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先是来到了实验室,完成了这个周期的日报和检查。
现在的百无聊赖,让她想起刚刚接手还是“K-13”的傀拉时,那段抓紧一切机会摸鱼的日子。
傀拉这个周期的芯情不错。
她看来是恢复如常了,上个周期的坏情绪不见踪影,甚至有点好得过头。
她和照明开了好几个玩笑,让照明在拿起扫描仪的时候,面甲上还含着笑。
梦境中的阴影,在虽不美好、但仍然有慰藉的现实面前,如同冰雪遇到太阳那样融化了。
尽管这样想有些不太正直,但管他的呢!
照明恨不得炸药在医务室里有多久呆多久,他需要替换的零件最好是限定的特殊出产,让后勤部的机子大海捞针却依然无能为力,这样她就可以多和傀拉单独相处一会。
傀拉侧躺在检查的医疗泊位上,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一只爪子随意地敲打着金属表面。
情况和以前那段时光还是有所不同。
这次,她没有被束缚装置紧紧地绑在泊位上。
这个场景几乎和任何一个医疗站的检查场景一样。除了傀拉颈部的项圈,其他的一切都非常正常,普普通通。
照明站在实验终端前,她光学镜的焦点在扫描仪读取的数据和研究对象之间来回切换。
傀拉或许正是和照明想到了一处去。
她百无聊赖,忽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伴随着一个有点奇怪的动作,机体发出一阵酷酷卡卡的响声。
这响声并不连贯,让人想到忘记带钥匙的主人在和没有上润滑油的门轴较劲。
照明听到声响,侧身望去,光学镜瞪大了。
傀拉现在的样子非常古怪——
外装甲翕张、很多结构部分变形;一只手已经消失不见,又从变形到一半的机体胯部冒了出来;她的头雕有一半缩回了机体里面去,照明只能在装甲的缝隙里看到她的下半张面甲。
傀拉正努力扭过头,看自己平常缩在背后的金属翅膀;翅膀此时一边高一边低,颇有点滑稽。
照明措不及防又哭笑不得:“你干什么?”
“啊。果然又失败了呢。”
傀拉若无其事地仰脸看向照明。
她是不是确信自己会给她兜底?
照明连忙离开实验终端,找出适合的工具,解锁傀拉被锁死的机体关键关节。
她一边手动解锁,一边问:“怎么突然想尝试变形了?”
傀拉的声音闷闷地从装甲里传出来:“哈,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当别人强迫你做的时候,你偏偏不想让对方如意;但要是不再提起了,你自己反而会好奇起来,忍不住想要去试试看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想必这就是机之常情吧。
但照明依旧板着脸:“我之前看过你的实验记录。你的变形齿轮没问题,或者说有以我们的水平看不出的问题。但是你依然不应该这样胡乱地尝试变形。”
炸药的实验又回到了照明的脑海。被迫经历那样的事情已经足够可怕了,她不会让傀拉再因为无聊或者好奇而胡乱糟蹋自己的身体。
“如果你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强行改变形态,你内部的整个结构可能会——”
“——爆炸成一团混乱的碎片,然后我成为被浪费的资产?”傀拉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上半身被照明解放了出来,因此终于有肩可耸了,“是的,我相信我以前听过这样的说教。第52次还是第65次?记不清了。不过,听那个炸药被指责,算是我当时仅有的一点娱乐。”
照明摇摇头,口气软了下来:“我不会把你的健康问题称为‘说教’。”
傀拉带着无聊的乐趣,观看着照明的一举一动,直到照明终于把她彻底解.放出来。
她的下一句话让照明顿住了手。
“看来我一直以来的感觉是对的。他们不再想要修复我的变形功能了。”
“什么?”照明下意识否认,“你怎么突然这样想?”
傀拉笑道:“自从你来之后,你没有在强迫我变形,也没有再修理我的变形齿轮。你做了种种测试,还打开了我的火种仓。他们准备了完美的场地,来检验我的战斗生存能力。”
“最关键的一点是,要是在听到‘体外火种融合’之后还无动于衷,我不就浪费了从前那些数据资料的输入吗?”
照明装作若无其事:“你想得太多了。实验没有什么变化……”
傀拉又笑了。她坐了下来,身体前倾,双手交叉着,把下颌靠在手上。
“你知道吗?撒谎真的不适合你。你试图撒谎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可惜你太不擅长了。”
“至于你撒谎的理由嘛,应该和实验的目的有关吧,是很残忍?也不像,不然你的表情不会是这样;那我猜,就是和你自己有关了。”
“实话和我说,除了本职工作之外,你是不是还在这个小实验中扮演一个更亲密的角色?”
如果傀拉生活在战前,那她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学生;明明条件有限,接收的数据不完整,推测过程也不全对,但不知为何,她的猜测却越来越接近真相。
照明几乎要哀叹了——震荡波到底都给傀拉输入了什么些实验数据啊?她本来还心存幻想,期盼傀拉不知道“火种融合”是什么意思,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她有点紧绷地小声道:“我被调到这里不是为了,无论你在想象的什么奇怪的事情。”
“放松点,照明。如果是我猜想的那样……我觉得我们会成为模范火种伴侣的。”
“你别开这种奇怪的玩笑。”照明佯装生气,但话音里的柔和出卖了她。
傀拉点到为止。她的光学镜闪烁着,注视着照明。
“那么,如果我两次测试都没通过怎么办?”她轻声问道,“无法变形,也不能......被复制。”
“让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亲爱的。不管这种让我变得‘有用’的方法会不会成功,他们会把我拆成零件。”
傀拉并没有在发泄恐惧,只是单纯地询问着,好像自己也在迷惑着、好奇着这一切的结局似的。
“如果我失败了,你会让他们把我撕碎吗?”
