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他此言,某种一直高悬的少女难言心思终于落地。惠芷玉松快着笑起来:“这就对了,以后我再慢慢教你。”
她不气恼,他便能从烦恼中脱身,游万洲抬起头上下打量她,目中含义是赤裸的:教我,你?
“怎么这种眼神,方才不就教过你一件事。圆圆弟弟,你不懂的还多着呢。”惠芷玉上前一步拍拍他肩膀,仿佛慈爱的大姐姐。
“安安妹妹,你要是不冷了把衣物还我。”游万洲假意去抢她外套,惠芷玉立刻双手抓住前襟侧身,“别抢,还冷着呢。”
在小屋里躲躲闪闪闹了一会,惠芷玉闹累了,坐在椅子上喘气。游万洲也跟着坐下,看了看窗外天色,问:“已是亥时三刻,歇好就该回去睡了,我送你。”
时辰可真快。惠芷玉嗯了一声,一手支在桌面,撑起自己下巴,看着他:“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参加章县令的接风宴?”
“对,不过由于我来得急,章家没做足准备,也只能小规模替我接风。我娘到的那天应该才热闹。”
惠芷玉听着便来了兴致,“那正好,我现在正在经手一件事,毫无头绪,你明天替我探探章县令的口风?”
“嗯?安安妹妹刚才还大言不惭,现在就来求我办事呀,”游万洲也弯眼得意与她对视,“那你说吧,哥哥我先听听,到时候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
“小气鬼。”惠芷玉嘟囔一声,还是道:“我家现在的染料业生意,最近做得愈发大了,之前买下的那块矿石石场原材料已经跟不上供应,想与官府商量重新买一块。可最近章县令一直没空见我们,明天你帮我问问他的意思呗。”
听闻此言,游万洲反而蹙起眉来,“你很着急?”
“我很着急,毕竟合作商一直在催我们的料子,这要是错过了,那损失的就是大把大把钞票啊。”惠芷玉振振有词。
意味深长地瞧她一眼,游万洲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替你问问。”
次日,在官府举办了一场小小的接风宴。匆忙间只来得及宴请以县令、县尉、县丞为首的本地执政官员,来不及举办盛大仪式。
幸而世子殿下宽容讲理,表示是自己突发奇想来得唐突,正式接风宴等王妃殿下到后再行举办。于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小宴席上,游万洲坐在他们的上座,吞了口果酒问章县令:“听说你们这里有一处石场,可以开采种种色泽的矿石,可有此事啊?”
“诶——不瞒世子殿下,”章县令喝得面颊通红,“确有此事,本县如今最骄傲的,也正是这石场,以及最先投资石场妙用的惠家了。”
“惠家?”他故作回忆,顿了几秒,章县令殷勤道:“那日的小姐就是惠家如今掌门人之一啊,殿下您还记得否?”
“原来她就是惠家小姐,”游万洲恍然大悟,又朝章县令举起酒盏,“那日本世子冲动了些,事后想想,一百两确实有些过,在诸位同僚面前,章县令,歉意都在这里了。”说罢举盏一饮而尽。
“哪儿的话,一百两能换得世子殿下教训,是臣和犬子的殊荣啊。”章县令也跟着一饮而尽。
气氛热络,游万洲便又将话题牵回,“所以这惠家,还是你们这儿的金字招牌了?”
“是极,”章县令颔首不断,“只要惠家继续做她们的良心生意,本县便会一日比一日繁荣。只是,哎,”章县令叹了口气,“近日山匪又在猖獗,常出没地区还恰好就是那石场。臣也担心他们安危,在想着是否先下道指令,待我们剿了匪再请他们过来呢。”
原来如此。游万洲点了点下巴,说:“作为本地父母官,章县令真是辛苦。一头是百姓们的安危,一头是百姓们的生计,还真是难以两全。”
“世子殿下说得对!”章县令看着赞同极了,“臣也不希望惠家歇业,已经组织了剿匪队先行过去,若能压得那山匪不敢露头,便能两全了。”
“好。”游万洲敬他一杯。
晚间又与惠芷玉在小屋碰面。惠芷玉捂着鼻问:“你身上酒味好重,不是说小规模吗?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游万洲手肘支在桌面,撑着自己额头,微微闭眼,“锻炼着,酒量就上来了。我喝的也是果酒,不大碍事。”
“可是你现在看着就像已经醉了。”惠芷玉担心地伸出手帕,轻轻擦拭他脸颊薄汗。游万洲撑着手乖乖任她动作。
心内升腾一股奇异的快感,有些醉酒的圆圆真乖巧。惠芷玉便又擦了擦他的额头、鼻尖、嘴唇。在她擦完整张脸时游万洲终于说话:“别闹我啦。”
“只是在帮你擦汗而已,”惠芷玉收回手帕,“打探出来什么了吗?”
