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方蒙蒙亮,李兰钧睡踏实不过多时,又被身上的黏腻不适醒了。
他睁开眼,身体比头还沉重,不知何时亵裤松了,几乎裸露着睡了一夜。
随后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脑后一阵一阵地发疼,中衣因汗湿而紧贴着皮肤,身下却安分得很,没有昨日那样的尴尬。
李兰钧微微偏头,见叶莲趴在床沿上睡得深沉,他方才一通动作都未吵醒她,纹丝不动地拿着一把蒲扇在睡梦中徘徊。
他正想去摇醒她,手指才碰到那片薄瘦的背时,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二人耳鬓厮磨的画面,漆黑的夜里,床帐透出几分微弱的月光,小丫鬟伏在他胸口,手中把握着……
李兰钧的指尖骤然一顿,他扶着头使劲晃了晃,这才把昨夜发生的一切渐渐想起。
难怪……
他臆梦里的小丫鬟从未有这么羞涩过,不太熟稔的动作也带着丝丝瑟缩之意,原来不是梦,是真实的她在帮他。
日光从窗缝里透进来,洒在叶莲的发间,她平整而安静地呼吸着,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李兰钧咬着唇看了她许久,一张苍白的俊脸青红交错,最后全然被酡红取代。
他真是昏了头,竟然在她面前如此失态,若不是忽然想起,恐怕只有她一人记得了。
太丢人了……
李兰钧倏然出声唤道:“莲儿!”
叶莲在梦里听闻有人叫她,“腾”地从床沿上撑起来,睁着朦胧的眼睛打量面前的人。
“少爷……”待到看清楚后,叶莲有些心虚地回应道。
“你你你……我昨夜……”李兰钧羞得口齿不清,光是“你”字就重复了三遍。
他结巴着说不出口,叶莲却附手上前,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触到温热的肌肤后,又很快抽回。
“少爷昨夜生了热病,现下好了。”叶莲言简意赅,决定不多说其余内容。
李兰钧被她的突然举动吓得一愣,听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又升起一股火气,他眨巴着眼睛半晌,小媳妇似的吐出一句:“不知羞……”
到底是怎么个不知羞,他没提起,但叶莲心知肚明,她纵有千言万句,好像也洗不清这样荒唐的嫌疑。
虽是李兰钧的授予,可他正病得不清醒,归根结底还要算在她的头上。
可怜她昨夜羞愧欲死,今日还要被罪魁祸首骂一句“不知羞”。
“奴婢知错……”叶莲生恐越描越黑,索性直接认错。
“你出去,叫冬青进来。”
李兰钧此言一出,颇有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决绝,但他此刻绝不愿多看叶莲一眼,所以只能赶人出去,以防自己再犯糊涂,添一桩不可言说的尴尬事。
叶莲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眼,随后只好收拾东西出门。
她带着一肚子委屈踏出门,便见冬青坐在门口呼呼打着瞌睡,于是心中委屈更甚,瓮声瓮气地叫醒他:“冬青管事,少爷让你进去呢。”
说罢,也不管人家是否听见,提着裙摆“噔噔噔”下了楼。
楼下已开始收拾包袱,大伙休整一夜,精神抖擞地在客栈里静候李兰钧。
掌柜备了羹汤给他们过早,叶莲简略跟他们打了招呼,坐在长凳上用早膳。
伙计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肉末菜叶羹,叶莲从筷篓里抽出两根筷子,吹了吹热气,等凉了一些才就着碗吃干净。
她平日里最喜品鉴各家各路的食物,今日破天荒地没尝出滋味,自然也就比较不了哪好哪坏。
楼上折腾半日,约莫日上三竿之时,李兰钧才不紧不慢地从楼梯踱下来,走到大堂时也未分一眼给叶莲,就这样早膳也不用地踏出门,由冬青扶着上了马车。
叶莲随着一众仆役紧接着出门,清点好行囊后踏上马车,坐在一边车架上。
马车徐徐行进着,冬青坐在另一头,低声问:“莲儿,你怎么不进去?”
李兰钧身子金贵,时刻都要有人照顾着,以往她当然坐在车厢里,可当下……他是否愿意见她都是个问题。
叶莲也不太想看到他的脸。
“少爷不让。”她干脆把罪责推到李兰钧身上,以报他的忘恩负义之仇。
冬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何事又与你置气?”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少爷近来情绪是不大好,离家太远的缘故吧。”冬青又自顾自地说。
叶莲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想着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昨夜那些见不得人的动静,冬青当真一点都没听见?
她不知该说他圆滑,还是实在心大。
行至山路,难免颠簸非常,叶莲坐在车架上都颠得想吐,李兰钧一路咬着牙不叫她进去,此时突然嚷道:“冬青,冬青!”