“你没有举报我。”傀拉说,“那你会帮我吗?”
这就是了,真正的问题。
这是傀拉一直在整个对话中绕来绕去、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她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变得厚重。
照明想说,她会。她真的想。
她的一部分催促着她采取一些行动来改变现状,但是她的另一部分被埋葬在命令和过去所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之下,一想到傀拉问她的问题就很痛苦。
要如何反抗呢?
有一种理论说,一个人从来没有办法想象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事物;与此同时,人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想象力的,或者说是一种预判。
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变形金刚,照明无法想象出离开这一切的可能性,更无法想象出一个和平的未来。
她鬼使神差地想到月蚀。
那双牢牢掐住她咽喉的无形之手,此刻也掐在月蚀的喉咙上吗?
黑骑士甚至不需要再次威胁她。
她觉得自己像个叛徒,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她看着傀拉——活生生的、明亮的、动人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在乎。
但而这种关心和在乎是多么无用。
她真的无能为力,在所有表面的伪装下。
她不是一个赛博坦人。
她是一个名为“霸天虎”的巨大战争机器中的一个齿轮,一个实验设备,一个产出的工具。
而唯一比被其摧毁更糟糕的事情,就是看着傀拉在她面前被摧毁。
照明张了几次口,又闭上了。最后她说:“如果他们决定你毫无用处,那这一切就不再是我的选择了。”
“那为什么上一次你却挺身而出?”
上一次?
是汽车人来袭那一次吗?原来傀拉当时在泽卡莱亚的攻击之下还清醒着,听到了照明向着泽卡莱亚请求。
“那……那一次不一样。”
傀拉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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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看着照明,看着照明轻轻低下头,不敢看她。
她没再说对不起,但她整个姿态都在说这句话。
然后——
傀拉忽然笑了,是那种轻盈的、几乎带点调侃的笑。
她缓缓抬起手指,指腹轻轻地碰了碰自己脖颈上的项圈。
“开个玩笑啦,小研究员。”她轻描淡写地说。
照明猛地抬头。
傀拉没看她。
“你想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帮我逃跑啊。你毕竟还是个研究员,对吧?”
她朝照明轻轻摆摆手,转身钻回了隔离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她刚才并没有问过什么颇为严肃的问题。
照明仍然站在原地,话语卡在她的发声器中,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真正解决。
——————
过了一个循环,照明还是准时到达了后勤部的物资供应处。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她几乎是逃离了实验室和里面的傀拉。
每次从实验室走出去,把傀拉留在里面,这种感觉都显得很奇怪。
风语已然等在了那里。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鬼鬼祟祟,只是愁眉苦脸地靠在墙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整个机子很紧绷。
看到照明走上前来,她舒展了眉头,瞟了照明几眼道:“你看起来很严肃。”
照明先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类踪迹,这才回道:“你也一样。这么久不见,你又惹上了什么麻烦事?”
风语拉着照明走向一个监控死角,见四周无人,她小声说道:“我本来想自己处理这件事的,但这次好像和你也有点关系。”
“只要和人类没关系就行。”想到运输机上,箱子里的二人,照明的语气危险地下沉。
“嗯,这个嘛……”
眼见得照明抬起手,作势朝着风语的音频接收器揪去,风语慌忙后仰躲过,撇清自己的干系:“但是,但是——这回可不是我的错!是他们自己跑进来的!”
照明扶额:“风语,我们现在可是在北极。上次也就算了,但据我所知,有人类跑到北极来度假的情况比在这里发现火种源还罕见。”
“我知道啊!”风语充满了委屈,“可他们就这样出现了!在通风口里,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你说,这会不会和之前捡回来的史蒂夫和巴基有关系?”
她一五一十,把上次意外撞见神秘人类的事情倒了个一干二净。
值得庆幸的是,这回她们不用把人类送出研究所了——因为人类消失了。
在那场遭遇之后,风语怕事情暴露,主动申请去清理循环管道。
可哪怕她捏着嗅觉传感器,把长长的循环管道找了一整圈,也没有找到半只人类的踪迹。
要不是那支箭矢还提醒着风语人类来过,她几乎要觉得这是自己工作不饱和而产生的幻觉。
“人类来都来了,既然找不到,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自己吓自己,去向上级自首吧?”风语垂头丧气地一摊手,“我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就是我说的‘和你有关’的事。”
照明奇怪道:“你说‘和我有关’是什么意思?”
风语道:“我日循环时要负责转运物资,但我又想要找到人类,那清理循环管道的事只能在大家都去充电之后做。”
“有一个周期,当我在循环管道里爬着的时候,我听见旁边的通风口里有声音。”
“有人提到了K-13。还有些奇怪的金属摩擦的动静,但我当时没有听清。”
“我在通风口里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那是设施维护组的房间。里面放的是你们实验的设备,但是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风语犹豫了一下:“那个房间权限很高,连我都没进去过。当然,和你现在所在的实验室是不能比啦,但就是没什么机子能进去的。”
“特别是,在那段时间,房间本应该是封闭的。我后来和设施维护组的组长讲了这件事,她给我看了记录,记录里显示……”
“在我听到声音的那段时间,没人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