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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浮沉千古事

作者:加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殿下,陛下正与朝臣商议九粟城旱灾一事,您请稍等。”


    永平挥退来禀报的太监,熟练地进了偏殿。


    九粟城旱灾已有三月,朝廷虽第一时间拨了救灾款,可天灾人祸覆之,不过杯水车薪。


    如今天下大权并非全权握在皇帝手中,一批灾款往下拨,途径官臣不说,又要被多少王公贵族搜刮,真正落到九粟城的还能有多少钱。


    大兖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摊子,哪怕当权者想要扭转现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


    永平带着洛河坐下,听着隔壁御书房传来的争执声。


    “陛下,旱灾乃是天祸,朝廷拨的灾款已足够多了,不可为了一城伤了国之根本啊!”


    是大司农李琼的声音。


    “陛下!”另一人紧接着怒驳道,“此番旱灾是九粟城州官失职在先,暗瞒朝廷,可城内百姓何辜,如此民不聊生,臣等实在于心不忍哪!”


    嗯,这个是太史令常赫飞。


    “于心不忍?国库空虚难道拿你的俸禄来填么?!”李琼言辞激进,永平很难想象出平日端方和善的大司农唾沫横飞的样子。


    “可若朝廷不作为,如何能稳住民心?”常赫飞不遑多让,声大如牛,“国库无银,叫那些地主富商开仓济民啊!”


    李琼听起来气得七窍生烟,“你说的倒容易,谁来做?你来?!”


    常赫飞:“我不过一介太史令,此番是为国为民,李司农你——”


    “陛下,”一直不曾开口的祝正和终于道,“依臣看,眼下稳住民心为次,还是要先安顿灾民,再议后话。”


    皇帝的声音传出,“老师觉得,应当将难民安置在何处?”


    “潜周城地广物博,与九粟城相距不远,三月来从九粟城逃难者不计其数,但大部分城内百姓拖家带口难觅去处,不如先引导一部分难民去往潜周城,由潜周城方家接应,再开粮仓。”祝正和言辞有据,嗓音平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皇帝沉吟片刻,问:“诸爱卿觉得呢?”


    “臣…臣等认为,御史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方才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人宛如被点了哑穴,支支吾吾半晌憋出来一句话。


    谢岐似是笑了一下,道:“那便按老师说的办吧,与潜周城方家对接一事……就由常太史去做罢。”


    常赫飞:“……”


    常赫飞不过一个太史令,职责并不在此,祝正和亦觉得不妥,出言要劝阻,却听皇帝道——


    “先前常太史多为义愤填膺,朕听来倒是大材小用了常爱卿,既然常太史满心为了大兖百姓,此事朕唯交给你才最放心。”


    两瞬后,御书房内无人再开口。


    常赫飞心灰意冷道:“臣定不负圣恩,全力以赴。”


    闹剧罢场,那头安静下来,偏殿的内门被人推开,木镂花墙后率先出现在永平眼前的是文福谄媚的嘴脸。


    “陛下,长公主已等候多时。”


    皇帝并未离开檀椅,连接御书房和偏殿的暗门打开后足够两人顺畅沟通,只道:“长姐有事?”


    永平眯了眯眸,不知谢岐是真傻还是装傻,“今日议政,怎不见温丞相?”


    “丞相告了假,”谢岐面色淡淡,斜眸睨向永平,“若长姐实在好奇,大可去丞相府一探究竟。”


    “天下之事,难道有什么能躲过伏龙使的眼睛么?”永平目光扫过暗处,道,“我没记错的话,御书房与偏殿的这道暗门,应该是青山山氏的手笔。”


    谢岐不言。


    永平最讨厌和谢岐这种人兜圈子,索性直接问道:“伏龙使抓了山罗安?”


    “这似乎与你干系不大,”谢岐说,“伏龙使做事自有伏龙使的道理。”


    言下之意山罗安和永平非亲非故,甚至是素未谋面,永平为了这样一个人专门进宫质问皇帝,其心可疑。


    “你分明知道,山辛夷死了,”永平起身,眸光越过镂墙紧盯着谢岐的神情,“恰在此时,你又放出了抓获山罗安的消息。”


    “你猜,现在温窈有没有怀疑到你身上?”


    山辛夷究竟是病逝还是死于其他,永平尚不知晓,但她确信她了解温窈。


    哪怕温窈第一时间会怀疑温长风,可她绝不会放过半分蛛丝马迹,而谢岐,将会是温窈的第二怀疑人。


    “怀疑朕?”


    谢岐却撂下竹简,抬眼对上永平不掩嫌恶的视线,“那就让她来和我对峙。”


    恶心。


    永平嗤道:“你以为她和祝清衡和离就能看上你不成?”


    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内宅对温窈来说已是磨平棱角的凌迟,难道她会傻到再入深宫吗?


