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花园
浸染了酒意的嗓子又沉又哑,接吻过后带着微喘,每说一句,姜茉的心跳就快上一分。
身体也随着他的话语起了反应。
她的手指还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不觉用了力,一直到他逐渐向下,指尖和肩膀彻底脱离才反应过来,她的没有回应成了默许。
“靳行简,我还没有洗澡。”她胡乱地抓住他的头发
“没关系,很干净。”
姜茉又抓了他一下,这次用了力,靳行简被迫停下动作,在黑暗中抬起头,亲了亲她的手腕,“怎么了,宝宝?”
“我熬了绿豆汤在厨房,是给你醒酒的,一会儿要下去,如果不去关”心脏噗通噗通跳动,姜茉语无伦次地着急说着。
靳行简安静听了一会儿,为她捋清思路,“担心时间到了没下去,阿姨会上来问是吗?”
姜茉点头。
她的手机就在旁边放着,靳行简打开,眯着眼睛去看页面上的计时器,关上后将手机递给她,把她往上抱了一截,靠在床头“给阿姨打电话,让她看着火候。”
姜茉照做。
嘟嘟的等待声中,裙摆被掀开,姜茉伸手压住,吩咐阿姨。
男人没再等她,埋首,软滑的舌舔吻上她的唇。
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指尖慌乱地想抓住什么,在床单上无措地乱抓了几下,姜茉的声音断断续续,“对,天气有些热,我,我煮来喝的……”
电话中阿姨事无巨细地关心着她的身体,她极力忍耐地握着手机,眼眸中蒙了一层水色,声音带着轻微鼻腔地回答完阿姨问题,赶忙挂了电话,一边骂着“混蛋”一遍扭着腰想去躲时,靳行简一只手臂搭了过来。男人与女人天生的体型、力量悬殊,他单手轻易握住她两只手腕,她被压得牢牢的。
窗帘被风卷着掀起一角,有淡淡的月光和夏季夜晚的风从窗口倾斜进来。
六月的风仍带着一股清凉,身上的汗却没有因此落下去。
腿被男人手掌牢牢固定住,浑身如过电般酥麻,姜茉脑子里乱哄哄一片,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不知不觉间咬出一排牙印。还是有轻哼声溢出。
靳行简今天很凶,气息粗重,仿佛要吞掉她。视线被眼睛里的水雾遮挡住,只能看到他的大致轮廓。男人宽阔的脊背撑在她腿间,湿漉的黑色发尾扫着她的肌肤。
身体由最初的无措转为接纳,她享受着他的取悦,却因为在家里不敢放肆出声。他对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太过熟悉,太过了解,轻而易举地攻城略地,颠覆她的意识和呼吸。
风卷着树叶哗啦作响,盖过房间内潮湿暖昧的声响。
身下裙摆湿嗒嗒一片时,靳行简并没有着急离开,仍在细腻地吻着她,帮她延续感觉。
姜茉手臂搭在眼睛上,眼尾浅显的湿痕沾上手背,月色下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身体里的颤栗感还没完全退去,她的脑子里朦朦胧胧的,迷糊地想着,现在几点了。她很累,可是汗黏腻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靳行简,我想去洗澡。”靳行简“嗯”了声,沙哑性感的嗓音有几分餍足,“等会儿。”后背被托起,姜茉移开手臂,借着浅淡的月色,靳行简跪在她身侧,手指探向她后背。她今天穿的连衣裙,颈后有两粒扣子。男人的手指探过去,指尖用力,指骨磨过她脊椎,带过电流一般。姜茉不自觉挺直脊背,人几乎埋在靳行简怀里,他身上热腾的体温烘烤着她,胸口距离她的嘴唇不足一寸,熟悉的味道像一片羽毛,在她心底骚动。想要靠近他。
他如他面前的一堵墙,夜色下她什么都看不清,只往前挪了一寸,伸出舌尖。
靳行简明显僵住了。
她的裙子很新,扣眼偏小,动了两下没解开,靳行简也没再有耐心,姜茉还来不及阻止,嘶啦一声,布匹碎裂的声音在她脑后乍响。
“混蛋,我新买的裙子!”
“明天赔你。”
将她的裙子扯开,他将她放倒,人也跟着压下来,姜茉扭头躲开他的嘴唇,“你先去漱口。”闷笑声从靳行简胸腔传出,他沿着她的侧颈向下吻,手揉上来,“怎么还有嫌弃自己的。”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更为贴切。
脖颈上酥麻感伴随着疼痛,身前则是被另一番对待,姜茉气息不稳地去推他肩膀,“我明天要拍毕业照啊靳行简!”
他埋着头继续,“只留这一个。”
“那也不可以在脖子上!”
“你不戴戒指,”靳行简终于抬起头,语气罕见地有些委屈,“总有人追你。”
姜茉反应了一会儿才绕过弯来,他是想在她脖子上留下吻痕,宣誓“所有权”,让别人不再追她。是因为那个她连模样和名字都不记得的学弟吗?
她现在有点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喝醉,条理清晰不说,弯弯绕绕得比以往更胜。
不对,应该是喝醉了。不喝醉哪会委屈地和她说话啊。
“你在想他吗?”他忽然问,“他的胸肌有多大?”他抓着她的手往胸口上放,“喜欢我这种还是他那种?”
姜茉心里一突,怕他绕在这个问题里不出去,好话一箩筐地往外冒着哄他,“现在没有人追我。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就算有人追我,我也看不到。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哪里都合我的心意。”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姜茉勉强可以看清靳行简表情,他稍扬眉稍,看样子是被哄好了,低下头来又要吻她。
姜茉偏开头,“乖,你去漱口。”
靳行简这次没再说什么,乖乖起身下床。
他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折腾了这么久,早已松散,松松垮垮地挂在那,露出两个性感的腰窝。
墙边安了感应灯,靳行简走过时,感应灯光亮起,姜茉松口气,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追随着他的身影
靳行简动作很快,一阵淅沥的水声过后,他踩着灯光回来。
姜茉揪着被子慢慢坐直身体。
窗帘被风吹开一隙,月光就是从那钻进来的,再加上墙边的感应灯,这些光亮加在一起,足以让姜茉看清,从靳行简的左侧肋骨到肩膀,有一大片图案。感应灯在他身后熄灭,他无知无觉地走过来,手臂撑在床上,俯身和她接吻。
姜茉的情绪却没办法再跟之前的接上,大半注意力在那片图案上。
他站在背光那一侧,她看不清那片图案到底是什么,指尖细细抚摸过去才发现,这一片的皮肤要稍微粗糙些,上面有不明显的凸起。
是纹身。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靳行简错开唇,语气带点揶揄,“还在嫌弃自己呢?”
姜茉摇头,掌心贴上他胸口,慢慢滑到肩膀,她抬起头问:“我们开灯好吗?”
手心下的肩膀明显僵硬,姜茉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将话补充完整,“我想看看你身上的图案。”
靳行简扭开了一盏床头灯。
柔和暖黄的灯光下,姜茉看清了,他的胸口有一支盛放的茉莉花,茉莉花枝从左侧第三根肋骨处长出,蔓延过左边整片胸膛,一直到他肩膀处。
最大最盛的那朵茉莉开在他胸口处,花瓣儿上一只伶俐可爱的小狐狸。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总是把领口束得规整。怪不得他收敛了性子,时不时地去开不让她得手的玩笑。怪不得今晚他要关上灯。原来是在藏这个。姜茉手尖轻轻抚摸过去,嗓音发颤,“疼吗?”靳行简摇头。“什么时候去纹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姜茉问。
靳行简垂下眼,“去年在洛杉矶见到黎冬,她说她在福利院养成一个习惯,在重要物品上写名字,越是重要的,越是要写在明显的位置。她说你也有一样的习惯。”
“宝宝,对不起,”靳行简抬起头,“我那么晚才知道‘姜茉”两个字写在胸口的含义。”
“宝宝,你不止是爸爸妈妈的茉莉,更是我开在胸口的那一朵。”
所以他将她纹在了那里。
去年在洛杉矶,正是他们马上分开的时候,姜茉抚摸着掌心下粗糙不一的纹理,出声时带着哭腔,“你怎么那么傻,万一我们不会和好呢?你这样还有哪个女孩儿会爱你。”
“我不需要别人的爱,只想要你的。”靳行简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不管你会不会回头爱我。”
他以前是没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可怕的,甚至在15岁差点在车祸中丧命的时候想的也只是死就死了,如果这次他活下来,将来死的就是靳君景。
后来他怕过两次,一次是姜茉在办公室外听到他和祁靳争吵后独自离开,一个人坐在湖边哭,面对他时收敛起所有情绪,有脾气也不对他发的时候。一次是他签好了离婚协议,听说姜茉要回家拿结婚证的时候,结婚证和离婚协议放在一起,他怕姜茉看到。
可是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姜茉看到了离婚协议,默不作声地做下决定,把他一个人扔在幸福泡沫里独自离开。他以为她走得潇洒,等泡沫破碎掉才知道,她比他伤得更深。
他不想放她走,可也不知道怎么留下她。
他给她的任何东西她都没带走,他再做些什么就不敢让她知道,他不想以此来绑架她。
如果她肯回头,她就会知道,有个人在默默爱她,等她,她会踏实,会心安。
“如果我不回头呢?”掌心下的心脏滚烫,姜茉吸了下鼻子问
“那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靳行简眼睛发热,嗓音低沉下去。
他是真的想过这种可能,在他得知她为自己买下一块墓地后,也深知她当时的决绝和痛苦。他一面不愿意放开她,想要乞求她,一面又不忍心真的去逼迫她。
姜茉心中五味杂陈。
她的二十岁多风多雨。十二年的亲情化作泡影,爱上一个人、恨上一个人、报复一个人、离开一个人,在对这个世界失望至极时,有人告诉她,有人在别无所求地爱她,坏的错的那个人是他。在二十岁快结束时,她重获亲情,也重新拾起对那个人的期待。
她知道她和靳行简情况特殊,她从喜欢他、爱上他,到恨他、报复他,再到后来从侧面了解更多的他,愿意做出让步,同意他的追求,都是特殊的。
这是她在试着和生活和解,试着和过去和解,试着将曾经爱情里的那颗沙粒磨小,试着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只要最后结局是好的,她都可以接受。
直到今天她不经意回过头,才彻底发现,有人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种满鲜花,却不敢声张,只等她回头,让她发现,她的身后春色满园,她这棵小茉莉可以安心其中,而那颗被她磨小了却始终没有办法磨平的沙粒,也可以放在这花园中,成为她的土壤。
那他是什么呢。
他纯粹的爱意是她的水,也是她的光。
姜茉现在幸福得像是心里就有一碗满盈的水,晃啊晃啊,她要小心地守护着它,她舍不得浪费一滴。她知道每一滴都来之不易。
她和靳行简都是缺爱的人,可是他现在在学着竭尽全力给她爱,让她安心的爱。
“靳行简,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靳行简看向她。
姜茉拿过自己的手机,调出播放软件。
播放列表中只有一个未命名文件,她带着靳行简的手指点进去,“咚、咚”的声响中,靳行简看到了它的播放次数。
1374次。
他的心跳声,她在无人处,听了上千遍。
71、戒指
翌日,天朗气清。
毕业典礼在B大体育馆举行。
今天的毕业典礼对家属开放,姜茉赶到学校换好学士服,和同系同学一起到体育馆时,靳行简发来消息,他和姜商辰已经在观礼区就坐。
姜茉坐好时,他又发来一张照片,成片的学生背影中,他精准圈出她的小脑袋,还十分好心情地在上面手绘了一朵小红花,姜茉回过头找人。
靳行简和姜商辰样貌气质皆出众,不用费力,一眼便能看到。
靳行简今天一套简单的休闲装,黑T恤,黑色运动裤,除了气质卓然,和学校里的男生区别并不大。他正侧着头,和旁边座位上的家属聊着什么。
姜商辰则是朝向她的方向,他依旧是一副商务打扮,她用口型叫了一声爸爸,姜商辰含笑点头,紧接着,就看向靳行简那边,面容和气地隔着靳行简和那位家属交谈,家属尴尬地笑笑,得了空的靳行简扬起眉尾朝姜茉这边笑,被姜商辰瞪了一眼。姜茉眼珠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回过头坐好。
距离毕业典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发消息问他:【你干什么了,我爸为什么瞪你啊?】
不过片刻,靳行简回复过来:【旁边那位学生家属问我来看弟弟还是妹妹,我说来看老婆】
【采茉莉的小女孩:….)怪不得被姜商辰瞪,她都能想象出他说“老婆”时的语气。那种像是随口一说,其实带点炫耀的小心机的语气。就连被她爸爸瞪上一眼,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日常相处模式?姜茉忽然有点好奇。
她能感觉到姜商辰的遗憾与想法,如果她早些年与姜商辰相认,他一定不会让她在二十岁的年纪就与人结婚,在本该专心学业的年龄段过早进入婚姻生活。
拨穗礼已经在学院内部举行过,今天的毕业典礼更像是一场对四年学习生活的汇报与总结,文艺表演及领导讲话结束,姜茉作为毕业生代表之一上台发言,又被授予了优秀毕业生 荣誉,仪式结束后毕业典礼也结束了。
姜商辰为她准备的毕业礼物极其丰富,Mosen百分之五的股份和名下十套房产、酒庄、私人飞机、游艇、多家私人俱乐部会员……这些在姜商辰去美国前已经安排好,今天,他作为一名普通父亲,与有荣焉般坐在观众台观看女儿毕业典礼,在结束后为女儿送上一束鲜花,同其他父母一样,参观女儿生活学习四年的校园。
姜茉乖巧地陪在他身边。
被嫌弃的靳行简走在她另一侧。
今天日子特殊,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姜茉也不例外,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陪在她身侧,让她的心脏安定。
指针往回拨动半年,或者拨动一年,今天的画面都是她不敢想象的。
姜商辰以前鲜少拍照,在认回她后,这种习惯被打破了,只是,今天虽然是三人同行,却没有一张同框照片,往往是姜商辰和姜茉先拍完合影,姜茉再找机会和靳行简合拍。
在图书馆前拍完合影,姜商辰慢悠悠走在前面,姜茉抓过靳行简,飞快合影完毕后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哪里得罪我爸爸了吗?怎么感觉他今天对你格外嫌弃。”
今天天气热,姜茉穿着一身黑色学士服,又戴着学士帽,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拍照后她拿过帽子扇风。
“他想截胡,没成功。”
“嗯?”