声如蚊虻,胜在气势汹汹。
冬青忙掀帘入内,车内一阵手忙脚乱,叶莲守在车外看远处的青山绿水,这才觉得冬青的差事有多松快。
里面混乱得起劲,她看风景的兴致也十分起劲。
城外不同于城内,景物更让叶莲觉得熟悉,低矮的山脉,一重又一重的水田,湖泊溪水自然清澈,比起城内被规整过的造景,愈发显得自然野性。
湖中有渔人划一小舟,漂浮于无穷无绝的碧色间,荷叶中立着或粉或白的花团,花上驻足几只油绿蜻蜓。
期间车马停驻过几道,李兰钧下马洗漱休息,也忍着不去看她,二人在咫尺的距离里,竟然没有一回眼神接触。
马车轧过土黄的大道,入城后可谓招摇过市,蒲县人口稀少,大多户人家聚集在村庄里,自然也贫穷,县城里比扬州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最富庶的属县衙和官吏的住所,其余都穷得平分秋色。
行人频频回首看这如同结亲般隆重的车队,叶莲本在欣赏沿途街景,被他们打量得不自在,眼神一转装作平静地目视前方。
好像她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似的。
马车在城中徘徊一圈,最终停在县衙门口,县衙在林立的房屋里突出得宏伟起来,李兰钧被搀扶着下了车,瞥了一眼这鹤立鸡群的穷酸大门。
门边候着两个加起来有百岁的县官,甫一见他下车便迎上来,笑得春光灿烂。
“李大人,李大人!”
两人你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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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语,反复叫了好几道。
李大人李兰钧面如死灰,勉强回了句:“二位安好。”
“小人是蒲县县丞,这位是主簿……”
李兰钧的好字还未结尾,在前那位便抢先介绍道,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李兰钧耳朵里塞棉花了似的,拢共听进去几个字,他几乎欲倒地立在县衙门外,脑中只有想歇息的念头。
“劳驾,我住哪儿?”李兰钧顺了顺气,虚弱地打断县丞滔滔不绝地后话。
县丞一顿,旋即端起被断掉的笑脸:“哎呀,是小人老糊涂了,大人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府安置吧,公事过几日说也不迟!”
说着扯扯主簿袖角,让他接替后面的话。
主簿赶忙接着道:“为了办公方便,小的在县衙附近给您物色了个好宅子,不大,还请大人屈尊先住下……”
他说完,将手一指,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一小宅坐落在不远处,距县衙也的确近得离谱,都不用马车,走两步便到了。
宅子从外看去只有朴素二字,可想而知内里景色也不会变化多少,县衙这两个老官,办事唯恐不够妥帖,想必也是绞尽脑汁。
“成吧,那李某先行告退,过几日再来商议要事。”李兰钧倦得多言,象征性地一揖,由侍从扶着往宅门处去。
宅门外守着的一名小厮见他们要过来,赶紧开了锁静候,叶莲从门中窥到宅内景色,小院清静,造景简练生动,算得上雅致大方,处处都是精心修理的痕迹,虽比不得南园,但也是个好去处。
她跟着进了宅院大门,院内正中摆放一口靛青大缸,缸中锦鲤两条,莲花一枝,莲叶大小不一几片,周遭景色皆透露着雅致二字。
李兰钧满脸不屑地打量四周片刻,即使虚弱到要人搀扶,也不忘嘴上犯忌:“芝麻大点,我提个字叫做芝麻园得了。”
“好名字,少爷,奴婢这就去定做牌匾!”冬青附和着说得,扶着他的手往上一提,李兰钧被歪歪斜斜地扯到一边,好似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他听冬青这句蠢得出奇的话,一时哭笑不得,抽搐着眉心放出一句:“你少说两句话,行么?”
冬青只好闭嘴作闷葫芦状。
叶莲听二人说书似的一唱一和,面上差点憋不住笑,她颔首低眉跟在后面,早晨那点余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李兰钧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游完“芝麻园”,便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颐指气使,差遣下人搬放行李。
一葱倩色身影在众人中飘飘荡荡,叶莲把李兰钧带来的书画挂在壁上,又开始折腾他那一堆值钱的瓶瓶罐罐,整个宅中,除了李兰钧大剌剌地坐着,其余皆在忙活于繁杂的行李。
坐在座上悠闲自在品茶的李兰钧,在不知第几次看向叶莲后,终于坐不住了。
“我没让你搬。”
他看着路过的叶莲,冷不丁开口道。
“奴婢在做分内之事。”叶莲不知哪来的胆量,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她明知李兰钧是让她撤手的意思,却还是要不顺着他的意去反驳,仿佛一夜之间有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