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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七章 唐多令 一

作者:恩熙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岁寒若有所思:“按这韩玉青的意思,他倒是很笃定姬泠一定有罪。”


    “绝对不可能。”谢停舟坚持道,“阿泠真的没有理由这么做,她父母是大盛忠烈,她自小在边境长大,后来入了落棋阁也一直在为国效力,完全没有叛国的动机。退一步讲,哪怕她真的因为某些连我和宋将军都不知道的原因叛国,她也完全没有理由把通敌的信件带回京中的公主府。她执掌着落棋阁青州的分舵,那一片的情报网几乎全在她手中,反倒是南都附近的不太受她掌控,她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虽然谢停舟这个人显然是关心则乱,但是说的话大抵还是有道理的。还是那封信。只要能证明信上的问题,那么姬泠叛国一事可谓是迎刃而解了。


    顾岁寒斟酌了一下,把姬漓说的生日宴那天的事挑挑拣拣和谢停舟说了。当然,删减了姬漓主观怀疑谢停舟的那一部分。


    谢停舟听完也是皱起了眉头,顾岁寒发现这人眉间已经有了一点川字纹的苗头,可见平时恐怕时常多虑多思。似乎是回忆了许久,谢停舟才犹疑着开口:“阿泠让我叫公主去书房确有其事,但是我不太记得具体的前因后果了。现在想来,我当时似乎下意识以为阿泠是叫公主去劝她与韩尚书和离的。”


    没想到事情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公主与韩玉青的感情问题上。顾岁寒有些茫然:“啊?”


    “对,”谢停舟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笃定了起来,“那天阿泠和灼烨两人同过二十九周岁的生辰,我们几人都很开心,关上门在阿泠府上热闹了很久。上午晚些时候,公主和韩玉青过来了,但当时韩尚书表情并不好看。进门的时候,公主还陪着笑说了一句‘哎呀,没想到生辰宴已经开始这么久了,怎么都没人叫小妹’。”


    谢停舟的回忆中,当时作为宅邸主人的姬泠听到了这句话,很是诧异地看向了宋安澜,脱口而出:“安澜,你没跟阿漓说吗?”


    宋安澜看上去更吃惊:“不对啊,我把请柬递到尚书府上了……”


    一句话说到最后,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移向了面色不虞的韩玉青,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原本还不明所以的姬泠听到“尚书府”三字,哪怕再迟钝也明白了是韩玉青截下了消息,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她素来偏袒自己这个妹妹,当场就要发作。姬昀见势不妙,压低声音喊她:“檐雨!”


    檐雨是姬泠的表字,平时很少被喊,一喊就指定是正经事。姬泠也知道韩玉青是朝中年轻文臣的首脑,现在发作未来朝中不好收场,只好压下脾气,咬着牙说:“是我疏忽了。阿漓,快来这边坐,今天没有外人,咱们好好说说话。”


    姬漓看了一眼韩玉青,有些犹疑地走了过来。走到近前时,姬泠伸手一把抓住了她,让人坐到了她与宋安澜中间。


    姬漓端庄惯了,身上各色珠钗有不下两斤,被姬泠这么没轻没重地一拉顿时惊呼一声,整个人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姬泠也不嫌她身上那些劳什子硌手,将人半搂半靠地抱在了怀里:“今天特意准备了你喜欢的乳酪,你尝尝看?不过我感觉不是很甜,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姬漓依言拿过羹勺尝了一口:“唔……好吃。”


    姬泠不轻不重地在她后背打了一下:“就会说好吃。”


    姬漓弯起眼睛,咯咯笑了。远处的韩玉青看着这姐妹和乐的一幕,面色愈发差了。姬昀用眼神支使了谢停舟一眼,让他去招待好韩玉青。


    吃完了那碗乳酪,姬漓就推脱了姬泠回到了韩玉青身边。姬泠虽然想留,但还是摸不清自己的妹妹的心意,最终没有阻拦。


    韩玉青看到妻子回来,脸色好了不少。两人席间拉着手互相依偎,似乎也十分甜蜜。谢停舟看得有点羡慕,不过侧头看了姬泠一眼,发现她似乎在心不在焉地走神,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最终也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席间姬漓以多饮为由告退时,姬泠才如梦方醒似的,喊了他一声:“阿辞。”