靳行简笑,压低了声音解释,姜茉大概明白过来,凯信从姜氏撤资后,姜氏撑了不足四个月,被靳行简低价收购。姜商辰想截的胡,便是此。两人都想将没有祁静云的姜氏完整地捧到姜茉面前,交锋过后,靳行简占了上风。
这件事情在昨天完成最后一步,这也是靳行简喝醉的原因。
“送你的毕业礼物,你这次要收下。”靳行简走在有阳光那一侧,尽可能把姜茉纳入自己身影下。
姜茉垂下眼睫笑,这人大概还记着之前离婚协议后林源带着他的大半身家来找她被她拒绝的事。
“可是我不会打理生意上的事。”她仰起头问。
“有我在,用的着你费心?”靳行简斜睨她一眼,“我知道你收了你爸送的毕业礼物,老爸和老公,都是老字辈的,不能太偏颇。”
姜茉被他这种辈分论逗笑,点了头。
他们两个在后面磨蹭的功夫,姜商辰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段,姜茉正要追上去,手腕被旁边男人捏住。
进而是手指。
周遭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头上日光正盛,姜茉的手指被轻柔地捏着。
花戒上的茉莉花呈骨朵状,含苞待放,清新的绿叶像翅膀,托举着戒指,慢慢“飞”过来,填满她空荡了八个月的指间。
姜茉哑然地看向手指,心脏咚咚咚地乱跳着,喉咙也干涸,抬起头去看靳行简。
他站在向光处,五官明朗俊逸,发丝及轮廓被染上金边,明明蓄谋做着一件一定会让她心动的极浪漫的事,偏要勾着唇角,眉目坦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连声音也轻巧。
“我的毕业礼物。”
于是姜茉也学着他的样子,明明知晓他话里的含义是在说“他算是追回她了吧,也算毕业了吧,他们算是彻底和好了吧”,偏要压抑着愉悦,轻巧又拿乔地应一声,“我考虑看看。”说完戴着花戒,抱着花束脚步轻快地去追赶前面的姜商辰。
姜商辰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手指,定睛看了两眼,目光落向她怀里的花束。花束是以寓意前程似锦的向日葵及香槟玫瑰为主,点缀的鲜花中,出于私心喜爱,他加了几支茉莉。倒是方便某人就地取材了。
*v*姜茉没有想过,会与同一个人两次陷入热恋期,不过这次她松弛许多。早上睁开眼睛时,对方的“早安”问好已经提前躺进她的消息框,上班路上对方会拨来视频,明明都是废话,两个人却乐此不彼地瞎聊。午饭时间也是要格外珍惜的,通常也是这时,对方会来磨她,让她下班过去他公司。姜茉近来的时间却不大够。她忙毕业的这段时间,所在的项目组一直缺人手,为了能如期交付,几位老师罕见地加起班,她这个小辈自然也不能得闲,就这么埋头干了半个月,进度赶上来了,靳行简去香港了。靳行简回北城这天,姜茉又接到了紧急临时出差任务。C省连日暴雨,城市排水系统瘫痪,内涝严重,一处地势低洼的博物馆被雨水倒灌,大批文物受损,姜茉被抽调过去支援抢修。
“住哪家酒店?”靳行简落地后拨过来电话。
姜茉刚下飞机不久,周围三三两两的行人,还有她的同事,担心靳行简会冒骚话,她塞上耳机,边和他聊天边去取行李。
“还没有通知我们,这边博物馆安排了大巴车,一会儿直接把我们送到酒店。”
这次不知道要在这边待多久,她带的箱子比较大,一下没能从转盘上提下来,正要将手机塞进口袋两手去提,身旁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我来。“
苏时眠单手一提,轻松将行李箱拎下来,姜茉忙道谢,推上行李箱跟着大部队向外走。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她看了一眼,没挂断。
“靳行简?”她问。走在前方的苏时眠回头看了她一眼。电话那端的人也出声了,“给你送暖手袋那人也去了?”姜茉抬眸看向前方的苏时眠背影,“嗯”了一声。
“他不是修壁画的吗?”
姜茉暗笑靳行简倒是了解得很清楚,耐心回答,“这边博物馆展厅恰巧有,而且,”她压低声音,“他其实是技术组。”
靳行简“嗯”了一声。
上了大巴车,两人没再聊。
入住的酒店是经济型,房间不大,每人一间。姜茉将地址分享给靳行简,简单吃过午饭,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带去了博物馆。
被水浸泡的古籍达数百册,受潮得更多,姜茉主要处理被浸泡的这部分。有几本古籍受损严重,页面被滚过泥污的雨水严重污染,从冲洗污染物到用无酸纸隔页,每一步都需要细心,且轻之又轻,光这两步下来,就足够姜茉腰酸背痛,她这几天又恰巧在生理期,晚上闲下来和靳行简视频时,不免撒娇喊上几句疼。
靳行简刚处理完工作回到家,自从胸口的纹身被姜茉发现后,他又恢复了副不规矩的模样,衣领不敞开两颗扣子不舒服一样。
取出睡袍,他向浴室方向走,“明天周末,休息吗?”
“不休息啊,”姜茉趴在床上嘟囔,“这些古籍越拖损坏越严重,也越难修复处理。”他们这几天从早到晚,忙到九点钟才从博物馆出来。
门上忽然被敲了两下,姜茉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没一会儿端着一杯关东煮进来,一看屏幕险些被呛到。靳行简对她是真的大方,人进了浴室不说,手机也跟进去了,大咧咧摆在壁龛里,镜头里的人侧面对着他,已经脱掉了衬衣,露出精壮的肩膀和胸膛,他正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垂下去,盖住一点眉眼。咔哒的清脆响声后,靳行简俯下身,隆起的背部肌肉线条明显。
不用镜头扫到,姜茉脑子里已经自动补足画面,皮带是怎么解开的,西装裤是怎么退下的。她红着耳朵盯着对面的人,“靳行简你干嘛?!”
“色.诱。看看能不能快点把老婆勾回来。”他直起身,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将镜头往下调了调,笑道:“效果还行。”
姜茉被他说得脖子都红了,嘴里的关东煮也没了味道,干巴巴地咽下去,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小声开口:“我这边床还挺大的,要不,你周未过来睡个觉?”
“哪种睡觉啊?”
姜茉笑,“盖棉被纯睡觉。”
对面的男人挑眉,“我考虑看看。”
72、查岗
说是考虑看看的男人第二天还是不声不响地来了。
这一天刚好也聊到他。
博物馆距离酒店有一段距离,晚上九点,一行人从博物馆出来,说起北城博物院最近引进的AI模拟修复技术,技术由Eterno开发,目前在姜茉所在的修复项目组试用,能通过智能分析模拟还原图形图像,古籍卷宗中的破损残缺、无法完成的接笔,在科技助力下可以实现数字化修复,也能通过对接口裂缝等痕迹分析,判断拼接匹配度,模拟拼接方案,实现对破损严重,如块状青铜器、兵马俑等文物的修复。
苏时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主要是他在讲述,语气中不无敬佩,眼光不时落向姜茉。
姜茉对此一无所觉,修复技术是这几天刚引进,她完全不知情,正一边听着,一边发送消息询问靳行简。
【怎么没听你提过Eterno和博物院合作的事呀?】【不是去年才立项吗?Eterno动作好快呀】【肚子好饿,腰好痛,好想念家里的按摩椅】【你在做什么呢靳行简?】【人呢人呢人呢?】【….
一直到酒店楼下,靳行简才回复。
【在洗澡】
【回来,我给你揉】
距离酒店不远处有一条小吃街,他们这几日回来后往往先过去打牙祭,姜茉这两天不舒服,体贴的同行女同事让她先回酒店休息,食物帮她打包带回去。
姜茉谢过同事,哼了一声,在手机上慢腾腾打字:你那么远,怎么给我揉……
发送前,她目光又挪到靳行简的消息上时,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一个念头钻进脑海,将消息框里的字删掉,她问:【你过来啦?】
很快地,对面回过来一个【嗯】。
往日平淡高冷没的感情的“嗯”字此刻似乎在眼前飞起来。
唇角顷刻间上扬,姜茉熄灭屏幕,快步往电梯那走。
到了楼上,看到空荡荡的门口一拍脑门,她怎么会以为靳行简会老实巴交地在门口等她,但是他又说了他刚在洗澡,等她回来。
姜茉刷开房门,连上电,不自觉地往房间里扫了一眼,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笑,后脑勺被人轻轻一拍,靳行简已经站到她身侧,“往哪找呢?”
姜茉也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子有点傻,可唇角的笑压根压不住,她也没管靳行简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跳到他身上,手臂揽着他后颈,双腿自然地盘上他的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头埋到他颈窝猛吸鼻子,像在吸什么大型犬,鼻尖还去亲昵地蹭了蹭,再满足地叹上一口气。
“好想你啊靳行简。”紧接着屁股就被拍了一下。“老实点。”靳行简出声。
能听话就不是姜茉了,当即抱着他乱扭两下,直把他磨得粗喘了口气,一巴掌又拍在她屁股上,“找事儿呢是吧?”
姜茉这才不闹了,准备从他身上跳下来,靳行简却没让,小姑娘又轻又软,抱在怀里像是没什么分量,身上有他最喜欢的淡香,靳行简就这么抱着她去了隔壁,回来时一手抱她,一手提上行李箱。
他刚洗过澡,身上的潮气还在,头发也没吹,湿漉漉的,可房间里开着空调,身上冰凉凉的,姜茉刚 从室外进来正热,贴到他身上正舒服,也想跟他腻歪,脸贴着他肩膀问,“靳行简你想我了吗?”
男人垂眸看她一眼,“不想你我过来干吗?”
“你就不能直接说吗?”她又重新问,“靳行简你想我了吗?”
“想你,”靳行简将门在身后踢上,没再管行李箱,将她往床上一扔,“特别想你。”
在他人覆上来之前,姜茉一骨碌爬起来,抬手对他比了个禁止的动作,眉眼明亮飞扬,“等会亲,我要先洗澡。”
C省7月气温高湿度高,空气闷潮得像能拧出水,在外面走上一分钟就能满身汗,她现在内衣都是湿的。
靳行简这次倒是没阻止,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茉拿上换洗衣物去了浴室,等她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时,靳行简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房间很小,浴室距离窗户没有多远,电话里沈怀京的声音姜茉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祁静云那边有你岳父出马你还担心什么,最晚下个月出国,以后再也舞不到你老婆面前,你倒不如担心—“
大概是察觉没了吹风机的动静,靳行简回过头,制止了那边的话,“你盯着点。”说完挂了电话。
姜茉消化着听到的信息,慢慢擦着头发,“我爸去找祁静云了吗?”靳行简“嗯”了一声,“他不可能让你和妈白受那些苦。”他静静看着她的表情,宽慰道:“别担心,你爸有分寸。”
姜茉点头。
姜商辰回国后一直深居简出鲜少露面,在祁静云那,他是已经去世多年的人,姜茉还挺期待祁静云见到姜商辰的反应的,但是姜商辰背着她去做这件事,是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吧。想通了这些,姜茉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没再去管。
房门忽然被敲了两下,应该是同事帮她带饭回来了,姜茉将头发拢了拢,扫了一眼靳行简,他身上一件家里常穿的睡袍,扣子解开两颗,胸口的纹身露出一块,配上一张冷欲的脸,意外地有种靡丽的美感。不愿意让同事知道自己房间有个男人,姜茉让靳行简躲到旁边,过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时却是一愣。
苏时眠将一份夜宵同一份鲜榨果汁递过来,“丽姐老公来电话,她让我拿上来给你。”
姜茉刚要伸手去接,身后有人贴过来,一只男人手臂从身侧探出。
靳行简接过苏时眠手里的袋子,淡声道谢。
苏时眠哑然看向突然出现在姜茉身后的男人,笑容僵在脸上,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再看向男人冷淡的眉眼,脸上的笑有几分尴尬地消失在唇角。
“多少钱啊?我转给你。”姜茉转身准备回去拿手机时腰被靳行简揽了下,他递过自己的手机,示意用他的。
姜茉低头熟练解锁,苏时眠目光在果汁上一闪而过,重新拾起得体的笑容,“丽姐付的,你直接转给她吧。”说完没再打扰两人,转身离开。
“他天天给你送吃的?”靳行简关上门问。
“不啊,丽姐常给我送,”姜茉瞟他一眼,“你对苏时眠有意见。”
她是肯定的语气,靳行简没再掩饰,“他要追你,你加了他。”
“少污蔑我啊。”姜茉语气明快,拿过他手里的袋子打开,是一份烤豆腐,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我都没有他联系方式。”她插起一块放进嘴里,发消息问丽姐两样东西的价格后将手机推给靳行简,话音模糊得有些可爱。
“喏,给你一次查岗机会。”
靳行简自然是信姜茉的,嘴角已经同她一样弯起,陪着她闹似的微挑了下眉,接过手机。
目光扫到他受用的模样,姜茉心里快要笑开花,她将果汁打开,端到嘴边。
这时,手机屏幕上跳出来自丽姐的信息——豆腐我买的,没几个钱,就当请你啦,果汁是时眠请大家喝的。
手上一空,果汁被靳行简收走了。
这个人脸色无异,“热量高,晚上喝发胖。”
姜茉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管他是不是请大家喝每人都有份,他对她有意思,那就不让她碰。
姜茉看一眼果汁,看一眼靳行简,再看果汁,再看靳行简,到第三次的时候,被靳行简捏住下巴,低下头要亲她。
“不想吃了是吧?想干点别的是吧。”
“那还是想的。”姜茉笑着不再跟他闹,边吃边问他,“我要是真的很想喝呢?”
