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日，周一，天色放晴。
昨夜的雨渗入地缝，残留将干未干的痕迹。
秦聿文踏入神务科的大铁门，距离办公大楼还有几百米的园林路段。
猫叫尖刀似的划开寂静，刺穿灌木丛，截住秦聿文的脚步。
树影错落，枝梢间隙映出橘白小猫疯狂拱背炸毛的身影，以及它面前步步逼近的……魏念之。
秦聿文面露疑惑：“魏处？”
“小秦探员？”魏念之扭头，绯红眼影愉快上扬，“你来得正好，快过来！”
话音落地，透明自封袋挤进秦聿文掌心。
秦聿文托起手掌仔细打量：“猫粮？”
“对，猫粮，你来喂。”
魏念之给出明确指令，“这小东西太难缠了。”
橘白小猫躲在几米外的矮树后，炸毛露出一脸凶相，又不肯撒腿逃跑。
它小心翼翼探头偷瞧，双眼盯紧秦聿文……手中的猫粮。
“……”
秦聿文接受委托，拿着猫粮袋子缓步靠近小猫。
魏念之抄起手，撇撇嘴留在原地，监督秦聿文执行任务。
与矮树间的距离从三米缩短到两米，再到一米。
当小猫又一次拱起背脊，秦聿文停止前进。
缓缓蹲下，捞几粒猫粮捏在手里，摊手招呼小猫：“咪咪。”
魏念之扬眉：“咪咪？”
“你别管。”秦聿文晃晃手，继续呼唤，“咪咪，过来。”
“这样就可以？”魏念之语气怀疑。
秦聿文不理她，锲而不舍，安静等候小猫咪。
一分钟，两分钟，猫咪顺下背毛，迈出试探的小爪爪。
魏念之：“嗯？”
小猫缩脚。
秦聿文前功尽弃。
“你站远一点。”她抬臂挥退魏念之，特地叮嘱，“不要发出声音。”
魏念之不情不愿地后撤一小步。
“咪咪，来，吃东西。”秦聿文再次尝试，屈指扔出一粒猫粮。
猫粮蹦蹦跳跳弹到小猫咪脚边，小猫低头嗅了嗅，又迟疑抬头确认魏念之的位置，迅速叼起猫粮吞掉。
秦聿文摊着手，向小猫展示剩余的猫粮，微笑勾引：“不想吃吗？”
橘白小猫终于动摇，钻出矮树，脚步从迟疑变成坚定，来到秦聿文半米开外，又停下来。
秦聿文朝前递了递粮，小猫伸长脖子来够，叼一口退两步，反反复复，花五分钟吃完了秦聿文初次投喂的猫粮。
“还要吗？”秦聿文倾倒口袋，再倒出几粒猫粮。
小猫没再上前，小爪爪刮刮脸，舔舔毛，扭头彻底跑走。
“搞定，它吃饱了。”
秦聿文拎着自封袋回头，不期然对上一双幽幽怨怨的眼眸。
魏念之：“你好熟练哦。”
“……”秦聿文，“一般熟练吧。”
“你养过猫？”
“没有。”
魏念之扬眉：“那你怎么这么会哄？”
秦聿文递还猫粮，托起下巴略略思忖：“……可能是天赋异禀？”
“很好。”魏念之呵一声弯起唇角，顺手将猫粮袋子拍回秦聿文掌心，“每天早上七点半，来这里喂猫。”
“……”秦聿文，“？”
·
“老大给你安排了新任务？”榆安路过秦聿文的工位，拍拍她的椅背。
秦聿文扭头：“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外勤部。”榆安如实告诉秦聿文，“大门边上有电子眼，带录音的那种，咱们外勤部几十号单身女性时时刻刻盯着魏处的行踪，你现在可是小姑娘们眼里的头号公敌。”
秦聿文：“……”
榆安倚靠秦聿文的办公桌，摇动勺子搅匀速溶咖啡，压低声向秦聿文透露：
“咱们院儿里野猫挺多的，魏处每天早上都去喂，从来没有成功过，但是天天都有人路过‘偶遇’，大大影响了神务科的工作效率，后来被玄副处明令禁止，这种现象才没有继续。”
“……至于吗？”秦聿文不理解，“六月飞雪，我比窦娥还冤。”
榆安笑笑不说话，瞥眼秦聿文桌上的猫粮，朝她递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榆安。”玄檩的呼声穿过办公厅，“东河派出所送来一份组织样本，你拿去化验一下。”
“好嘞！”
榆安爽快应下。
扭头却向秦聿文吐槽：“我有不好的预感，别问我为什么。”
秦聿文：“……”
她端起水杯起身去茶水间，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狗叫。
小黄狗拖着条长长的牵引绳冲向秦聿文，绕着秦聿文的鞋子兴奋转圈圈，一个劲摇头摆尾。
“阿黄？”秦聿文停下脚步，牵引绳很快缠住她的脚踝。
外勤部女生步履匆匆，追着小黄狗来到秦聿文面前，弯腰道歉：“它跑太快了，我没拽住，对不起！啊，是你！”
秦聿文：“？”