    谢停舟单名一个辞字,但是他起字早,所以名很小时就不用了,现在也只有姬泠会这样喊他。她喊他时咬字轻轻的,两个很清脆的音仿佛在嘴里轻轻碰撞了一下似的,听得谢停舟从尾椎骨麻到后脖颈。他连忙应道:“我在。什么事?”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顾岁寒从姬漓那里听来的版本了。顾岁寒问:“所以当时姬泠确实去书房等姬漓了吗?”


    “我不知道。”谢停舟迷茫地摇头,“我只知道后来她离席了,但是那时我被姬将军叫走了,所以不知道她具体去哪了。”


    “她为什么要让你帮她传话?”顾岁寒不解,“那时候她有什么走不开的事吗?”


    “应该……没有吧。”时间太久了,谢停舟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当时阿泠应该是在喝酒的。”


    既然没有什么事,那么为什么要让谢停舟代为传话呢?如果真的有事要聊,那么为什么最后又没有去书房,而是让独自一人的姬漓发现了那些通敌的信件……


    刹那间,顾岁寒忽然灵光一现:“等等,有没有可能,姬泠是故意让姬漓发现那些信的!”


    “你想想看,”顾岁寒双眼放光,“那些信出现得蹊跷,而且有姬泠自己的私印。姬泠作为黑棋,基本的警觉应该都是不差的,一般人很难拿到她随身带的印。那么,会不会那些信就是姬泠故意伪造、放在那处,让姬漓发现的?”


    谢停舟皱眉听罢,却不是很赞同:“或许执棋说得有几分道理,可阿泠为什么要让公主发现这些信?假设阿泠怀疑公主或者韩玉青的清白,大可以用别的方法试探,那些信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落棋阁的地址和潜入方法的,假若公主家中真有猫腻,姬泠不怕他二人看到后机密当真泄露吗?”


    确实,此言不假。顾岁寒渐渐冷静了下来,从头开始梳理这生辰宴的事,却是越理越乱,毫无头绪。顾岁寒有点丧气道:“要是有能和亡者交流的方法就好了,直接找姬泠问问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紧接着她又自己推翻了自己:“不对,她自己恐怕也不知道。不然她被软禁宫中那会早就喊冤了,也不至于跑大老远自戕证清白啊。”


    这话恐怕说得有点不尊重亡者,谢停舟的脸有点发绿,不过还是接道:“有的。”


    姬泠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有的?”


    “有和亡者对话的方法,用招阴符即可,不算困难。”谢停舟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张递给她看,一边嘴上继续说,“但是阿泠新死时我试过了,不行。招阴符的原理是循着生者气息寻魂,但是青州当时刚刚停战,未消散的亡魂太多,我找不到。”


    “但是我找回了另一样东西。”


    谢停舟从衣襟上方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子里有两团小小的火苗似的光源,互相缠绕在一起,微微跳动着。瓶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光就从符咒间透出来,折射出璀璨的光辉。


    那瓶口绑了一根细细的银链,项链似的挂在谢停舟脖子上。他将瓶子拿给她看,顾岁寒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捧在手中,感觉瓶子上仿佛有冰似的,冷到了人心里:“这是?”


    “订婚时,我和阿泠各自分出了自己魂魄的一部分,放在对方身上。”见顾岁寒看清了,他就将瓶子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妥帖地放在了心口,“这样一方去世时,携带的另一方的魂魄就会回到原主人身上。我和阿泠分隔两地,中间有大结界相隔,固然可以用符咒传书,但总归不甚方便。”


    “有了这一小片魂魄,我们中有一人殉国时,另一方也会知道。”


    所以,召不回亡魂的他,在千里迢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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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收到了来自妻子的讣告。


    “不过也不止是这么简单的用处,”见顾岁寒表情震动,谢停舟微微一笑,神情中似乎还有些狡黠,“魂魄碎片和原主人中是有一些联系的。后来和魂魄碎片相熟了之后,还能通过魂魄碎片和原主人聊点简短的天,拉拉手什么的。”


    等等,所以谢停舟的意思是,这俩人顶着魂魄不全的风险,就是为了搞搞小情趣外带互送讣告?