靳行简心里的那点劲儿被她这么一闹也散尽了,“真想喝我去给你买。”
姜茉看他一眼,试探他底线,“那我要是现在就想喝呢?”
“那不如做点别的事。”见她吃的也差不多了,靳行简捞起她往浴室走,给她挤好牙膏,抱臂靠在门边等她刷牙,等她放下牙刷将她一把抱起,边亲边往床边走。
两个人有些日子没见,身体上情感上都渴望着对方的碰触,姜茉被亲得很舒服,很快全身发软,在nei衣被解开时阻止了下,被靳行简扣着手腕压住。
男人亲得仔细,每一寸都没放过,姜茉抓着他的发根,脚背绷直,唇张着,细细喘着气,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时短暂清醒过来,担心一会儿不好收场,她抱住他的头。
“靳行简,我们睡觉吧。”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就势含住它舔吻,听她细哼出声,手指往下探,挑开布料时脑子里懵了一瞬。
历史好像在重演。
他埋在她身前粗喘着气,“今天刚来的?”
“没,”感觉自己屁股恐怕要遭殃,姜茉声音极小,在男人的一片沉默中,她眨着眼睫为自己“脱罪”,“我昨天说盖棉被纯睡觉的。”想到这里,她越来越理直气壮,“你是不是想歪了?”又憋着笑调侃,“靳行简,你是不是在国外读书,语文没学好呀?”
靳行简哪能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更何况她现在乐得身体都在发颤。
她也不想想,有哪个男人会真的信老婆和自己盖棉被纯睡觉?
他这不就是,千里送炮,结果没送掉?
靳行简气得笑了声,把人翻过去,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故意的吧姜茉,第几次了?”
姜茉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笑得肩膀直颤,回过头去看模样有些狼狈的男人,又感受到腿根上的挨着的石更物,良心发现地建议。
“要不,我帮你吧。”
73、两地
男人垂下眼皮,目光从她白嫩的脚尖,慢慢向上,到她白皙细直的腿。
“用哪里帮我?”
姜茉在他的目光下轻颤,咬住嘴唇,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靳行简静静盯着她,又去捏她指尖,“这里?”
“还是—”最后盯着她的脸没说话。
男人目光晦暗,姜茉脸颊慢慢红了,将头埋进枕头里天人交战,在这方面她其实一直是被动的那一方,每次都被靳行简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什么也不用操心,唯——次不满还是刚结婚的时候,她谎称生理期,靳行简带着她帮他解决过一次。这次要么….
姜茉动了动手指,一不做二不休地从床上坐起来,侧头去吻靳行简,手伸过去。
两人用啊吸了口气。
隔着一层布料,依旧灼手。
姜茉眨了下眼睫,正要继续,手腕就被扣住。
靳行简施力让她松手,掐着她腰压到床上深吻,一直到她喘不上来气才放开,姜茉心跳如鼓,张唇喘着气,靳行简一双眼眸沉满欲望,指腹在她唇上重揉。
他就压在她身上,身体反应一分不差地传递给她,看着他又低下头,姜茉闭上眼睫,不自觉吞咽喉咙,只觉得男人的唇滑擦过她的唇角,紧接着,肩膀上一痛。
靳行简这一口带着点火气,姜茉吃痛得蹙起眉,男人松开她手腕,在她耳边深喘着气,话音有力。
“你给我等着。”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起身。
一直到浴室里响起水声,姜茉的心脏仍在不停鼓噪着。
她有预感,下一次真的做时,她会很惨。姜茉咽了下喉咙,不知道卖乖有没有用。或者让他先……
靳行简出来时,姜茉已经把两人枕头摆好,目光不露声色地扫过他身上妥帖的浴袍,扬起明亮的笑容,“哥哥快来抱我睡觉!”
靳行简掀起眼皮看她那一肚子坏水儿的小模样,唇角微不可察地轻勾,他拧开一瓶水慢条斯理喝下几口,这才神色淡然地走到床的另一侧,刚躺上去,姜茉就开始往他怀里钻。
他刚冲完冷水澡,头发湿着,皮肤也冰凉,小姑娘熨贴的体温贴过来,身上又软又香,让他瞬间充血,有种澡白冲的感觉,偏偏她还特别坏心眼地仰头亲他脖子,手往他衣摆里钻,目的性极强地作乱。
靳行简抓住她手腕,声线低哑地警告:“再撩我就硬了。”
“没撩啊,”他没用力,姜茉挣脱他手腕,语气无辜又真诚,小话一套一套地往外冒,“我就是想抱你睡觉,好久没见你了,特别特别想你。”说完埋到他胸口,鼻尖轻嗅,嘴唇擦过他胸肌,仰起脸笑,“特别想念你身上的味道。”又和他贴得更近些,“这样抱着你睡觉好幸福啊靳行简。”
身体里堆积的火气快要压不住,靳行简有一股现在就真的做了她的想法,缓缓沉了口气,他喉结滑滚,看向仍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姑娘,“知道生理期也可以做吗,宝宝?”
…….
姜茉不敢再动,僵着身体慢慢退出他怀抱,老实地躺回她自己这边,却被他勾着腰拖回去,人被翻了个个趴在床上。
裙摆被掀起,靳行简的手落到她内裤边缘时,姜茉吓得叫出声,手脚并用往前爬。
头顶一身闷笑,靳行简压住她腰,“跑什么。”
指腹落到她后腰上,轻柔的力道在腰上散开,男人嗓音懒怠,慢条斯理的,“躺好,给你按摩。”
姜茉回头看他,确认无疑后老实趴好,眯起眼睛享受,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指挥。
“太轻了,呃,对,重一点,再重一点,呼……哥哥你好棒啊!”
靳行简的手贴着她细细的腰肢没再动,“姜茉,你再给那样给我叫一个试试?”
男人的话威胁意味极足,姜茉收敛着没吭声,等他手重新动了,又开始指挥。
“后背也要,左边一点,再一点,对,就是那里。哎哎哎,前面不用,你个臭流……呜!”
*v*
姜茉回到北城时已经八月中旬,那时靳行简人正在美国,靳家这边的事处理完毕后,他去美国的时间多了些。
回国休假的程虞来找姜茉玩儿,两人坐在泳池边,脚丫踩着水,聊起这事一声叹息,“你们两个现在也算是热恋期吧,分开这么久适应吗?”
靳行简去C省那次只待了两天,之后回北城狠忙了一阵,月初时飞去美国。
大概是认识他以来他的情况一直如此,姜茉还挺适应的,但是心理状态与之前又有了许多不同。
“以前一直惦记着他,他不回来的时候就会很想很想,天樾那虽然阿姨不少,我却觉得空落落的,掐着日子盼着他早点回来,好像他回来我才能安心些,”她吸了一口果汁,慢慢吞咽下去,“现在也会很想很想他,心里面却没那么空了。”“因为姜叔吗?”程虞问。
“一方面吧。”姜茉沉思。
姜商辰是一位极温柔的父亲,对待她从来都是和风细雨的,像一根定海神针,在她最风雨飘摇的时候出现,是他一次次坚定地站在她身后和缓慢温柔的渗透,在慢慢补足20年的感情空缺,也给足了她安定感。
对她和靳行简的感情,姜商辰没有过多干预,也没有放任不管,他会像一个父亲考察未来女婿,时不时给靳行简出些难题。
大概就是有了这样有坚定情感支撑的爱,让她的心底丰盈,也让她松弛下来,不再会去想紧紧抓住那时唯一可以抓住的靳行简。
“爸爸会让我觉得,在感情方面,我应该享受恋爱的过程,不要过早地去迎接那个结果,”姜茉笑,“你知道吗,他给我规定了门禁,可以去约会,但是晚上10点钟必须回家。”
“虽然我爸没有明说,我还是能感受到,他是觉得我结婚太早了,他还是希望我能像正常的顺序一样,恋爱、见家长、结婚,也在为这样的顺序把关、努力。”
程虞抱了抱她,“茉宝,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为你高兴。”
“我也高兴,”姜茉脚丫踩了踩,水花在她脚底跳跃,“我现在是真的有一种既有家,也有恋人的感觉。”“白天上学或者上班,晚上和好朋友聚会,或者和男朋友约会,然后准时回家睡觉,好像这才是21岁该有的样子。”
这话听得程虞眼眶发热,“对,这才是21岁该有的样子。”她又问:“靳行简呢,对此没有意见吗?”
“他现在是有意见必须保留的阶段,”姜茉大笑,“反正我现在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也不着急进入下一阶段。”
正说着,正聊到的人给她打来视频通话。
他今天被Hayden邀请去家里做客,看时间,应该是刚回来。
姜茉将果汁放下,接起视频。
纽约正是晚上,视频邦那端的靳行简刚进家门,随着关门声,房问里的灯亮起来,他视线往这边稍偏,修长的手指扣住领带结松散开,扯下,长指微曲,又去解扣子。整套动作随性又洒脱,封禁在他皮相里的禁欲感随着胸前纹身的出现消弭不见。
一把浸染了酒意的嗓音有些沙哑,“今天想我了没?”
姜茉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程虞先尖叫了一声,给她留下一个吃够了狗粮的表情,举着果汁跑了。
姜茉耳尖有一点红,叛逆地回了句:“没。”
靳行简瞅着她笑了两声,俯下身,淅沥的水声响起,他直起身,镜头没再晃动,姜茉猜测他或许就坐在了浴缸边缘。
他揉了下额角,“那今天我是单相思了。”
“那单相思的靳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我要开学了。”
靳行简为这称呼稍扬眉稍,“你上班上学对我来说不都一个样儿?晚上10点得把你送回去。”
念了这么一句,他才报了个九月的日期,说些正经的,“你爸那天晚上飞洛杉矶,我第二天早上到。”
姜商辰的事业重心目前仍在美国,靳行简一半的心血也在那边,这两人不知道是商量好的还是培养出了默契,总会留一个人在国内陪她。
姜茉翻了翻手机,“好吧,那我答应夏楠陪她去新生舞会了。”
B大每年都会为新生举办舞会,大一那年她没心思社交没去参加,今年研一,夏楠前几天撺掇她一起去。
“哪天?”靳行简问。
“按照以往惯例应该是我爸飞洛杉矶那天,”姜茉笑,“夏楠前段日子卜卦,说是命中注定之人会盛装来见她,最近盛装的日期就只有舞会。”
靳行简那边水声停了,姜茉看他站起身,担心他给她直播某些青天白日不适合观看的画面,留下一句“你洗完澡联系”,忙挂断视频。
尽管一直在泳池边,在外面待久了仍旧出了汗,她正准备起身进房间找程虞,发现手机上不知道何时进来了一条消息。
是很久没联系的祁靳。
【茉茉,我准备出国了,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吗?】
74、宴会厅
有些事情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姜茉没去打听,也知道祁静云在姜氏被靳行简收购后大病一场。
靳行简在外的名声本就算不得好,之前就传出过给亲舅舅送花圈的事,靳君景雇人伤害他的事坐实后,不知道被他弄去了哪里,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让外界对他的揣测更多。
之前他和姜茉结婚,又注资姜氏,也曾传出过佳话,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姜家被他搞垮,又被他低价收购,佳话成了笑话,只是碍于靳行简的身价地位不敢多言。
至于姜茱,最初和新行简结婚时开没有人看好,市房婚报出新家后也有不少人在背地里看笑话,这些她没去打听没去在意的,并不代表完全不知情,只是这样的声音并没有特续大久便销声 迹了。
这次姜家被靳行简收购,外人看待她和靳行简的目光耐人寻味起来。
祁静云那一场病后,前些日子又传出去精神科就诊的消息,这让靳行简身上的目光又多了许多,有一天小声找她告状说姜商辰的锅现在都是他在背,姜茉笑得不行。
手机响了一声,姜茉收回飘忽的思绪,把和祁靳见面的日期约在了新生舞会当天。
研一课程密集,为了上课方便,姜茉申请了宿舍,非常幸运的是,仍旧与夏楠同一间。
新生舞会安排在入学半个月后的周五晚上,这一天只有早上三四节有课,姜茉下课后回家陪姜商辰吃过一顿午餐,送他到机场后返回学校。
她约了祁靳在学校附近碰面。
到咖啡厅时,祁靳正坐在座位上用电脑处理工作,几个月没见,他人清减许多,即便坐在那儿后整个人端正素雅,身上那股温润如玉的气质也在,可姜茉仍旧一眼看出他深藏的疲惫。她坐过去时,祁靳抬起头,将电脑扣上放在一边,脸上撑起一个温和的笑,温润的目光看向她。
这两年两人联络渐少,曾经的熟悉感还在,可有祁静云这个矛盾点在,能聊的话题实在不多,祁靳问起姜茉最近的学业情况,两个人干巴巴地聊了一会儿,姜茉兜回正题。“以后打算去哪里?”她问。
“英国,姜檬在那里读书,姑姑和姜桐也过去了,姑姑的状态……”祁靳稍顿,没再提祁静云,姜茉却知道,以祁静云现在的情况,祁靳不会不管她。
“国内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也会过去。这次约你出来一是告别,一是为了把这个拿给你。”祁靳将一个信封递给姜茉,“处理房子时在姑父房间发现的。”
姜茉接过,指尖挑开,从里面抽出一张边角泛黄的老照片时视线 颤。
照片是从侧面拍摄,破旧的巷口走出一男一女,年轻男人手里提着几样东西,低着头,看向身旁满身疲惫却眉眼含笑的女人。
是二十多年前的姜商辰和沈云笙。
按年龄判断,应该是沈云笙和姜商元离婚后,姜商辰回来找她。“照片存放隐蔽,应当只有姑父知道。”祁靳开口。
姜茉默默捏紧照片。
照片是在姜商元房间发现的,说明他早就知道姜商辰没死,也在领养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谁的孩子。可是一直到去世,他都没将这件事说出来。
姜茉越发看不明白姜商元的做法。可是现在也无人可问。
“茉茉,这是上一代的事了,姑父也已经过世。想不明白,就让它过去吧。”祁靳将姜茉的思绪扯回,“现在商先生也回国了,你身边有人照顾,我也……”突兀的电话铃声将祁靳的话打断,他笑了笑,克制着没再说。姜茉看一眼手机上的名字,接起电话。“在哪里呢?”靳行简问。
姜茉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祁靳,“在学校附近,祁靳哥马上要出国,来和我告别。”想到现在的时间,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
她情绪还缠绕在刚刚的事情中,声线中少了往日的明快。
靳行简大概是察觉到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她:“怎么这么难过?”
