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叶青溪哈的一声笑出来,“又没邀你围观,是你自己主动凑上来,我没骂一句偷窥狂是怕你爽到,还反过来说我?哥哥,”
她轻启朱唇,声音放得很轻。
“你这脑子是封建余孽也好,黄色废料也罢,爱怎么想我控制不了,但请不要让我知道。”
“你……”陈轩北面上晦暗不明,“不要得寸进尺。”
“咱们两个,现在是谁在得寸进尺?”
叶青溪反唇相讥,“法律还讲究个疑罪从无,哥哥敢情自比青天,对自己不太熟悉的弟弟的女朋友,就这么戴有色眼镜去评判?话里话外都是我不守女德——那请问哥哥,你就很守男德吗?”
“你守男德,三番两次跑来单独找我,与我相处?你弟弟知道吗?你敢说给他听吗?”
“你守男德,第一次听到我跟你弟在房间里做难道不应该识趣离开,还待在那儿干什么?在隔壁听得那么仔细,第二次还忍不住要发消息告诉我你听到了?”
“你守男德,玩密室逃脱时故意守在我身边,还叫我坐你大腿?”
不等他答话,她嗓子里溢出一声哼笑:“陈轩南可是很崇拜你这个比他聪明、比他厉害的哥呢,要让他知道他哥哥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这样的阴湿男,恐怕他一觉醒来天都要塌了。”
她一手抱臂,一手食指伸出,虚虚点在空中,险些落到他胸口。
却被他一把攥住。
“你再胡搅蛮缠,我就不客气了。”他低声道。
月光下树影绰绰,陈轩北眉头拧起,手上用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少自作多情,我盯着你,不过是怕你把他带入歧途。先跟你说,也不过是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好聚好散。但如果你真的不领情,那自然也有不领情的方式,毕竟……”
他紧攥着她微凉的手指,任凭它挣扎使劲,毫不动容,一字一句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对待感情的态度有多么轻慢随意。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去集结你别的战利品?我又不会挡你的路,只要你不招惹他就行。”
叶青溪给气笑了:“我对感情怎么随意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调查我了还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放手!”
正在他胸前推拒,另一只手上拿的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短信提示再度过来,被陈轩北正好看到。
他微微一哂,松开她指尖,反手却捉住了她握手机的手,拉到两人之间:“跟我弟谈着,还不忘跟别的男人聊骚,青溪小姐管这个叫什么?”
“叫单方面骚扰!就像你现在这样!”
叶青溪气结,猛推他一下,奈何对方的体格子摆在那,跟尊大佛似的纹丝不动。
“陈轩北,别以为你是陈轩南哥哥我就得惯着你!你有病吧?你弟谈个恋爱你比他都上心!我又不是跟你谈,我和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成么?你管得着么你!”
玉兰花的花瓣自他们身后无声掉落,手机震铃声此刻清晰无比地传到两人耳中。
不等叶青溪拿起来看,她腕上一酸,手机落入陈轩北掌中,被他飞快接起,开到免提上,放到最大音量。
“你!”叶青溪刚喊出一个音节就被他猛地捂住嘴巴,另一条胳膊将她上半身轻松圈住。
“青溪?是你吗青溪?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一个男人惊喜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
——但她被陈轩北的指腹强势按住嘴唇,在他怀中被圈禁,动弹不得。
他周身带着一种奇异的辛香料与木质混合的香气,间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树脂的芬芳与苦艾酒的迷幻,是冷与热矛盾般的糅合。
胳膊是硬的,表情是冷的,甚至动作也是冷的。
但身体是温热的。
她本可以张嘴去咬他手指,令他吃痛松手。又或者拿带跟的鞋底去踹他腿,甚至尝试撞他最脆弱的部位,但他有一副与陈轩南几乎毫无差别的身体与长相,这种熟悉感使她下不去手。
被鼓胀的肌肉挨着,叶青溪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
这边一直没有声音,话筒那头的男人继续道:“你最近怎么样?我还是老样子,只是偶尔会想起以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叶青溪毫无波澜地听着。
“我知道你一定很纳闷为什么时隔这么久了,我还会找你。主要是因为分手那天,我很多话说的言不由衷,很伤人,在心底一直过不去。青溪,我已经想好了,想来你也成熟了,有没有可能……我们试着重新开始?”
陈轩北:“……”
叶青溪拿手拍拍陈轩北的胳膊,一指他举着的手机。
陈轩北眼神微怔。
他撤开捂在她唇上的手指,一下摁断电话。
两人一时无话。
叶青溪朝他伸出手来,意思很明显。
陈轩北没有动,突兀道:“阮锡,你的前男友,当初分开时你俩在酒吧大吵一架,他喝醉了,跟周围人控诉你欺骗他感情,玩弄他……身体。说你情史丰富,人尽可夫。”
“人尽可夫?”她嗤笑,“所以你就信了?陈轩北,你是从什么时候,从哪里搞到我的私人情况?”
