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欲以教定邦，设科举以擢贤士，然大宣人才济济，野落遗贤。今工部司员外郎、昔东望县令张昧，设县学、育英才，揽一县之天禀，收获颇深，以东望之贫瘠育贤才若干，故晋任礼部司郎中，责令学校之事宜。”
张明贤看到圣旨的刹那，各种情绪交织下来，紧接着便满脑壳想着这项工作该如何开展。
当初开办县学是姜樾的提议，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城西的百姓能主动离开那片危险之地，却不料阴错阳差成了他的一次壮举，让自己短短两年便升职了，张明贤总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陈同渡一脸深意的瞥了眼张明贤，暗中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郎中既然来了礼部，自当以礼部事宜为重，莫要想些其他的了。”
陈同渡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让张明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梁闻道在得知张明贤去了礼部之后，将张明贤与袁怀瑾在酒楼畅聊一事的消息想了法子送到礼部，在朝多年梁闻道虽官职不高，但到底是惨淡经营，各部都结识的有人。
陈同渡工于实务，最是厌恶结党营私之流。
张明贤去的礼部，又单独提名到学校一事，则先摸清楚在官府备案过的先生到底有多少人，私塾数量又有几何？适龄学子数量等等。
整个大宣的学堂，比东望一个县衙的学堂难以处理的多，但毕竟在其位、谋其事，以至于张明贤近日两眼一睁就是各种统计的数据，两眼一闭就是在修学堂，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袁怀瑾得知张明贤擢升一事，早早便递了帖子想祝贺他，却不料一直没得空。
姜樾得知了张明贤去了礼部，猜测到他新接手工作会很忙，便做了些吃食给他捎上。
“这位小哥，我找张明贤张大人。”姜樾来到礼部衙门。
小吏守着门口昏昏欲睡，却迎面走来一个女子，领着食盒便来问，听着声音小吏便只想敷衍过去，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后手还未放到身前，只见手上多了个沉甸甸的分量。
“请二位小哥吃点茶，请问张大人在何处？”
“可是新调任来的张明贤？”小吏收了银子，态度好转了不少，“小娘子若是要找，往里头走，右边院子里挂着礼部司的牌匾便是，不过得先请人通传一番。”
姜樾又拿出一两银子顺势放到那小吏手上：“有劳小哥通传一二。”
二人见姜樾如此识时务，不动声色的递了个眼神，便进去了一个人。
姜樾在门口等了许久，又拎着木盒做的食盒分量不轻，索性将食盒放到地上，自己将衣服裙摆拢到身前就这样蹲下。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守门的小吏聊着。
“小哥这行当可辛苦，连把椅子也无，民女不过站了小会儿便累的不行了。”
“是啊，不过讨生活哪里有容易的。”
“那小哥何时换班？总不至于一日下来都得站着吧？”
“那倒不至于，过了午时便有人来顶着了，我们就可以去做别的了。”
……
姜樾觉得饭菜都快凉了，进去通传的那人才慢悠悠从里头出来，姜樾见此站起来拍了拍拢到身前压皱的裙子，将食盒拎起来。
“进去吧。”
姜樾这才得以进了礼部衙门，照着门口小吏的说法，姜樾转入右边院子，一个熟悉的背影置身于花丛中，将双手十指交叉高举过头顶，拉伸着肩背。
绕过青石曲径，姜樾将食盒放到一旁的石桌上，顺势坐上石凳，姜樾将食盒打开，取出一只只盘子铺到桌面。
“明贤。”
张明贤这才发觉姜樾已经在他身后做好了一切，来到姜樾对面。
“在礼部的感觉如何?”姜樾看着张明贤的模样，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明知故问的逗弄张明贤。
张明贤将自己脸凑到姜樾跟前，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眼眶：“不若阿樾自己瞧？”
姜樾看着突如其来的放大版俊脸，和放大版黑眼圈眼袋，嘴角和面部忍着强烈的笑意逐渐扭曲，实在是忍不住了，好不给面子的“噗嗤”一声便大笑起来，连带着上半身和肩膀不断耸动。
张明贤揉了揉自己鼻子，撇到一旁去，姜樾立马上演了一场川剧变脸，不过瞬间遍收敛起笑容，平复完情绪，从饭盒里掏出木箸，给他夹了个半个手掌大的馒头。
“哝，你喜欢的馒头。”
馒头微微泛着米黄色，极像隔了夜干巴许久的模样，张明贤嘴角一抽：“这当真能吃？”
姜樾煞有其事的点头：“能吃！”
张明贤在姜樾一脸期待的神情下，将筷子快、准、狠猛地往馒头上一刺，筷子穿过馒头，他闭着眼睛磨蹭了许久，心一横狠狠向泛黄的馒头咬去。
却发现没有干巴酸臭的味道，松软的馒头里夹杂着淡淡的香蕉的甜味。