“没有,我就是……”祁靳还在场,电话中不好长篇去讲,姜茉笑,“等你回来再和你说吧。”
对面“嗯”了一声,“舞会几点开始?”
“晚上8点,”姜茉抬起腕表看时间,“马上就要去准备了,七七一会儿过来给我们化妆。”那边似乎有人在小声催促靳行简,两人没再多聊,挂断了电话。
祁靳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推过来一个小巧的盒子,“补给你的毕业礼物。”怕她拒绝,又说:“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姜茉一愣,笑着道谢。
祁靳似是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笑容和煦,“以后如果来英国,可以找我。”
“好啊,”姜茉应着,却也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只能是客套话,她笑着将照片收进信封,同盒子一起收进包里,也站起身,“今天谢谢,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了,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祁靳静静看着她,不舍掩藏在镜片下,似乎不知道再说什么,朝她张开手臂,笑着,“可以再拥抱一下吗?”
姜茉稍愣,想到以后可能真的很难再碰面,走过来轻轻拥抱一下他。
这个拥抱很短暂,只维持了几秒,祁靳手臂落到她肩上时她松开,随手帮他正了一下被碰歪的领带。
祁靳克制地收回手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厅,都没注意到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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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舞会是本科和研究生一起,夏楠穿了一条很衬气质的白裙,妆容清纯,为迎接天命之子做足准备,无事一身轻且主打跟随的姜茉则随性很多,一条样式简洁的黑色小礼裙,头发挽在脑后,手腕上是夏楠刚拿给她的同款风铃手链。舞会是多院系联合,地点设置在场地宽阔的宴会厅,姜茉和夏楠过去的晚,一进门有种误入大型宴会的错觉。宴会厅特意布置过,冷餐酒水摆放在一侧,顶层耀目的灯光全开,水晶灯下的女生们衣香鬓影,男生们衣着得体。夏楠哇了一声,拉着姜茉往里走,就被一位男生揽住脚步。
“请问,”模样青涩的男生腼腆地开口,看向姜茉时微微愣住,过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向夏楠,“学姐,请问有舞伴吗?”
想到在宿舍时乔七为夏楠化完妆,夏楠臭美地牵着裙摆摆pose时,过来凑热闹的张静 句“一眼学姐”时夏楠瞬间垮掉的表情,这会儿又听到学弟模样的人上来就喊学姐,姜茉偏过头偷笑。夏楠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呢,学姐不喜欢小弟弟。”
那男生一噎,正要走,夏楠扯了扯姜茉,又说:“你可以问问这位学姐。”
“这,这位也是学姐吗?”男生磕巴地说完,悄悄看了几眼姜茉,不好意思地问:“请问学姐有舞伴吗?”
姜茉忙正色,正要拒绝,夏楠又抢先替她开口:“不好意思呢,这位学姐也不喜欢小弟弟。”
男生脸一红,转身走了。
姜茉扯了扯夏楠,瞧着男生挺拔的背影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个很盛装,也是你最近喜欢的小狗类型。”
夏楠瞟过去一眼,“不行,太呆了。”她喜欢小狗,可是不喜欢被叫姐,而且那么明显的逗弄也没看出来,太呆了。
“那你有没有中意的,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姜茉给她提议。
夏楠稍作扭捏,“看看能不能遇上计院新校草。”
说到这里她来了劲儿,“188,大高个,蓝眼混血儿,让人想住在他的眼睛里!”
两人说走就走,可惜举步维艰。
按照舞会提示,开始前如果没有固定舞伴,就要服从“系统分配”,姜茉夏楠一个美貌顶级一个小家碧玉,进来没有几分钟,已经有几波男生过来询问。
两人来之前已经商量好,夏楠找到舞伴,姜茉提前撤退,找不到的话,两人自成一组。
舞会即将开始时,虽然没看到夏楠口中的混血校草,倒是有人入了她的眼。
姜茉朝她挤挤眼,准备功成身退。
舞台灯光调亮几分,华尔兹在宴会厅中响起,姜茉加速脚步穿过人群时被人拦住,挡在她身前男生高大英俊,鼻梁高挺,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弯着,流淌出让人沉醉的光。是那个混血校草。
姜茉反射性回过头去看夏楠,她正笑着和刚刚认识的男生站在一起,男生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主持人拎起裙摆款款上台,欢迎大家来到新生舞会,提醒没有舞伴的同学可以集中到舞台右侧。
混血男生伸出手,正要准备发出邀请,在最后一刻拥有舞伴,一道矜贵身影抢先箍住姜茉手腕。
姜茉挣了挣,感受到手腕上陡然加大的力度,皱着眉回过头,紧接着愣在原地。
本该在纽约的靳行简此刻站在她身边,似乎是赶过来的,他额角还有不明显的薄汗,正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人潮涌动,已经有人随着主持人提醒向舞台右侧移动,混血男生没错过姜茉刚刚皱起的眉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流动后“喂”了一声,“你谁啊,放开她,没看出来她不愿意吗?”“我没……”姜茉出声,被靳行简箍着手腕推到身后。
靳行简目光慢慢转向男生,开口时嗓音冷冽,“靳行简,她老公,没离婚的那种。”说完拉上姜茉,顺着人潮向右侧走去。
靳行简创办的Eterno技术领跑全球,学计算机的鲜少有人不知道他,关于他已婚的消息也曾登上热搜,男生喉结滑滚着放下手臂,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姜茉被靳行简牵在身后问。
台上主持人正在让男女分组站好,音量轻易盖过姜茉的。
靳行简箍着她手腕走到舞台右侧也没停下,转了个弯,绕到宴会厅后面,姜茉这时才觉得不对劲,挣了下手腕问他,“要去哪里啊?”
靳行简没答,走了一段后随手推开一扇门。
房间内没开灯,借着走廊的灯光可以看出,这里应该是活动时演职人员的准备休息间,化妆台靠在墙边,再往里侧还有试衣间。
“咔哒”一声响,门在姜茉身后关闭,灯光和宴会厅内的麦克音箱声被拦在门外,只从门下缝隙中泄进来些许。一室昏暗中,姜茉也听到了靳行简粗重的呼吸声。靳行简的情绪明显不对。
“你怎么了靳行简?”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姜茉有些疼,此刻也顾不得,空着的那只手去摸他的脸。
手心沾染上潮湿的汗意时,手腕也被箍住,靳行简抱起她,往里走了几步,视线更为狭窄,她被抱到里侧的试衣间,墙边的感应灯因为有人走动亮起来。
朦胧的光线下,试衣间墙上挂着几件演出服,地上放着一个软垫。
靳行简将她挤在角落,松开她手腕,低下头吻她。
“你怎么了啊靳行简?”姜茉躲着他问。
靳行简的西服外套退到一半,一只手掐上她的下颌,抬着她的下巴接吻,潮湿的气息浸入她口腔。他将外套全部脱下,丢在软垫上,抱着她坐上去,自己跪在她身前,身体压得更近,慢条斯理接着领带,声线低而沉,“今天去见祁靳了?”
“是啊,我下午不是跟你说了吗。”姜茉想躲,却躲不开,伸手去推,只能触到他铁壁似的胸膛。
“还抱了他?”
“嗯,就抱了一下,”姜茉被他亲得气息凌乱,脑子懵了一瞬,“你怎么知道?”“还给他系了领带?”
“领带?我……
“第一次打领带是不是就是给他?”靳行简打断她的话,“是专门为他学的打领带吗?”“你们住一起那么多年,给他做过饭吗?”“蛋糕呢,以前给他做过吗?”
他问一句便重重去吻她一次,根本不给她回话的机会。
手腕上一紧,姜茉蹙起眉,终于得到了喘息,低下头,原本在靳行简脖颈上的领带此刻缠到了她手腕上。
“为什么要抱他?”“他跟你告白了?”
感应灯一盏盏灭下去,室内重回黑暗,察觉到危险气息越来越重,姜茉心脏咚咚乱跳着。
“没有,你说的很多都没有。”姜茉轻抖着抬起头,黑暗中,她看不到靳行简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低着头的大概轮廓。
“那有什么?”“他有送你礼物。”
手腕上的手链被摩挲着带出叮铃细响,靳行简在黑暗中抬起头。
“你有抱他,有给他系领带,有在我没在的时候戴上他送的礼物。”
靳行简俯身咬住她唇角,轻声呢喃。
“真以为我们离婚了啊,宝宝。”
75、云聚
姜茉唇角被他咬得生疼,忍不住向后缩去,气恼地蹙起眉,“靳行简你放开我!我只是抱了他一下,顺手帮他正了领带。”“只是?顺手?”靳行简对她的要求充耳不闻,低声重复着她的话,长指探到她身后,“你知道他喜欢你还去抱他?以前给他系过多少次领带?”礼服背后拉链头被扣住,轻微的嘶啦声响后,姜茉汗湿的脊骨与墙面相贴,九月的北城已经步入早秋,温度渐低,带着凉意的墙面冰得姜茉向前躲,正缩进靳行简怀里。她今天的礼服是小方领,后背被剖开后整个领口大敞着,要不是她的手臂被绑在一起,恐怕衣服已经不在身上。男人扣住她的背,低下头,啃咬她侧颈上的肌肤,“怎么不回答我,宝宝?”姜茉有些解释不清,也恼靳行简此刻的不讲理,脖颈被他咬得又麻又痛,气得骂他,“靳行简你发什么疯?!”“如果你把提前赶回来看到你抱他,强忍下来后再看到你戴着他送的礼物叫发疯,那我是在发疯。”“什么礼物?”姜茉颤着肩膀发问,思绪混乱地想到靳行简打电话时或许就在餐厅外。她从来没觉得和祁靳的关系需要避开他,他也从来没表过态,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胸口的凉意将姜茉思绪扯回,还来不及惊呼,就有灼热的唇舌覆上,紧接着 疼,她轻叫了一声,眼泪瞬问覆上眼眶,后背被扣得牢牢的无法挣脱,紧抱着她的男人身体紧绷到圆料抖。察觉到他的不安,姜茉忍下疼痛,语调软下去,“靳行简,祁靳哥的礼物我还没有拆开。”
“你不要叫他名字。”“我不想听到。”
宴会厅朦胧的音乐声低下去,有混乱的脚步声靠近,到门口时消失,疑惑的交谈声透过狭窄的缝隙钻进来。“你离开时锁门了吗?”“就随手带了一下。咦,怎么锁了,哎,里面有人吗?”
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得姜茉浑身紧绷,湿漉漉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大,埋首的人对此充耳不闻,散落着的裙角被掀开,姜茉低叫了一声靳行简,被绑缚的双手抵上他胸膛,“外面有人…靳行简抬头狠吻上她唇瓣。
紧张感令姜茉气息瞬时混乱,“你别——”
“别怕,他们进不来。”疯狂的占有欲染上他的思绪,他只想标记她,占有她,做只有他能对她做的事,告诉自己,她只属于他。宴会厅的音乐又响起,门外的人不知道走了没有。
狭小逼仄的空问逐渐心;潮难耐,姜荣轻吸着气,声音带上抖的哭腔,“我的手腕好疼,放开我好吗,靳行简,你这样我很害怕,这里都是别人的东西,我不想在这。”
“别怕,宝宝。”他动作柔和下来,吻上她薄薄的眼皮,吻去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这里只有我和你,放松一点不要紧张,你垫的是我的外套,上面有我的味道,也有你的,我们才是最亲近的,“或者你要坐到我身上来吗?”
他抱起她,湿润滑腻的手指按上后腰,亲吻她的脸颊安慰着,“这么多天没见,想我了吗?”
安静的环境下,一点动静都能让她不安地颤抖,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后,被他抱着坐到腿上,熟悉的气味令她稍定,可陌生的环境满眼的漆黑仍旧让她不安,好像只需要一把钥匙,随时都有人能冲进来。“想。”她坐在他怀里柔声说。
“我也很想你。”他说完换了只手抱她。
她被他困在怀里,被他困在这方之地,她能隐约感受到他的情绪,可此时自己的那一股不安和委屈仍旧占了上风。
狭小的空间里,他紧紧抱着她,亲吻她的嘴唇眼睫,在确认着她的存才,她轻轻抽泣着,用仅剩的残存理智咬上他的侧颈,“我真的想离开这里,我害怕。”
男人到底没忍下心,用西装外套裹住她,“那我们回家。”
黑色宾利在路上疾驰,挡板被升上去,靳行简从上车后就在吻她,那些她没回答的问题也被重新提起。
“第一次打领带是不是给他?”
身上的礼物裙领口凌乱,姜茉气息不匀地被靳行简逼到角落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让他不去在意这件事。手上的风铃手链被他摘掉放在一边,曾经的狐狸铃铛重新回到她的脚踝上,姜茉眨了眨眼睫,看向窗外飞驰的夜色。靳行简抽出湿巾擦净了手,拿出一盒东西,他现在似乎不急了,慢条斯理拆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一支管状的东西靠近她。
姜茉心脏剧烈跳动着,凝视着不明物,“这是什么?”
