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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第90章 审问

作者:晏岁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郎中可是要提什么人?”狱卒刚瞥见谢凌云那一身红袍,便迎上去悄悄附在谢凌云耳旁,一脸谄媚。


    “昨日关进来的人在哪儿,带路。”谢凌云长眉一横,不怒自威,凝重的模样让狱卒察觉到他此刻心情并不妙,也不好亲近。


    小喽啰打工第一条:领导不笑我不笑。


    狱卒敛起笑意,直接道了句“大人请”便走到谢凌云身前带路。


    谢凌云到时,张明贤正与丁酉交谈,倒是让他极为诧异,毕竟丁酉某种程度上是造成了他此刻这般境遇的人。


    谢凌云指着张明贤所在的牢房,让狱卒将张明贤带出来。


    狱卒上前将锁打开,一层层将死死缠绕铁门的锁链解开,牵动出“当啷”的声响。


    张明贤见有人来,挣扎的从地上起来,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他极为难受,忍不住往后靠着木栏,他伸出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揉了揉自己睛明穴,待到牢门打开,张明贤才得已看清眼前场景,原是来了熟人。


    身着灰色短打的狱卒一左一右准备架起张明贤就走,张明贤两肩一抖:“我有腿,能自己走。”


    于是迈着缓慢的步子出了牢狱,来到谢凌云跟前。


    谢凌云看着张明贤,深吸一口气,唇瓣抿成一条线,微微开合:“走吧。”


    张明贤一袭白衫,衣料顺着肩膀的角度垂下,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行动的轨迹勾勒出身姿的曲线,颇有几分恣意浪荡的仙风道骨意味。


    谢凌云将他领到刑房,密密麻麻的刑具混着干涸的血迹,生铁的腥味和锈迹与潮湿苔衣的丛味结合,叫人一时不能适应,张明贤学医时为了区分草药对气味便极为敏感,这样复杂的味道直教他想作呕。


    “呕——”没撑过片刻,还未等谢凌云问话,张明贤便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干呕出来。


    “第一次来,不适应是难免的,我当时也是。”谢凌云坐到一张木桌旁,又让张明贤坐下,“放心,你有功名在身,这些家伙用不到你身上,也就恶心下子人罢了。”


    谢凌云在刑部,起初也是怕的,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倒是能理解他此刻的状态。


    谢凌云不说便罢,一提到那刑具在张明贤脑子里反倒是动了起来,又是一阵后怕。


    再次干呕了出来。


    谢凌云从怀中抽出一张手绢,熏了檀木的香气,折成方形递给张明贤,张明贤接过手绢将自己口鼻捂住,淡淡的檀木清香掩盖住房内复杂的气息,整个人好受了许多。


    “多谢,我也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般情况。”


    谢凌云今日尤为严肃,阴沉的脸色和压抑的刑部大牢混为一体:“所以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明贤稍过些时候,适应了房里诡异的气味,将帕子还给谢凌云,才将从姜樾失踪到最后宋大人前来之间的经过全盘托出,但谢凌云听罢一言不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赫然是仵作的提供的结论。


    张明贤没有触摸那张纸,就让它静静的躺在桌上,然后挨个挨个字看去,目光所及到最后四字,漆黑的瞳孔颤动,嘴里不经呢喃道:“怎会如此……”


    谢凌云看着张明贤的模样:“可事实就是如此,仵作白纸黑字的写着,甚至连判断缘由也有,非是我不信你,但断案讲究证据。”


    张明贤沉默了,他没有料到会是此场景。


    “不是我,是她要自尽的。”张明贤捂着自己的脸,泪水顺着指缝滑落,嗓音极为沙哑哽咽,“我不应该夺了巡捕的刀的,如果没有凶器,她便不会死,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张明贤顺势抹去眼眶的泪水,一双通红的眸子充满了内疚、自责:“她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按着刀背,往自己脖子上就劈去,决绝的没有留一丝余地。”


    谢凌云见张明贤这境遇,亦是极为同情,随即安慰了一番张明贤让人把他送回去后又将丁酉传来。


    一番软硬兼施之下,从丁酉的口供中看,他真的只是路过,又是被吓着嚷嚷出来才引得那么多人观看,巧合的几乎让人生疑,盘问结束后便将人放了回去,又随即让人盯着,交代了此案结束之前不得离开梁溪范围内。


    丁酉见能回家了,直连连答应。


    谢凌云回到书房,在纸上圈圈画画,写了一个又一个名字,随即划掉。


    若张明贤所言属实,那梁飞便是撒谎,为何仵作的验尸结果依旧是断定他杀?仵作是衙门的人,且从事多年,可能诊错?丁酉是路过的,这点毋庸置疑,只通过背影看到血迹喷溅,吓傻了一时之间吼出来也不无可能。


    他觉得自己就像网里的鱼,越是想勘破越没有突破口,只在网里打转。


    谢凌云又到羁押梁飞的地儿去查看了一番,谁知此人竟然疯疯癫癫,根本问不出所以然来。


    梁飞双手被铁链子锁着,狱卒将他带到谢凌云面前时,他正高举着链子透过锁链见的缝隙,不知道看着什么东西,神情也痴痴呆呆。


    “本官且问你,可是叫梁飞?”


