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曼珊很烦,尤其是又在自己的房子里见到叶元因之后。
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女人这种生物,可以吃苦耐劳也可以忍气吞声,前提是她得确信那是值得的。而现在的局面是,她白跟了这个男人十几年,沈华峰一蹬腿,自己没名没分,连张结婚证都没有。严格说起来,女儿可以被合理怀疑不是沈家的种,就连房子都不能算是自己的财产。
她像个领地被侵占的人,无奈,却又气愤,脸色看起来就不耐烦。
叶元因不想惹麻烦,寄人篱下,总要忍气吞声,打了招呼就赶紧上楼去了。
江雪转头,看见尤敬空空的目光,心想他倒不如光明正大去看。这样自己还不会那么伤心,最起码她可以骗自己他已经放下了。
起初,自己也没觉得这个男人有多好。
她的父亲是个知识分子,习惯了传道受业解惑,对于晋升俗务嗤之以鼻。幸好母亲打点妥当,又混进了高校的太太圈,这才为丈夫谋得个一官半职,不至于人到五十还是大头兵一个。
精明市侩的母亲对她的结婚对象人选也是挑三拣四,条件太普通的首先就被刷掉了,到手的资源就那么多,要是再找个没资源的,自己还要贴补,那白白混这五十年有什么意义,多不甘心!因此看了一圈,尤敬算适龄青年中的佼佼者了。
他个子高,肩膀宽厚,长得又精神漂亮,江雪很喜欢,唯一的缺点是心里有个人。但母亲也常劝她,你们这些小孩子想得开呢,但凡有点姿色的男人过了二十也就开荤了,怎么能指望着他们白纸一张?不过,男人过了三十总会收心,是你的跑不了。更何况你还有尚方宝剑呢,你婆婆多喜欢你。
也是,两家人知根知底,孙教授从小看着她长大,十分赞赏这女孩温和单纯的性格,因此在准婆婆的强力斡旋下,两人交往也算顺其自然。
江雪是在慢慢相处中沦陷的。
他总是淡淡的,不主动,也不拒绝,老是吊着人的情绪。女人见过的男人多了,才晓得找他这样的还不如找个安分老实点的男人,虽然没趣,但不至于总是提心吊胆。
但她就是忍不住啊,几天不见就觉得想,信息一天不发又患得患失。
她知道自己这是陷进去了。可如鲠在喉的,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叶元因这个人。
江雪跟他的哥们儿见过也不止一次,因为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所以尤敬也不避嫌,有什么聚会的场子都带她去。一开始绝口不提有叶元因这么号人物,后来郑义不小心说漏了嘴,周佑使眼色都来不及,江雪便记住了她。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江雪就觉得有危机感,女人看女人茶不茶贼准,江雪觉得她不但不茶,自己还挺喜欢她。
这边尤曼珊一肚子气没处发,只好挑杨阿姨的毛病,“真是搞不懂,沈积安又不是没房产,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住在我家?”
尤敬懒得去掺和,皱了下眉头,眼睛里带着些不耐烦,“我出去走走。”
下午那会儿,叶元因午觉多睡了一会,醒来觉得有点昏沉,便躲到外面的院子里去透气。
她这几天画画都在凉亭里,坐下就是好几个小时,简直算是物我两忘了。
一会听见收竿的声音,又是“扑噜噜”一声响,她这才抬起头,看见池塘那边绿树成荫,尤敬找了个小马扎正坐在那儿钓鱼,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之前没见着还没觉得怎么着,突然这么见了却又觉得别扭,她扔下画笔,起身就想离开了。
“阿因。”
他偏要将她叫住,解了钩,鱼扔进水里,溅上来几点水花。
“做什么?”
“没,”他倒是神色敬畏起来,“没什么。”
他呆呆望着她,两人不远不近的站着,一棵树在风动中摇摆不定,光影乱打在人的身上,衬得就跟都入了画似的。
沈积安难得早回家一次,远远看着便不言语。
*
晚上一起吃晚饭,江雪有意在尤敬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厨艺,拉着叶元因说晚饭由她们来做。外面两个男人各干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到了饭点,尤曼珊借口说头疼,躲开了根本不想见。
本来家里就人丁单薄,因此中式的餐桌并不大。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基本就把位置给填满了。
沈积安是个冷漠到冷肃的人,轻易不肯开口。
江雪指了指眼前的两三个菜色,盛情推荐:“沈总尝尝小叶的手艺。”
他连眼睛都没抬,神色淡淡地说:“好吃。以前在九陶村,她常常自己做。”
尤敬一听,伸着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她还从来没给自己做过饭呢。
江雪眼睁睁看他动了别人的菜,至于自己做了什么,费多大心思,他竟一点也不关心,脸上的神色便呆了一呆。
叶元因觉得尴尬,握了握她的手问:“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尤敬装高冷,一句话都不说。江雪勉强答:“姐姐说认识个好裁缝,邀了他晚上来家里,让我试婚服。”
沈积安波澜不惊的看向叶元因,道:“你要有空也去量一下。”
话已至此,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尤敬冷笑,也不知道是“哼”还是“嗯”一声,拾起筷子拣了几样菜送进江雪碗里边,道:“你也吃点吧,这一晚上净忙活了。”
她看着有点受宠若惊的模样。
尤敬知道她是个好姑娘,虽然偶尔也会钻牛角尖,可人品总是好的。何况结婚这事也没人逼他点头。想到这里,就带了点内疚,“看我干什么?吃啊。”
江雪的脸上终于带了些喜色。
沈积安饭量不大,吃了几口就饱了,转头跟叶元因说:“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哦,好。”
尤敬见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想自己都放手了,他怎么这么不知道珍惜?搭眼又见叶元因对他言听计从的模样,心想她就永远不会跟自己这么好说好商量。烟瘾犯了,他掏出烟盒,拿了根烟点上。
沈积安都起身了,突然又顿住脚步,不待见的说:“要抽出去抽。”
尤敬吐了口烟,乜斜着眼睛不以为然地说,“以前她在我跟前儿,也没少闻这烟味。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沈积安听了,索性直接拉起她走了。
江雪看着尤敬,又看了看满桌基本没怎么动筷子的菜,心里一阵阵难受。
*
上午刚用过书房,里面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沈积安一进去,就看见散落一桌子的照片。
他啧一声,不紧不慢地问:“你这是——考古呢?”