靳行简握住她的腿,朝旁边偏头。
盒子侧放着,她借着稀薄的光线看过去,只能朦胧的看到盒身上“凝胶”两个字。
空管被靳行简丢在一旁,他抬腕看时间,俯下身贴近她,近距离观察她的表情。
车后排没有开灯,只能借助路边飞驰而过的霓虹,昏暗的视线内,姜茉的眉头微皱着,似乎是不适应,额角也冒出了一层汗,一双漂亮的鹿眼微垂着没有看他,这让他猜不到她的心思,也让他不安。
靳行简亲了亲姜茉的鼻尖,等她那一双纯净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才伸手抹去她额角的汗珠,“还有三分钟到家,等车子停稳后我们开始接吻。”
闲散的时间里,他又想起他的问题,看着她的眼睛问,“刚网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宝宝,对,你现在看着我,回答是’,我也不会生气。“
这种倒计时和压迫感让姜茉格外紧张,喉咙不自觉吞咽着,她没有轻易上当,看着他的眼睛答:“平结和双环节是特意为你学的。”
车速放慢,车身轻颠了一下,是进入车库后在过缓冲条。
马上要到家了。
狭窄的车厢中,姜茉紧张得抠住椅面,心脏里的血管鼓动,砰砰砰的心跳声快要能听到。
靳行简静静看了姜茉一会儿,很轻地抬了下唇角,低头咬上她唇瓣,“小狐狸。”小姑娘太过狡猾,知道怎么绕过问题来安抚他来讨好他。
轿车停下,关门声后,靳行简俯身,拉过姜茉接吻,这次他温柔很多,耐心地描摹她的唇瓣,安抚她的紧张,也确认着她的存在。
太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拥抱她接触她,心理上的满足让他极轻地吐出一口气,心脏一片充盈,关在身体里满闸的爱意似乎马上要倾泻出来。
他闭了下眼,转移着注意力,继续之前的提问,“你给他做过饭吗?”
铃舌与铃体相撞,脚腕上的狐狸铃铛在密闭的车厢内脆响,姜茉抱住靳行简,抵着他的额头,语调温软。
“靳行简,我以前不会做饭,是为了你的生日开始学,虽然那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的脊背汗湿一片,她的手腕滑下来,又重新覆上去,坚定地抱着他,“蛋糕也是为你学的,领带以前只会打一种结,为你又多学了几种。”“领带只给你买过,连我爸爸也没有。”
“祁靳没有告白,我是猜测到他不会告白才去见他的。”
靳行简猛然用力将她抱得更紧,姜茉闭了下眼,靳行简的呼吸很重,脖颈上的汗顺着肌肉纹理向下,挂不住时滴落在她肩上。
姜茉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在意什么,我对他熟悉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了解,以后,”她的声音又开始破碎,“以后的很多年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对你的了解只会更深,因为…
男人似乎格外计较,姜茉极不好受地眨了下眼睫,露珠般的眼泪挂在长睫上,“因为,我对你用心,在爱情上,这辈子也只会对你一个男人这么用心,对他只是寄人篱下的同病相怜。”
“他走了就走了,没关系。”
“你和他不同,那次离开你,我的心脏好像被一起挖掉了。”
靳行简猛然间推开她,独自坐到一侧,姜茉诧异地愣怔住,指尖触摸过湿潮的裙摆,抬眼去看靳行简。
车库里的白炽灯冲破防窥膜,透进来的光亮并不明显,靳行简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无声地抽了一张纸巾擦拭自己。
“靳行简你,哭了吗?”
“没有。”男人闷声回,声音里带着浅淡的鼻音。他将纸团丢在一边,抱起她翻过身,让她背对自己。姜茉回过头软声抗议,“我不想这样,我想看着你靳行简。”
靳行简俯身咬了下她唇瓣,手扭着她汗湿的脖颈向前,“从玻璃里看。”
“可我还想抱着你。”
“我会抱你。”他如她所说,从身后抱紧她。
车窗上很黑,她能看到外面,但是看不到他,于是问他:
“你有听到我的话吗靳行简?”
“没有。”
“那我再说一次——”
“我不想听你说心脏挖掉的话,”靳行简打断她,“你不能专心一点吗?“
“不能。”她轻轻呼吸着,“有些事情我刚刚才想到,我怕现在不说,以后不好开口。”
“我不会停,这一只能用24小时。”靳行简哑着嗓音威胁。“你要是敢再提心脏挖掉的话,”他咬着牙威胁,“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我全部留在你里面。”
他身材高大,语气沉闷,力量更是剩她很多倍,可她偏偏觉得,他现在威胁的样子像是一只带着旧伤口的呲着牙的大型犬,他的伤口表面愈合一般结了痂,其实里面却化了脓,想治好,要先揭开旧痂。可他怕疼一样护着,呲着牙,准许她的靠近,却不准许她去揭开。
姜茉轻轻叹了口气。
“我今天才发现,疏忽了很多你的感受。看到离婚协议时光想着怎么报复你才痛快——”
“宝宝,别说了,我不想回忆。”
“我模仿了你的笔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留下来给你,把真正的那一份带走,给你准备了那样一个糟糕的生日礼物,呜!”
“我那时候又痛苦又痛快,我恨你,想看你和我受一样的苦,想让你品尝爱人欺骗耍弄的滋味。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安心接受了你的歉意忏悔,你的爱,我知道你需要吞服安眠药却没有深入地去想过。””谁告诉你的?”靳行简嗓音沉哑,突然出声问她。
“陈颂年。他告诉我你在吃安眠药,告诉我你有抑郁倾向。”
“还告诉你什么?”靳行简喉结上下滑滚,汗水顺着脖颈淌过胸口的茉莉纹身,淌过壁垒分明的腹肌群块,淌到真正的茉莉身上。
姜茉低下头深深喘气,单薄的蝴蝶骨在湿潮的空气中颤抖,黑夜的环境,空无一人的车库,她的大脑皮层一直处于被淹没的兴奋状态,全凭着一股韧劲在说。
“春节车祸后,你有很长时间没来见我,他告诉我你停了药,你在努力调整状态,我知道你要等到恢复好了才会来找我。你曾经每天去榕湖楼下看我我知道,你会靠在车前,吸上一只烟,一直看着我的窗口发呆,后来你受了什么苦我知道,你恢复成什么样子我也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去想过,这些都是我带给你的,它是不会自动痊愈的。”
“你现在的不安,一定是有我的责任在的。”
“靳行简。”她叫他名字。
她看不到他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一直等到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她才继续说:“对不起,以前是我疏忽了,我应该早一点想到这个问题。”
“我曾经带给你那么多的痛苦和伤害。”她的声音很轻。
“你恨我吗?”几乎是下一秒——“我爱你。”“我他妈的爱你姜茉。”
男人声音闷燥,带着一股烦,“姜茉,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我哭?”“那你哭了吗?”姜茉扭过头看他,再次被掰着脖颈扭回去。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皮肤上。“没有。”男人鼻音浓重。姜茉低下头笑,“你怎么不叫我宝宝了?”他用她曾经的话回她,“没有你这样的宝宝。”姜茉笑得直抖,“靳行简你还行吗?我们还要继续吗?”“废话。”他掐住她的腰,“我有一件事非常介意。”说完停在那,等着她问。
“什么?”“你把那块墓地给你爸,”男人鼻音很重,用命令的语气说着,每次想起她曾经对生活绝望,他的心脏就像被豁开一个口子,“你以后要和我葬在一起。”她想起他曾经那个用力到颤抖的拥抱,鼻腔酸涩到说不出话,想笑,嘴角却在发苦,过了好 会儿才哽咽着嗓音开口,“好。”
“我还有一句话。”她又说。“什么?”“你以前说让我继续做一只张牙舞爪,狡滑道遥,沿着我原本人生轨迹去走的小狐狸,我想跟你说,有你在,我确实沿着这样的轨迹在走,也想跟你说,小狐狸也不止能躲在你的兔子警官外套下—““谁是兔子警官?”靳行简打断她,语气不善。“谁的眼睛红了谁就是。”她丝毫不怕他地直接点出。
啪的一声,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姜荣低下头笑,“你一直为我冲锋陷阵,有事挡在我前面,用你的规则维护着我的世界和平,不是我的兔子警官是什么?”“我可以并肩和你站在一起的,靳行简。”
“知道了。”空气静默片刻,靳行简混哑着鼻音说。又问:“说完了没?”“还有一句。”靳行简没吭声。“最后一句。”“什么?”男人耐着性子。
“靳行简,我今年陪你好好过生日好不好?”
过了好久,靳行简低下头,“好。”
“最后一句。”
“不许说了。”
靳行简将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身上,俯身去咬她的唇。
“真的最后一句了。”姜茉伸手挡住他。
“什么?”靳行简后背靠近座椅,在黑暗中看着她,没辙了似的,偏要低声警告,“最后一点耐心。”
姜茉贴过去抱着他笑,“你可以留在我里面。”
靳行简心跳骤快,喉结压抑地滑滚,“姜茉,今天晚上你别想睡觉了。”
这个夜像是开了闸,月光皎洁,星空清幽,树梢一点风响。
轻微,也柔和。
76、雾拢
今年美国西部降雪早,韦尔滑雪场将在11月10日开放。这一天恰好是靳行简生日,姜茉和他商量过后,两人再次来到韦尔。程虞和苏迈仍旧同行,汇合地点依旧是洛杉矶,刚好休假的黎冬也加入滑雪行列。这次几人没再去住酒店,而是入住了姜茉在此地的度假别墅。这套别墅原本是姜商辰的,知道姜茉要过来玩,直接划给了她,姜茉已经习惯自己爸爸时不时给她塞一套房塞一台车塞不知道多少的股份,用不到的就在那儿放着,用的到时姜商辰会帮她记起来。靳行简倒是对此颇为有意见。
“收你爸的东西那么顺手,收我点东西怎么了?”
“你那是一点吗?”姜茉指者他递过来的清单册子,比当初她丢下离婚协议后,林源递给她的那份还要多,“Enemno股权的69%,我记得你一共持股才70%吧?怎么恒臣和云来也在里面?”
“靳行简你不要命啦?”
姜茉越往后翻越心惊“这些都给了我,你就成我手底下的打工仔了。”
“这是我生日送你的礼物。”他刚洗过澡,坐在床边擦着头发,湿漉漉的水滴甩到她身上。
姜茉往后滚了一圈,远离灾害地,“你生日干嘛送我礼物?”
“是不是看不上我这点小钱?”靳行简扯着脚腕将她拉回来,抱在怀里让她给自己擦头发。
“什么啊。”姜茉笑,接过毛巾盖住他的头发一通乱揉。
姜商辰的商业版图遍及全球,给她塞东西又勒快,光从资产上来说,她比靳行简还要富有。
“不收下就是嫌弃。”
“靳行简,十岁小朋友都说不出这样幼稚的话。”
“二十六岁可以。”
“你的脸呢?”男人露在毛巾外的眉眼英俊,姜茉笑得去扯他脸皮,“趁着今天是二十六岁最后一天,使劲糟蹋这个岁数是吧?”
“不糟蹋这个岁数了,”头发已经擦得差不多,靳行简直接往后倒,带得姜茉趴到他身上,他有意颠了一下腿,暗示性十足,“宝宝,你先糟蹋这个岁数的我,还是先要那点钱?”
姜茉愣了一瞬,趴在他身上笑得肩膀直颤,“靳行简,我都不知道该说我占你便宜还是你占我便宜,而且干嘛说糟蹋?”她小声嘟囔:“好像我是个渣女似的。”
“睡了我又不跟我回家,不是糟蹋是什么,”靳行简搂着她的腰,不满地去咬她嘴巴,“你看看谁像我,给你睡给你舔,正牌老公搞得像偷情的炮友,每次还要去酒店?”姜茉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还不是你每次见面都想要,你要纯情点我们至于去酒店吗?”
“前面禁欲了十一个月,现在你忙得一周只召见我一次,我不抓紧时间表现?”靳行简伸手去掐她的腰,“我要是不纯情,能只带你去酒店?上次在车里你反应——”
姜茉红着脸去捂他嘴,“我那么忙是为了请假出来陪你过生日!”
掌心被舔了下,她“啊”的一声缩回手,又被他拽住放在嘴边亲了亲,靳行简催促着她,“抓紧时间宝宝,二十六岁的保质期还剩两个小时,再糟蹋就是二十七岁的老公了。”
姜茉挫败地趴在他身上,声音闷在他胸口那儿,慢悠悠地混时间,也坦然接受了“糟蹋”这个词。
“让我想想从哪儿开始糟蹋啊。”
还有两个小时,她磨蹭一会儿,只糟蹋他一次两次的就行,剩下的时间还够下楼去准备他的生日礼物,不然按照他最近的饥饿程度,短时间内来三次,她的腿一会儿真的会没有力气,平时两个人就算了,今天黎冬程虞他们都在,一定会笑死她的。
“宝宝,我想要点一个生日礼物。”靳行简突然出声。
姜茉还在他胸口趴着,耳朵下是他怦怦的心跳,她安心地眯着眼睛,大腿贴着他的,小腿翘起,白嫩的脚丫一晃一晃,财大气粗的女富婆口气,“就一个吗?宝宝现在特别有钱,要房要车?要不给你换架飞机?”靳行简捏捏她耳尖,“买一个你跟我一起玩儿就行。”
男人胸腔震动,似乎有笑声闷在里面,姜茉直觉这事不简单,当场反悔,“我想想还是算了,今年我特别忙,明年也忙,今年的生日礼物也给你准备好了,你这事儿明年生日再说吧。”
才说完就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靳行简压在身下,“不买直接玩儿也行。”
姜茉在他身下笑,“你别闹,我还没想好怎么糟蹋你呢。”
“就你那点小心思,指望着你想,能拖到二十七岁去。”靳行简起身脱了睡袍,露出精壮的身体,拉着她脚丫往自己身上踩。
白嫩的脚趾踩到硬.挺的鲜红,姜茉惊呼一声,脚丫被烫得想收回来,被他抓着不放。
等靳行简抱着她洗去脚上黏腻的时候,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姜茉第一次没有走路,脚丫却承载了太多,她打断他想抱她去窗户那的意图,循循善诱,“给二十七岁的你留点新鲜的吧,日子总得有点盼头儿是不是?”
“现在盼头儿还少吗?窗户、镜子,抱……
靳行简才说了几个字就被捂住嘴,姜茉红着耳朵给他竖大拇指,“好了好了别盘点了,又不是年终总结展望来年,知道您的生活十分有盼头,”眼看时间不能再拖,姜茉丧着脑袋,“实话跟你说吧,靳行简你再不撒手,二十六的你就吃不到你老婆亲手给你做的长寿面了!”
