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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18章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作者:竹下筝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父兄此话何意?”


    公子安然坐着,背脊挺立犹如劲松一般。


    好久,他才道:“父兄心中有一事,这许多年来亦是从未忘却过。”


    “只是此事,如今也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


    他神色凝重,暗淡的火光笼罩在他脸上,衬得脸色略显苍白。


    “父兄请说。”


    公子道:“我在曲阜有个仇人,从前他尚在齐宫,曾听命于我父,也就是齐国的国君,可后来他竟假传国君之命,一举谋害了我的母亲。”


    “素萋你说这样的人,究竟该不该死?”


    素萋听着公子沉重的叹息,心下像被暴雨淋湿了似的沉甸甸。


    那是公子的过往,是公子从不曾向她袒露过的心际。


    素萋沉声道:“杀母之仇,不可不报。”


    “不错。”


    公子凝神道:“我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当时年幼,无力与之抗衡。只待我习得武艺,发誓要手刃仇敌,亲自为我母亲报仇。”


    “只是……”


    说到这他稍稍一顿,继而道:“数年前他不仅安然无恙地离开了齐宫,还顺利逃去了鲁国,做了陪臣,因而报仇一事时至今日,也迟迟未有了结。”


    话已至此,素萋当下也明白了公子的心思,她捏紧双膝上的裙布,颤颤悠悠问:“父兄是要素萋去杀了那个人?”


    “是。”


    公子毫不避讳,眼底的暗流涌动如海上的波涛一般凶猛决绝。


    “只我身为齐国的公子,隐藏身份潜入鲁国已是重罪,若再取下重臣之命,只怕会引起两国争端,万一衍变成战事,更是罪无可恕。”


    “可这血海深仇若是不报,我此生恐难自赎。”


    公子郑重地开了口。


    “素萋,父兄需要你的帮助。”


    “素萋明白。”


    她往地上轻轻一叩,缓声道:“素萋的命是父兄给的,素萋甘愿为父兄赴汤蹈火。”


    那人既是鲁国的陪臣,想必也是个不小的官衔,倘若处理得不够干净再连累了公子,后果不堪设想。


    两国之战,只在朝夕,一旦交恶,便要牺牲无数条无辜的性命作为代价。


    如此一来,由她出手才算为良计。


    毕竟又有谁会想到,一个堂堂鲁国举足轻重的陪臣,最后竟会死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妓子手里。


    这恐怕就是公子栽培她的真实目的吧。


    他身为一国公子,定然有诸多要事无法亲自完成,由她代劳才最为妥善。


    她果然,只是公子的一件工具。


    “可是,素萋应当如何去做?”


    她迟疑着问。


    曲阜是鲁国的国都,人口繁盛,车水马龙。想要在偌大的曲阜找出一个人,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况且那人还是个陪臣,身份上流、地位显赫,出行自有私属护行左右,又岂是随意能够接近的。


    “此事你无须操心。”


    公子答说:“我早已派人打探过了,此人乃好色之徒,偏爱狎邪游,时常出入曲阜的女闾之中。若能寻得机会,便是你成事的绝佳时机。”


    “依父兄的意思,等到了曲阜之后,素萋须得前往女闾伺机而动?”


    “正是如此。”


    公子点头称是。


    “一切我会提前为你安排妥当,你只要按照计划行事,想方设法接近他,并让他对你不加防备,由此方能计获事足。”


    海上的孤月清冷,船体轻悠地摇晃着,胜似万分悠闲。


    从窗棂上落下的一束银光映照在陈旧松软的木地板上,投下一圈圈粗糙潦草的光环。


    公子身上有着沐浴过后的清淡幽香,他缓缓凑近她几分,带着一丝柔软的语气说:“等事成之后,我便带你回莒父,我们一同回小竹屋,一同去看无疾,可好?”


    从公子身上散发出的馨香,是这世上最迷醉人的神药。


    亦如曾经莒父下过的那场大雪,在那场一眼望不到头的银白中,这抹芳香早已将她彻底俘获。


    从那之后,她都是公子的人。


    是公子救了她,那公子的仇人便也是她的仇人。


    杀了公子母亲的人,不配活在这世上。


    那人本就该死!


    狂妄之人肆意绞杀无辜的性命,定是要以命来偿的。


    此行虽险,却不单单是为了复仇,杀了他,也是在替天行道。


    她屏息敛气,深深颔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公子允诺了她,只要能杀了那个人,他们就能一起回到小竹屋。从此以后,她可以永远和无疾陪伴在一起,逃离这乱世,永远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多好啊,公子必然守信用的。


    只要允了,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公子见她应下,桀然一笑道:“当下尚有一事,仍须从长计议。”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颌,好让她能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


    “既是妓子,若还有贞洁之身,恐怕叫人心生猜忌。”


    他语速轻缓,几乎是一字一停,好似生怕她会听不明白似的。


    “你看,这当如何是好?”