有时候,叶元因顶喜欢他这种矜贵懒散的模样,心湖荡漾,她有点拿乔:“嗯,看帅哥美女。”
现在的她,跟他说话随意了很多,沈积安对于这种变化乐见其成。“看见谁了?”
“你父母。”
也不知道怎么,心情瞬间跌落低谷。沈积安随手拣了几张,搭眼看一下,又扔回桌面。“你说——刚认识的两个人,真能抵挡得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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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月累的时间吗?”
叶元因觉得不太妙,这是什么意思呢?总觉得他在一语双关。
沈积安看她谨慎的样子,随意哂道,“大概是不能,就像你跟尤敬。”
她急于去解释,“下午……就是偶然碰上的。”
“谁说什么了吗?”浓重的阴影萦绕在沈积安眼下,他看起来极端疲惫,“我就是有点灰心。”
叶元因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问:“你是不是太累了?”
“大概吧。”
他又接马秘书电话,想来是有工作要处理,叶元因便识趣的出去了。
量完了衣服,尤曼珊像是要彰显女主人的威严,让尤敬和江雪留宿。
家里的房间虽然多,但好几处都盖着白布隔灰,杨阿姨需要安排人重新打扫。尤曼珊道:“你也别太费劲,拾掇出来一间就算了,他们都快结婚了,也没什么要避嫌的。”
像是故意说给叶元因听。
她已经不是十七岁敏感少女,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觉得尴尬或无语,因此得体笑一笑,局外人似的。
尤敬暗中攥紧了拳头。
尤敬和江雪的客房在三楼,叶元因早早回了二楼卧室,沈积安一直在书房忙碌,一晚上也没见着人。
半夜那会,又听见门响。她纳闷问是谁,外面也不说话,叶元因害怕是沈积安找,他一贯的话少,便开了条门缝往外看。
奇怪的是,外面也没人。
她觉得奇怪,准备关门时一只遒劲结实的手臂伸进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尤敬已经进来了。
叶元因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尤敬紧盯着她,眼神阴鸷,又带点玩世不恭。他从前虽然脾气不好,却从不浪荡。
她转身要出门,被人一把拉住了。
尤敬那双手,外面看手指修长,筋骨分明,里面因为常年握刻刀,指头上早已老茧成堆。他顺着她细瘦有肉的胳膊往上走,说:“大夏天的,你怎么也不出汗。”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近到几乎要呼吸相闻。叶元因使劲往外抽手,奈何争不过男人的力气,她往外挪一寸,他就要往里进一尺,渐渐的,都快被拉进他怀里去了。
叶元因急了,说:“你再这样,大不了鱼死网破。”
“破了正好。”尤敬笑了,“你说我傻不傻?以前那么多机会,怎么就一次都没动过这心眼呢。”
“尤敬!”叶元因心里已经慌成秋风扫落叶了,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你快放手。”
尤敬便握着胳膊给了个反力,叶元因被他推出去,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房间门微微敞着,外面走廊上的一点光不清不楚的透进来,他轻轻笑着,道:“江雪要件换洗的衣裳,我瞅着你们身材差不多,跟你借一件。”
听他这么一说,叶元因像只憋足了气的气球突然被撒了口,一时间心脏忽上忽下。
“稍等。”
他便老老实实在外面等,叶元因把衣服拿出来,听见他略有些轻佻的笑,“谢了。”
极度紧绷的精神让她两颊发着热,也无暇他顾,这会把衣服送出来,才看见走廊两边的尽头上各站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看见了多少。
邹檬望着走廊那边,只见沈积安冲她招了招手,声音里带着点沉重,“来吧。”
“好的。”她应了一声,走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又客套的朝她笑了笑,“好巧。”
叶元因目送她离开,眼看着书房的门被关上了。