“嗯,现在石场那边山匪猖獗,县令要派一支军队去剿匪。你那生意恐怕要再等等,现在不是好时候。”
“原来如此,那看来暂时无法了。”惠芷玉将凳子搬近些到他跟前,瞧他,又问:“要不我去给你弄点醒酒汤?”
“我真没醉,”游万洲无奈放手抬头,看她,“现在从这里到你家,我都还能跑好几个来回呢。”
醉汉也能走三条街去闹事呢。惠芷玉撇撇嘴,还是没落了他面子。
游万洲又沉默下来,惠芷玉陪着他,也静静思索起自己的事。根据这个说法,现在的石场整体状况便是山匪经常出没。
可是这很奇怪。她接手石场四年,整日进行巡视。即便偶然有小股山匪,也都不会在石场多逗留。怎么事到如今忽然猖獗起来?
并且还有一事更加奇怪。惠芷玉用食指轻轻点着桌面,她……死前,见到的也是山匪。那山匪首领还朝她喊话,她便记住了那张脸。之所以来石场,便是因为她曾经着迷于漂亮石头,偶然在石场碰见过那张脸。
她还在石场碰见过章县令和王县尉。那时候——惠芷玉回忆着,她似乎也就是十二岁。
现在又是石场、又是县令、又是山匪。虽然还摸不透全貌,可她仿佛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轮廓。
“安安,”游万洲的声音吸走她注意,瞧见他眼神微明,“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要是好些了,我们去抓萤火虫?”惠芷玉朝他眨眼。
他安静地看她几秒,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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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探究令她挪眼,这才听见游万洲道:“今天还是玩点文的吧,我提前把棋盘藏在这了,我们下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处,夏瑶岑在摇晃的马车内小寐,忽然惊醒双眼。问身旁侍女:“现在到哪了?”
“殿下,我们再过两日便能到鸣县了,您别太忧心,公子不会有事的。”
长舒一气,夏瑶岑疲惫地闭上眼。自从游万洲留了句话说他要提前到鸣县体察真实民情,便自行驾马去了。这几日可是忧得她日夜兼程,若非身子实在不适歇了一日,恐怕还能更早到鸣县。
真不知他在急些什么,第一次离京,竟然如此令他振奋。夏王妃半喜半忧,喜的是世子尽忠职守,王府将来无虞;忧的是儿子太过拼命,恐劳累伤身。
还是早些到鸣县,也好瞧瞧他当今如何。
两日后,信王府的车马一辆接着一辆,一排随着一排,在鸣县官员与官兵的夹道相迎护卫之中,信王府宣布,奉皇帝陛下旨意,信王世子游万洲、信王妃夏氏,将在鸣县居留三月,考察并学习当地治理之法。
为了正式欢迎世子与王妃的考察,鸣县击鼓三日,布施粥粮五日。没瞧过这阵仗的鸣县百姓皆蔚为奇观。
惠芷玉在漫天鼓声中,听出了她与圆圆的差距。她握了握拳,决心今后再见这般盛会,她必将伴他左右。
宴席上瞧见儿子依然神采奕奕,便放下了半颗心。声势浩大的接风宴也终于至尾声,夏王妃浅笑着告别本地官员,带着侍女们正要上马车,章县令追了出来,一拱手道:“王妃殿下,请留步,臣有一事禀报。”
“何事?”眼瞧这县令犹豫着看了看她周边侍女,夏王妃便挥手屏退她们,“说吧。”
“是,关于世子殿下的,”章县令一时有些犹豫,直到看见王妃凤眸微眯眼神催促,才敢继续,“可能是臣多心了,世子殿下来时,因犬子的冒犯,救了鸣县的一位小姐,并且还助她取得了赔偿。虽然他们不熟识,可臣却感觉应将此事通秉王妃殿下。”
夏王妃缓缓摇起扇来,语气沉稳问:“哪家小姐?”
“宝山街惠宅,惠芷玉小姐。”章县令再次躬身。
摇扇顿了刹那,夏王妃依然浅笑着:“原来如此。毕竟我儿一向为人良善,路见不平却是他能做出来的。此事你做的不错,还有他事以后也可差人来告知。”
“臣明白,”章县令也轻松地笑起来,“那便不叨扰殿下了,臣告退。”
气定神闲地回了马车,又回了府。瞧着儿子走过来关怀她:“娘,怎么回得这么晚?”
夏瑶岑叹了口气道:“还不都是你令我操心,若你能听些话,娘也不至于如此辛劳。”
不待游万洲接话,夏王妃摆摆手往屋先行,示意她疲乏,需要歇息。
屋门甫一合拢,咔一声,手中扇柄断截,只有残木勉强相连。
贴身侍女一惊,连忙过来给王妃手掌擦药,随她们拿出药膏涂抹、取了断扇换上新的,夏瑶岑从胸肺长长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四年了,好一个惠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