了利用价值,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抛弃消灭。
何况这是对重点关注项目的威胁,她当然要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把一切意外都给扼杀在摇篮之中。
她的表情想必是十分沉重,因为傀拉轻声说道:“你看起来很累。”
“我没事。”照明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她已知的监视器。
傀拉歪了歪头,用一种倾听的姿态邀请照明继续说。
黑骑士没有时间逐字逐句审查她们的对话。既然这样,那是不是代表几句对话也是可以的?
于是照明模糊地承认道:“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明白。很多机子都表现得很奇怪。”
“我猜测你指的是那个炸药?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奇怪。”傀拉讽刺地说,“有时候我怀疑是他的哪根电路不对劲搭错了,让他对除了他自己的任何事物都有如此多的不满。”
照明抿了抿嘴,没有像以往一样,对傀拉的讽刺露出被娱乐到的微笑。
傀拉察觉了。
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这么忧愁,真是令人芯碎。我真的很担芯你。”
“倒也没什么……”照明嘟囔着。
她明知黑骑士在监视,说不定现在她正在看着自己和傀拉的对话。
但她还是和傀拉说话了,她做不到忽视她。现在的对话也只是情绪上的发泄,起不到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作用。
黑骑士要听,就让她听吧。
“我只是在想……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我不适合这里,我从来都不适合。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们只是因为方便好用才留着我。”
面对照明的自怨自艾,傀拉轻柔地哼笑一声:“你想要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把我们当做物品看待,要把我们的价值压榨到一滴都不剩,但你自己要记得,你不是一个工具。”
“你是一个有着独一无二火种的赛博坦人。”
照明自嘲地笑了一下:“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独一无二’。”
傀拉却像看穿了她的内心,语气比刚才还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照明没说话,只是偏头看她一眼。
傀拉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不完美,我知道你经常犹豫、屈服于现实、犯过错误,也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被需要和喜爱。”
她的声音几乎温柔到了残酷的程度:“可那不妨碍我觉得,你是我生命中所见过的一切里,最值得我记住的。”
照明怔住了。
“你不需要达到某些标准,”傀拉说,“也不需要证明自己。”
她从仓内站了起来,走过来,把一侧面甲轻轻贴在仓壁上。她的手也贴在仓壁上,像是想要伸出隔绝外部的隔离仓,触碰到照明那样。
“我才不管你能发挥什么样的功能……你站在这里、活着、火种跳动着,就已经让我想要靠近。”
照明忽然忘记了之前想说什么。
取而代之的,她问道:“你为什么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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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有人看到了你。不是你具有的功能、自身的形态。就是你。”
“我看到了你,就像你看到了我那样。”
傀拉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一直那样呆呆地看着我,我会再说一遍。”
照明背过身去,她使劲眨了眨光学镜,悄悄抹去光学镜里渗出的镜头清洗液。
她的胸甲里火种欢欣地跳动,一股温暖涌动上来。有那么一刻,她沉浸在傀拉的话语中,相信她不仅仅是一个工具,有人真的看到了她。
傀拉看着她的方式让她忍不住幻想——她爱她。
虽然没有明说,虽然这一点一直被她们双方否认,但她多么想相信它,这让她感到恐惧。
随即她想到了黑骑士的话。
允许了这个在我控制之下的变量……体外的火种融合很可能会从中受益……
这就是黑骑士想要的,黑骑士会很高兴的。
这个想法冲淡了一切,温暖凝固冷却,变成某种令人恶心的东西。
我甚至不该和她说话。照明这样想道。
她稳住声音说:“如果你不是认真的话,你或许就不应该说这些。”
傀拉有点受伤地看了照明一眼,举手作投降状:“至少你现在芯情好多了吧?说起来,那个炸药今天也没来。我猜这可以成为你能够拥有好芯情的另一个因素?”
是啊,傀拉还不知道,炸药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被调去另一个项目了。”照明解释道。
傀拉盯着她的表情,发出一声近乎满足的哼笑:“这可能是最好的安排。”
照明抬起光学镜:“为什么?”
“拜托,照明。”傀拉耸耸肩,“他恨你。总是在别人面前贬低你、打压你。这种持续的敌意,不只会停留在相处问题上。他对我们来说都是危险的。”
“但他现在已经——”照明险些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停住了。
“已经?”傀拉捕捉到了照明的一时失言。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奇妙的预知感:“他死了,对吧?”
照明懊丧地从通风口呼出一口气体,承认了这一点。
傀拉轻描淡写道:“这也很正常。我的意思是,叛徒通常就会得到这种结局,不是吗?”
照明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然后,一阵强烈的违和感传来。
在逻辑电路反馈给她答案的一瞬间,照明心中警铃大作。
她没有告诉过傀拉,炸药死亡的原因。
她没有说过任何关于背叛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
那么……傀拉为什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