    梁飞只自顾自的玩着,似乎没有听到谢凌云的话,身后的狱卒舞起两根棍子,左右同时开工,往梁飞膝盖弯就是重重一击,力气大到梁飞整个人就往前匍匐过去,梁飞下意识捂住自己脑袋用胳膊肘撑着地面。


    胳膊肘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在地上翻滚。


    “啊啊啊,痛痛~”


    谢凌云不是什么善人,丁酉不过是个路人,只要好生说话自然是不可能严刑逼供,但这梁飞是实打实做了坏事的,管他是傻了还是疯了,对这种强行掳了女人虐待的恶人又不配合,那可是没有任何仁慈可言,装疯的在刑部见的可不少,叫人取了种莲的水缸就来,将人押到水缸旁摁了进去。


    梁飞憋了许久气,实在撑不住试图换点气,水中的青荇顺着呼吸呛到肺管里,底下淤泥的恶臭更是让人难以忍受,痛苦的开始剧烈挣扎。


    在梁飞即将坚持不住时,又将他脑袋从水里拔出来,只见他裂起一张大嘴,连续咳嗽好几声,嘴角还挂着草的叶子,直愣愣的看着谢凌云:“鬼啊!”


    接着又是一段神神叨叨,这般操作看的狱卒也是一愣,面面相觑之后又吞了吞口水。


    “大人,瞅着这人,是不是?”狱卒看不过去了,指了指自己脑袋看向谢凌云,“这里不太正常?”


    谢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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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见此也不好接着审问,叫人将梁飞送了回去,顺道问了专门看守梁飞的狱卒,得知梁飞打关进来便没有说话。


    谢凌云揉揉自己额角回到衙门办公的地儿,对着守门的衙役就是一顿吩咐,怀疑梁飞那一脸的伤莫不是将脑子打傻了,便让人去找个大夫来看看梁飞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又将姜樾传来。


    姜樾得了谢凌云的传唤,放下手中的画笔,与家中交代去处后跟着狱卒前去。


    “小哥,日头有些晒,若是不着急的话,能否寻个阴凉点的路子走?”


    姜樾看了看高高挂起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眼望去被扭曲的空气,绿的发亮的树叶直挺挺像个卫兵守护着大街小巷,以及来人汗湿的衣领,试探的问道。


    那人极为不耐烦,斜瞥了一眼身旁的姜樾,汗水顺着脖颈留下,炎热的日头晒的脸色微微发红,一只手掐着纤腰微微弯曲,鬓角的额发随着脸上的汗迹浸湿,弯弯曲曲毫无规律的贴在额角。


    衙役顺道抱怨了一番:“还真是女子,娇气的紧,算了算了,依你吧,省的到时候一身臭味冲撞了大人。”


    姜樾见达成目标,顿时眉梢一展,眼里笑开了花,也不管不顾方才衙役的讥讽,只软软应和着:“小哥说的是,民女这一身臭味若是冲撞了大人可不好,还是小哥体谅。”


    姜樾跟着衙役,便免了通传,只见那衙役从袖袋里翻出一块乌金的腰牌,往门房那一送,那人只扫了一眼立刻便放行了。


    踏入刑部衙门的刹那,姜樾觉得凉快不少,一丈高的挑高让屋内上空更是空荡,似乎大吼一声还能回音绕梁不绝,挑檐衍生到廊道之外,又给廊道提供荫蔽,虽有些闷热,但时不时越来的穿堂风也提供了几许凉意。


    “谢郎中,人带来了。”


    衙役带着姜樾来到谢凌云门前,谢凌云扬声回了句:“让她进来。”


    姜樾身后猛地一受力,便被衙役给推了进去,尚还未站稳身后便将房门关上,姜樾连着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扶着正中央的桌子站稳,从内踱步出来着红袍的谢凌云。


    “见过谢郎中。”姜樾觉得这两日见的官太多了,心头有些疲惫,应付起来极累,毕竟这搞不好是真的砍头啊。


    姜樾此刻的状态是深刻诠释了什么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谢凌云察觉到她的紧张,缓缓坐下:“本官又不吃人,姜娘子不必害怕。”


    姜樾:你是不吃人,制度吃人。


    “谢郎中威仪,民女心悦诚服。”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人终究是会变的,从前是民女莽撞不懂事儿。”


    谢凌云不问话,只不轻不重的寒暄几句,她从前才和他见过几次?从前如何他又如何知晓。摸不清那就只能怂着呗,同答辩一般,只答不辩,若是再问我便道歉。


    谢凌云不说话,姜樾也不说话,二人就沉寂的片刻。


    “那你且先说说,昨日之事,到底是什么个前因后果。”谢凌云问道。


    姜樾心道,原来是这一遭,又将近两日说了三回的事情再次讲了一遍,不过许是熟悉过了头,竟然也不紧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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