男人微一挑眉,愉悦的语气,唇角的笑根本藏不住,“为我学的?”姜茉学他的样子,也挑眉,语气都学他的,“要不然呢?”靳行简松开手臂,探指敲她脑门儿,姜茉捂着头从他身上下去,整理好衣服往外跑,听到他在身后问,“给别人做过吗?”她回过头,憋着坏水儿的模样回他:“Jan算吗?”眼看男人沉下脸,她忙笑着往楼下跑,“给Jin准备的先让Jan尝尝怎么了?”靳行简作势追下去,“姜茉,你敢让那只狗吃我的饭,回去我就带它去做绝育。”“.……那你先躲过我爸的棒球棍吧,他现在把Jan当外孙养!”姜茉已经跑下楼梯,靳行简站在二楼,目光追着她的背影,闲聊似的开口,“想要外孙我不能给他生吗?”话音才落,黎冬就从厨房门口那探出头,上下打量脸色绯红的姜茉,重点落在她的小腹上,小声问她:“有了?”
…没有!”姜茉咬牙,往上瞪了一眼靳行简,钻进厨房,“你没听他说吗,是他生,我现在还没能力让他怀孕。”
黎冬忍着笑往上看,正撞上靳行简的眼神,靳行简从楼上那个位置只能看到姜茉红着脸颊在他视线内一闪而过,听不到两人的话,以为是黎冬说了什么,居高临下地站在那儿怪罪人,“这么晚不睡觉,在外面溜达什么。”“等着茉茉给我做面吃呀。”
…到底是谁生日?黎冬到底哪头儿的?
原本惦记的那口面瞬间没那么香了,靳行简沉下语气叫姜茉,黎冬在楼下小声嘀咕,“你别惯着他。”
姜茉哭笑不得地从厨房探出头,扬起笑脸,“第一碗给你,我保证!”靳行简沉着脸站在那不动,气儿还是没顺下去,见姜茉也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思,只得闷着气和她谈条件,“给我补生日礼物。”姜茉知道他指的大概会是什么,红着耳朵胡乱地点了下头,勒令他回房间等着,不到12点不能出现。之后马上打电话叫程虞苏迈出来布置。黎冬一看姜茉耳朵就大概明白了,跟着她进了厨房,帮着她打下手,嘴上聊着,“他们商人最会谈条件,以退为进、闷声发大财这种玩得可溜。”
姜茉也看出来了,沉痛点头,又讨教,“遇到这种怎么办?”“简单啊,亲手掏光他钱财。”“……”那倒是不用掏,她家靳行简上赶着送。*v*指针指向12点时,靳行简推开房门。客厅吊顶的水晶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二楼楼梯上被绑上星星灯串,暖黄色的光路延伸向下,尽头处在一楼,正对楼梯口的位置。那里竖着一块液晶屏,屏幕背景是一片朦胧的春雾,有文字提示他——
请着正装的靳先生看向左侧。
靳行简勾起唇角,转向左侧。幸亏他下楼前换了衣服。
有感应一般,他正对的位置亮起一块屏幕,画面渐渐打开,屏幕上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瘦而高挑,一身黑衣,黑色棒球帽扣在头顶,手里随意地抛着一颗石子,他似乎站在高处,淡然的目光向下。那是13岁的他。
靳行简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指尖不由得触上屏幕,出乎意料的,画面一转,13岁的他视线下方,出现一个小女孩,她身上有些脏,有着泥土的痕迹,朝他高举着手,小小的掌心托着两颗被攥得变形的糖。那是8岁的姜茉。
那是他们相识那一年。靳行简的心脏好像被敲了一下,有暖缓的河流淌过,他静静看了那幅画很久,迈步向下。
下一屏幕随之亮起。
画中14岁的他姿态懒散地斜倚在花枝舒展的腊梅树下,手中的石子要抛不抛,抬着头,视线透过稀疏的树枝落向远处。指尖触模上屏幕的刹那,9岁的姜茉出现在他视野内,她站在二楼阳台上,似乎是受了欺负,眼圈红着,嘴角却上扬,视线落点处是14岁的他。15岁对他来说是不幸的一年,靳行简心脏发沉地抬腿向下,出乎他意料的,这里的屏幕有两块,不用他去点,两块屏幕自动亮起。
15岁的他神采飞扬,高举奖杯站在颁奖台上。那是他带队拿到ACM竞赛世界冠军原本该有的画面。这幅画隐下他来不及站上领奖台,连夜赶飞机回国,满身狼狈出现在病房内的至暗时刻,畅想出他该有的英姿勃发。
另一块屏幕上,10岁的姜茉姿态端庄地坐在桌前,提笔书写。
16岁到24岁的他,和11岁到19岁的她再无联系,画面也像两条平行的直线,他上学、创业、回国,她读书、拜师、修复书画。
再次交集是在他的25岁,她的20岁,屏幕再次并做一块。
靳行简想象着可能会出现的画面,是她站在楼下抱着木匣,他站在长大许多的那棵腊梅树下仰望,还是他们双双坐在镜头前,拍下结婚照片。
屏幕亮起,画面再度出乎他的想象。
那是在韦尔,在他们明天要去的滑雪场,他俯身抱起她,冲破寒风细雪,她紧紧抱住他,长发飞扬。那应该是,她的爱意有回响。靳行简唇角弯起来,准备向下时顿住脚步。他即将迎来26岁的他,21岁的她。
这一年发生太多刻骨铭心的事,他暗自揣摩着她会选取哪一幅作为这一年的写照。
等他踩上下一级台阶时,屏幕亮起。
靳行简会心一笑。
那是她的毕业典礼,他低头为她戴上茉莉花戒那一刻。
她是一朵明媚的茉莉,或许不止是茉莉,她该是玫瑰、向日葵、格桑花,该是绿芽、四叶草,该是太阳、该是这世界上所有形容美好的词汇。
她的心脏深处一定有一片温暖的海洋,川流不息,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能冲洗净生活中泥泞脏污的碎渣,留下至纯至善,最明媚最耀眼的那一颗珍珠呢。
这些珍珠被她收集进篮子里,在一个风清气朗的天气小心翼翼提给他,让他回过头去看来路时,满目阳光。
靳行简的心脏此刻就被这汪海洋暖暖地拥抱着,被这样的阳光暖暖地包裹着,一片充盈。
他抬腿,踏下最后一级台阶,走到墙壁尽头拐角处站定,拐角的另一侧藏着一个小姑娘,她身后有一盏灯,将她细瘦的身影一路铺落到正对楼梯的液晶屏那儿。
那身影一动。
即将22岁的姜茉探出头,试图吓他一跳,已经27岁的他即时做出反应,配合她的游戏,听她第一个道出那向“生日快乐”。
他是快乐的。也是幸运的。
有她。是他三生有幸。
*v*
还没到滑雪旺季,开板日的游客并不多。
吃过早饭,姜茉一行人带上装备,直奔雪场。
已经有将近两年时间没滑,为数不多的滑雪技术还回去一半,程虞苏迈本来打算去绿道苟半天,被其他三人直接拉到蓝道。靳行简黎冬是技术在线,姜茉纯粹是胆子大不怕摔,当然有靳行简在她也不会摔到,摔得最多的是苏迈。黎冬程虞两个女孩子手拉手,1v1教学,姜茉靳行简小夫妻,1v1教学,可怜的苏迈只能单打独斗,摔了几次后坐在雪堆里歇着,拿出手机给沈怀京发消息。隔着时差,沈怀京仍旧回复即时,言简意赅的一个表情:大拇指朝下
过了半刻又问他:【开始了没?】
苏迈刚要回“没”,就见程虞在远处朝他招手,他低头回复“开始了”后起身。
时间临近中午,天清气朗,巍峨的雪山与蓝天黎冬提议每人拍摄一张雪墙照片再去吃饭,呲雪墙的任务就交给几人中滑雪技术最强的靳行简,拍照任务由黎冬程虞交替完成,苏迈姜茉交替摄影。黎冬率先站到拍摄点,程虞苏迈每人一部手机对准她,无事一身轻的姜茉站在几米外,仰头看向高处的靳行简。
身材高瘦,一身黑色滑雪服,黑色雪帽扣在头顶,宽大的滑雪镜遮住大半张脸,露出凌厉流畅的下颌线,他侧身站着,等黎冬准备好后稍抬指示意开始,直板下滑,提速。随着距离逼近,靳行简速度越来越快,好似能看到风的形状,在距离黎冬只有几米时,他利落的前刃刹车,手撑在地上那一瞬,雪墙直起,黑色身影消失不见。
好帅。
姜茉心中惊叹,眼睛一眨不眨,直到雪墙落下,黎冬程虞聚在一起查看拍摄效果,才看到靳行简悠悠然地站在几米外,抬指和她打了个招呼。等待程虞苏迈拍摄好,姜茉站上拍摄点,靳行简这次没着急上去,先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又嘱咐几人好好拍。
站在两米外的黎冬朝他抬抬手,“放心,保证把你老婆拍得漂亮动人。”
各就各位,姜茉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随着黎冬提醒,她知道靳行简要来了,提前摆好姿势,按照刚刚他冲下来的时间在心中倒数。
10、9、8、7、6、5、4、3……
没等数到1,一股劲风从身后刮过,冷意上卷,细碎的雪花在那瞬间从后背扑上她,虽 然带着滑雪镜,姜茉仍然在这一刻闭上双眼,长发被雪风鼓动,有冰凉的雪意柔和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她要庆幸,滑雪镜是黑色,黎冬他们拍不到她闭眼的模样。
一直到脸上没在有冰凉的细雪降落,姜茉慢慢睁开眼睛,等待视线清明后,呼吸不由得一窒。
本该在几米外的靳行简,已经脱掉滑雪板,正单膝跪在她面前,宽大的黑色雪镜被他推上去,露出英俊的眉眼。
他目光虔诚,滑雪手套摘了,双手伸出,共同托举着一枚戒指。
姜茉心跳怦然,慢慢将滑雪镜推上去。
戒指没有繁复的设计,没有闪耀的宝石,只是一朵简单的茉莉,戒圈以花朵开头,以枝叶收尾,样式简洁,却似意犹未尽。
“姜茉。”
姜茉目光从戒指上移开,抬眼去看靳行简。
男人唇边露出笑意,嗓音却紧绷。
“我们认识很多年,对你心动时尚且不自知,真正了解你已经是在婚后。这枚戒指定制于一年前,当时我想,以最赤诚的心态来向你投诚,向你求和,没想到迟了一步。很抱歉曾经带给你并不美好的婚姻体验,也很感谢你能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也知道你有多爱我,纵然这份爱已经有了婚姻这层保障,纵然我们已经足够幸福,我却始终愧疚,欠你一次求婚。”
“在求婚之前,我要先交代清楚,我是一个爱吃醋、占有欲十分强的人,我会对你绝对忠诚,也会要求你只属于我,在爱情上必须把我放在首位。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也会要求你的关注,我想生活在你的视线内,想被你需要,这会让我认为你在爱我。”
“那现在,我跪在这个我们曾经定情的地方,想问你。”
靳行简的眸色认真,声音柔和下来,“姜茉,你愿意嫁给我吗?”
怦然心动的爱意撞击着姜茉的心脏,她的眼眶湿润,心想,如果没有以前积累的爱意,她也会在这一刻真正爱上他。
他是一个少说多做的男人,对她的十分好,在他嘴里大约只会吐露出三分,可哪怕一分,也能抵别人十分。
山风拂动,靳行简的手指关节已经冻得发白,姜茉摘下手套,和他感受相同的温度,唇角弯着,手指伸到他面前。
“我愿意。”
“靳行简,我愿意只爱你,只属于你。”
77、绑匪
靳行简是没想到,婚求了,老婆也答应了,还是没跟自己回家。
姜茉对此的解释是:“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爸爸。”
当时两人在靳行简婚前常住的酒店,已经晚上九点,靳行简第二天要飞纽约,同时,交班似的,姜商辰回国。
酒店的大床上一片凌乱,靳行简赤.裸着上半身坐在上面,后背肩膀处几处红痕,姜茉刚洗过澡,背对靳行简,将浴袍褪下,一头乌发散落在背后,绸缎似的晃,发尾处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她捡起文胸,微侧着头,两臂屈起去扣搭扣,大半头发晃到颈侧,露出漂亮莹润的蝴蝶骨。
靳行简被她勾得火起,将人抓到怀里亲,忿忿为自己抱不平,“你也只有一个老公。”
姜茉笑着躲他,“别闹,回去晚了宿舍要关门的,我明天一整天课。”
靳行简下指令关闭房间里的灯,将她抱到窗边,窗帘自动向两边拉开,北城中轴线夜景跃然眼底。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他说。
他这意图太过明显,知道外面看不到,姜茉仍惊得往他身后躲,靳行简将她抱着揽在身前,边哄边磨:“宝宝,是不是该让我拆一份二十七岁的礼物。”
“今天已经三次了呀。”
即将要分开一段时间,两人今天都有点失控。腰被揽紧,男人低头亲吻她耳根,“最后一次。”唇角溢出一声轻哼,姜茉缓慢地吸入一口气,骂人:“靳行简,还没准备!”靳行简在她耳边笑,低语了一句,“宝宝今天熟透了。”血色瞬间冲上耳根,姜茉低下头,不客气地在他纹理分明的小臂上咬了一口。时间步入12月,夜晚的室外趋近零度,玻璃上一片冰凉。姜茉被抱去冲澡时手心指腹都是凉的,她闭着眼睛,把自己完全交给靳行简,一直到洗好澡,掌心一片温厚热度,才勉强掀开眼皮。靳行简已经抱着她躺到床上,让她手贴着他胸口,掌心下是那一片繁复的茉莉纹身。
姜茉重新闭上眼,迷迷糊糊地问:“哪天回来啊?”
“1号降落。”
“真的吗?”她不大信任地和他确认,脸往他胸口埋,“这次不会突然提前给我惊喜吧?”