“这你不用管。总之,我知道你,比你想象的要更久一点。”
陈轩北声线里透着冷意,“既然他是根贱骨头,你们也谈过,可以再续上。没必要扒着我弟不松手。”
她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随即耸耸肩,拖起长腔:“但是哥哥,怎么办呢?我逆反心理犯了,你越不想让我干什么,我就越想干什么。”
她又笑了笑,拿舌尖舔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先前他手指的温度。
“要不……你大方一点,替了他怎么样?说不定让我玩弄一下你的身体,腻得更快。不就对你们兄弟再无念想?”
这个说法胆大至极,饶是陈轩北见惯世面,也不由蹙眉。
只是这一点惊愕稍纵即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及。
“青溪小姐,劝你说话还是收着些,万一被录音下来,拿给当事人听到,可就鸡飞蛋打。”
“就看你舍不舍得伤害你弟弟了。”叶青溪无谓一挑眉,“哥哥,你不把我当好人看,我索性不当好人给你看。但你也别期待我把你当人看……
“你这样对我,我不扇你巴掌都算我涵养很好。
“有些人啊,当哥当惯了,还妄图给别人当爹。你道德水平很高?你道德水平高,有本事你别硬啊。自己心脏看谁都是小骚货。”
她边说边抱着他胳膊往上一跳,趁他还在震惊,一把拽下自己手机,头也不回就往前窜。
被他眼疾手快,一把勾住衣后领,往身前带。
“你干嘛!”
“叶青溪,”他气息都不太稳,靠近她时,嗓音绷得极紧,“玩火可是会自焚的。”
“是吗?”叶青溪笑靥如花,一把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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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力气太大,指甲不小心在他手背划了一道子,“玩火有什么意思,还是玩哥哥有意思。”
*
阮锡断断续续找她,已经有两三年了。
两人的相识经历乏善可陈。
那时叶青溪正在经历上一段感情的情伤,处在戒断期,心理正是脆弱时。在商场漫无目的地闲逛,适逢阮锡在书店里做活动,邀请她加入自己组织的读书会。
叶青溪觉着,读书确实是个挺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法子,便饶有兴致地接了传单,扫码入群。
阮锡看着气质干净,薄肌,很瘦,头发半长,穿衣基本是黑白灰三色。乍一看像坂口健太郎,花期最好的时候。
叶青溪一入群,阮锡就拿自己的号私加了她,叶青溪以为他们有什么推销任务,碍于情面还是通过了。
读书会的活动不算密集,每周大约有那么一两次。她不是积极分子,但他每次都会问她去不去,渐渐地,就算再迟钝她也意识到,他对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意思。
文艺青年搞暧昧,最曲折迂回不过。
明明心里想的是看看腿,嘴上却说着什么加缪、卡夫卡、伍迪艾伦。动不动就谈存在主义,喝酒时更是一句一个人生无意义。
生平最崇拜那些把人生过得一塌糊涂的人。哪个作家要是三十岁就自杀,都要在心里默念一句好酷。在他心里,死亡不是死亡,那叫做燃烧,当青春如同烟火一般绚烂划过天际,极盛一时,这才是特么的精彩人生。其他时候,活着不过行尸走肉。
叶青溪听着都想笑,当时特想问他一句,你见过死亡吗?你亲历过死亡吗?
但她没有问出口。
她只是叫他闭嘴,然后心血来潮,做了件大胆的事——
干脆利落地爬到他身上,与他深吻,堵住那些无意义的废话。
往后她只在自己有需求的时候找他。
原本她以为这是种默契,直到后来才慢慢发现,两个人对这件事的理解似乎有点偏差。
对方居然想跟她谈恋爱,但她只看重人家还算年轻、有劲、干净的躯体,把对方当床伴。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当好人时你会被辜负,当坏人时你会被爱。
后来她话是明说了的,当时他分明也是妥协了答应的。但不知为何后面越来越过分,总想迈过这条划得十分清晰的线,企图跟她索取更多。
她讨厌跟她索取的男人,她更害怕付出更多。
他想要的那种热烈浓郁的爱情,她不想给。因为刚吃过付出太多却无疾而终的苦。
事情走向崩盘很快,有一天她扔垃圾时,无意间发现套套漏了,往后便多长了个心眼。
确定他在搞鬼后,她淡淡在微信上说了句腻了,然后断掉联系,拉黑不见。
现在想来,酒吧里再见到他那天,应该是被共同朋友精心安排着去的。两人在场没谈妥,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她态度表现得很决绝。
对方喝了酒,脸上挂不住,一下失态了,破口大骂。
连带一块同他来的朋友都在指责她。
一边劝他,一边指责她是个心机渣女,肯定是背着他乱搞了,才会这么狠心对他。
这帮子轴人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她的话,解释了也没用。
她是无所谓。在这个圈子里抹黑她名声,大不了她抽身就是。
只是……这么私密的事,怎么会被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陈轩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