高跟鞋踏出电梯，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黄狗突然转到秦聿文身后，朝来人龇牙。
“真是个白眼儿狼。”魏念之在几米外驻足，朝小黄狗挑起眉毛，“拜托搞搞清楚，你的编制是我给的，不然你现在还在外面要饭。”
小狗：“呜呜呜嗷汪！汪汪！”
魏念之失去耐心，对外勤部女生道：“牵走，让它去守大门。”
“好的，好的！”女生解开缠绕秦聿文双腿的牵引绳，拦腰抱起小黄狗，“魏处再见！”
女生抱着狗狗转进电梯间，秦聿文瞧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要去茶水间？”魏念之带笑的话语声拉回秦聿文的注意，“正好，帮我带一杯不需要太多技巧的冰美式，随便什么豆子，中烘，谢谢。”
秦聿文：“……”
·
“先把豆子磨粉，用咖啡机制成意式浓缩……”
秦聿文左手拿着手机，翻看制作咖啡的图文教程，右手拉开储物柜，找到放咖啡豆的抽屉。
抽屉内挤着好几种不同的咖啡豆密封袋，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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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文挨个比对密封袋上的标签，找出其中有中烘标记的咖啡豆。
磨豆机不会用，改用手摇设备研磨咖啡粉，有节奏的沙沙声混合咖啡机预热的嗡鸣，像一只旋钮开关，调慢了时间。
方形玻璃窗捕捉一闪而过的电光，紧接着雷声轰隆炸响。
初夏时节，大雨说来就来，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窗台，在玻璃表面印出一枚枚硬币大小的窗花，园林与街道则纷纷披盖上雾蒙蒙的薄纱。
办公室内似挤入窗外的雨云，气氛潮湿而沉郁。
咖啡杯轻置于魏念之手边，秦聿文扫眼桌前玄檩严肃的面孔，疑惑：“怎么了？”
魏念之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取景框拍摄主干道绿化带内一角，视觉中心躺着一具体表焦黑的动物尸体。
“昨天早上，东河街道派出所接到电话报警，在二环渝东三街绿化带内发现尸体，疑似遭遇雷击的野猫。”
玄檩手中握着文件，向秦聿文介绍前因，“有上个案子前车之鉴，东河街道派出所处理完现场后送了一份尸体组织样本来神务科检验。”
秦聿文合理推测：“样本有问题？”
“榆安那边没出结果，暂时无法定论。”玄檩摇头，“但我感觉这件事十分蹊跷。”
“怎么说？”魏念之红唇贴紧杯沿轻抿一口，“……噗！”
黑色皮手套旋转文件，截断迎面喷来的咖啡渍。
魏念之五官缩紧变成小苦瓜，咖啡杯递还给秦聿文：“好难喝，需要再加双倍冰和双倍糖。”
玄檩神色平静递出报废的文件：“重新打印一份。”
秦聿文左手接过文件，右手端起咖啡杯：“……好的。”
榆安带着检验结果回到办公室，秦聿文也正好处理完两位领导交代的任务。
“尸体组织样本DNA检验结果表明是它一只猫，死于雷击。”榆安向上级汇报化验结果，“毛发因高温碳化，皮下残留特殊的雷击斑纹。”
“雷击致死的野猫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绿化带里？”玄檩提出问题。
魏念之补充疑点：“尸体周围没有雷击痕迹，说明渝东三街并非雷击现场，转移野猫尸体并将其抛弃于绿化带的意义是？”
“感觉是故意抛尸好让人发现。”榆安推测道，顺势把话题抛给秦聿文，“新同事怎么看？”
秦聿文陈述观点：“……如果案发现场和尸体上均没有妖力残留，应该不属于神务科的业务范围吧？”
短暂沉默，无人开口。
“漂亮！”榆安率先起立鼓掌，“新同事说的对呀！”
魏念之斜挑眼角，笑得眼睛眯成缝：“赞成！”
玄檩随手抛开文件：“无异议。”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打断交谈。
玄檩扬声：“请进。”
“魏处，玄副。”外勤人员推开门，怀里抱着厚厚一摞文件，“东河街道派出所送来一些案情补充资料，并正式提交案件移交审核申请。”
特别行动处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