…不会。”
“那我年底那天请朋友们来家里玩儿了。”
不用问也知道家指的是榕湖姜商辰那儿,靳行简默了默,大手在她脑后轻慢地揉,闭着眼睛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结果只等来了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声。
揉着头发的大手一顿。
“宝宝?”“老婆?”“宝贝?”“姜茉?”
不死心地将这些全部叫了一遍,怀里人仍是没反应,靳行简终于能确定,姜茉睡遁了。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仍是有些不解气,靳行简将人从胸口挖出来,低头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惹来一句“别闹”,以及,一巴掌。靳行简一愣,把人重新搂进怀里,睡了。这一年的元旦假期从12月31号开始,这是姜茉第一次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姜商辰对此格外重视,特意吩咐助理提前做好活动计划,姜茉笑得让他放松,她自己来,姜商辰担心他在,这群孩子们放不开手脚,这一天专门安排了活动出去。而原本计划1号落地的某人,工作太过顺利,提前两天来姜茉这儿试探,“老婆,我31号落地好不好?”姜茉歪在沙发里笑,“按1号落地处理。”她将这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临时塞进来一个靳行简有点难度。
“不想和我一起跨年?”男人刚洗澡出来,镜头拍了他赤.裸的上半身进来,冷白皮,薄而韧的一层肌肉纹理上缀着几滴水珠,他站在吧台位置,头顶的玄色小灯开着,胸口的茉莉纹身莫名滋生出几分妖冶,俯身去拿醒酒器时,大片肩膀贴近镜头,男性荷尔蒙气息几乎塞满整个屏幕。“去年就没在一起过。”
姜茉托腮看了一会儿,咽着喉咙提醒他,“靳行简你先把衣服穿好。”
靳行简已经直起身,一张俊脸入镜,轻抬着眉梢看她,眼神揶揄,“怎么?”
真是明知故问!
姜茉直接将视频转成语音模式,不再看他,对面传来一声轻笑,靳行简问:“和我一起跨年吗?”
“再看吧,”姜茉拿着劲儿,没直接答应,“计划要和七七他们一起跨年呢。”
元旦假期第一天暖阳高照,风也和煦,天气明媚得不像冬日。
姜茉起了个大早陪姜商辰吃早餐,确认一切准备妥当后姜商辰出门访友,靳行简还没落地,手机上没有他的新消息,厨房那边听声音正热闹,姜茉去转了一圈后上楼,到画室待了一会儿,Aria和乔七周寻陆星然他们一起过来了。没一会儿,夏楠张静和程虞苏迈也来了。
而此时,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北城国际机场。
靳行简步履匆匆上了车,林源紧跟在他身后坐上副驾,听到他吩咐司机:“去榕湖。”发过去的消息没人回复,电话也没人接听,忙成这样,他过去让她出来见个面总行吧。到达榕湖时正是下午,这处住宅区年代久远,生活气息却浓,有人家的楼前草坪上布置着漂亮的圣诞树,却都不及不远处的那一栋。像是有客人到访,整个院子布置得极其漂亮,有几人正在院子里聊着什么,笑声远远地传过来。
靳行简降下车窗,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牵着黑白边牧的一男一女站在别墅外,像是刚遛狗回来,边牧仍不愿意进去,亲昵地蹭男生腿。男生无法,解开牵引绳放它去玩儿,歪头和女生说着话,远远地缀在边牧身后。
两人他都面熟,那只狗他更熟。
心里哼了一声,靳行简稳稳靠近座椅,再次拨打姜茉电话。
副驾上的林源听着后排电话自动挂断的嘟声,小声问道:“要去请太太出来吗?”
手指在腿面轻敲两下,念及姜茉大概玩得正高兴,没再去想打断她的兴致,靳行简收起手机吩咐:“不用。回天樾—”
正说着,车窗外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车门被扒拉了两下,车窗上冒出一颗狗头。
Jan盯着车里人,兴奋地直吐舌头,两只狗眼冒光。
靳行简静静看了Jan两秒,开了车门,等Jan跳上车,他关了车门,吩咐:“开车。”
林源头顶冒出三个问号,从后视镜看向爪子踩在老板腿上的边牧,又看向不远处还没发现边牧上了他们车的那对男女,犹疑开口“不放lan下去吗?太太着急 ”
“开车。”
…
司机启动轿车,Jan察觉到不对劲,看看车窗外,朝着靳行简急急地汪了一声,靳行简摸摸它的狗头,“先跟爸爸回家,在家里等妈妈。”
遛狗的男女也察觉到不对劲,跟着轿车跑了一段,女生拽住男生手臂没再追。
林源收回视线,垂下眼皮。
他老板今天真像个偷狗贼。
Aria气端吁叮吁跑进来说Jan被偷的时候,姜茉正和乔七他们打牌,听到Jan被偷,她脑子惜了一瞬,才静下心听Ara讲述经过,等到旁边陆星然背出偷狗的车牌号,她险些被气笑。一摸口袋空空如也,她才想起手机落在画室没拿,让几人继续打牌,她上楼去找手机,查看过上面的未读消息后拨通蕲行简号码。
那端接通很快,懒洋洋地“喂”了一声后,姜茉故意沉声:“靳行简你干嘛偷我狗?!”
Jan听到她的声音汪了一声,似乎是做为证据回应。
“靳太太,不去追究弄丢狗的人,跑来追究我?”
太太都叫上了,姜茉知道他在故意闹,脑子里都能想象出他靠坐在座椅里唇角含笑的模样,险些憋不住笑,“不是你带走Jan,陆星然和Aria能弄丢它吗?”
“陆星然。”靳行简念着这个名字。
“怎么了?”电话贴在耳边,姜茉靠坐在画室桌边,“是我的朋友,也是七七的朋友,你们还没见过。”
“见过,”男人声音懒怠,带着一股酸味,“他跟你相过亲,给你带过早餐,给你买过果汁,给你遛过——”
“等等!”姜茉打断他,“你这是哪儿的假消息?我什么时候和他相过亲?”
对面沉默几秒,“你们不是相亲认识的吗?”
“……只是一起吃饭好吗?”
姜茉终于想起这事。
那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有次她和乔七一起,正碰上陆星然和周寻过来,四人坐在一起简单吃了午饭,乔七介绍她和陆星然认识。两人只是普通朋友。
解释了这么一通,对面似乎满意了,带着笑意“嗯”了一声。
姜茉开始反击,“他给我送早饭是怎么回事?靳行简你少造谣。”
“去年三月,我送你上学,你那天穿着白裙子,杏黄色外套,”靳行简语调慢悠悠的,“下车后他和你一起去学校,路上给你送了早餐。”
姜茉已经回忆起这事儿,心里乐得不行,唇角却要使劲绷着,“那是他给七七周寻买的早餐,让我顺路捎过去。”
还是没压住笑,她问:“靳行简,这种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你不会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吧?”
靳行简没吱声,姜茉顺杆往上爬,“或者更早?”
“反正比你早。”靳行简简单答一句。
姜茉惊讶地正要继续问,他已经转移话题,“林姐给Jan重新布置了房间,我先带它回家,你想念它的话,一起搬回来。”
“靳行简你现在就像个绑匪,偷偷把我孩子绑回家。”姜茉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
“我养了Jan半年,它是我们共有的,父母长期分居,不适合孩子成长。”
“你要这样算,Jan应该算我的婚前财产呢,而且他不是你生的。”
她理了一下关系,突然笑了,笑声清亮,“我带着它嫁给你,靳行简你应该算是,后爸?”
对面沉默了许久,传来沉沉的一句:“姜茉,欠收拾是不是?”
78、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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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语气急促的付馨瑶,姜茉气定神闲许多,她视线挪回去,反问:“是不是料你不清楚吗?”
“你!”付馨瑶气竭,视线溜向靳行简,触碰到男人凉薄的眼神后一颤,心知失算,想快些扳回局面,“你少污蔑我!”
姜茉扯下唇角,反唇相讥:“你会好心丢片vc进去给我喝?”
靳行简饶有兴趣地歪头,唇边溢出一声笑,眼底却没有什么温度。
付馨瑶脸上血色褪尽。
她在靳行简面前一直注意形象,姜茉也一向好拿捏,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翻车,姜茉自己破罐破摔,还要拖她下水,她咬牙硬撑:“昨晚我不在,这件事我不知情!”说完一扯身边呆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视频是她拍的。”
林琳仓惶抬头,一双眼睛红肿。她那晚听从付馨瑶吩咐与姜茉同桌,趁姜茉不在丢了致幻剂进去,拍视频发给付馨瑶邀功。之后不知怎么浑浑噩噩起来,再清醒时满身青紫,人在成元东床上。
她吓得穿上衣服逃走,好姐妹出主意说成元东一向大方,让她借机捞点,她给成元东打电话,成元东勃然大怒,扬言要搞垮她家,吓得她忙向付馨瑶求助。付馨瑶不知从哪里知道姜茉从靳行简酒店出来,正火冒三丈,又在视频中看到姜茉将下料全程看了彻底,瞬时决定带她来南城,要为她出气。
没想到姜茉一句话,靳行简一个眼神,她就被推出来当靶子。
此刻姜茉背对着光居高临下看她,眉眼冷峻的肃杀感,与之前印象里的清婉柔弱全然不同。
林琳不由得一抖,“是,是……”侧眼瞟见付馨瑶目露威胁,林琳手尖攥紧衣角不再敢说,咬牙想承认下来,却被姜茉截住。
“是付馨瑶让你做的吧?”
林琳闭紧嘴巴蜷缩起身形,付馨瑶火起:“姜茉你血口喷人!”
姜茉清泠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看得她汗毛竖起时才轻飘飘一笑,低下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放桌上,用清淡嗓音说:“说起耍心机玩心眼儿,或者说背刺,还是你更胜一筹。”付馨瑶直觉姜茉要对自己不利,伸手去拿手机时,被靳行简一句话钉在原地。
“听听。”
靳行简闲适靠进沙发,叠腿随意坐着,自带上位者的压迫感,说完话去看姜茉。姜茉却没看他。
她俯身,腰间肌肤露出更大一截,后腰处暗红色指痕若隐若现。靳行简挪开目光,移到姜茉脸上。她今天没有化妆,脸蛋素净,更显唇瓣樱红。姜茉指尖轻揿手机屏幕,一份录音文件开始播放。
“瑶瑶,你怎么知道把成元东介绍给祁静云,他就会咬上姜茉?”原本降低存在感的林琳一愣,猛地看向付馨瑶。这是她的声音。
付馨瑶显然也记得那天的对话,脸色煞白,不再顾忌靳行简在场,起身去抢手机。
姜茉一直防着她,先一步拿走手机,付馨瑶气极,人扑过去时,手臂跟着挥出。
靳行简起身,再阻拦已经来不及。
他刚想伸手去拉姜茉,将她护到身后,姜茉已经向后退开一步,手臂以更快速度挥出。
付馨瑶那一巴掌挥空,人撞上来,“啪”的一声脆响,被姜茉扇了个结实,脸歪向右侧,左侧脸颊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愣怔一秒,屈辱交加,气急败坏地再次抬起手臂,“啪”的一声,右侧脸颊也挨了结实的一记。
姜茉预判了付馨瑶所有行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巴掌扇得干净利落,付馨瑶像是自己送上去被打。
靳行简很轻地抬了一下唇角,手揣进口袋。
同时,录音里的付馨瑶轻哧一声,“成元东就爱这种柔弱小白花,而且啊,”不知在做什么,她轻吹一口气,“成元东在这方面难得有毅力,不吃到嘴里不会轻易罢休。”
空气静窒下来,姜茉开口,声音冷得像坠在湖面的冰凌,“付馨瑶,需要我送去做声纹鉴定吗?”
付馨瑶捂住左侧脸颊跌回沙发,泪眼婆娑地指控,搬出靳行简,“姜茉,就算我算计了你,你也算计我了,你还去算计行简哥!”
经过这通折腾,本就不多的手机电量再度耗尽,姜茉将其收起,讥诮地翘起唇角,一副恶女相:“我算计他,关你什么事?”说完又转向整晚在看戏的靳行简,弯唇问他:“精彩吗?”
靳行简正悠悠看向她。
他生了一双漂亮眼睛,眼型偏长,细而不小,略微上翘的眼尾不笑时有几分冷淡凌厉,此刻似噙着笑,黑沉撩拨。
像极了那一晚。姜茉垂着的指尖很轻地动了一下。靳行简勾唇,没答。姜茉收回目光,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向外走,结束这场闹剧。身后付馨瑶仍在呜呜哭啼,即将踏出酒吧时,姜茉听到靳行简声音。“你是想帮我,让她对我负责吗?”语气中竟有点向姜茉委曲求全的意思。付馨瑶算盘落空,被噎在当场,没再言语。姜茉眉头极轻地一蹙,甩甩发胀的手掌,踏出酒吧。
女孩儿孑然一身,背影飒飒,毫无留恋地离开,马尾被风扬起,如将飞的鸟雀张开翅膀。一直到她背影被夜色吞没,靳行简才收回目光。
*
姜茉回到小院,充电开机的下一秒,远在美国的程虞的视频通话轰炸过来。平日风风火火的女孩子声音漫上明显哭腔:“姜茉,你再不接电话,我真的要报警了!”机场广播背景音中,苏迈的脸挤进镜头:“你这次真的把我们两个急死。”贫瘠的泪腺有再度漫涌趋势,身上武装的硬刺全部软倒下来,姜茉压住眼角。“我没事,你们两个不要担心。”看向对面明显的机场背景,她锁住眉头,“学期刚开始,你们两个安心上课,不要专门飞回来。我这边衣食不愁,事情也能应付。”“能应付什么啊你?!丫的付馨瑶都快把你欺负死了!”说着,程虞又哭起来。
“真的没事了,”姜茉安慰,“你先回去,我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你们。”
安慰了好久,程虞终于让步,她等不及回校,就近找了家酒店,把苏迈轰出房间,才又拨通姜茉视频。
姜茉情绪已经缓和很多,和程虞说起这两天的事,听她在对面呜呜大哭,一边心疼她,一边骂她太冒险不和自己商量。
一直说到今晚和付馨瑶彻底撕破脸,程虞才破涕为笑,仿佛那两巴掌是她亲手扇的,不过多时,又担心起来。“付馨瑶这次在你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小心眼儿又记仇,一定会报复你。还有成元东,还会不会再来烦你?茉宝,听你描述,我觉得靳行简今晚是站你这边的,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考虑……”“不要,”姜茉截断她的发散思维,她不知道程虞怎么会解读出靳行简站她这边的意思,她现在对那个圈子有本能排斥,“不管他对我有没有意思,我对他都没想法,也不想再牵扯。”程虞没敢说,大约姜茉自己都没意识到,靳行简对她的特别。据她所知,靳行简脾气并不好,敢直接当面嘲讽他看戏还没事的,姜茉是第一个。
察觉到姜茉的抵触情绪,程虞叹一口气,顺着她的心意说:“不和他牵扯也好,不然不小心得罪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想起从苏迈那听到的话,“你知道他和他舅舅不和吧?去年他回国,不到一年时间,已经能在集团里和他舅舅分庭抗礼,还有压他舅舅一头的架势。他这个人特别薄情,他舅舅住院,别人送花篮果篮,他送花圈!亲舅舅哎,这是多大的仇啊!”