    谢岐耷拉下眼皮,无所谓道:“与你无关。”


    早知道谢岐冥顽不灵,永平气笑了,她当真是自讨苦吃。


    “常赫飞是个蠢人,”谢岐从不在意谢袖对他的态度,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同盟者,比那些一个心思能百转千回的官吏更值得信任两分而已,“他去和方家交涉,多半吃亏,你暗中盯着,别让他出岔子。”


    永平道:“我凭什么帮你。”


    “你既要走了潜周城的城舆图,不就是想借机吞了这座城为你所用,”谢岐语气淡淡,仿佛口中所述不是他的领土,“眼下机遇千载难逢,何来是帮我?”


    谢袖眉尾微扬,“你就不怕我笼络外臣将你这个皇帝反了?”


    谢岐道:“求之不得。”


    ……


    一连几日,祝清衡回府后与温窈只有三两句话交流。


    温窈似乎十分忙碌,要么祝清衡进屋时她已歇下,要么祝清衡躺下了她仍在外间看书,祝清衡不是傻子,知道她是在有意避开和自己说话。


    山辛夷已入葬了,温长风也如约按她的要求履行承诺,祝清衡不明白她到底在气他什么。


    明明温窈找过仵作,验证了山辛夷的确是服毒而死,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此事当真和温长风脱不了干系,又究竟关他祝清衡什么事呢?


    因为他没能提前阻止?他又不是先知。


    祝清衡侧卧在床榻上,没有发出声响。一刻钟后,约莫是外间的温窈没听见动静,以为他睡着了,遂也灭了烛火,轻声上榻睡在外侧。


    祝清衡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出乎意料地,温窈没有挣扎,黑暗中祝清衡只能看见她的轮廓。


    男人喉头滚了滚,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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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是他们成婚三年来第一次冷战,其中亦有他赌气的成分在。


    可他渐渐发现,他受不了温窈这么冷待他,也受不了温窈像一个陌路人般,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抽身离去。


    然而抓住女人的手腕后他又不知道该开口先说什么,反而是温窈道:“我有些乏了,睡吧。”


    “温窈,”祝清衡没有松手,救命浮木般感受着她的温度,“我做错什么了吗?”


    温窈似是疑惑,“嗯?”


    “五日,”祝清衡说,“你接连五日都对我这般冷淡,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温窈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那为什么你突然这样对我,”祝清衡支起身,才发现温窈背对着他,心像被猛地撞击了一下,“窈窈……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她怪他那天多嘴问太多,还是怪他没有出言帮她带走山辛夷的遗体……?


    “我这几日总会梦到阿娘,”温窈说,“清衡,从前,你可有察觉她什么异处?”


    鬼使神差地,祝清衡松开了她的腕子,躺回了枕上,良久道:“我与山娘子几乎没有交集,不曾有察觉。”


    “是吗,我时常想,她总是那么狠心。”


    温窈像在和祝清衡说,又像在和自己说,“当年她以命相逼,宁死也要我嫁予你,如今突然了结自己的性命,却没有任何筹码。”


    祝清衡无声攥了攥衾被,心脏不安地跳动。


    三年前他与温窈定下婚期之前,山辛夷找过他一次。


    此事天知地知,除了他和山辛夷,温长风也未必知道,何提温窈。


    身边女人的声音变得很轻,“清衡,你说她服毒自尽,是否是想告诉我什么。”


    “你别想太多,”祝清衡听见自己状似安慰道,“也或许,是因为她不慎得知罗安入狱的消息,才……”


    “罗安?”温窈嗓音发颤,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罗安有消息了?”


    “坊间都传,周天辰和薄岑之案的幕后真凶,便是青山山氏的山罗安。”祝清衡说,“我怕你受不住,一直没敢提。”


    “不可能!”温窈急声反驳,似是十分激动,“山家消失已久,连我都不知其踪迹,倘若现身又怎么会杀人呢?”


    “我疑心是陛下为捕真凶放出的烟雾,”祝清衡暗中松了口气,小心扣住温窈的手指,“此事交给我,我会想办法探清楚。”


    凄清的夜里,昏暗得只能看见人影的床榻上,温窈面无表情地望着虚空,和方才焦急辩解的语声判若两人。


    她像是试探着询问,眉目却如同凝染了寒霜。


    “阿娘去了,如今山家只我一人。”


    “清衡,山家以机关布筹为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没落。”


    祝清衡下意识道:“可你是女子,又已为人妇,如何能……”


    温窈轻轻说,“十五日天城河,是大兖有名的机关师筹备的义卖会,清衡,我想去看看。”


    房中寂静了许久,久到温窈以为不会再听到祝清衡的回答。


    他说:“……好。”


    温窈几近讥诮地想。


    祝清衡,你是否会像今夜承诺我这样真正放我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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