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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准太子不好当啊

作者:甘蔗这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此时,沈瑾瑜已然轻装上阵,脚蹬鹿皮靴,靴底踏破了太和殿前那层薄如蝉翼的霜花。她腰间别着胡老车精心打造的铁锤,锤柄上缠绕着的褪色驼毛绳,宛如一条时光的纽带,维系着她与西域往昔的点滴。


    这是她从西域带来的唯一物件,每一次看到它,往昔在西域的日子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三个月前,她还是西域集市上抡锤打铁的野丫头,如今却成了龙椅下跪拜的“准太子”。


    而此刻,那绣着金线的朝服却如同一副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她,勒得她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脖颈处粘贴的假喉结,也被冷汗浸湿,愈发地瘙痒难耐,时刻提醒着她如今身处这复杂且步步惊心的宫廷,身份已然天翻地覆。


    “殿下,笏板要双手举至眉心。”太子太傅徐衍,这位在朝堂上以老谋深算著称的人物,第三次伸出手,稳稳地按住沈瑾瑜那不安分、总是乱晃的胳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暗藏着几分对她的关切,“待会若有人问西疆军饷的事,您就答‘容后再议’。”


    沈瑾瑜垂首,盯着笏板上密密麻麻、如群蚁排衙般的小楷,那是徐衍彻夜未眠,为她精心撰写的应对话术。她的思绪却如脱缰之马,瞬间飘回到三日前在御膳房的场景。那时的她,抡起铁锤砸核桃,每一下都带着畅快淋漓的劲儿。


    那时徐衍还板着那张刻板的脸,严厉地训斥道:“殿下如今身份尊贵,不可再碰这些粗鄙之物。”


    可昨夜,她却分明捕捉到这老狐狸趁人不注意,偷偷往袖袋里塞她砸好的核桃仁,那小心翼翼又略带狡黠的模样,与平日里朝堂上的威严形象截然不同,让沈瑾瑜心中暗自好笑。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太监唱喏,整个太和殿瞬间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氛围所笼罩。沈瑾瑜被徐衍迅速地拽着,匆忙跪在蟠龙柱旁。


    皇帝的目光在她略显怪异的装束上稍作停留,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沈瑾瑜的心猛地一紧。紧接着,皇帝那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准太子,你如何看肃王请奏重开龟兹商道?”


    这一问,好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满殿身着朱紫朝服的大臣们,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来,那一道道目光犹如利箭,齐刷刷地射向沈瑾瑜。她只感觉后背仿佛被密密麻麻地钉上了百八十根银针,浑身不自在,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那股压力。


    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昨日太傅教的“四平八稳”话术,刚要开口作答,却见众多朝臣之中,户部侍郎李崇光像一只敏捷的猴子般站了出来,尖着嗓子说道:“西域商贾狡诈,若允其自由通商,只怕边关永无宁日!”


    那嗓音尖锐得犹如铁器刮过陶罐,让人听了心里一阵难受,沈瑾瑜不禁皱了皱眉头。此时,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月氏国的骆驼客巴图,那个满脸沧桑的老胡商,为了节省关税,总是绞尽脑汁把货物塞进死骆驼胃囊,可他对待朋友却真诚豪爽,还曾教给沈瑾瑜许多在西域生存的奇妙本事。


    “李大人见过真正的西域商人吗?”沈瑾瑜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昨夜徐衍塞给她的《朝仪十诫》早已被铁锤压得支离破碎,此刻她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月氏国集市上,巴图大叔用那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教她辨认星斗的画面,“他们在流沙里找水脉的本事,可比某些躲在长安吃冰酪的‘贵人’强多了。”


    此言一出,太和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安静得可怕。殿内静谧到极致,仿佛时间都已停滞,甚至能清晰地听见漏刻滴水那细微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太傅徐衍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笏板下意识地重重磕在她脚背上,沈瑾瑜这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已然失言。户部尚书李崇光见状,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出列,气势汹汹地问道:


    “殿下既替西域说话,可知去年商税短了三成?”