姜茉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里动了下嘴唇。可最终什么也没说。程虞为了逗她开心,说起苏迈最近的糗事,姜茉弯起唇角笑,将靳行简的大衣抱出来。她现在其实几乎精疲力竭,可需要找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这样,思绪才不会不受控制地乱飘。今天在墓地时大衣衣角沾上泥水,她搜索清洁方法,清理好后将大衣挂起,准备等回到北城再送去清洗,之后还给靳行简,为整件事画上句点。
挂好大衣,视线划过大衣口袋时,脑子里蓦地想起里面的白色药片。那段手机视频里,被丢入酒杯的药片也是白色。
姜茉伸手掏出药片。药片被包裹在铝箔里,两片一排,形状颜色都和今天视频里的一样,其中一片已经被抠掉。姜茉翻过面,铝箔板上没有任何药品的相关说明。
视频那边的程虞注意到她凝重的脸色,叫她名字,“茉宝,怎么了?”
姜茉犹豫片刻,将情况说了。
视频两端同时沉默。
少顷,程虞咽了咽口水,说出姜茉心底一闪而过的想法,“该不会是靳行简吧?”“他没必要啊,难不成有这种癖好……”越说越没底气,程虞顿住。“你先别乱想别冲动啊,你把药片拍照片发我,我找人问问。”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太多理不清的头绪在姜茉脑海里横冲直撞着撕扯。付馨瑶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她?爸爸在知情情况下给她亲子鉴定样本,是疑虑,还是已经说明他的态度?靳行简,只是看客吗?
半夜时,窗外下起雨。在嘈杂雨声中,姜茉掖紧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进入浅眠。
天蒙蒙亮时,雨声停了,鸟雀轻灵的叫声隔着窗子传进来,姜茉转醒。大概还没有结果,程虞没有发来新消息。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拥着被子发了会儿呆,才起身下床。
屋子里比昨晚回来时温度稍高,感冒却似乎又加重了些,姜茉拉开抽屉,翻找备在这里的感冒药,看日期均已过期,便没再吃,关掉台灯,挪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棂玻璃上一片洁净的白,浓雾将她和整个世界分隔开来。
手肘撑着窗缘,姜茉目光放空,指腹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绘出花朵轮廓,之后一点点涂抹,雾气汇成水珠向下滚落,蜿蜒出曲折水痕。指尖挪过去,三笔两笔后,水痕化为茎。
栩栩如生的茉莉花枝出现在被浓雾浸染过的玻璃上。姿态清丽,似有芬芳。
整块玻璃,唯有这里是透明的,也就成了这间房子唯一的“窗”。
姜茉矮下身,透过“窗”向外望。
晨雾初散,旭日东升。天边一片宁静的浅蓝。
院外不知道何时停了一辆车。
靳行简身姿颀长,倚门靠在那里,长指间挟着的烟灰积了一截,烟头只剩微弱火星,一双眼睛看向这边,不知看了多久。
少顷,姜茉抱上他大衣出门。
他或许在这里站了很久,还没靠近,姜茉已经闻到阵阵烟草味。
眉头微不可查地轻蹙,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姜茉隔着一臂距离站定,将大衣递出。
靳行简侧身,长臂探进半降的车窗,将烟头捻灭在车内烟灰缸,回身接过大衣,目光落在她手指上。“还有事吗?”姜茉收回手。无名指内侧的殷红小痣被归拢到暗处。
靳行简抬起头,黑沉眼眸将她身影纳入,倏然开口。
“清白没了,姜小姐不负责吗?”
“什么?”姜茉凝起眉头。
靳行简淡笑,看着她问:
“姜茉,要不要和我结婚?”
这就有意思了。
她倒要看看,付馨瑶还想做什么。
姜茉没再拒绝,回到临时住处时刚好早上八点。
身上的衣服应该是靳行简常穿的,一路穿回来,满身若有似无的冷杉香。将大衣搭上椅背,褪下身上的睡袍随手丢进垃圾桶,走进浴室拧开花洒。
手腕和腰间深浅不一的痕迹暧昧靡丽,在热水冲刷后又艳丽一层,锁骨上的吻痕也更为明显,好在这些都是衣服就能遮住的。
需要处理的是侧颈上那一块。
出浴后,姜茉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又去按讲解员要求束高头发,在侧颈那贴上一块创可贴。
付馨瑶的电话到了。
再次将靳行简大衣披在肩上,姜茉出门。
停在街边的红色跑车引人注目。
冬日飞雪的天气,跑车车窗半降,驾驶位上的女人面容精致俏丽,大而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头,给人一种易亲近之感。
她靠椅背坐着,左侧发丝挽至耳后,手机贴在耳边,耳垂上的流苏坠轻晃,镶着碎钻的冰透裸色美甲在铅灰色天幕下淡下光泽。
正一下下叩着手机,似乎在等对方接通。
这是姜茉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去看待付馨瑶。
或者她这个人和她的装扮一样,复杂。
余光瞥到姜茉走近,付馨瑶收起手机,换上笑脸邀她上车。
黑色大衣直垂至小腿肚位置,姜茉坐上副驾,不露声色地将衣摆轻轻一拢,关上车门。
付馨瑶目光十分自然地跟着落过来。
大衣款式简约,低调质感,是经典的男款。只是,不像成元东平时的浮夸风格。
付馨瑶目光狐疑,正思索着,姜茉已经开口:“谢谢你昨晚邀他过来。”
今天气温在零下,姜茉从别墅区一路疾行出来,脸蛋被冻得素白,鼻头泛着微薄的红,像是受了委屈,眼底水雾弥漫,眼皮上一层哭过后的淡红,嗓音也轻。
她抿直唇角,肩膀塌陷很小的弧度,往日待人的清冷感被削减,一副无能为力而不得不屈从于世故的落寞模样,脖颈上的创可贴形同虚设,半块红痕露在外面,惹人遐想。
付馨瑶心底一片报复的畅快,面上叹口气,驱车前行,换上心疼的口吻:“你们两个谈开了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见到他。”
姜茉垂眸,长而卷的睫毛一颤,勉力牵起唇角。想到付馨瑶早上压抑着喜悦的语气,心里冷笑。
付馨瑶收回视线,眯起眼睛里的精光,继续说:“成元东这个人吧,虽说以前是荒唐了点,但我看他这次对你是真心。你看他跟哪个朝他动过手的女人低头过?”
“成家在北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这一辈里,除了行简哥他们几个,”中控台上的手机振动几下,显示成元东来电,付馨瑶没着急接,唇边腻起甜蜜的笑,“其他人家可都不如成家。成元东以后不用费心公司的事,拿到手的却少不了。”付馨瑶看姜茉一眼,又说:“你也别怪云姨拦着你不让见姜叔,云姨自己支撑姜家也很不容易。你和成元东在一起后你家那项目融资不是难事。等过几天姜叔出院,云姨气消了,也就——”成元东像是耐心告罄,挂断电话,连发几条消息过来,先是语音条,再是信息,内容大咧咧地敞在屏幕上。
【成元东:妈的那个姓林的是怎么回事】【成元东:老子让她带姜茉过来,她他妈的趁我喝醉爬我床,现在打电话哭哭啼啼跟老子要说法】付馨瑶手一抖,心脏顿时提到嗓子眼,将手机迅速锁屏后叩在中控台上,转眼去看姜茉。姜茉微侧着头,长睫一眨不眨,失焦地看向窗外行人,像是没注意到这边动静。付馨瑶暗松一口气,马上又觉出不对。
昨晚去成元东那的不是姜茉,那姜茉去了哪里?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上车时又在谢她什么?
察觉出事情在失控,付馨瑶一阵心慌,心里盘算着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勉力将上面的半句话说完整:“也就把你接回去了。”
北城已经很久没下雪,这一场堪堪能盖住街面的薄雪很快化成水,冷风一过迅速成冰,镜面一样,将一切照得通透。
姜茉极轻地勾了下唇角,回过头,“不说我了。听说你和靳行简好事将近了?”
唇角极短暂地一僵,付馨瑶很快恢复笑容。
“家里长辈是在催我们早点定下来,你过来的时候我们刚通过电话。说起来,最初认识行简哥还是通过你,没想到现在我和他关系近,你们两个反而生疏不联系了。”
“去年他回国的时候我提起你,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我就想安排你们碰面,谁知道他接手公司后一直忙,你又很少回家,上学期还完全在野地里实习。好不容易昨晚你们两个都在,我想着正好,让你们重新联络起来,毕竟靳姨在世的时候也很疼你,没想到他见我不在就走了。”
听到许久没有被提起的故人,姜茉心尖一颤,眼睫垂得更低。
而付馨瑶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儿来。
姜茉以前对她的事从来不感兴趣。
再看姜茉身上的这件男士黑色大衣,更是不对。
这风格像是……
某个想法控制不住地往上冒,握着方向盘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距离B大的最后一个红灯时付馨瑶踩下刹车,目光滑过姜茉侧颈上创可贴没遮住的吻痕:“茉茉,听说你昨晚走得也很早,是谁送你回去的啊?”姜茉转头侧过眼,吻痕因她的动作隐入视线之外,她与付馨瑶静静对视,久久没有说话。
原本漂亮失神的杏眼此刻带着打量看过来,清澈的眸底暗藏威压,付馨瑶喉咙不自觉吞咽,只觉得空气在被吸走,肩上像是被放了重物般有一股压迫感。直到姜茉微微弯起唇角,提醒她变灯了,她才反应过来。
再看姜茉,又是一副轻柔无害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是她的错觉。
付馨瑶缓缓呼出淤在心口的一口气,向前开了一段,将车停在距离校门不远处的街边。
她重新撑起笑容,紧绷的语气残留着情绪,半开玩笑道:“还有不能和我说的事呀?”
“没有什么。”
姜茉微斜唇角,离开时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就是一个老朋友。”
黑色衣角翩然消失在校门处,付馨瑶锤上方向盘,阴沉着脸色拨出去一通电话。
强撑着对付完付馨瑶,姜茉整个人重新陷回近日焦躁疲惫的状态中。
即使知道后妈祁静云不会拿亲子鉴定报告这种事来诓她,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爸爸那边联络不上后,好朋友程虞苏迈帮忙找到一位在那家医院工作的医生,她拜托医生帮她拿到爸爸的头发样本,再得到几句言简意赅的近况。只是,昨天发出的消息,到早上时还没得到回复。
今天有雪,出行困难,校博客流比往日少了许多。临近中午接待完一队小朋友,姜茉清了清疲累的喉咙,快步走向休息室。
大概着了凉,鼻塞头痛的感冒症状一股脑地冒上来,再加上发虚的双腿,行走时像踩在绵软的云团上,轻飘飘地踏不上实地。姜茉顾不得这些,到休息室后马上去柜子里拿手机。
微信置顶里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头像仍没有发来新消息。
疲惫地靠上椅背,姜茉字斟句酌,再次发过去一条消息询问,之后起身接了杯温水,抠下一粒感冒药吞服。
手机一响,姜茉忙点开,看了一眼后颓然坐到椅子上。
医生道了一通歉,说以后不能再为她提供消息。大概是被后妈祁静云知道了。心里绷着的线又断一根,姜茉身体里涌上一股无力感。
她呆愣地坐了一会儿,捏了捏疲惫的喉咙,拨通医生通话,准备再问问。
只是医生那边一直没接,等自动挂断后发来一条消息:【姜小姐,不好意思。】
一阵脚步声走近,门被推开,夏楠喊着“好冷”,带着一身寒气风风火火进来,关上门后奔到暖气旁边暖手。
“猫咪怎么样了?”姜茉强打起精神问她。
之后脑子里嗡嗡胀胀,笑着听夏楠讲话,实际并没有几句进到脑子里。
“留在宠物医院观察呢,医生说吃坏东西,没什么大事……”“它现在可快活了,正追求住它隔壁的漂亮布偶……”“我跟你说茉茉,那只布偶真的绝美,小公主一样,主人还是个超级大帅比,气质绝了,人看着冷冰冰的,哄起小猫来特别有耐心。啧,那一举手一投足,把旁边小护士迷得晕头转向……”“……”
“茉茉,茉茉——”
姜茉从恍惚中回神,“怎么了?”
夏楠手机上开着点餐页面,“我是问你要不要一起叫午餐,吃完饭再回去。”她目露担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比纸还白。”
“有一点感冒,”姜茉微笑,起身去拿大衣,“不用了,我回去吃。”
“好,外面路特滑,你小心点啊。哇,你这大衣好帅!”
姜茉指尖略顿,笑笑没说话,收拾好东西出来。
再去医院试一试吧。说不定这一次就能见到爸爸呢?
正低头想着,手机嗡嗡振动。
看着眼熟的号码,姜茉心脏提起,呵着白气接通,紧紧贴着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