    冰凉细腻的指尖带着微微寒意,漫不经心地搔过她侧脸的肌肤,有意无意的撩拨如春柳轻抚水面。


    经过音娘的调教,素萋早就懂了男女之事。


    她是个妓子,她的身子迟早要给不相干的男人,这是她如何也摆脱不了的宿命。


    公子说的没错,若她仍抱有完璧之身,又怎能让对方信服。要是由此因小失大,她和公子都将在劫难逃。


    她侧过脸,不经意地避开公子若有似无的挑拨,故作镇定道:“素萋明日就去这岚港的女闾碰碰运气,找个合适的狎客替素萋开襆。”


    “父兄无须担忧,素萋不会坏了父兄的大计。”


    公子轻笑出声,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弯成一道优美的弧度。


    “乖素萋,父兄自是知晓你的心意,可你又能否知晓父兄的心意呢?”


    月色下,公子轻阖的双眸盈满春情。


    他纤细的羽睫是蝴蝶投下的影子,一闪一闪地,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轻悠晃荡。


    素萋连忙膝行后撤几步,凛然道:“素萋敬重父兄,不敢妄为!”


    可公子依旧在笑,那笑容云淡风轻,细看还有些逗弄的意味。


    “素萋,你不明白。”


    “父兄只是觉得可惜,等到了曲阜,我苦心栽培的花儿就该轮到别人来采摘了。”


    公子有着这世上最俊美的一张容颜,眉若山峦,唇似含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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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张美丽的脸上,始终蒙着一层阴郁的纱。


    今夜,只有在凝望她时,那层纱却仿若透明,随风弥散。


    她终于清晰得见了他的容颜,竟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素萋局促地低头下,心不在焉道:“素萋听师父说过,父兄……不碰妓子。”


    公子倾身伏在她的耳边,轻咬耳珠,嗫嚅着提醒道:“你尚未开襆,算不得真正的妓子。”


    此话一出,素萋再装傻不下去。


    公子这是铁了心想要她,竟是连从前的底线都可以不管不顾。


    公子虽美,却不止一次地赞她更美。


    她早该知道的,公子从未忽视过她。


    素萋始终不敢吭声,僵着身子跪坐远处,低下的头恨不得埋进膝盖里。


    窗外响起海浪舔舐船舷的声音,在这一方小窗外的天地,广阔的海岸似乎都被迷蒙的月色包围,连同着洒落一地的银光,一块儿坠到深不见底的浪潮里。


    这一夜,映照在静谧月光下的公子的身影,他凝紫色的衣襟上投射着从晦涩火光中流泻出的明丽。


    苍穹在墨蓝色的海面上歪歪斜斜地摇晃,耳旁除了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外,只剩公子意乱情迷的声音。


    “与其给了旁人,不如……”


    他话未说完,蓦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脊背撞上坚硬的木质地板,她缩紧眉头,在愈渐朦胧的视线里,看着公子的脸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就让父兄做你的第一个恩客。”


    他不由分说地热吻她,好像再晚一步,她就会成了别人的。


    他一手扣住她一双皓腕,高高举过头顶,紧紧压在地面上。


    另一只手轻巧地挑开她的发髻,接着,又蔓延至她的腰间,与她细软的衣带细心耍玩。


    她被牢固地控制着,没有半点喘息的空隙。


    他的唇齿撕磨着她的柔软,好似在发泄白日里积攒下来的不满。


    遗落在唇畔的津汁,宛若用雪光编织成的蛛丝,又或仅仅是蝴蝶飞舞过后,在空中泼散下的淡淡痕迹。


    对于公子来说,比起一个女子的默许,主动的迎合显然更能令他心醉神往。


    他决不满于现状,于是暂且退了半分,唇边含着意犹未尽的气息,轻言道:“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说罢,他侧身在席地上躺下,随手抱起她横放在自己身上。


    她的脸抵在他胸前,耳边蓬勃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公子缓缓褪下她的衣裳,在昏黄的光线下尽情地欣赏着,欣赏她肩头赤粉色的伤疤,犹如春日的杏花一般绽放。


    素萋沉着呼吸,闭上眼,小巧的舌尖轻柔地拂过公子的喉结,炽热的鼻息喷洒他的脖颈间。


    月色消隐,无光的天空中浓云缠绕。


    肆虐的风把海浪越卷越高,在海水翻滚到最高处时,沸腾的体温几乎将她尽数焚烧。


    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悸动,一种不曾有过的、万分陌生的悸动。


    那浓烈的芬芳永不弥泯,如高涨起伏的洪水将她吞没。


    她投降似的陷入了一场灭顶之灾中。


    在这股无畏的冲动下疯狂地颤栗着。


    等她再次清醒,记忆中微红的颤动仍旧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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