    这是什么神奇的癖好?没有未婚夫的顾岁寒摸不着头脑。


    她将手中那张招阴符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圈,谢停舟见她感兴趣,问:“执棋喜欢?喜欢的话在下回去多画几张。”


    “哦,不必了。”顾岁寒将招阴符还了回去,“我只是在想这符怎么用。”


    “哦,很简单,”谢停舟接过符,咬破了指尖,将心头血从符头一划到底。刹那间,顾岁寒感觉那符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贯通了一样,散发出浓浓的阴森气息来!


    谢停舟喝道:“八方魂灵,应我召令!”


    再之后的事,顾岁寒就不知道了。


    谢停舟最后一句召令出口前,她就隐隐感到了一种眩晕感。可还没等她喊停,一阵纯粹的黑暗就向她袭来。


    视野飞快地向下倒去,她失去了意识。


    冥冥中,她走过了很长一段黑深的狭道,面前忽然豁然开朗,来到了一处学堂外,里面的半大少年们正摇头晃脑地读书。正读得火热,一个高一点的少年从远处走来,无视了在门外踌躇的顾岁寒,径直走了进去,高声宣布:“诸位,今日先生有事,不能按时讲书,先给大家派了试卷。诸位请在一炷香内完成,不要互相传看。”


    这少年把试卷派发下去之后就又匆匆走了。这群正顽皮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老实做卷子,有好几个人都在座位间窜来窜去。顾岁寒好奇试卷内容,仗着此间人似乎都看不见她,随便挑了个小姑娘,在她旁边弯着腰一起读卷。


    这卷上的内容似乎是将一些旧书上的名句摘了下来,要这群小少年讲自己的理解。这小姑娘的学业看起来做得不错,卷上的题都答了七七八八,答的内容也颇有见地,只有一句话叫她踌躇半晌。顾岁寒定睛看去,发现那是《诗》上的四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鸳鸯于飞,毕之罗之。”


    这四句都是《诗》上的没错,可前后两句是一首里的吗……顾岁寒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这小姑娘似乎也陷入的同样的困境中。她抓着笔杆半天不敢下笔,那香却是越烧越短。直到最后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轻轻捅了一下旁边同样坐立不安的一个小男孩:“喂,喂,谢辞?你做完了吗?五题那两句《诗》,该当何解?”


    谢辞这个名字莫名耳熟。那男生不知是不会还是怎得,闹了个大红脸:“我、我也不知道啊……”


    结结巴巴地还没说完,一个一直在学堂里笑闹的高个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鬼鬼祟祟道:“这两句还不简单!《诗》讲比兴,这两句前面以景起兴,后面又是鸳鸯又是这‘之’那‘之’,什么‘子之于归’的,肯定是说男女两情相悦啦!姬泠你个呆子,这也要问!”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谢辞的哪桩心事,脸愈发红得滴血;这厢顾岁寒听见小姑娘的名字,如遭雷劈般怔在原地。


    这是姬泠!那这里的孩子们……


    刚刚没留心,如今细细看去,才发现此处好几个少年都已经隐隐有了长大之后的故人模样——刚刚那皮猴似的姑娘是宋安澜,另一个和她五官相似的小少年恐怕是她弟弟、当今的圣上宋礼;坐没坐相的是姬昀;大红脸男孩是谢停舟;而刚刚那个送卷子来的少年——


    顾岁寒艰难地回忆了一下擦肩而过时看到的侧脸,发现那恐怕就是年少时的她自己!


    等等,自己小时候脸这么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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