张明贤歪头看向姜樾，姜樾的唇笑成了一条线，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周身散发着慈祥宠溺的光。
“唔，怎么做的？”张明贤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吐词也不清晰。
姜樾看着这呆子愣是没有半点形象可言，白瞎了一副好样貌，不过当真是可爱的紧，越看越喜欢了。
“香蕉捣成泥，和面粉和进去再蒸啊。”
姜樾看着张明贤将馒头吃完，又将筷子探向她做的红烧肉里，不知是饿极还是姜樾的饭味道恰好合了张明贤的口味，除了最初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香蕉馒头，几乎是风卷残云的姿态将桌上的三道菜扫荡了干净。
张明贤用完膳后，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将双手搓热，放到自己小腹处顺时针轻轻打转按摩。
姜樾将手抚摸上张明贤的腹部，鼓鼓囊囊，放松下来还有些软，又双手揽上。
“明贤这是公务繁忙过劳肥了？瞅着腰都粗了一圈。”
张明贤低头捏了把自己腰，沉默不语，下午时，默默将自己的茶饮换成了荷叶决明子。
次日一早柳戚被院内的声音闹醒，又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实在忍不了了爬起来看着院外活动的人。
“我的小祖宗，你抽了什么风？今儿个早晨已经跳了近半个时辰了。”柳戚就看着张明贤院子里升阳跳。
这玩意儿平日里每日跳上会儿便可，哪有人一次跳半个时辰的？
张明贤见柳戚被自己闹醒，安慰柳戚后，收敛了动作幅度，将自己鞋子脱了又扯了张稻草编的席子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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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跳，试图减小声音。
接连着好几日，张明贤白日里升阳跳，放衙了也回来打太极，柳戚只觉得这人突然犯了神经，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实在是忍不了了，在张明贤放衙后从医馆带了两副药，回到家中就开始熬着。
张明贤跳到一半，柳戚端着放温热的药进来，甩到桌子上：“郎君，吃药了！”
张明贤一脸不解，为何要吃药？
“你熬药作甚？”
“你这几日在屋里头跳个不停。莫不是失神了，喝点安神汤。”柳戚支着脑袋，看着张明贤仿佛在看病人的模样，神情极为严肃。
张明贤一巴掌拍上柳戚的脑袋，柳戚顺势一歪。
“你家郎君我看着像有病的？”
柳戚点头，但对上张明贤愤怒的双眸，又紧接着将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没病，不像。”
张明贤瘪嘴，拉过柳戚的手放到自己腰上：“你捏。”
柳戚照做，但还是不明所以。
“阿樾说我胖了，腰都粗了。”
“啊？不至于吧？”
柳戚又将手探上自己的腰，捏了两把，好像张明贤的确实要软些。
“所以？就这？然后你天天跳？就是为了减重？”柳戚不能理解张明贤的脑子，直接爆发四连问。
张明贤郑重的点头：“阿樾说我好看所以心悦我，我胖了她万一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那，随你……”
柳戚扶额，摸不透张明贤的思路，这人轴得很，只认死理，这下若是与他争辩倒是说不过他，只得迁就着。为了避免一大早被荼毒，搬到了小院最内侧的房间睡，没有张明贤的打扰，这一日竟然一觉睡到了晌午。
张明贤连着锻炼了半月，感觉到自己身体强壮结实了不少，乘着一日放衙一路奔到荣樾画房。
夏日的太阳，落山晚，张明贤放衙时甚至天还比较明亮，距离日头西下还尚有一段时日。
“阿樾！”
姜樾听到熟悉的声音，从画房里头出来，只觉得这人比上回遇见多了几分人气，上回在礼部衙门只觉得他疲惫的紧，浑身提不上什么精神气来，今天到是好了许多。
张明贤见姜樾出来，立马拉着她回到荣樾画房，不管不顾的将半扇门掩上。
张明贤拉着姜樾的双手让姜樾搂住自己的腰，又环上姜樾的身子，将他搂在怀里。
姜樾身量不矮，张明贤低头刚好可以将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张明贤凑在她的耳旁：“如今我这腰，阿樾可还喜欢。”
张明贤呼出的热气，刺激着姜樾的脖颈，她不由得微微打颤，经过张明贤的指引，姜樾才发现，他的腰瘦了一圈，肌肉又紧实了不少，原来这些日子不见人，是减重去了？
“明贤的腰，杀人刀。”姜樾微微偏头，侧脸与张明贤挨的极近。
姚宜蓁及笄了，在皇后的操持下办了场成人礼，尤为盛大。
姚宜蓁邀请姜樾在及笄礼当日为她做张小像，记录一番这样重要的事件，姜樾便当着大宣的贵妇人当堂做了出来，精湛的技艺让人叹为观止，一时之间再次声名大噪。
便又多了不少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