    沈瑾瑜下意识地伸手摸到铁锤上的凹痕,那是胡老车教导她辨认铁砂纯度时刻下的印记,每一道凹痕都承载着一段学习的记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答道:


    “因为官道抽五成税,这高额的赋税逼得商队都不得不去走黑市。好铁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器,好商道也得留三分余地,方能长久。”


    这时,龙椅上传来一声轻笑,皇帝屈指轻轻敲了敲鎏金扶手,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仿佛是命运的裁决。皇帝朗声道:“传旨,准肃王所奏,商税减至三成。”


    肃王沈乾元猛地抬头,攥着玉笏的手背暴起青筋。沈瑾瑜这才看清这位皇叔的模样:眉眼与皇帝七分相似,只是瞳仁浑浊如隔夜茶汤。他起身谢恩时,蟒袍掠过她铁锤,袖中飘出缕若有若无的莨菪草香。


    散朝时,人流如潮般涌出太和殿。沈瑾瑜被堵在汉白玉阶前,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却仿佛与她隔绝开来。丞相宇文拓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蟒袍轻轻拂过她的铁锤,留下一缕沉水香,那香味清幽淡雅,却在这朝堂的争斗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宇文拓目光深邃,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盯着沈瑾瑜说道:“殿下可知,今日您这句话,明日西市就要多挂十颗胡商头颅?”


    沈瑾瑜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回想起昨夜翻墙去宇文府,看到喂马童子往草料里掺铁砂的场景。


    “丞相不如担心自家马厩。毕竟马吃了碎石,跑起来可比人掉脑袋快。”


    宇文拓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仓皇退开。


    太傅徐衍看着沈瑾瑜走来,开口道:“殿下今日像块生铁。”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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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仁包进丝帕,递给沈瑾瑜,继续说道,“够硬,但缺淬火的功夫。”


    “您早知道陛下要拿我当锤子使?”沈瑾瑜一把夺过徐衍递来的瓷碗,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奶渍不小心沾在了假喉结上。


    徐衍见状,微微皱眉,用绢帕轻点她颈间,语重心长:“老臣教殿下认字时说过,最好的铁器,要淬自己的血。”


    话音未落,宫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羽林卫拖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匆匆经过。沈瑾瑜定睛一看,认出那正是方才在朝堂上附和李尚书的言官。那具尸体被拖过地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宣判。


    徐衍见此情景,连忙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殿下现在该去文华殿习《礼记》了。”


    当夜,万籁俱寂,整个皇宫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黑纱所笼罩。沈瑾瑜回到住处,翻出那本《礼记》,那泛黄的书页仿佛承载着千年的智慧。然而,她却发现书页间夹着一张带血的商税账册,朱笔圈出的,正是“肃王府”三字。


    看着这账册,沈瑾瑜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隐隐觉得,这宫廷之中,一场更为惊心动魄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自己,已然被卷入这风暴的中心。


    三更梆子响时,那沉闷的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警钟。沈瑾瑜拎着铁锤,像一只敏捷的夜猫,悄无声息地摸进户部库房。月光如水,从气窗倾泻而入,宛如银色的纱幔,洒在一排贴着“龟兹”封条的木箱上。她手持锤头,小心翼翼地撬开铜锁,每一下动作都带着紧张与谨慎。


    就在铜锁“咔嗒”一声打开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兵器出鞘的尖锐声响。


    “殿下夜游的毛病,该治治了。”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仿佛从地狱传来。沈瑾瑜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铁轻甲的黑衣人,那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手中长剑闪烁着杀意,正对着她的后心。


    沈瑾瑜反手将铁锤掷向梁柱,随着一声巨响,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瞬间迷了黑衣人的眼。铁锤破空的呼啸声惊起了栖息在梁上的夜鸦,蒙面人在慌乱中旋身,甩出淬毒的袖箭。


    沈瑾瑜见状,迅速抡锤格挡,箭簇撞上铁器,迸出蓝莹莹的火星,那火星在黑暗中闪烁,仿佛是生命的火花在顽强抗争。“叮”的一声,袖箭擦过她的衣襟,在肩头划开一道血痕,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小太子身手不错。”蒙面人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犹如砾石摩擦,“可惜活不到行冠礼那天。”


    那人旋身预备攻击时,沈瑾瑜已经掀开箱盖——哪里有什么丝绸香料,满满都是淬过毒的箭簇!


    “肃王要用瘟疫价买来的药材,换淬毒的箭。”黑衣人的剑锋贴上她脖颈,“殿下现在逃,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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